牟成文,吕培亮
(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也不会笔直向前。1516年,英国人文学者托马斯·莫尔发表《乌托邦》,标志着社会主义思想的产生。1848年2月,《共产党宣言》发表,标志着马克思主义的诞生,社会主义由空想变为科学,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由此进入到一个新时期,也实现了人类对社会发展变化规律在认识上的飞跃。时至今天,社会主义经历了500多年,已实现了四次历史性飞跃,既经历了社会主义阵营崛起的辉煌,也经历了苏东剧变引发的巨大灾难,更见证了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不断探索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艰辛历程,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向前发展和走进新时代,证明了社会主义一时失败或者陷入低潮,并不能代表科学社会主义不科学,更不可能改变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总趋势。进入21世纪,整个世界都在发生一定的嬗变,处于不稳定状态,还很难确定未来的走向。各种力量也都在酝酿改革与发展。社会主义发展进入一个新阶段:既不是处于全面低潮和严重挫折阶段,也不是完全振兴和全面崛起阶段;既不是处于“西风压倒东风”阶段,也不是已到了“东风压倒西风”阶段,而是进入了一个从低潮向奋起转变后,继续探索、持续发展和蓄积力量的历史阶段。在两种意识形态、两种社会制度和两种对立力量长期并立较量中,社会主义在不断迎接新挑战中砥砺奋进、不断前行,必将在较量中逐步占据上风、终至势不可挡的历史阶段。
苏联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后,西方发达国家共产党为了走出困境,反思过去,面向未来,积极探索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如何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问题。他们在总结20世纪社会主义运动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理论新观点。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社会主义开始发生分流和变异,出现了多样化的社会主义思潮。
苏东剧变的惨痛教训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健康发展,正反两个方面的实践已经证明科学社会主义才是人类社会发展唯一正确的道路。但是,受苏东剧变和原苏联模式的影响,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出现的变革亮点并没有成为影响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主导方面,因而在当代社会主义体系中,不仅科学社会主义在发展,其他社会主义思潮和派别也在继续发展,并衍生出新的特质。概括起来,影响较大的主要是生态社会主义、市场社会主义和后工业社会主义这三大社会主义思潮或派别。
其一,生态社会主义。生态社会主义(也称生态马克思主义)是在20世纪下半叶生态危机日趋加重和倡导绿色运动的背景下,以生态学和生态危机为中心议题,以解决日益严峻的生态危机为目标的一种社会运动,是社会主义和西方生态运动有机结合的产物,成为关于未来社会的一种政治诉求和理想方案。20世纪60—7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的绿色运动蓬勃发展,一批新左翼人士开始把保护生态环境与争取社会主义、批判资本主义结合起来,提出了“生态马克思主义”理论。加拿大著名左翼学者威廉·莱易斯及其追随者本·阿格尔和安德列·高兹,以及苏联的一些学者,成为80年代生态社会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这一时期,苏联的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十分活跃,不仅提出许多新概念,而且初步拟订了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的框架。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德国的瑞尼尔·格伦德曼和英国的戴维·佩珀为代表的当代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致力于解救全球生态危机,把生态运动引向社会主义方向,使绿色的生态运动共产主义化。其主要观点是:在政治上,主张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来解决全球生态危机问题,否定作为资本主义代表和捍卫者的资产阶级国家,强调与新社会运动结盟,以工人阶级为主角,通过发动集体政治运动来从整体上改造社会,实现生态与经济社会的和谐发展,实现没有剥削和压迫的社会主义理想目标;在理论上,自称以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为理论基础,认为生产关系、阶级关系是经济、社会和政治剥削的根源,而经济、社会和政治剥削又导致了生态剥削和破坏,要求消灭私有制,废除资本主义,最终建立一个绿色的、公正平等的新社会;在价值取向上,认为资本主义制度是全球生态危机的真正根源,生产目的不是为了追求利润的最大化,而应该首先满足社会需要。