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奇 张 原 宋浩兰
2020年1月以来,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不断扩围升温,目前疫情已呈全球性扩散趋势。疫情全球性扩散对世界经济构成较大不确定性,如何在促进宏观稳定与防控疫情之间寻求平衡,已成为当前经济金融面临的重要挑战。伴随疫情的逐步稳定,中国正加快推动企业复工复产,积极谋划宏观稳定的政策创新。与此同时,近期美国金融资本市场剧烈波动,特别是美国股市出现熔断现象,诱发世界其他地区股市及金融资产价格出现较大调整。尽管金融资本市场波动有其复杂深刻的原因,但疫情全球性扩散被认为是重要因素之一,疫情对经济金融的影响逐步凸显。如何客观评估疫情对经济社会的影响,成为评估全球经济发展趋势及出台应对策略的重要内容。
疫情全球性扩散的影响程度及方式正在不断深化。从确诊病例这一重要指标来看,3月7日是重要的时间节点,当时全球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数超过10万例,世界卫生组织在其网站提醒所有国家和地区采取强有力的遏制和控制活动(1)世界卫生组织:《世卫组织关于2019冠状病毒病病例超过10万的声明》,https://www.who.int/zh/news-room/detail/07-03-2020-who-statement-on-cases-of-covid-19-surpassing-100-000。,表明疫情全球性扩散进入了新阶段,疫情防控成为国际社会共同面临的突出挑战。疫情全球性扩散最直接的影响是美国等国际金融市场剧烈波动。美国股市近期出现熔断现象,加拿大、巴西、韩国、印尼等国家的股市也发生剧烈变动。美国作为世界第一强国,股市等金融市场波动不仅可能对其本国造成较大不确定性,还会通过全球金融市场链条向外扩散,诱发其他国家股市等金融市场同步调整。如何厘清美国股市波动的根源,成为预判美国经济金融体系稳定性乃至全球经济金融走势的重要内容。
从理论上说,股市有涨有跌属于正常现象,没必要对每次股市的波动进行专题研判。从这个角度看,要弄清股市具体的波动根源,有必要分析股市的波动特征,明确当下与此前的股市有什么差异。通过观察发现本次股市的波动最重要特点就是触发熔断机制。在1987年黑色星期一的剧烈波动之后,美国为避免股市非理性波动引入了熔断机制,在尚未出现熔断之前,当股票在特定交易时段内下跌超过7%,股票交易将暂停15分钟。1997年10月27日,道琼斯股指跌幅超过7%,从而诱发第一次熔断。2020年3月9日,美国道琼斯、纳斯达克及标准普尔等三大股市跌幅均超过7%,触发了第二次熔断。熔断的再次发生预示本次股市波动幅度与股市日常波动有本质差别,有必要对其根源作进一步分析。
谈到本次美国股市波动的根源,疫情全球性扩散自然成为焦点,美国感染新冠肺炎的病例数在增加扩围,意大利、韩国、伊朗等国的疫情形势不断升级,疫情呈现全球性扩散现象。美国政府应对疫情的方案备受争议,抗疫成效具有较大不确定性,疫情与地缘政治等多种因素叠加促使市场产生悲观预期,由此触发了美国股市的调整,改变了多年来稳步上涨的趋势。从这个角度看,新冠肺炎疫情确实构成了理解美国股市波动根源的重要视角。
然而,仅以2020年3月上旬的疫情而言,美国对外宣布的感染人数仍然不是很高,即便外界有人质疑其数据真实性,但如果与去年美国流感的感染人数及死亡人数相比,疫情对其本国的影响总体仍然没有达到类似去年流感的程度,这就表明将股市剧烈调整简单归咎于疫情的观点值得商榷。当然,有人可能认为疫情的影响不能仅看当下,还要分析未来会不会继续升级,只有深入评估疫情在未来的潜在影响,才能客观评估疫情对股市的冲击。因而,必须进一步厘清疫情对未来股市是否有影响,特别是要重点评估疫情是否会对未来经济社会造成长期的压力。
回顾近几十年来的历史,可以看到疫情暴发并不罕见,近几年世界卫生组织就宣布了6次“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即2009年的H1N1 流感疫情、2014年的脊髓灰质炎疫情、2014年的西非埃博拉病毒疫情、2016年的“寨卡”疫情、2018年的刚果(金)埃博拉疫情及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上述疫情尽管表现形式存在差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即疫情对经济社会的影响都是短期的,并没有出现显著影响经济基本面的情况。从更长的历史时间观察,1918年大流感也并未影响美国经济的中长期基本面(2)陈建奇:《营造经济稳定发展的向好预期》,《学习时报》2020年2月26日。。可见,历次疫情并未改变中长期经济基本面,将股市波动主要归咎于疫情的观点并不客观,疫情可能仅是引发本次金融资本市场波动的导火索。
