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成胜 ,胡宇*,黄琳
(1. 南昌大学中国中部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 330047;2. 南昌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31;3. 江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农业现代化是指把传统农业改造成为先进、可持续发展的现代农业的过程[1],它对于保障中国粮食安全,提高农民收入具有重要意义。为此,2014—2016年国家连续以3 个“中央一号文件”的形式持续聚焦农业现代化,进一步突出了其对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性[2]。粮食主产区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促进农民增收的最为核心区域,2000—2016年全国13 个粮食主产区平均生产了全国71.99%的粮食,集聚了我国64.77%的农业人口。可见,加快推进我国农业现代化的关键在于加快推进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现代化,它对于维护我国经济社会稳定发展,统筹协调城乡和区域发展均具有十分重要意义。
由于农业现代化涉及农业生产投入、产出结构、生产水平等多方面内容,而且不同区域的农业现代化模式也存在明显差异[3],因此国内外学者对此展开了大量研究。西奥多·舒尔茨提出对传统农业的改造来实现现代农业的转变[3];梅尔[4]指出,从传统农业转变成现代农业的过程,其发展必然经过技术停滞、低资本技术动态和高资本技术动态3 个阶段。与国外发达国家比较,我国于20 世纪50年代就提出了农业机械化、电气化、水利化和化学化的农业现代化发展理念,但有关农业现代化的研究则存在起步晚发展快的特点,目前相关研究成果颇多,研究范围也颇广。
国内已有关于农业现代化的研究,大体可以分为3 种类型:一是研究国外发达国家的农业现代化历程,总结其经验教训,为我国农业现代化建设提供借鉴。如邓汉慧和邓璇[5]分析讨论了美国、日本和西欧三种农业现代化发展模式,结合我国的资源禀赋、科技状况,提出了我国农业现代化的实现路径。何磊[6]研究了日本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历程和经验,指出了中国农业现代化可能出现的问题,根据日本经验提出了推进中国农业现代化的政策启示。二是国内学者根据对农业现代化的理解,设计了农业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如程智强和程序[7]、谭爱花等[8]、李万明和刘磊磊[9]、赵建梅等[10]在对农业现代化内涵、特征、发展目标进行分析的基础上,结合各地区、各时代的现实情况,设计农业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以满足农业现代化评价需要。既有全国层面的研究,也有区域层面的研究。三是针对不同区域,根据设计的指标体系,运用多指标综合指数法对其农业现代化水平进行测度。如王录仓等[11]、李丽纯[12]、龙冬平等[13]、辛岭和蒋和平[14]于不同时期对中国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进行了评价。傅晨[15]、徐贻军和任木荣[16]、钟丽娜和李松柏[17]、陈强强等[18]分别对广东、湖南、陕西、甘肃等省区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做了评价。
综合已有研究可知,从理论研究层面看,对于农业现代化的内涵、特征、评价指标设计以及发达国家农业现代化发展的总结和经验借鉴的定性研究已较为丰富,为农业现代化的实证研究提供了有益参考。而从实证层面看,已有研究基本分为两类:第一类是针对中国整体及其东中西三大区域的农业现代化整体状况进行评价,或者是对中国大陆31个省域的农业现代化水平进行评价,这类评价未能突出我国13 个粮食主产区在中国农业现代化过程中的核心地位和关键作用;第二类是对各省域及其内部各市县农业现代化水平的评价,它对于科学认识某一省域及其不同市县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具有积极作用,但这类研究未能将13 个粮食主产区置于统一的指标体系下进行比较研究,也无法充分认识它们之间的差异。为此,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构建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在统一的指标体系下运用熵权TOPSIS 法对13 个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进行评价,利用Dagum基尼系数对13 个省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差异状况进行比较分析,最后采用马尔科夫链分析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内部动态演进过程,这有利于抓住中国农业现代化的主要矛盾,并针对问题有的放矢地实行重点突破。