总的来说,生态社会主义经历了“从红到绿”“红绿交融”和“绿色红化”三个阶段,并最终从绿党主流中脱颖而出,成为当代西方社会主义运动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其二,市场社会主义。德国经济学家爱德华·海曼最早但不很明确地提倡市场社会主义。他认为,无产阶级提供一个社会计划体系是必要的,保护私有财产和市场经济体制也是必要的,但他否认苏联的集权式社会主义,也否定毫无限制的自由资本主义。20世纪80年代初,英国的索·埃斯特等学者集体编写了《市场社会主义》一书,他们认为:“市场社会主义就是将市场与社会主义‘联姻’在一起,用市场来实现社会主义的目的,市场与资本主义之间并不存在内在的实质联系,可以利用市场经济的长处建立一种能够实现社会主义的目的甚至结合某种特定形式的社会主义手段的市场制度。”[注]徐文生、陈洁:《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历史与现实》,重庆:西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448页。伴随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日益繁荣,国外学者对市场社会主义的研究和讨论不断增多。西方学者观点不尽相同,但对市场社会主义业已形成一定共识,即:一是要通过市场竞争机制来推动商品交流,进而调动社会生产积极性,从而为下一生产明确指向;二是主张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强调社会成员之间平等分配以及收入权和支配权的制度化。
其三,后工业社会主义。后工业社会主义是20世纪末21世纪初在西方兴起的一种最新的社会主义思潮,其思想来源主要有西方关于科学技术的发展理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人道社会主义理论和西方生态社会主义理论。它主要倡导把新科技革命带来的当代社会发展的质的变化引入社会主义,力图在资本主义新科技革命和经济全球化所造成的工业社会危机中,重新阐释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其核心要义是:“要在人类社会向后工业文明转变的道路上,为消除工业社会的异化和创造人的全面发展与解放的条件,为建立实行物质生产和人类整体生活有机统一、自觉行为和自由活动密切结合的经济形式,为建立适应人类整体生活和集体经济的、非官僚化的自由民主政治,为培植后工业社会主义的新的实现主题——当今最大限度经受异化劳动之苦,并有能力从事联合起来的创造性劳动的‘精英劳动’者们而努力奋斗。”[注]徐文生、陈洁:《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历史与现实》,重庆:西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450页。
上述这些社会主义新思潮和派别的出现,具有一定的现实性,并随着时代发展在不断自我丰富和拓展。应该看到,科学社会主义与变异的社会主义具有共同的问题域和思想主题,即都是要解决当代社会现实问题特别是全球性问题,汲取现代性的文明成果,同时规避、超越或消除资本主义的弊端、代价和痛苦。也就是说,它们具有很大程度的共通性。但是,它们更有着原则性的区别,不管如何变化,科学社会主义才是唯一正确的社会主义,只要背离科学社会主义指向和原则,都不会到达社会主义的理想彼岸,更不可能进入共产主义理想王国。要看到社会主义思潮的多样化,表面上看似乎出现了“社会主义热”和“理论的发展”,但却偏离了马克思主义根本指向,与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背道而驰,这些思潮或派别只会对社会主义思想造成混乱,对科学社会主义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对21世纪社会主义的发展起到消极作用,因而这也是社会主义多样化带来的挑战。作为共产主义运动或者说无产阶级革命的纲领,科学社会主义关乎社会主义的前途命运。一百多年来,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实践证明,科学社会主义是无产阶级解放斗争的胜利旗帜,无产阶级政党只有把科学社会主义同本国实际相结合,制定正确的路线方针和政策,革命运动才能取得胜利;反之,背离科学社会主义,就不可避免地要遭遇挫折和失败,苏东剧变就是明证[注]吕培亮、牟成文:《21世纪是科学社会主义崛起世纪》,《红旗文稿》2019年第23期。。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受亚非拉民族解放运动的影响,以及战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遭受重创,包括战争带来的极大创伤和影响,尤其是以美苏为代表的两大阵营形成,世界进入了一个势均力敌的相对稳定期。苏东剧变后,形势发生逆转,两极对峙和相对平衡状态被打破,变为“一超多强”,不稳定因素增加,不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旧秩序依然存在,南北差距进一步拉大,包括因宗教、领土、资源等引发的争端冲突不断发生,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相互交织,美国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日盛,21世纪人类社会发展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