如果疫情不是影响美国股市波动的主因,究竟什么因素才是深层次根源?潜在的推测是,本次美国股市波动,属于自金融危机以来不断创出新高后的自然回调。市场上各种资产价格不可能单边持续上涨,在经历多年较快上行后会伴随阶段性的回调。截至本次股市调整之前,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相比金融危机的低点上涨了3倍左右。特别是2016年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美国总统之后,推出了减税等政策举措,促使本来要调整的股市有了新的上升动力。由此可见,本次美国股市的调整可能属于正常回调。
正常回调的观点有其合理之处,问题是为何疫情发生之时才调整?股市最大的问题是大家都知道会波动,但无法预知什么时候上涨,什么时候下降。从这个角度看,股市不断冲高之后会出现回调的观点并不令人信服。在此背景下,要真正厘清美国股市波动,重要的还是结合理论分析股市波动的根源。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缺乏实体经济的支撑,股市就是空中楼阁。股市的剧烈波动往往蕴含对于未来经济增长的预期,社会上也往往将股市作为经济前景的先导指标。从这个角度看,要研判股市波动根源,很重要的方式就是研判美国经济是否有问题。结合二战以来美国经济经历的10多次衰退看,股票市场大多在经济经过顶峰前出现了调整,与此同时伴随着经济复苏,股票也会出现反弹,预示美国股市与美国经济的深度联系。当前美国股市见顶回落且呈现震荡态势,或许与社会预期美国经济未来减速的可能性增大有关。
2019年以来,世界主流国际机构预测美国经济将面临减速问题。除国际机构外,美联储等美国政策部门也对美国经济未来的走势显得谨慎,2019年将货币政策由之前的加息转为降息。从宏观政策的效应看,美国经济经历特朗普减税政策等刺激后将面临政策力度减弱所引发的下行压力。2018年,特朗普开始实施大规模减税政策,联邦企业所得税税率从35%降至20%,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的平均水平。在此次减税过程中,修改个人所得税税率及档次,废除了许多个人所得税及企业所得税特殊扣除或者抵免项目,个人替代最低税和遗产税也被废除。美国希望通过此次税改降低微观主体成本,提升美国在全球的竞争力。虽然此举理论上有助于促进美国经济增长,但随着时间推移,减税效应将逐步减弱,而且减税所带来的财政赤字、债务上升可能对经济增长构成负面影响,从而对美国经济未来增长形成减速压力。由此,社会预期未来美国经济减速也就不难理解。
社会对美国经济预期走弱不仅源于宏观政策递减效应,而且符合经济周期性发展过程。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报告,1980年以来美国经历了4次经济衰退,分别是1981年石油危机后的滞涨、1990年伊拉克战争后的经济下滑、2001年互联网泡沫后的经济减速、2008年金融危机造成的衰退(3)中信证券:《美国将走向衰退型降息还是保险型降息?》,https://rich.online.sh.cn/content/2019-06/27/content_9322669.htm。。从这一角度看,美国自1980年以来差不多每隔10年会出现一次衰退,但从2008年金融危机至今,美国经济一直处于复苏增长过程,截至目前已经历了10多年的增长,成为最近40年增长最长的周期。2019年,美国失业率创50多年来新低,通胀水平也出现见顶回落的迹象。上述迹象表明,当前美国经济可能到了周期顶峰而将逐步进入下行周期。
