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云南小伙张辉,好不容易和女友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时,却发现两家人竟然早有旧恨……他该怎么办?让爱做主,还是选择分开?
亲家见面:惊曝叔叔是杀人犯
张辉,1990年出生于云南省丽江市永胜县的一个小乡村。初二那年,张辉父母因为车祸去世,再加上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叔叔张国强便承担起了照顾张辉的重担。那一年叔叔32岁,因创业失败欠下一屁股债。婶婶跟他离了婚,带着8岁的堂妹改了嫁。从那以后,叔叔便和张辉相依为命,靠着四处打零工维持生计,后来好不容易还清了借款,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也因张辉这个“拖油瓶”,总被人嫌弃。
张辉的成绩并不好,初中毕业后,进了丽江市一所技校学建筑。那时,叔叔经人介绍,在丽江周边接一些私人工地的活儿,成了小包工头,日积月累竟也赚到些钱,拮据的生活宽裕起来。
2008年,张辉临近毕业,叔叔托熟人把张辉安排在一个工地实习。一天深夜,他突然出现在张辉的宿舍门口,告诉张辉他喝醉酒惹了祸,要回乡下老家避避风头。干他们这行的,隔三差五喝醉酒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很多时候为了抢一个工程,都会大打出手,张辉早就见怪不怪了。叔叔回到永胜,承接一些乡下的私人小楼修建,再没来过丽江。
叔叔留在家里也挺好,不仅熟人多,还能照顾中风偏瘫的爷爷,一举两得。中专毕业后,张辉便留在了丽江,在工地摸爬滚打几年之后,他用父母的车祸赔偿款,与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装饰公司,事业也渐渐步入正轨。
2014年夏天,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张辉认识了朱琳。朱琳是丽江本地人,她家在古城附近有一栋自建小楼,装修成客栈,用于出租,家里又在市区买了房,她是家中独女,目前在一个商场里卖衣服。她爸爸打理家里出租的房子,妈妈因为早年的一次手术,伤了元气,一直在家里静养。不久,两人成了男女朋友。交往不到一年,她带张辉见了家长。虽然无父无母,但张辉的认真踏实再加上事业还算稳定,很快得到了朱琳父母的认可。这期间,张辉也带朱琳回过几次老家,叔叔对朱琳也是赞不绝口。
随后,张辉拿出部分积蓄,在丽江按揭买了套房,又买了一辆代步车。一切准备就绪后,张辉买了钻戒向朱琳求婚,她答应了张辉。朱琳的爸妈说,即便张辉父母不在了,为表示尊重,也应该与张辉家里的长辈见个面,大家坐在一起商量结婚事宜。
于是张辉提前给叔叔打了电话,让他在家里准备一下,然后开着车,带上朱琳一家回了永胜老宅。
那天,叔叔和奶奶在家门口迎接他们。谁知道,朱琳妈妈满面春风的脸,在见到叔叔的那一刻,瞬间犹如冰封一般僵住了,当即掏出手机,嚷嚷着抓住杀人犯了要报警。周围的邻居蜂拥着围上来看热闹,朱琳爸爸见状赶紧说道:“咱们先进屋,进屋再说。”
在朱琳妈妈的痛诉与叔叔的忏悔中,张辉了解到,2008年,叔叔深夜到工地找张辉的那天,他所谓的惹了祸,正是喝醉酒捅伤了朱琳的妈妈……
那时候朱琳正在上中专,他们一家人还住在古城附近的自建小楼里,他们把房子改造成了客栈,她妈妈负责客房的卫生以及换洗床上用品,爸爸则承包了前台与保安的工作。
那时候,叔叔有个交往了快一年的女友,那个女人三十岁不到,与叔叔相比,算是小年轻。这么多年来,那个女人是叔叔唯一一個打算结婚的对象,两人当时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道那天,叔叔落了个文件在家,匆匆忙忙回家拿,竟然撞见了女友与另一个男人的“奸情”。
再一次承受了感情的伤害,叔叔伤心到找不着方向。正巧那天,村里的王开贵到丽江办事,他是叔叔的发小,张辉叫他王叔。王叔家境贫寒,三十多岁了也没有娶上媳妇,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两人相依为命。叔叔和王叔有过命的交情,小时候王叔掉进井里,是叔叔跑回家找了爷爷才把王叔救上来的,因此王叔总说他欠了叔叔一条命。
得知了叔叔的遭遇后,王叔打算开导开导叔叔。那晚,两人喝了很多酒后,才相互搀扶着一路找住宿的地方,走到了朱琳家。
酒后冲动:伤人逃逸埋隐祸
叔叔与王叔趔趄地走进客栈,王叔醉得比较厉害,由于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客栈大厅的沙发上,叔叔的状态稍微好些,还能酒言酒语。