从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史看,任何时代的社会主义都生存在既定的国际体系中并受一定时期国际格局的影响和制约[注]周余云:《当前国际格局下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宏观分析》,《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07年第11期。。21世纪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为社会主义发展提供了广阔舞台,也使社会主义面临诸多变量。
第一,世界格局能否从“一超多强”演变为“多极”。冷战结束以后,国际力量对比发生了深刻变化,政治经济格局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变,整个世界处于一个新旧交替的动荡期。具体来说,一方面,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造成原有的两极相对平衡格局被打破,由于具备强大的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实力,美国成为了当今世界唯一超级大国,并处于独霸世界和难以撼动的“一超”地位;另一方面,“多强”力量也在不断增强,并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发展,从而使多极化成为21世纪国际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和发展趋向。“多极”政治格局的发展,使资本主义国家间关系更为复杂、矛盾日趋增多,有利于相对弱势的社会主义力量在资本主义矛盾体系中获取最大发展空间。需要指出的是,当前国际政治格局变化形势尚不明朗,处于“一超”地位的美国,各方面呈现出一种小步向前甚至是停滞不前的态势,而处于“多强”地位的中国、日本、俄罗斯、欧盟等都面临一些问题,诸如中国近年来的发展成就引人瞩目,但国家统一、贫富差距、社会稳定等问题依然存在并可能长期存在;日本的经济实力和科技创新不容小觑,但社会老龄化、市场狭小和“二战”历史遗留等问题将会长期困扰其发展;俄罗斯虽然国土辽阔、资源丰富、人口素质高,但受苏东剧变影响至今仍然是“二流资本主义国家”,近年来经济发展低迷,国际环境不容乐观;欧盟发展水平和整体实力较强,但受2008年金融危机以及英国脱欧影响,未来欧盟到底何去何从存在诸多变数。可见,21世纪要实现从“一超多强”到“多极格局”的发展,依然充满许多不确定性。
第二,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能否延续整个21世纪。和平是发展的前提和基础,没有和平的国际环境,世界到处是战争与动乱,发展就无从谈起,势必成为一句空话。同时,发展是和平的重要保障和基石,只有世界各国实现共同发展,国际和平与稳定才能得以实现。和平与发展作为国际局势变化的重要因素,不仅对世界格局演变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对资社两大力量对比产生着重要影响。就当前国际局势来看,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和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二者力量对比和发展趋向正在发生逆转,社会主义处于上升态势,资本主义处于相对下降颓势,和平与发展对社会主义力量发展壮大有利。和平发展的国际环境时间越长,越有利于社会主义发展和社会主义力量壮大,并为最终取代资本主义奠定基础。但也要看到,当今世界影响和平与发展的不稳定、不确定的因素在不断增加,世界经济增长乏力、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孤立主义、民粹主义盛行,贫富分化、地区热点问题不断增多,恐怖主义、网络安全、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问题日益严重。和平与发展虽是当今的时代主题,占据主流,不和平不发展因素虽是支流,但却持续增多,随着国际局势变幻,主流和支流在一定时期也有可能发生转换。更要看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经济加速发展,主要得益于各国市场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和国际供应链的纵横延伸,参与经济全球化的世界各国均获得巨大收益,但一些国家的不同群体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中获益不同,造成对经济全球化的态度趋于分化,使近年来逆全球化思潮兴起,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抬头,经济全球化正在遭遇前所未有挑战,而国家间利益分配不均和受益程度不同,致使国际争端不断和贸易纠纷频发,从而使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面临诸多挑战。
