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扶贫时代”高校学生资助高质量发展路径探索

周彩云，张白玉，张 琦

2020年实现现行标准下的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是党中央向全国人民作出的郑重承诺，必须如期实现，没有任何退路和弹性(习近平，2020)。解决绝对贫困以后就进入了相对贫困，我国将开启 “后扶贫时代”。教育扶贫是国家脱贫攻坚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是“后扶贫时代”巩固脱贫成效、全面推动乡村振兴的有效途径和重要抓手。

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小学学龄儿童净入学率达99.94%，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达到94.8%，相关指标已经达到世界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柴葳和于珍横，2020)。“保障其义务教育”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底线任务和标志性指标之一，而高等教育作为贫困人口素质提升的重要延伸，国家及各级地方政府通过国家助学贷款、各级各类奖助学金等措施全力确保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基本学习生活需求，但是现实中因学致贫、因学返贫的现象依旧存在。在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的进程中，面对教育需求多样化和教育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如何构建符合新时期要求的高校资助体系，让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获得长足发展，使贫困家庭能够集中精力发展生产、摆脱贫困，成为高校资助高质量发展面临的重要问题。因此，在即将迈向“后扶贫时代”，在脱贫攻坚任务接续乡村振兴战略的关键节点，捋顺高校学生资助工作的新任务、新方向，探索高校学生资助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路径至关重要。

一、“后扶贫时代”促进高校学生资助高质量发展的现实意义

(一)习近平教育扶贫思想的内在要求

习近平总书记历来重视教育,始终强调教育扶贫的先导地位。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着眼于党和国家发展全局,站在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高度,致力于全面脱贫、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从不同维度对教育扶贫进行了全面系统的论述,对教育扶贫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作出了一系列新决策新部署，形成了创造性的教育扶贫思想体系(袁利平，2018)。在对教育扶贫深刻理解和高度认识为逻辑起点的基础上，为了让贫困家庭的孩子都能接受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2015年11月2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提出了必须实施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基本方略，提出“治贫先治愚”的科学论断，明确“扶教育之贫”与“依教育扶贫”相结合、“扶智”与“扶志”相结合、激发内生动力与加强外部援助相结合的脱贫路径，将“发展教育脱贫一批”作为精准扶贫战略中的重要途径之一。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对教育发展做出新时代的全面部署，即“必须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深化教育改革，加快教育现代化，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习近平，2017)。为“坚持教育优先发展，尽快补齐贫困地区教育发展短板，全面提升建档立卡等贫困人口受教育水平”(教育部，2016)，我国国民教育体系中的各级各类教育实施了不同形式的教育扶贫政策，其中“加大对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资助力度，有效阻断贫困代际传递”是教育扶贫的核心内容之一(黄承伟，2019)。在贯彻落实习近平教育扶贫思想的过程中，高校学生资助通过就学就业资助服务体系，以发挥短暂脱贫效力为基础，帮助家庭经济困难学生逐步增强脱贫意识、提升脱贫能力，助力贫困家庭有效脱贫。

(二)中国减贫战略转型的客观要求

在决战脱贫攻坚、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重要节点，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明确了2020年消灭绝对贫困的任务完成后，我国减贫战略的基本定位是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解决相对贫困的问题。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是一组相互依存的概念。“绝对贫困”又称之为生存贫困，聚焦于个人和家庭基本的生存需要，包括衣、食、住、行等。“相对贫困”从社会需求的角度将贫困定义为缺乏必要资源导致难以达到社会平均水平，从而被排斥在正常的生活方式和社会活动之外的一种生存状态。所以，应对相对贫困的难度将更大，周期也更长(张琦、杨铭宇和孔梅，2020)。“治贫先治愚，扶贫必扶智”，教育扶贫是解决受教育个体及其家庭相对贫困的最有效途径，尤其是帮助贫困家庭的子女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随着中国减贫战略的转型，贫困的内涵不断深化，高校学生资助需创新教育扶贫方式，优化教育帮扶政策，由绝对贫困视域下重点解决物质贫困，逐渐演变为解决相对贫困视域下的意识贫困和能力贫困，着眼于学生多维贫困的问题，最终实现学生的全面发展。