农业的现代化是从传统农业转变为现代农业的渐变过程,主要表现为通过现代农业要素的投入、利用现代农业劳动力和管理经验,提高农业产出,促进农村经济的繁荣,并且随着农业生产环境问题的日益突出,农业现代化还需注重农业的可持续发展[19-20]。基于以上分析,结合已有的研究,从农业生产要素投入、农业生产结构与模式、农业产出平、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农业生产可持续水平5 个方面构建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现代化评价指标(表1)。
表1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th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s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首先,现代农业强调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农业机械投入和灌溉条件的改善,这些要素对粮食主产区的持续稳定发展也尤为重要,因此可选取人均农业固定资产投资、劳均农业机械总动力、有效灌溉率3 项指标予以测度[8,10]。第二,农业现代化在生产模式和结构方面具有显著特征,主要表现在农地的适度规模经营,农业劳动者素质不断提高,农业技术进步重要性日益突出,与此同时作为粮食主产区也需要维持一定的粮食作物播种面积,以实现国家粮食安全;因此,可选取户均耕地面积、农业劳动者素质、粮食播种面积比例等3 项指标予以测度[12,15]。第三,现代农业具有明显高于传统农业的产出水平,主要体现在单位农业劳动力和单位面积耕地的产出率;与此同时,粮食主产区的核心任务是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因而必须维持较高的粮食产出率,因此可以从劳动生产率、单位耕地面积产出率、劳均粮食产量等3 个方面予以测度[14,16]。第四,农业现代化的目标是实现农村产业兴旺,以提高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因此从人均农业GDP、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恩格尔系数3 个方面予以测度[17-18]。最后,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过程中,化肥、农药等现代农业生产要素的过量施用,必然会导致农业生态环境变化,影响农业生产的可持续性,为此选取森林覆盖率、农业成灾率、地均化肥施用量、地均农药施用量4 个指标来反映农业生产可持续水平[11, 19-20]。
熵权TOPSIS 方法首先通过熵权法确定指标权重,然后定义决策问题的最优和最劣理想解的距离,测算出各方案与理想解的相对近似度,最后对各方案进行相应排序。目前,该方法已被广泛应用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和发展效益评价方面。
由于不同指标间的量纲、数量级和指标间的正、负性存在差别,本文采用极差标准化的方法对表1中原始的正向和负向指标进行处理,其中原始指标记xij,标准化后的指标记为Xij;指标权重则是在相同目标约束下,各指标的重要性关系,计算得到的各二级指标权重记为wj,本研究采用熵权系数法对表1 中农业现代化发展评价指标赋予权重。指标标准化和熵权法的具体计算步骤详见陈江涛等[21]、庆文和王义保[22]、吴振华等[23]的研究。
在指标标准化和指标权重确定之后,将各二级指标的标准化值Xij乘以其对应的权重wj可计算得到相应的目标值fij,然后再寻找各目标值fij的最优值和最劣值,构成最优值向量和最劣值向量,其中,最优值向量为:
最劣值向量为:
式中:i为年份,j为评价指标数。
在获取各目标值fij最优和最劣值向量的基础上,分别计算fij与fj+和fj-之间的欧式距离,其中,fij与最优值的欧式距离为:
fij与最劣值的欧式距离为:
依据各目标值fij与最优和最劣值向量的欧式距离,可计算得到各目标的相对贴近度,其计算公式为:
式中:i=1,2,…,m,0 ≤ci≤1;ci值即表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发展情况,ci=1 是正理想方案,ci=0 是负理想方案,ci越接近于1,则表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越高;而越接近于0,则表明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越低。
参考钟水映等[24]、周迪和程慧平[25]对中国省域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高低类型的划分标准,以粮食主产区各年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80%、100%和120%为分界点,分别记MPij为i年j省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MGPAi为i年粮食主产区整体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则可以将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划分为4 种类型(表2)。