第三,中美两个大国能否持续保持良好的合作。中美作为两个世界性大国,虽分属不同社会意识形态,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政治道路,但保持两国关系持续稳定发展,不仅符合中美两国和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是国际社会的普遍期待和共同愿望。历史与事实表明,中美两国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双方理应从大处和大局着眼,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考虑来认识当今国际形势,始终把握两国关系的正确走势,走出一条不同于历史上其他大国冲突对抗的新路。长期以来,中国以最大诚意重视和加强中美合作,但美国为了维护自身影响力和世界霸主地位,对于中国进一步发展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行种种责难和打压,甚至是全方位围追堵截。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关于美国综合实力和世界霸权的衰落,国内外有不少的议论,但我们绝不能过于乐观而低估美国,作为不断趋向多级化趋势中的世界重要一极,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美国都将是最强大的一极,无论在经济上、军事上等硬实力层面,还是以科技、文化等软实力方面上,美国都仍将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在国际事务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伴随中国的全面复兴,中美关系作为最重要的国际关系,对国际形势和世界格局将发挥着日益决定性的重大作用。中美作为两个世界性大国,彼此的意识形态和发展道路截然不同,思想文化、主流价值观等相互对立,两者能否持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键在美国。两国领导人应站在两国人民根本利益之上,通过交流与对话求同存异,特别是在重大国际议题上加强合作而非对抗,进而摒弃传统的“你输我赢”零和思维,努力建立面向未来的新型的大国关系。这必将会对21世纪国际大的格局和和平与发展时代潮流产生重大而积极的影响。需要补充的是,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由于中美两国应对疫情能力和效果的巨大反差,加之中美两国发展形势巨大反转和国际局势的不断变化,以特朗普为代表的美国领导人和精英阶层不愿看到中国全面崛起,为了维护美国的霸权地位和不公平的国际政治经济等旧秩序,抱着全面敌视和打压社会主义的“后冷战”思维,采取了一系列政治经济军事等危险行动来对中国进行疯狂围攻,诸如把本国新冠肺炎疫情爆发的责任“甩锅”给中国,甚至纠集西方诸国要求中国赔偿等。美国对华政策以及对中国态度表现出逞强施绊和高压霸凌态势,充分表明美国政府对中国崛起的危机感与焦虑感日趋增大,这无疑给中美两个大国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蒙上了阴影。中美关系在21世纪的走向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
总的来说,转折期是一个比较敏感而又相对无序的时期,各种政治力量和矛盾斗争错综复杂,甚至发生激烈对抗,整个国际局势呈现出不明朗态势,整个世界走向处于比较模糊状态。自“二战”结束以来,国际形势已发生三次重大变化:第一次是战后到20世纪70年代末的社会主义革命和运动的高潮时期,第二次是20世纪80年代初到21世纪初的资本主义扩张和复辟时期,第三次是此后的冲突渐趋加剧和危机逐渐深化的转折时期。说到底,转折就是资本主义快速发展和比较平稳时期的终结,以及国际政治经济的基本走向和格局的转变,并开始酝酿新的变化。在人类世界经历第三次转折过程中,政治多极化的发展趋势、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和中美两国关系的未来走向,将对21世纪社会主义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也将对人类历史发展趋向产生无法预测的重大作用。如果国际政治多极格局形成、和平与发展时代潮流持续、中美两国始终保持良好合作,对社会主义发展极为有利;相反,如果多极格局没有形成、和平与发展时代潮流遭遇中断、中美两国关系发生重大变化,其中任何一个方面的改变,都将给21世纪社会主义发展带来巨大挑战。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曾深刻地指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92页。长期以来,我们只着眼于“两个必然”,强调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必然性,而忽视“两个决不会”,看不到或有意无意忽略了资本主义不断进行自我革新及随之而出现的新情况新变化。
要看到,当今世界绝大多数国家仍然实行资本主义制度,或者说绝大多数国家走的是资本主义道路,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历史事实,这也说明人类社会尚处在西方世界资本主义主导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更重要的是,资本主义为了挽救自己日益衰弱的颓势和保持与社会主义竞争中的优势,正在进行全面的自我变革,以更加适应时代发展和国际形势变化,挽救资本主义不可避免走向衰落的命运。因此,要分析21世纪社会主义的前途命运,就要对资本主义进行研究,尤其要认识到资本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力量绝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必然会通过内外并举的改革来挽救自己被取代的命运,实现继续统治和奴役整个人类世界的企图。