(三)实现教育公平发展的必然选择

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向农村和贫困地区考生的国家专项、地方专项和高校专项三个专项招生计划规模，从2012年的1万人增至2018年的10.38万人，初步形成了保障农村和贫困地区学生上重点高校的长效机制。贫困地区与农村地区学生接受优质高等教育机会显著扩大(教育部，2019)。逐步建设以基本权利公平为基础的社会保障体系是后扶贫时代常态化贫困治理体系的核心内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人民对教育的“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增长，但教育资源的“不平衡、不充分”却客观存在。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把“推动教育公平发展和质量提升”作为保障和改善民生，推动社会事业改革发展的重要内容之一，提出“要优化投入结构，让教育资源惠及所有家庭和孩子，让他们有更光明的未来”。 新时期在继续坚持教育资助配置平等原则、差异原则和补偿原则的前提下，优化教育资源配置，坚持“教育公平与教育效率并重”，提升教育公平的高水平发展将是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深入开展教育扶贫工作的重要内容(褚宏启，2006)。我国高等教育正在由大众化阶段进入普及化阶段，随着“发展教育脱贫一批”成果的逐渐显现，将会有更多家庭经济相对贫困的学生接受高等教育，高校学生资助工作也将向提升培养质量转型。

(四)高质量人才培养战略的迫切需求

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对建设教育强国、人才强国、科技强国的需求日益迫切。在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征程上，最根本的是实现人的现代化，而人的现代化必须依靠教育现代化。据统计“十三五”期间，累计安排学生资助补助经费2243亿元，年均增长8.7%，其中，惠及高等教育学生3437万人次(财政部，2020)。2019年颁布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聚焦教育发展的突出问题和薄弱环节，继续“健全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资助体系，推进教育精准脱贫”。在教育现代化的进程中，高校学生资助如何“把钱用在刀刃上”，除了坚持托底层面的经济支持和政策扶持外，需要构建与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相适应的学生资助体系，围绕高质量人才培养目标的优化升级，迎合国家人才发展战略的需要，面向未来，拓展资助育人途径，实现高校学生资助高质量转型。

二、“后扶贫时代”高校学生资助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路径

2020年以后，在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基础上，我国紧接着将全面部署巩固脱贫攻坚成果这一长期任务，需要把缓解相对贫困、缩小发展差距作为底线任务和标志性指标(黄承伟，2020)。2020年1月20日，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要求“抓紧研究建立解决相对贫困长效机制，巩固脱贫攻坚成果”。面对新时期贫困地区致贫因素和贫困形态发生的新变化，高校学生资助长效机制的建立需要因势利导地创新制度、完善举措，推进教育精准扶贫，助力教育现代化，服务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一)坚持习近平教育扶贫思想引领，夯实高校学生资助工作思想基础

习近平在新时代召开的第一次全国教育工作大会上强调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发展道路，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在推动我国成为人才强国的历程中，在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教育战线的基础上，坚持习近平教育扶贫新思想、新理念、新举措，坚持立德树人，构建多维资助育人体系，推进教育精准脱贫意义重大。迈入“后扶贫时代”，学生资助依旧是一项重要的保民生、暖民心工程，也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载体，通过构建“大思政”一体化育人体系，将“立德树人”融入资助各环节，利用“奖助勤贷减免补”等举措保障受助学生的基本学习生活需求，因材施教地开展素质教育，将显性帮助和隐性帮助相统一，经济脱贫、能力脱贫与思想脱贫有机结合，增强全员全过程全方位育人实效性。特别是要充分利用脱贫攻坚战蕴含的重大历史意义及资助妥善解决学生实际困难的重要时机，因势利导地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活动，通过多媒体宣传、思政课堂、主题研讨、社会实践等渠道加强学生对脱贫攻坚战的认识，引导学生结合自身优势服务于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加强学生的感恩意识和诚信理念，深刻认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坚定理想信念和初心使命。