朱琳的爸爸见状,不打算让两个醉鬼入住,便告诉他们客满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叔叔哪里还有理智啊,他不依不饶地让朱琳爸爸给他们想办法,然后掏出几张百元人民币扔在桌子上:“不就是钱吗?老子有的是。”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让朱琳的爸爸火大,他把钱扔回给叔叔,于是两人争执起来。原本已经睡下的朱琳妈妈,听见屋外的吵闹声,起床查看,她劝退了朱琳爸爸,又告诉叔叔,确实满房了,让他们去其他地方看看,说着就把叔叔往大门外推。
然后,她又转身去扶王叔。短暂的睡眠让王叔有了些力气,但意识仍旧模糊,他死活不愿意离开,惹怒了朱琳妈妈,两个人便拉扯起来。
朱琳爸爸赶紧上前帮忙。因为醉酒,王叔自然处于下风,原本已经被朱琳妈妈扶到大门口的叔叔,看见两人一同撕扯王叔,瞬间勃然大怒,他又返回大厅帮忙。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随手拿起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刀向朱琳妈妈刺去。
朱琳爸爸下意识地去护她,手臂被划开了很长一道口子,朱琳妈妈见状尖叫起来,条件反射地拉着朱琳爸爸往后退。
谁知道觉得吃亏的王叔心有不甘,他死死抓着朱琳妈妈不松手,叔叔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再次提刀刺向了朱琳妈妈,这一刀扎在了她的胸口上,顿时血流如注,她妈妈没走几步,便倒在了血泊中。
或许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将叔叔刺激得清醒起来,他扔下刀,不要命地朝门外跑去……
瘫在地上的王叔大概是见叔叔跑了,也从地上爬起来打算跑。正在这时,本来在二楼睡觉的朱琳被惊醒,下楼追了出去,在大门口抓住了王叔。
两人推搡起来,朱琳的呼叫声惊醒了周围的邻居,大家纷纷赶了过来,一同制服了王叔。
得知朱琳妈妈被刺伤,危在旦夕,邻居们愤怒不已,围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被打到体无完肤的王叔,直到警车出现,才得以“解脱”。
朱琳妈妈被送去医院抢救,警察带着王叔以及朱琳父女俩去了警察局做笔录。
彻底酒醒后,叔叔惊慌失措,他想自首又很害怕,拿不定主意的他便匆忙跑到张辉的宿舍找张辉,看到张辉的时候,因为怕张辉担心,他又改了主意,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跟张辉道别后,他回家换了衣服,又收拾好东西,开车回了永胜,赶紧去找王叔的父亲王大爷商量对策,王大爷知道情况后差点晕过去。
第二天一早,叔叔托人找律师咨询,律师告诉他们,像王叔的这种情况,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共犯的罪名,极有可能会承担刑事责任,而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会判三至十年有期徒刑,具体要看法院的判决。此后,律师受王大爷的委托去看守所了解情况,才得知,王叔声称自己与叔叔是事发当天才认识的,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信息,因为志趣相投,两人去酒吧喝了酒便一同去客栈住宿。当时他喝醉了,记忆有些模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是很清楚。
那时候丽江的监控设施并不完善,不要说是朱琳家所在的那条巷子,就连朱琳家的客栈都没有安装监控,只要王叔一口咬定与叔叔不认识,单凭朱琳父母的描述,警察想要找到叔叔非常难。
王叔作为故意伤害罪的共犯,量刑应该会轻一些,而叔叔一旦被抓住就是主犯,会被判重刑,如果两个人都进去,双方的老人也将会没人赡养。
权衡利弊商量再三,叔叔决定不去自首,因为他对王叔一家有恩,再加上王叔的口供,王大爷虽然心里很不满,却也答应不揭发叔叔。
为了心安,叔叔给了王大爷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并托人积极为王叔的案子奔走。
让爱做主: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另一边,朱琳妈妈的伤在腋下,距离心脏一厘米的位置,在当地医院手术室抢救的过程中,医生多次宣布病危。她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却遇到医疗事故,明明胸腔被刺穿,里面有大量积液,主治医生却没有发现,直接缝合了伤口,从而导致伤处迟迟没有好转,朱琳的妈妈可谓九死一生。那时候,他们一家人忙着抢救朱琳妈妈,根本没有心思追问作为主谋的叔叔的情况。