第一,对内,资本主义自我变革发生了许多新变化。苏东剧变以后,尤其是进入21世纪,西方国家普遍认识到,只有不断进行自我变革才能实现资本主义发展,并依靠自身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及军事等各个方面的优势,来推动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以期进一步拓展资本主义的发展空间;同时,凭借以计算机及信息技术为主导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来不断推动资本主义生产力的稳步提升,从而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随之也发生一系列新变化。主要表现在:(1)从国内垄断发展到全球垄断,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生产过剩及由其引发的危机,使资本主义保持了一定活力和“带病”发展,同时依靠全球垄断,对社会主义国家进行围追堵截,以达到转移国内矛盾的目的。(2)大力发展公共福利事业。资产阶级认为公共福利事业是一剂良方,既能赢得选票又能缓和阶级对立。目前资本主义公共福利已包罗万象,占到国家财政收入的很大部分,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缓和阶级矛盾、抑制两极分化和维护社会稳定的作用。(3)采取一系列手段和方式来缓和矛盾,诸如采用高科技使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人数锐减、大力发展第三产业、扩大白领阶层规模、通过分散股权让部分职工拥有少量股票等,意图缓和社会矛盾和淡化阶级对立,取得了一定效果。(4)各种国际组织纷纷成立。它们掌握了成员国的部分权力,处于“超国家”的地位。这对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再平衡,发挥着沟通和协调作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世界大战的爆发。应该看到,资本主义的自我变革是方方面面的,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国防和外交等各个领域、各个方面,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缓解危机,维护自己的统治。需要强调的是,与“二战”结束以后资本主义国家普遍处于快速发展的大好形势不同,21世纪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繁荣并未能及时转化为国内的社会稳定,科学技术以及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成果似乎已变为国内少数精英阶层或集团的专有,社会大众所获的只是一种日趋明显的社会压力和新的不安全感,包括资本主义国家为了政治游戏而搞的所谓公共福利事业和所谓的股权社会化革新等等,不仅带有很强的阶级欺骗性,也已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国家政治以及处于“超国家“地位的国际组织,其活动重心已不再是对社会关系失衡的再调整,而是转向对固有市场秩序的保护,从而造成社会关系的日趋紧张和社会分裂的不断扩大,这些进而都导致广大民众对资本主义的制度安排,以及对资本主义民主的信心动摇。可以说,进入21世纪,尤其是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使金融垄断资本的贪婪性与投机性充分凸显,资本的全球化导致危机的全球性爆发与蔓延,充分说明资本主义自我变革不可能达到预期效果,只能暂时延缓资本主义国家的性命,而处于危机变革中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了转嫁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和转移自身无法自拔的各种危机,必然采取种种激进手段和各式冒险举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之下,以美国为首的部分西方国家集体嫁祸于中国就是例证。这都将给社会主义发展带来了一系列不可预测的挑战。