(二)推动减贫战略平稳转型，以兜底保障为基础，实施精准资助

发展教育是减贫脱贫的根本之举。“后扶贫时代”为了坚持与消除绝对贫困现象的脱贫攻坚系列政策有效衔接，确保教育扶贫效果稳定，高校学生资助必须坚持兜底保障，开展精准资助，确保资助政策、受助群体、资助力度稳定，防止学生家庭因学返贫、学生因贫辍学。面对新形势，高校学生精准资助要做到以下几点：第一，精准认定资助对象，包括：一是属于国家认定的重点保障对象或者经过学校精准认定的困难学生群体；二是所在家庭脱贫还不稳定或者因为家庭遭遇自然灾害或突发事件等特殊情况出现返贫或者致贫现象的学生群体；三是属于相对贫困家庭的学生，包括未享受建档立卡的边缘户群体、依靠政策兜底脱贫的人群和脱贫不稳定的群体、低收入和弱保障的农村流动人口群体、城市三无人员、城市失业人员等。第二，精准制定认定标准。资助对象认定标准需要综合学生家庭的生产资源、家庭收入、被扶养群体、生产生活支出、医疗支出及教育支出等多种致贫因素及突发状况，确保学生资助与扶贫、民政、残联等部门数据的有效对接，建立重点资助台账和贫困学生监测体系，做到精准判断、精准监测、精准帮扶。第三，精准实施资助措施。资助项目要全方位兼顾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基本生活需求和发展性需求，满足相对贫困学生群体的多样化需求。实证研究表明教育对相对贫困人口的改善效果明显高于绝对贫困人口(刘大伟，2020)。因此，加强教育精准度，甄别不同贫困程度群体的教育需求，有助于提升教育扶贫的效率与质量，也更加符合教育精准扶贫的时代要求。第四，资助评价体系精准。资助评价体系要强化过程评价，加强助后追踪，重视受助学生的获益幅度，科学评估资助效果，建立并健全监测与反馈及时交互的动态评价体系。通过对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开展精准资助，解决经济薄弱群体的教育和发展问题，最终助力我国减贫目标的战略转型。

(三)促进外源式扶贫向内生式扶贫转型，建立学生自助长效机制

在优质教育资源可以和家庭经济资本发生良性互动的现实背景下，经济支持往往只能停留在“托底”层面，若要实现从“授以鱼”向“授以渔”的转变往往需要这一群体接受更高层次更优质量的教育才得以可能(金久仁，2020)。贫困的多维性决定了新时期应该着眼于相对贫困学生可行能力的发展和提升。如与贫困生经济条件相关的收入条件，与人际关系网络相关的社会支持系统,与知识、技术、技能相关的人力资本,与自由选择相关的决策能力和意志能力等，将有限的外源式扶贫转为内生式扶贫，从思想引领、价值塑造、知识传授、能力培养等环节，全过程、全方位增强学生自立自强理念(廖述平和张丽红，2014)。目前高校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内生动力依然存在不少问题，体现在:一是主观上安于现状，“等靠要”“不劳而获”的现象仍然存在，尽管数量不多，但是负面影响大，容易引起其他同学对资助政策公平公正的质疑;二是主观上自立自强意识强烈，但客观能力不足;三是个别主体自我发展良好，但回馈意识和感恩观念淡薄，缺乏互助意识。对此，需要高校加强教育引导，协同开展扶贫、扶智、扶志活动，建立覆盖面广、类型丰富、层次递进的学生自助平台；拓展助优类资助项目，引导学生创先争优、自立自强；鼓励受助学生参加学校社团，参与社会实践和勤工助学，扭转部分受助学生的思维依赖和行为惯性；宣传表彰自强典型和先进事迹，激发受助学生的积极性，促进学生发展自身、奉献社会、造福人民。