表2 粮食主产区各省域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类型划分依据Table 2 Classification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development levels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为了进一步了解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地区差异的来源和大小,根据Dagum 提出的基尼系数公式[24,26-27]分别计算2000—2016年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地区差异的基尼系数,计算公式为:
式中:yji、yhr为j(h)地区任意省份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μ为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n为考察对象数,k为地区数,nj、nh为j(h)地区的省份个数。
按照Dagum 基尼系数的分解方法,可以将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地区差异分解成三个部分,即地区内差距的贡献(Gn),地区间差距的贡献(Gj)和超变密度的贡献(Gt),且满足:
马尔科夫链方法是通过构造一个概率转移矩阵,描述各区域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从一种状态转移为另一种状态的动态演进,其基本原理和计算方法详见钟水映等[24]、周迪和程慧平[25]、张学龙等[28]的研究。通过马尔科夫链可以将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4 种类型区构造成一个4×4 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概率转移矩阵,由此可以通过最大似然估计得出一种类型区转移到另一种类型区的概率Pij,其计算公式[24-25]为:
式中:nij为某地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从i类型转变为j类型的次数;ni表示第i种类型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出现的次数。
本文所用的指标数据中,人均农业固定资产投资、劳均农业机械总动力、有效灌溉率、粮食播种面积比例、劳动生产率、劳均粮食产量、人均农业GDP、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数据来自于国家统计局;户均耕地面积、农业劳动者素质、恩格尔系数、森林覆盖率、农业成灾率、地均化肥施用量、地均农药施用量等指标数据来自于各省市统计年鉴(2001—2017年)和中国农村统计年鉴(2001—2017年)。部分缺失数据采用均值替换法和线性拟合法进行补充。
2000—2016年粮食主产区整体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指数由0.434 波动变化到0.379,呈现出明显的不规则波动变化特征,波动幅度为0.055,平均值为0.401(表3);可见近17年来,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呈现出不稳定的特征,而且发展水平明显偏低。究其主要原因在于,粮食主产区粮食生产任务重,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畜牧业发展较慢,因而农业生产经济效益时常受经济形势影响而产生波动,而且农药、化肥等化学要素长期过量使用,使得农业生产可持续性明显降低。粮食主产区是维护我国粮食安全的关键区域,本研究揭示了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不稳定,发展水平不高且进展较慢,因而加快推进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乃是我国农业现代化发展的重中之重。
与粮食主产区整体类似,区内13 个粮食主产省份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也呈现出不稳定的波动变化特征,其中波动幅度最大的是湖北省,其农业现代化发展指数值由2000年的0.461 波动变化到2016年0.404,最低值为2008年的0.305,波动幅度达到了0.156;波动幅度最小的是辽宁省,其农业现代化发展指数值由2000年的0.414 波动变化到2016年的0.366,波动幅度为0.054。按2000—2016年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波动幅度大小,13 个粮食主产省份大体可以划分为3 个层次,其中波动幅度在0.12 以上的有湖北(0.156)、吉林(0.135)和河南(0.123),波动幅度在0.100~0.115 之间的有江西(0.112)、黑龙江(0.105)和内蒙古(0.103),波动幅度在0.054~0.100 之间的有河北(0.090)、山东(0.087)、安徽(0.085)、湖南(0.073)、四川(0.062)、江苏(0.061)和辽宁(0.054)。可见,17年来区内13 个粮食主产省份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虽然波动幅度大小有别,但它们都未能实现持续稳定的推进,究其原因在于,我国人多地少,以家庭联产承包为主导的小农户经营使得农地细碎化特征尤为明显,难以实现机械化的规模经营,因而农业劳动产出率低,农业生产的经济收益不稳定;农药和化肥的过量施用问题突出,农业生产可持续性有所下降。