第二,对外,资本主义多措并举以维护全球统治。进入21世纪,面对和平与发展的时代潮流,广大发展中国家民族民主意识进一步增强,资本主义国家意识形态下赤裸裸的压迫、奴役已不能按原有方式存在下去,从而使其改变了传统做法。具体来说:(1)手段更加险恶。资本主义国家更加注重运用战争以外的政治、经济、外交和意识形态等手段来维护全球统治,包括对社会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力量进行分化瓦解,采取拉拢腐蚀、公然干涉等或明或暗多种手段来抑制社会主义力量的壮大,达到对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控制。(2)身段更加柔软。资本主义开始通过与社会主义国家广泛接触的各种机会,通过经济援助、技术支持等途径在潜移默化中施加资本主义的影响力,包括培植收买社会主义国家中的持不同政见者和政治反对派、加大资本主义价值观和发展成果宣传、利用文化宗教教育等影响和争夺社会主义国家的青年一代,推进“政治转基因”“文化转基因”等工程,以实现颜色革命的图谋。(3)方式更加多样。除了动用人权大棒、经济制裁和公然发动战争和干涉别国内政等传统方式外,还通过政治拉拢、经济合作、文化影响、宗教宣传,以及发动网络战、信息战、舆论战等方式打压社会主义力量,其颠覆社会主义国家政权的野心从未改变。(4)企图更加卑劣。资本主义国家为摧毁社会主义力量、搞垮或消灭社会主义存在,针对潜在对手、左翼政党、社会主义国家等,进行疯狂打压和围追堵截,以经济制裁、信息欺骗、色情腐蚀和战争威胁等手段,来达到永久统治世界目的。需要指出的是,对外侵略和不断扩张是资本主义与生俱来的本性,进而达到征服世界和奴役各国人民是资本主义目的,不论资本主义处于哪个发展阶段,它推行的是旧殖民主义还是新殖民主义,其侵略扩张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其企图长期统治世界的目的是不会改变的,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资本主义对外如何进行变化、调整和变革,资本主义的侵略扩张依然是世界不得安宁的主要根源,只是表现形式和采取手段更为隐蔽和虚伪,更具有政治欺骗性和虚伪性。因此,进入21世纪,面对以美国为首的国家所推行的新殖民主义的侵略行径,我们既要认清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本性,也要学会通过交流合作来壮大社会主义自身,进而更好地维护自身利益,不断推动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发展壮大。
总之,进入21世纪,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及当下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一系列政治经济社会等各种危机,使资本主义世界面临的各种动荡加剧。面对危机与挑战,资本主义内外部变革将是西方世界近期政治发展的主题,包括今后一段相当长时期,资本主义进行内外部变革将成为一种新常态。目前种种迹象和疫情下的乱象都表明,资本主义正在走向不确定的未来。应该看到,资本主义国家的内外部变革不仅未能改变资本主义国家的性质、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以及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对立,反而使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暴露得更加充分,也预示着资本主义进行的自我调节与内外变革都是徒劳的。随着资本主义对内对外的自我调整变化与不断推进,归根到底将促使其向更高社会形态转化准备条件。从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到当前的债务危机、民主危机、社会治理危机、移民危机和生态危机等,无不表明资本主义并非是理想的世界和人类历史的终结[注]刘洪刚:《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21世纪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9年第2期。。
进入21世纪,非执政的共产党已经走出苏东剧变后的“衰落分化低潮期”,逐步迈向复苏中的“相对稳定发展期”,但总体力量尚未恢复到20世纪最高水平。在21世纪的世界格局中,社会主义力量还比较弱小,尚处于相对强势的资本主义包围之中,现存的社会主义国家都在围绕本国国情,独立自主地探索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大多数发达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在夹缝中不断变革求生存,不少共产党被边缘化;发展中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虽然不断进行抗争,但游离在主流政治之外;一些国家出现些许亮点并处于不断上升趋势,但并没有成为影响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主导方面;整个世界的社会主义力量虽已经摆脱低潮走出低谷,但仍处于相对羸弱而亟需积蓄力量的阶段。更重要的是,在21世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整个社会主义力量都在进行着不间断的变化与重组,从而使社会主义的前景与命运增加了诸多变数。
第一,在方向上,大多数共产党(或代表无产阶级的政党)在维护基本价值观的同时,理论纲领更趋温和,不愿旗帜鲜明或明确地提出无产阶级专政和通过革命手段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多数国家代表无产阶级的政党在不断反思和审视总结苏联模式的基础上,强调基于本国的国情来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对传统的革命道路和具体斗争策略等进行了变革,主张放弃武装斗争等激进手段,立足选举和议会斗争等比较平和的方式,来实现社会主义或社会主义阶段性目标,一些工人阶级政党甚至提出在现有社会结构内部通过民主的方式“超越资本主义”,也有极少数无产阶级政党蜕化为资产阶级政党的附庸。作为无产阶级政党,在方向上不敢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和放弃革命斗争,强调和平议会斗争和在内部超越资本主义,意味着放弃社会革命主动权,最终放弃社会主义的目标和理想。