由此可见,疫情全球性扩散并非美国股市调整的主因。近年来美国宏观政策效应减弱及经济周期性调整,使得外界对美国经济形成下行预期,客观上使股市面临调整的压力。如果说宏观经济波动构成了股市波动的根源,疫情等因素则是诱发股市大幅震荡的导火索。难以回避的是,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美国股市大幅调整,都将通过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及美国国际金融中心等渠道形成较强的溢出效应。近期芝加哥期权交易所波动率指数(CboeVIX)上升了1倍多,欧洲及亚洲等主要地区股指也都出现较大幅度下跌,部分股市单日波动甚至超过2008年金融危机的水平。虽然股市等金融市场的波动原因十分复杂,但当前疫情全球扩散趋势显然构成了影响投资者的重要因素。如果未来金融市场继续大幅波动,可能会引发全球市场出现恐慌性抛售,促使企业等微观主体资产大幅缩水,企业资不抵债等风险将大幅上升,金融系统性风险乃至金融危机的问题值得高度警惕。
伴随欧日韩等国家和地区疫情形势日益严峻,疫情全球性扩散的趋势备受关注。尽管疫情对世界各国的影响不同,各国针对疫情采取的应对举措存在差异,但疫情全球性扩散已经成为世界经济面临的新形势及新挑战。虽然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影响有待观察,但全球化的深度发展已经使得各国联系日益紧密,产业链及价值链合作成为重要的趋势。在此背景下,疫情全球性扩散可能使得全球经济活动大幅放缓,国际经贸合作大幅减速,全球需求陡然下降,世界主要国家由于劳动力等要素限制而面临生产供给冲击问题,重要零部件的供需可能面临较大挑战。疫情全球性扩散对世界实体经济的影响需要认真关注。
从近百年的历史来看,历次疾病引发的疫情并未改变经济中长期基本面,包括被认为影响最大的1918年大流感。然而,就此断定本次疫情影响可控的观点可能存在偏颇。截至目前,本次疫情源头等传染机制尚未完全弄清楚,疫苗及有效治疗手段仍在探索,而且疫情扩散态势一时难以遏制。在全球化深化发展的今天,如果疫情全球性扩散继续增强,国际经贸合作可能出现大幅放缓。从现在来看,我们应警惕疫情全球性扩散对实体经济特别是国际贸易投资及全球产业链、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未雨绸缪,防范潜在的系统性风险。
首先,全球市场疲软引发贸易保护主义升级,必须警惕国际贸易投资减速加剧和其他逆全球化风险。随着疫情全球性扩散,美欧日韩等主要经济体已备受关注,未来如果扩散范围继续增大或者某些国家疫情形势升级,不排除世界相关国家会采取包括隔离、限制出入境等更加严格的管控措施,这些举措将直接影响旅游、教育、交通运输等服务贸易。与此同时,劳动力流动下降对产品生产、流通及投资等行为都将带来潜在的负面冲击,叠加近年来美国单边采取加征关税等措施所引发的国际贸易投资冲击,疫情全球性扩散可能加大国际贸易投资的不确定性。2020年2月17日,世界贸易组织(WTO)发布的《全球商品贸易晴雨表》报告指出,货物贸易晴雨表指数为95.5,相比去年呈现下降趋势,并且显著低于基准值100,全球商品贸易可能维持疲软态势(4)中国服务外包研究中心:《WTO:一季度世界商品贸易可能进一步走弱》,http://coi.mofcom.gov.cn/article/y/gjdt/202002/20200202939739.shtml。。在此背景下,受疫情全球性扩散影响,国际贸易投资可能持续减速,外部疲软可能引发某些国家采取贸易保护主义等极端措施,逆全球化风险值得高度关注。
其次,疫情全球性扩散促使有关国家反思外部依赖问题,进而加速推动以全产业链为重点的产业政策调整,因此必须警惕全球产业链、价值链重塑引发产业大幅转移风险。目前,产品设计和研发等较多在发达国家,产品生产和组装等大多在劳动力资源较为丰富的发展中国家,产业间分工或者产业内分工已经成为普遍现象,重要的商品生产可能需要多个国家几千个甚至几万个工厂合作完成,单个国家已经较难独立完成产品的研发、设计、生产及组装等工作。特别是美国等发达国家作为全球研究创新中心,负责全球芯片等重要零部件供应,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作为全球制造业中心,承担着诸多商品的生产组装。如果疫情全球性扩散难以控制,国际合作将面临重大挑战,传统商品生产分工体系将无法正常运转。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国等国家已经开始反思制造业转移所带来的空心化问题,重视并推动制造业的回归,本次疫情再次引发世界主要国家对外部依赖的反思。这样可能倒逼主要国家调整产业政策,加速推动全产业链政策,当前已经形成的全球分工体系可能遭受较大调整,由此必须警惕全产业链政策调整所可能引发的产业大幅转移风险。