从粮食主产区各省发展的差异方面看,农业现代化水平排在前3 位的始终为黑龙江、内蒙古和吉林3 省区,2016年其发展水平分别为0.596、0.479、0.452;排在后三位的始终为安徽、河南和四川3 省,2016年其发展水平分别为0.282、0.261 和0.244。究其原因在于,黑龙江、内蒙古和吉林3 省区位于中国北部,相对于安徽、河南和四川3 省而言,具有地广人稀的特征,其人均耕地面积大,较好地实现了农地的适度规模经营,因而3 省的农业劳动生产率、单位耕地面积产出率、人均农业GDP、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各项农业产出和农村经济发展的指标都比较高;与此同时,这些地区财政支农力度大,而且化肥、农药等化学要素使用相对较少,农业的可持续性也较强。以户均耕地面积和人均农业固定资产投入为例,2016年黑龙江、内蒙古、吉林3 省区分别为3.03 hm2/户、2.34 hm2/户、1.60 hm2/户和383.7 元/人、245.4 元/人、193.9 元/人,而四川、安徽、河南3 省仅为0.19 hm2/户、0.39 hm2/户、0.39 hm2/户和34.0 元/人、45.1 元/人、54.5 元/人。其中,四川省的户均耕地面积和人均农业固定资产投资仅为黑龙江的6.3%和8.9%。
利用农业现代化水平高低值区的划分标准,运用Arcgis10.2 软件,生成2000、2008 和2016年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空间演变图(图1)。
表3 粮食主产区各省2000—2016年农业现代化水平Table 3 Provincial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s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from 2000 to 2016
2000—2016年在粮食主产区的13 个省份中,相对而言黑龙江、吉林、内蒙古3 省(自治区)由于现代农业发展特征显著(农业机械化水平高,较好地实现了适度规模经营),因而其农业产出水平(即土地产出率、劳动生产率、劳均粮食产量等指标)和农村经济发展程度(人均农业GDP、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指标)均比较高,与此同时其农业可持续性也较强(化肥和农药等要素投入较少),因而始终是农业现代化水平的高值区。河北、河南、四川、湖南、安徽5 省都是人口大省,农业人口众多,人多地少和耕地细碎化经营特征尤为明显,再加上农业劳动者文化水平不高,粮食作物所占比重大,劳均粮食产量和农业经济效益不高,农村经济发展水平也较低,因而这些省份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始终属于中低值区。而辽宁、山东、江苏、湖北、江西等5 省虽然也存在人多地少的特征,但这些省份都位于东部沿海和中部农村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的地带,其农业劳动者文化水平相对较高,农业生产已基本转变为现代农业生产模式,农业产出率和经济效益较高,因而这些地区农业现代化水平较多地在中值区和较高值区之间波动。
图1 粮食主产区省域农业现代化水平的空间演变Fig. 1 Spatial evolution of th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 in provincial scale of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按照Dagum 基尼系数计算公式,得到2000—2016年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总体基尼系数;在此基础上将其按照东北(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华北(河北、河南、山东)、长江流域(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四川)三大地区分解[25,29],分别测算出三大地区的地区内基尼系数和地区间基尼系数,然后再计算地区内基尼系数、地区间基尼系数和超核密度在总体基尼系数当中所占的贡献率。