第二,在组织上,一些共产党(或代表无产阶级的政党)内部权力之争不断,组织分化重组加剧,历史上的“山头”“派系”与“门户”等不良现象开始在一些国家的共产党内部不断滋生和快速蔓延。党内存在不同的政见主张,不是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或者思想争论等来取得共识,而是演变为“另立山头”或者“组织分裂”,从而造成一个国家有两个或者多个共产党的组织,例如白俄罗斯共产党和白俄罗斯共产党人党、意大利重建共产党和意大利共产党人党等。这种错误的做法不仅严重削弱了共产党自身的力量,抑制了自身的发展和壮大,也损害了无产阶级政党在国家和社会中的形象,阻碍了自身的不断发展。
第三,在实践上,近年来除希腊共产党仍主张通过社会主义革命夺取政权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外,欧洲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以及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政治组织,均不同程度地提出从发达国家的现实出发,通过民主的道路对资本主义进行辩证的否定与超越,来对现行的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变革,以此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如葡萄牙共产党认为,21世纪葡萄牙若要走社会主义道路,就必须深化民主改革;法国、西班牙、意大利重建共产党则主张变革和改造现有社会,从而“超越资本主义”,例如西班牙共产党就提出,不应等到夺权后再进行变革,应从现在起就团结社会大多数,对政权机构和社会进行变革,通过政治和社会运动实现对现有社会的超越,以和平方式组织一个新的社会[注]徐文生、陈洁:《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历史与现实》,重庆:西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440—441页。。总的来说,社会主义力量的分化重组表现在诸多方面,诸如基于对社会主义根本目的的认定,一些无产阶级政党回避发展生产力,而特别突出民主、自由和人权,认为民主、自由和人权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根本因素;针对共产党的阶级基础,许多共产党提出不仅要代表工人阶级利益,还要代表其他社会阶层特别是工薪阶层群众的利益,以淡化阶级属性;主张汲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精华,特别是人文主义思想内涵,在党内生活准则和党的作用问题上,提倡民主、自由和多样性,这显然偏离了马克思主义的民主集中制等核心要义;对待社会主义所有制,一些政党提出要维护公有制而反对私有制,但他们对公有制则有自己的理解和诠释。
历史和现实一再告诉我们,人类社会从来都是在曲折中向前发展的,当我们坚信资产阶级灭亡和无产阶级胜利最终将是不可避免的同时,也绝不能否认前进道路上的曲折和困难。大浪淘沙,社会主义观念在更新、社会主义政策在变化、社会主义组织在调整、社会主义流派在嬗变,社会主义运动在经历着历史的选择,但是真正销声匿迹的只是那些失去其必然性的观念、理论、政策、模式和组织,而真正代表人类未来的科学社会主义价值、理论、运动在现实中会继续弘扬,在低潮中会继续孕育,在挫折中会不断发展[注]胡振良:《苏东剧变20年与当今世界的发展态势》,《科学社会主义》2011年第4期。。
苏东剧变后,中国成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的“领头羊”和“一面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得好坏,直接关系到21世纪社会主义的前景与未来。可以说,坚持好与发展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是中国自己的事情,也是具有世界意义的伟业,更将成为影响21世纪社会主义发展的一个重要变量。在当今这样一个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并存的后冷战时代,中国逐步提升自己的国际地位和世界影响力,仍然面临着诸多的压力、阻碍和挑战[注]何志鹏:《世界格局演变逻辑与中国道路选择》,《学术前沿》2019年第1期。。
从大国发展历史和当前国际环境来看,中国到底能有哪些作为,达到何种水平,发挥什么作用,并不是完全由中国自身决定,将会受到多种因素制约。也就是说,中国有可能在没有国内重大危机和国际激烈冲突状态下实现全面复兴,也有可能遭遇诸多挑战和多重危机。说到底,21世纪中国处于一个重要的发展转折阶段,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面临的危机或带来的挑战只会多不会少,概括起来讲,主要来自于执政党自身、国内以及国际等三大方面。中国能否有效应对三大方面的挑战,不仅关乎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前途与命运,也影响到21世纪社会主义发展的光明与前景。