叔叔与王大爷商量过后,决定让王大爷家的亲戚去医院探望朱琳妈妈,原本是想去协商赔偿事宜,试图多赔些钱争取他们家人的谅解,以减轻王叔的刑罚。朱琳全家坚决不同意谅解,没能达成协议。
一周后,朱琳妈妈转到了昆明市的一家大医院,才慢慢好起来。在昆明住院一个多月后,朱琳妈妈出院回家休养。因为她的身体变得很虚弱,需要长期卧床休养,再加上那件事后,给他们全家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们一家人也没办法继续在那个房子里住了。最后,他们只得关闭客栈,将房屋全部出租,在市区买了套二手房,一家人搬了过去。
之后,王叔被提起诉讼,先期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赔偿受害人医疗费等一系列费用共计两万余元。然而,王叔服刑没多久,竟然在监狱里突发疾病猝死。叔叔便承担起了照顾王大爷的重担。
若不是这次“家长见面”事件,张辉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叔叔的这段经历。
张辉的脑袋嗡嗡作响,一面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叔叔,一面是用情至深的女友一家,手心手背都是肉,張辉绝望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朱琳痛哭起来,发了疯似的推倒桌子上的茶具,又把给叔叔、奶奶买的礼物摔了一地。
她悲痛欲绝地告诉张辉,她绝对不会嫁给伤害她妈妈的凶手的侄子,她永远都忘不了她妈妈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她没有一天不诅咒那个凶手!
朱琳爸爸的情绪也比较激动,他捋起袖子,手臂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他说那一晚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关闭了客栈,把房屋全部出租,又去市区买了房后,一家人才渐渐从那个噩梦中走了出来。
朱琳妈妈却有些反常,虽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但她却异常地平静,并没有像刚见到叔叔时那样情绪失控,沉默了良久才哽咽地指着叔叔说道:“酒害人啊,你的一时冲动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和姓王的那人无冤无仇,并没有想过要他偿命。”
满屋的伤痛无处宣泄,奶奶手足无措地想去拉瘫坐在地上的朱琳,又不敢上前,她想去安抚悲恸中的朱琳妈妈,嘴皮子却也只是动了动。她又望向朱琳爸爸,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佝偻的背脊轻轻颤抖着。最后,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这一跪,不求你们原谅辉子他叔,他犯下的错事理应受罚,但是辉子是无辜的啊,他14岁就没了父母,自己一个人在丽江打拼,踏实又努力,求你们不要把错怪罪在他身上……”
“奶奶,你做什么啊!”张辉赶紧去扶奶奶,朱琳的父母也起身上前去扶奶奶。
沉默多时的叔叔终于开了口,他泪水肆虐地说:“我犯的错自己承担,我明天就去自首,但辉子是无辜的,请你们不要迁怒于他,这个孩子不容易。”
张辉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张辉试图去拉瘫坐在地上的朱琳,她却一把甩开了张辉的手,起身拉起父母离开了张辉家。之后叔叔去了公安局自首,一直到庭审那天,朱琳都没有见张辉,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张辉有些绝望。
张辉为叔叔找了律师。让张辉没想到的是,临判决时,朱琳妈妈居然愿意出具谅解书。最终叔叔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事后,律师告诉张辉,朱琳妈妈之所以愿意出具谅解书,一方面是因为她妈妈的善良,另一方面她也难过王叔的死,原本无冤无仇,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局。最重要的是,她知道朱琳与张辉的感情很深,她不希望女儿为难。毕竟他们当时是偶发事件,这件事已经造成了悲剧,她不想因此再毁了女儿的幸福。
张辉知道自己也深爱着朱琳,舍不得这段感情,他买了朱琳最爱的香水百合,又买了些营养品、水果,鼓起勇气出现在了她家门口。最终,得到父母的支持后,朱琳嫁给了张辉。
编辑/宋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