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梅,张奎良
(1.佳木斯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2.黑龙江大学 哲学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指出:“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式,在这种形式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在这种形式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体系。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第二个阶段为第三个阶段创造条件。”[1]在这段话中,马克思按照人的发展状态将社会历史分为三种形态,我们在这里从人类的生存境遇来挖掘这一段话的含义,应该从人生存的整体来考察,即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和人自身的发展去阐释“三形态”理论。
人与自然的关系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人作为自然界中的一份子,在自然界中具有双重关系:既是能动的也是受动的。从人作为主体的角度看,自然界是人的劳动对象;从人作为客体的角度看,人是受制约的感性存在物。因此,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人是能动性与受动性的统一的命题。马克思认为,从自然性来看,人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作为自然存在物的人是能动的和受动的辩证统一。
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谈到“非工业国”的概念,认为“非工业国”就是工业社会以前的国家,或称为“前工业国”。恩格斯在1882年9月23日在给马克思的信中说:“我们建议用‘资产阶级社会’和‘工业和商业社会’这样的说法来表示同一个社会发展阶段,”[2]这里“商业和工业社会”就是接近于按技术划分社会形态中的“工业社会”。
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这三个漫长的人类社会发展时期,对应的是人类发展的第一大阶段,生产力发展缓慢,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很弱小,同时使用了“游牧民族”“渔猎民族”“农业民族”“商业民族”[3]来论述社会发展序列。人与自然的关系是自然处于主体地位,人是自然界中极其渺小的一个部分,在自然面前是受动的、孱弱的。同时,人对自然是绝对依赖的,自然作为人类生存的衣食来源,人在自然界的怀抱里自身的力量还没有得到释放,对自然力量充满敬畏和恐惧,被动接受自然界的馈赠,这是漫长的人类历史的初期,人敬畏自然、依赖自然。
蒸汽时代、电器时代和电子时代对应的是工业社会或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发展的第二大阶段,生产力迅速提高,改造自然的能力空前加大,出现了人与自然的对抗。人与自然的关系较之前的时代发生了质的改变,人类在强大的技术面前,破解了自然界的一个又一个神秘难题,越来越能够理性地应对自然界的各种现象。人在自然面前变得更加独立、更加强大,不再从属于自然,而是越来越有能力战胜自然,渴望成为自然的主人。人与自然之间相处的悖论集中体现出来,由于技术的空前发展,人类对自然的掠夺毫无节制,开发、砍伐过渡导致自然资源匮乏;滥捕滥杀导致很多动物物种的灭绝;工业气体的排放导致环境的污染,植被破坏加剧了大面积土地沙化,等等。对大自然的过渡盘剥,大自然开始对人类进行报复。人与自然的对立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人对自然的过分行为必然会遭到自然界的反噬,因此必然引起人类集体的反思。人与自然的对抗关系达到一定的紧张程度势必会引起人类的高度重视,人类因为过度破坏自然而受到严重的反噬,因此,与自然和解势在必行。依据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双重矛盾:人与自然的矛盾和人与人的矛盾,恩格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提出两个“和解”的思想,他指出:“我们这个世纪面临的大变革,即人类同自然的和解以及人类本身的和解。”[4]马克思非常赞赏恩格斯的“两个和解”思想,把它吸纳到自己的理论论述中,他结合人类的未来,把“两个和解”的思想与共产主义联系在一起。“这种共产主义……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矛盾的真正解决。”[5]