回顾历史上应对世界经济波动的途径,加强国际协调是重要经验。2008年金融危机没有演变为类似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景象,重要原因就是全球构建了G20等高效的协调机制。当前疫情全球性扩散可能滋生系统性风险,世界形势越复杂越需要国际协调:一方面,需要世界各国加强合作以遏制疫情扩散,由此形成国际社会对于疫情管控的良好预期;另一方面,需要世界各国采取强有力的措施以管控疫情扩散对世界经济的负面影响。虽然国际协调对当前世界经济稳定极为重要,但相比2008年金融危机的有效应对,当前通过什么治理平台协调、如何进行协调等问题都面临较大难局。
从国际协调的内容看,财政债务高位运行促使世界各国宏观政策协调空间大幅缩窄。世界经济因疫情全球性扩散而面临系统性风险升级的问题,这要求各国必须加强宏观政策协调以促进宏观经济稳定。要保障疫情背景下世界经济社会的稳定,财政政策不仅要更加积极有为,而且要能大有作为。货币政策比较侧重总量,财政政策更加侧重结构,可以直接作用于企业及个人等微观领域,具有见效快及针对性强等特点。在经济社会受到疫情等意外冲击时,世界各国可以通过宏观政策协调,通过财政政策工具针对特定领域精准施策,以此实现经济社会的稳定目的。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美国等世界主要国家债务水平不高,但当前世界主要国家债务负担大多处于高位运行状态。美国联邦债务占GDP比重已经由2008年的62.6%上升到2019年105.5%,意大利、比利时、法国、西班牙等国政府债务与GDP之比也均达到甚至超过100%。
从国际协调的治理平台看,G20等机制弱化促使全球缺乏高效的治理平台。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世界主要国家通过G20治理机制推出了一系列重要举措,防止全球经济重蹈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的覆辙,G20组织成为比G7/8更有代表性的国际经济治理平台。然而,伴随着2008年以来世界主要国家经济复苏增长的分化,G20国家间对于如何开展国际协调出现分歧,各国关心的重点也开始分化,G20的效率面临持续下降的风险。G20是维持危机应对的临时性平台还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长久性机制?G20与已有国际平台是“替代”“补充”还是“合作”关系?(5)陈建奇、张原:《中国推动全球经济治理改革的战略选择》,《天津社会科学》2017年第3期。这些重要问题尚未解决,国际经济治理平台亟需发展完善。疫情全球性扩散亟待强有力的国际协调机制,G20机制的弱化使得治理平台面临较大约束,而且疫情全球性扩散使相关国家领导人参会意愿减弱,由此也引发国际协调面临困境。
中国是全球第一大贸易国,与世界联系非常密切。在疫情全球性扩散可能构成对世界经济较大影响的情形下,中国经济也将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随着美国等国家股市出现较大波动,我国股市也呈现不断调整状态。此外,由于全球总需求波动和资本跨境无序流动,2020年2月份中国国际贸易投资也出现了较大程度减速,这客观上揭示了世界经济金融系统性风险升级对中国可能构成的潜在挑战。要应对相关风险,中国不仅应密切关注全球形势变化并及时调整对外战略,努力为经济发展营造稳定的国际环境,而且需要不断优化和完善宏观政策以保障经济社会稳定,推动经济进一步转型升级,提升全球竞争力。从这个角度出发,中国应对举措主要应涵盖五大重点。
一是以外防输入金融系统性风险为主线,推动完善宏观经济风险应对机制,适度扩大芯片等重要商品储备,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这次疫情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当前不仅要应对国内各种风险,还要应对外部风险。针对疫情全球性扩散引发的股市等金融系统性风险升级问题,我国要密切关注国内金融体系等的压力测试,避免因外部金融市场巨幅波动而出现超预期调整,提前规避可能引发的输入性系统性金融危机。宏观部门要强化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特别是系统性金融风险的能力,完善货币政策与宏观审慎双支柱框架,有效防范包括疫情在内的非常规事件引发的金融市场重大风险,守住宏观稳定的底线。此外,我国是出口大国,也是进口大国,对芯片、半导体及铁矿石等重要商品有着较强的外部依赖,针对疫情全球性扩散可能引发的外部市场供应问题,应适当增加对关系到正常经济活动所必须的芯片等重要商品的进口储备,以应对全球市场波动可能产生的产业链冲击。