2.3.1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总体差距及其演变趋势 总体上看,2000—2016年基尼系数总体水平呈波动变化,基尼系数从2000年的0.121上升到2016年的0.140(图2),年均上升0.86%,可见粮食主产区各省份的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差距总体在扩大。具体来看,基尼系数从2000年的0.121上升到2002年的0.170,达到局部最大值。从2002年基尼系数下降到2013年的0.125,达局部最小值。之后,基尼系数又开始上升,到2016年达0.140,年均增长率为2.32%。
图2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水平总体基尼系数演变趋势Fig. 2 Evolution trend of the Gini coefficient of th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2.3.2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地区内差距及其演变趋势 分区域来看,东北地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基尼系数呈现出明显的波动上升趋势,其基尼系数由2000年的0.069 变化到2016年的0.096(图3),年均增长率为2.09%,2011年基尼系数达到最大为0.104。究其原因在于,相较于黑龙江、吉林、内蒙古3 省,辽宁人多地少特征显著,农业的规模化经营水平较低,农业产出水平和农村经济发展水平也明显较低,因而辽宁农业现代化水平与其他3省存在显著的差距(表3)。2000—2007年东北地区农业现代化的区内差异要显著低于长江流域和华北地区,但2008—2016年东北地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区内差距逐步扩大,越来越接近长江流域的区内差异,而且已明显高于华北地区的区内差异。
图3 东北、华北、长江流域地区内基尼系数的演变趋势Fig. 3 Evolution trends of the Gini coefficients in Northeast China, North China and Yangtze River Basin
华北地区的基尼系数变化可以分为快速上升(2000—2005年)、快速下降(2006—2012年)和持续上升(2013—2016年)3 个阶段;第一阶段其农业现代化基尼系数从2000年的0.065 上升到2005年的0.107(图3),达到研究期间的最大值;可以看出,期间华北地区内各省份农业现代化发展差异较大,与长江流域内各省份的差距基本相当。第二阶段华北地区农业现代化基尼系数则由2006年的0.100 下降到2012年的0.029,达到研究期间的最小值,年均下降18.64%,表明期间华北地区内各省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差距不断缩小。第三阶段其基尼系数则由0.037 持续上升到2016年的0.052,年均上升12%,表明期间华北地区内各省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差有扩大的趋势。总体上看,2008年以后,华北地区基尼系数已明显低于东北地区和长江流域,原因在于河北、河南和山东都是农业人口大省,自然资源禀赋最为相似,因而3 省在农业生产模式与结构、农业产出水平、农村经济发展等方面的各项具体指标均相差不大。
长江流域地区2000—2016年基尼系数也呈现明显的波动上升趋势,从2000年的0.072 波动上升到2016年的0.114(图3),年均增长率为2.78%,而且在长江流域、东北和华北三大区域内,长江流域各省份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差异最大;究其原因在于,长江流域从东到西跨度很大,6 省在农业生产结构与模式、农业产出水平、农村经济发展程度等方面都有较大差异,例如2016年江苏、湖北和江西3 省都属于农业现代化水平较高值区,湖南属于中值区,安徽和四川则属于低值区(图1)。
2.3.3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地区间差距及其演变趋势 东北—华北、东北—长江流域间的基尼系数明显大于华北—长江流域间的基尼系数(图4),究其原因在于2000—2016年东北地区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均值为0.512,显著地高于期间华北地区的0.347 和长江流域地区0.338,而华北与长江流域地区的农业现代化水平相对比较接近,因而华北—长江流域间的基尼系数相对较小。
从单个地区间的基尼系数变化来看,东北—华北地区间基尼系数从2000年的0.195 缓慢波动下降到2004年0.240,达到最大值,之后波动下降至2013年的0.163,然后又上升到2016年的0.217。在整个研究期间,东北—华北地区间的基尼系数年均上升率为0.67%。
图4 东北、华北、长江流域地区间基尼系数演变趋势Fig. 4 Evolution trends of the Gini coefficients among Northeast Plain, North China Plain and Yangtze River Basin