只有共产主义社会才能真正实现人与自然的真正和解,和谐统一。那么在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也就是社会主义阶段,还没有达到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状态,而是逐渐实现和谐统一的过程。但是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生产力的发展速度超越了以往一切社会制度,社会的生产能力和物质财富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社会主义走向共产主义,是一个社会量变的过程。在社会主义社会创造的财富基础上,人也实现了全面的改变,在驾驭社会关系的方面也得到很大提升,人与自然的完全和解是以追求更加合理社会的组织形式——共产主义来实现的。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解,是马克思自然观的生态理想,彰显了共产主义的生态维度。
人的依赖阶段涵盖了整个资本主义以前的阶段,包括亚细亚的、古代的、奴隶的、封建的几个时期,在这整个漫长的阶段上,个人“表现为不独立,从属于一个较大的整体”。[6]按照马克思揭示的特征,这个阶段表现为我们可以称之为“直接统一体”的东西,因为根据马克思的论述,共同体内部虽然有个体的差异,但是从整体上看仍是自足的有机总体,从而组成了一个相对静止或稳定的实体。而且在这个阶段,地产和农业形成了经济秩序的基础,所以在劳动与其客观条件,或说在个人和自然之间就存在着统一。因此,生产者与他或她的生产资料是联系在一起并受到这些生产资料限制的(这些生产资料主要是土地和生产工具),同时,生产者也受到他的生产方式,即他的手艺或技能的限制。生产者与产品的关系也是直接的,没有中介的:他或她为了消费而生产并且消费他或她所生产的产品。由于劳动和生产的自然条件之间的直接统一,生产方式以及劳动个体的关系表现为自然状态;也就是说,它们表现为事物已经存在的方式,对个人来说是既定的,而不是由他们所创造的。实际上,根据马克思的论述,这些关系是社会与历史的产物。因此,这个阶段可被称为相对的直接统一体,也就是说,相对于社会组织的后一阶段而言,该阶段可以被追溯为直接统一体。
在这个共同体中的关系“只是作为某种规定性的个人而相互发生关系,如作为封建主和臣仆、地主和农奴等等,或作为种姓成员等等,或属于某个等级等等”。[7]因此,个人的身份和他们相互关系的性质都是由他们在这个总体内的地位决定的。共同体中的这种相互关系被马克思概括为人身依附关系或支配关系或“主—奴”关系。扎根于奴隶、农奴或公社成员与土地或自然的联系中的人身依赖关系的形式总是与主人——奴隶的所有者、封建贵族、部落领袖或国王的统治相一致,也总是与为主人服役或效劳的人身补偿相一致。不仅如此,这样的支配关系一般更多的是与个人对总体或共同体的依赖有关,个人在共同体中,他或她“只是作为具有某种规定性的个人”。在这个意义上,即使是古代雅典或罗马的“自由民”也是人身依赖的。况且,这些支配关系本身都是内在化的。它们构成了一套稳固的传统关系,这些关系表现为自然关系,例如,他们以血缘、亲属、性别或继承权为基础。
物的依赖阶段对应的经济形式是商品经济。由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商品经济迅速发展,世界市场广泛开辟,全球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都融入到世界市场体系中,交通日益便利,科学技术的广泛应用,使距离不再遥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再局限于狭小的地域,从此打破了血缘的束缚,建立了广泛的交往关系。商品经济使社会物质财富迅速增加,社会得以充分发展。商品经济社会是马克思研究的重心,他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这个特殊的社会形态,用“普照的光”的方法认为“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一把钥匙”,只要把资本主义社会剖析清楚明白,就能够从中找到过去一切时代的痕迹。在马克思的时代,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是人类发展史上最先进的一种生产方式,商品经济也是最发达的一种经济形式,商品经济的充分发展,为未来社会打下物质基础。