(四)开展就业创业帮扶，引导大学生返乡实践、服务乡村振兴战略

伴随着教育扶贫成效的显现及重点高校面向农村和贫困地区招生规模的继续扩大，高校家庭经济相对困难的学生将持续增加，这部分学生的就业质量不仅关系到所在家庭的脱贫质量，更关系到国家的长治久安和现代化进程，因此促进高校家庭经济困难学生高质量就业具有较强的现实逻辑。第一，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比家庭其他劳动力具有更强的就业能力和社会竞争力，更有可能从事高端职业，获得高收入，职业稳定性强，可以为家庭带来长期、稳定的劳动收入；第二，广大经济困难学生的高质量就业能够激发更大的劳动潜力，助力挖掘人口“质量”红利，推动人力资本的不断深化，提高社会创新能力，助力于人才强国战略；第三，经济困难学生的高质量就业将有助于贫困家庭融入社会、参加政治文化生活，增强对国家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有利于构建和谐社会；第四，对高质量就业中“先自助、后他助”先进典型的宣传，有助于营造自强自立、积极向上的社会氛围，从而促进全社会形成共同关心支持家庭经济困难学生成长成才的强大合力。家庭经济困难大学生绝大部分来自农村，他们不仅是脱贫攻坚的受益者，更是乡村振兴的建设者，在决胜脱贫攻坚基础上接续乡村振兴战略的新历史定位下，需要培养亲农、支农和爱农的人力资本，鼓励人才向乡村回流，提升农业劳动生产率，实现“农业强”，从而降低农村贫困率，提高农村人口收入，实现“农民富”(赖德胜和陈建伟，2018)。自2005年，中央出台《关于引导和鼓励高校毕业生面向基层就业的意见》以来，中央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高校毕业生基层服务项目，明确提出要逐步实现“一村一名大学生村官”；开展“三支一扶”计划，实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教师特设岗位计划”；开展 “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扩大选调生的规模；支持大学生返乡加入农民专业合作社等经济组织，鼓励其兴办家庭农场，创新创业等。北京大学全国高校毕业生抽样调查的数据显示，近年来，高校毕业生基层就业的比例在20%左右。据国家统计年鉴和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显示，自高校扩招以来，我国的高校毕业生人数从1999年的84.76万人增长到2020年的874万人(姚晓丹，2020)。面对日益严峻的就业形势，为强化高校学生资助政策对乡村振兴的正向激励，引导、鼓励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到基层和贫困地区就业创业，高校需发挥育人优势，整合育人资源，搭建社会参与平台，建立城乡、校地之间的志愿服务、社会实践和培训交流平台，激发受益学生到基层就业创业的热情，引导其服务农村现代化建设，成为乡村振兴战略的中坚力量。

(五)构建协同育人机制，促进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健康全面地发展

为了构建一体化育人格局，促进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全面发展，把“立德树人”融入到资助育人全过程，构建全员参与、全方位统筹的协同育人机制，需要做好：(1)统筹资助育人主体合力。国家是资助体系的政策主体和经济主体，高校是资助体系的管理主体和实施主体，社会组织、家庭是资助体系重要的补充主体，个人是资助体系的直接受益者，形成由政府主导，学校、社会、家庭和个人多方主体参与互动的利益共同体。(2)创建高校协同育人的管理格局。高校学生资助工作领导小组负责领导并监督学生资助工作，学校学生资助管理机构、学院、辅导员及班主任协同作战，确保形成从认定、资助、反馈、评估到监督的闭环管理体系;(3)构建资助育人质量体系，坚持经济兜底，统筹国家、学校、家庭和社会育人资源，加强思想引领，开展学业、心理、就业等帮扶，坚持“五育”并举，有针对性地“建设发展型资助体系，加大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能力素养培育力度”，促进其健康全面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