东北—长江流域的基尼系数从2000年的0.172上升到2003年的0.265,达到最大值;然后波动下降到2016年的0.159,年均下降3.85%。究其原因在于,2000—2003年间,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4 省区农业现代化水平明显提高,而江西、安徽、湖南、湖北的农业现代化水平有所下降,导致地区间的基尼系数增大。2004—2016年期间,黑龙江、吉林、内蒙古三省区的农业现代化水平虽然在波动中有所增长,但增速缓慢,且辽宁的农业现代化水平有所下降;而长江流域的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5 省的农业现代化水平都在波动中有一定提高,因此该期间基尼系数呈波动减小。
华北—长江地区的基尼系数变化可以分为2000—2005年的波动上升阶段、2006—2012年的平稳波动和2013—2016年的逐步上升3 个阶段,且其值要远小于东北—华北和东北—长江流域地区。第一阶段,基尼系数从2000年的0.075 上升到2005年的0.148,达到最大值,年均上升14.37%,表明在此期间两地区间的差距不断扩大。第二阶段,基尼系数从2006年的0.111 平稳波动到2012年的0.110,表明在此期间两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基本保持稳定。第三阶段基尼系数从2013年的0.082 上升到了2016年的0.122,年均增长14.16%,增速略低于第一阶段。
2.3.4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地区差距的来源及其贡献率 从图5 可以发现,地区间、地区内、超变密度的贡献率差距较为明显。从整体上来看,地区间贡献率最大,其次是地区内贡献率,最小超变密度。究其主要原因在于,东北、华北和长江流域3大区域之间自然资源、经济发展水平等条件禀赋差异较大(相对而言,东北地区地广人稀,而长江流域则人多地少),因而在农业生产的经营模式,生产结构、产出效益等方面均有较大差异;相对于地区间的差异而言,同一区域内的自然和经济条件差别都明显较小,因而其对差距形成的贡献率最小。可见,提升粮食主产区整体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其关键在于缩小地区间的差异。
图5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地区差距贡献率及其演变态势Fig. 5 Contribution rates of the regional gaps to th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从演变趋势具体来看,2000—2016年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地区间的贡献率总体上呈下降趋势,从2000年的72.79%下降到2016年的65.70%,下降了7.09 个百分点。地区内的贡献率则从2000年的20.62%上升到2016年的26.03%,上升了5.41 个百分点。这表明,近年来我国一系列旨在推进农业规模经营,推进农业现代化的扶持政策已开始在人多地少的粮食主产区开始产生积极效应,使得华北和长江流域的农业现代化水平与东北地区的差距逐渐缩小。另一方面,由于各省的城镇化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各省对推进农业现代化的各类政策的执行和实践程度存在明显差异(例如,江苏、山东、湖北等省在推进农地规模经营,发展现代农业方面明显走在全国前列[30]),因而导致同一区域内各省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差距开始加大。超变密度在2000—2016年贡献率变化幅度不大,从2000年的6.59%波动变化到2016年的8.27%。
表4 给出了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概率转移计算结果,从中可以看出:对角线上的概率明显大于非对角线上的概率,说明粮食主产区各省的农业现代化水平转化的可能性较低。具体来看,原来处于农业现代化水平低值区(类型Ⅰ)的省份,78.2%的概率仍然为低值区(类型Ⅰ),18.2%的概率转化为中值区(类型Ⅱ),3.6%的概率转化为较高值区(类型Ⅲ);原处于农业现代化水平中值区(类型Ⅱ)的省份,有69.9%的概率仍然保持中值区,13.7%的概率转化为较高值区(类型Ⅲ),16.4%的概率转变为低值区(类型Ⅰ);原来农业现代化水平处于较高值区(类型Ⅲ)的省份,有66.7%的概率仍然保持较高值区(类型Ⅲ),23.8%的概率降低为中值区(类型Ⅱ),2.4%的概率降低为低值区(类型Ⅰ),7.1%的概率转化为高值区(类型Ⅳ);原来属于农业现代化水平高值区(类型Ⅳ)的省份,92.2%的概率维持在高值区(类型Ⅳ),7.8%的概率降低为较高值区(类型Ⅲ)。
表4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马尔科夫链转移矩阵概率分布Table 4 Distribution of the Markov probability matrix of th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s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表5 则表示出了粮食主产区2000—2016年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初始分布和Markov 链的稳态分布,从中可以看出:比较于初始分布,稳态分布的低值区提高了2.2 个百分点,中值区基本不变,较高值区提高了1.9 个百分点,高值区则下降了4个百分点。这表明,粮食主产区各省农业现代化水平的长期均衡状态将在中值区和较高值区分布,呈现出始终稳定集聚在中值区和较高值区的发展趋势。其中,中值区比例最高,达到32.9%,较高值区为20.9%,两者合计达53.8%;相对而言,高值区分布最少,仅为19.1%;低值区分布较高,达到了27.1%。
