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
2020年就这样被彻底改变。
一种不明来源的肺炎病毒肆意蔓延,从武汉到其他城市,再到其他国家,每天增长的确诊人数牵动人心,一线传来的种种信息令人窒息。
互联网上关于病毒的新闻与传闻早就蜂拥而来,但1月23日,农历大年二十九,一则武汉封城的官宣,才真正使生活进入非常态。这座常住人口超过1000万、2018年GDP全国排名第九、高铁往来次数联系度排名全国第三的城市,被按下暂停键—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时间晚了。
第二天,除夕,更多的中国人选择在家观看春晚,同时在手机上关注着与节日氛围形成巨大反差的消息。随后,春节档消失,我们迎来了一个意外延长的,却也是极为安静,甚至荒凉的假期。确切说,是最不像假期的假期。再接下来,则迎来了最不像工作的工作,最不像上学的上学。
1月29日,31个省、直辖市全部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此前,没有人确切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一个月来,几乎是每一天、每座城市、每个人都在一步步实践并感受着“一级响应”:街巷冷清,商店和餐厅被贴上封条,社区封闭管理,出入排查,居家隔离,在有些城市,每家出门购物的人数和频次都被严格限制。备受瞩目的2020年全国“两会”,不出意外地宣布延期举行。
与其说城市无死角地严防死守,不如说人们是在用恐惧遏制病毒。的确奏效。2月17日,全国单日新增确诊病例首次降至2000例以内,其他省份新增确诊病例数已连续14天下降—当然,湖北除外,武汉更是处在风暴的中心。截至2月16日,全国各地包括军队系统驰援武汉的医务人员已达3万多 人。
我们这期合刊封面的第一篇文章,《武汉求生》试图将这座城市从松懈、恐慌、无序,到逐渐稳定的过程,不完全地,但真实地呈现出来,从一线医生、确诊者家属、社区基层人员、课外班教师,到志愿者、年轻导演的体验,他们的感受与经历,我们唯有倾听与记录。所有人都相信疫情会过去,但没有人知道武汉将如何从这次劫难中复苏,如何再次面对生 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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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采访对象,在封闭的小区里,推开窗,把自己的声音融入“武汉加油”的巨浪中,然后她哭了。“这泪水是弱者的哀叹,也是强者的呼喊。”她这么说道。
武汉人的泪水,每个人都能體味其中的咸涩。
令很多人难以接受的是,我们处在技术高速发展,全球化进程加快的时代,怎么会被病毒逼到如此境地?这正是荒诞之处。事实证明,病毒在全球化时代具有更强大的传播力,它善于伪装和隐藏。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我们首先对敌人的身份和踪迹一无所知,其次,我们的城市缺乏足够的应对经验。
它使我们经历前所未有的煎熬,也迫使我们面对自身的脆弱。这也是为什么,在武汉封城的第二天,我们放弃已经准备好的封面故事,把武汉疫情当作新的封面主题。我们告诉自己,力图围绕商业、城市管理、生物科技等多个角度对这次公共卫生事件展开记录、复盘与反思,以完成一本商业杂志的职责。但事实上,这更像是一种对于现实的笨拙的努力(这篇编者的话也如是)。这期合刊,就这么达到了有点“笨重”的200页。
希望你拿到它的这一刻,除了感到压手的一点点重量,也能感受到这一份心思:我们,所有人经历的这一切,怎样被改变,也会怎样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