第一,来自执政党自身的挑战。这是我国社会主义长期发展面临的首要挑战,也是决定中国前途命运的关键性因素。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在新时代实际上面临着多重挑战。其一,执政党整体面临着“四大考验”和“四大危险”。这种考验和危险不仅长期存在,而且会愈加艰险。其二,执政党内部的问题。由于长期执政、和平环境及所处地位,很容易因监督乏力等原因出现一系列“缺钙”“缺心”问题,例如贪污腐败、信仰危机、治理水平低等。其三,执政党的基层问题。目前,中国共产党党员数量超过九千万,绝大多数在基层,如何进行有效管理、提升能力和增强凝聚力,永葆共产党人的先进性和纯洁性,考验着执政党的执政能力和智慧。其四,如何抓住“关键少数”。在我国政治权力结构中,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权力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这少数人的权力和分量却举足轻重,对于全局有着极大的推动力和制约力,其辐射带动作用不可低估。
第二,来自国内的各种挑战。除了执政党自身问题,国内挑战涉及方方面面,择其要者,政治上面临着民主与法治的建构和完善;经济上面临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推进;文化上面临着自觉、自强与自信的确立;社会上面临着新时代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的提高;生态上面临着环境保护与发展经济之间的和谐统一;科技上面临着进一步创新和转化;国防上面临着如何建设世界一流军队和打赢现代化战争,以及教育、文化、卫生等等一系列问题所不断提出的新要求。具体到现实问题或具体挑战,包括网络安全、舆情处置、扶贫攻坚(以后是相对贫困问题的解决)、生态危机、民生问题,以及新冠肺炎疫情之下大学生就业等等。就当前而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演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如何让广大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成为当前最重要的政治任务和最大挑战。
第三,来自国际上的各种挑战。如前所述,当今世界绝大多数国家仍然实行资本主义制度,或者说绝大多数国家走的是资本主义道路,这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说明人类还处在西方世界主导的历史发展进程之中。(1)中国要在21世纪实现强国梦想,出于意识形态考虑和遏制中国的战略考量,资本主义世界肯定会或明或暗地进行打压,甚至是基于中国崛起不可逆之大势,必然通过采取单独或集体行动对中国进行围追堵截,包括运用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多种手段来对中国进行极限施压和政治霸凌,以阻碍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2)当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并处在进一步上升和发展之中,国际社会普遍认为中国会在2030年前后超越美国。对此,美国出于维护本国霸权地位和资本主义长期统治的需要,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采取各种手段,尽可能地破坏和延缓中国发展的步伐。(3)中国所处的地缘政治环境极为复杂,周边大国强国环伺,加上中国台湾、南中国海等问题迟迟未能彻底解决,这都将极大地抑制中国全面发展的步伐,而且也会给中华民族复兴路上增添许多难以预测的危机。(4)当前国际环境并不太平,逆全球化浪潮、贸易保护主义、跨国公司发展以及传统安全因素和非传统安全因素交织等问题错综复杂;另外某些大国恶意挑动的所谓藏独、疆独、台独、港独等干扰,都会给中国进一步发展带来许多不可预测的挑战。特别是当下新冠肺炎疫情之下,许多西方国家应对乏力和出现各种政治经济社会危机,为了“甩锅”和嫁祸给中国,正在采取一系列不利于中国的行动,这都必然给中国进一步发展带来诸多挑战。
总的来说,21世纪的中国和21世纪的社会主义正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前途命运与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前景紧密相连,二者是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可否认,当前国际形势整体处于和平与发展的大潮中,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我国发展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纲要》,北京: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65页。。但是机遇与挑战并存,世界并不太平,中国能否把握住重要战略机遇期,不断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有效化解国内各种矛盾,沉着冷静地应对国际形势,化危为机,发展社会主义和不断增强国家综合实力,考验并考量着中国共产党的治国智慧和执政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