二是推动宏观政策改革和优化,以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为主推动宏观政策创新,通过跨年度财政平衡更好地发挥政府在稳增长中的作用。当前疫情对经济社会的影响属于短期冲击,我国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改变,在此背景下,采取更加积极有为的财政政策有助于保障经济社会处于合理区间,有助于夯实长期稳定发展的基础。然而,积极财政政策更加积极有为,也会带来短期减收增支的不平衡压力,难以回避“钱从哪里来”的问题。尽管我国有些地方政府债务规模较高,但中央政府债务还有较大空间,相比世界其他主要国家,我国中央政府债务负担并不高,可以重点考虑适当增加发行中央政府债务的做法以平衡财政收支矛盾。此外,一些地方政府也有进一步发行债务的能力。2019年底,我国中央及地方财政在中国人民银行的国库现金余额达3.2万亿元,近几年也一直保持在3万亿元左右的水平,这为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提供了重要的现金流保障。
三是以减税降费等供给侧改革为主线,扩大内需稳增长,应对疫情全球性扩散对国际市场的冲击。疫情全球性扩散难以回避对国内经济产生影响,我国外部需求可能会出现萎缩,出口形势较为严峻。对此,我国应当重视国内巨大的市场空间,将扩大内需放在更加突出的战略地位,由此促进宏观稳定。内需不仅包括消费还包括投资,通过降低增值税、企业所得税及社会保障缴费等改革,能够有效降低企业成本,提升企业投资回报率,避免企业转移国外,推动社会投资增长。财政部门还应对中小企业进行贷款贴息,保障中小企业在疫情防控中不因经营困难而出现倒闭潮等风险,帮助相关企业渡过难关。此外,当前我国消费占GDP比重不仅低于发达国家,而且低于世界主要发展中国家,这表明消费对于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有待挖掘。然而,要拉动消费,根本上还得靠居民的收入增长。对此,扩大消费政策重点可以考虑减税以增加收入,还应着力推动社会保障体系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营造让民众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的环境,为消费增长提供基础性的制度支撑。
四是以加快推动全产业链战略为主线,重点加快推动创新转型升级,补足我国全产业链的技术短板,确保我国产业经济安全。不管是中美经贸摩擦,还是疫情全球性扩散引发的全球产业链、价值链重塑,我国都不可回避产业经济安全问题。为解决全产业链发展的技术短板,加快推动创新是主线。但封闭并非创新的出路,开放式创新构成我国快速发展的源泉。近年来我国高铁、核电等技术创新在全球有着较大的影响力,但我国并没有封锁相关技术,而是主动大规模出口相关技术产品,探索开放式创新模式,让世界共享中国的创新技术。当前,我国应以此为基础继续践行开放式创新理念,与全球共享先进技术,同世界各国合作进行创新升级。与此同时,我国还应加快构建创新人才的开放培养机制,为开放创新注入持续动力。
五是以深化国际合作为主线,坚持对外开放政策不动摇,改善宏观经济稳定的外部环境。尽管疫情暴发以来有些国家采取限制我国人员入境等做法,但这些都是短期行为,未来随着疫情缓解或者结束,相关限制有望逐步消除。中国对外开放的大门不会关上,只会越开越大。对外开放要继续往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方向走,便需要加强对外商投资的促进和保护,继续缩减外商投资负面清单,推动对外贸易稳中提质,引导企业开拓多元化出口市场;要降低关税总水平,发挥好自贸试验区改革开放试验田作用,推动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健全“一带一路”投资政策和服务体系;要主动参与全球经济治理变革,积极参与世贸组织改革,加快多双边自贸协议谈判。同时,开放倒逼改革,对外开放进一步深化,反过来也会促使我国相关领域的改革更快推进。改革开放红利的持续释放,有助于为我国经济中长期稳定发展注入持久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