表5 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初始分布和稳态分析Table 5 Initial and steady state of th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levels in major grain producing areas
研究表明,2000—2016年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水平均值为0.394,整体发展水平不高,区内13个省区的发展水平差距较明显,其中黑龙江、内蒙古和吉林3 省始终处于农业现代化水平的高值区,河北、河南、安徽、湖南和四川等5 省始终属于中低值区,辽宁、山东、江苏、湖北和江西等5 省较多地在中值区和较高值区在之间转化。这充分说明,粮食主产区内13 个省域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是非均衡的,其演化和发展的路径也存在明显差异。
研究期内,粮食主产区农业现代化水平的基尼系数总体上升,其中东北、华北和长江流域3 大区域内农业现代化发展分异对粮食主产区整体农业现代化非均衡发展的贡献率在不断增大,其值由2000年的20.62%上升到了2016年的26.03%;而东北—华北、东北—长江流域和华北—长江流域3 大区域间农业现代化发展分异对粮食主产区整体农业现代化非均衡发展的贡献率则在不断减小,其值由72.79%下降到了65.70%。可见,在今后农业现代化推进过程中,需要强化同一区域内各省的农业交流与合作,以降低同一区域内各省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的差距。
粮食主产区各省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状态流动性较低,但长期来看,粮食主产区各省农业现代化发展将呈现向中值区和较高值集聚发展的特征,与此同时高值区数量略有减少,而低值区的数量略有增加。因而需要寻找重点省域的关键因素,力争提高其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防范向低值区转化。
1)推进农地适度规模经营,强化农业合作。研究表明,户均耕地面积是粮食主产区权重最大指标,而东北地区农业现代化水平始终处于高值区的重要原因是户均耕地面积大,较好地实现了农业的适度规模经营。因此,在当前和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应在除黑龙江、吉林、内蒙古外的其他10 个主产省区,加快实施2019年2 月印发《关于促进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意见》,立足我国“人均一亩三分地,户均不过十亩田”的实情,小农户家庭经营将是我国农业的主要经营模式的国情,加快制定支持和鼓励小农户联户经营、联耕联种、组建合伙农场等方面的政策措施,以实现土地的适度规模经营;加快规范和发展各类农业服务组织,引导农户共同购置农机、农资,接受统耕统收、统防统治、统销统结等服务,以降低农业生产经营成本,提高其经济效益和竞争力。
2)加大区域间农业全方位的交流与合作,发挥各地区间的协同效应。分析表明,除东北地区外,江苏、山东、湖北等3 省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显著高于周边条件类似的粮食主产省份,因此可以因地制宜强化发展条件相似地区(例如构建江苏-安徽-江西、山东-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四川等农业合作区),重点围绕职业农民培训、农业合作组织建设、农地流转等关键领域,加快构建现代农业发展的交流与合作机制,使该地区建立的支农惠农政策去影响周边省份,促进周边地区主动进行政策的调整,从而提高粮食主产区整体的农业现代化发展水平。
3)防范山地丘陵省区向农业现代化水平低值区转变,引导其向较高值区发展。分析表明,虽然长期而言粮食主产区各省农业现代化将向较高值区和高值区集聚,但低值区仍将有27.1%的比例。因此,为提升江西、湖南、安徽、四川等山地丘陵省区的农业现代化水平,应加快推进该类地区的新型城镇化,引导山地丘陵地区的农户有序向周边城镇转移,为农地流转创造条件;与此同时,针对山区的“鸡爪田”、“巴掌田”等特殊农业立地条件,引导农户通过农地互换,逐步扩大地块面积;大力发展适合山区的小型农业机械,推进山区田间的机械道路建设,逐步提升农业的机械化发展水平。山地丘陵地区农业劳动力老弱化特征明显,应加快培育一批新型职业农民和农业大户,发挥农业带头人的引领作用,加快各类先进农业技术的推广和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