第二阶段的社会关系总体表现为抽象的普遍的关系。“这些外部关系并未排除‘依赖关系’……个人在这里也只是作为一定的个人互相发生关系。这种与人的依赖关系相对立的物的依赖关系也表现出这样的情形(物的依赖关系无非是与外表上独立的个人相对立的独立的社会关系,也就是与这些个人本身相对立而独立化的、他们互相间的生产关系):个人现在受抽象统治,而他们以前是互相依赖的”。[8]在这一阶段,商品经济成为主要的经济形式,货币是交换的媒介。在交换中,交换者根据一种抽象的交换手段相互自由地发生关系,这种手段就是他们交换的商品的等价物,后者就这些产品对于消费者所具有的特殊的、具体的使用价值形式来说是一种抽象。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再是人身关系,而只是他们在市场上彼此发生的他们价值的客体形式或外在的抽象关系。
随着资本主义商品生产的展开,人的关系逐渐发展成资本对劳动的支配。这就产生了物的依赖的第二大社会形态。马克思认为社会发展的第二阶段为第三阶段做准备。资本主义发展了人类能力的普遍性和社会性,但仅仅以外在的或物的形式来发展。这个发展可以从资本竭力追求剩余价值的事实中得到解释,增加剩余价值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增加工作时长来增加绝对剩余价值,另一种是通过减少必要劳动时间来增加相对剩余价值,这种方法就只能通过提高生产力来实现。生产力的提高通常是通过机器的大规模应用来达到的。为了实现剩余价值,资本家必须能够出售生产出来的商品,并使剩余价值在新的生产中再次起作用。
根据马克思的论述,资本生产更多的绝对剩余价值这一趋势产生了以资本为基础的生产扩大的趋势;并且创造了世界市场,这一趋势“已经直接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9]。在提高生产率以增加相对剩余价值的过程中,资本主义也生产出了更多的必须用来消费的商品。为了扩大消费,资本主义将大力发现新的使用价值和创造新的需要。但是,这也导致了新的劳动能力的发展,以满足这些新的需要。因此,劳动本身变得更加多样化,更加内在差异化。这样,根据马克思的论述,资本主义生产是普遍地交换。这种被资本主义发展起来的新劳动能力只是单方面地发展,也就是说,每一个工人仅仅发展一种能力。资本主义社会的从生产到消费的整个过程是一种普遍性的属性,在这个普遍性的过程中,人的能力只是片面的发展了,并没有发展所有人的能力或者说发展了人的所有能力。
第二阶段为第三阶段做准备还表现在,资本主义劳动过程所要求的是社会结合与合作的机器劳动,这种机器体系可以被认为是工人异化或物的依赖的集中体现。“在机器体系中,劳动不再表现为支配生产过程的支配者”,这种机器体系“同工人的单个的无足轻重的动作相比,在工人面前表现为一个强大的机体”[10]。确实,在机器的使用中团结协作,机器的使用缩短了必要劳动时间,增加了工人的自由时间。自动化的机器增加了工人的社会结合,这是一种“有利于解放了的劳动”。大机器生产的这种社会性就存在于工厂体系本身,存在于需要很多人手的机器的组织之中。
人的自由个性的阶段对应的是产品经济的时代。在产品经济的社会中,打碎了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废除了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生产资料成为全社会人民共产占有的财产。全体社会成员都是生产资料的占有者,又是生产劳动的承担者;既是参与者,又是管理者。分工真正消失,人人平等,社会自由。产品经济社会产生的条件正是在商品经济社会孕育出来的。
第三阶段是克服了物的依赖而实现了的自由个性阶段。在这个阶段,个人不再是为了生存而劳动和工作,所以不会像资本主义社会那样被普遍性的生产过程所强制,而是按照自己的爱好和需求将自己的能力自由地发展。在第三个历史阶段中,物质不再是人们追求的第一目标,人们摆脱了物的控制。社会关系中,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这种自由是通过每个人对他人自由的一种认可,自由才会通过社会的相互作用而实现。个人在此时获得了不依赖客体的独立主体。摆脱了物的控制并不是说不需要物质,而是这个时期这些个人相互自由地联系,不是出于物的依赖的需要,而是出于主体的需要。因此,自由交往领域的丰富促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全面发展以及每一个人内在的差异的全面发展。
劳动即生产活动,马克思的“劳动”概念是一种既有目的性又有生产性的活动。 “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而且,这是人们从几千年前直到今天单是为了维持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从事的历史活动,是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11]劳动是有目的的活动,“为了生活”是劳动的第一目的。人们为了实现他的目的,处于劳动活动中的个人通过赋予对象以形式从而实现这些目的。马克思归于劳动活动的最有意义的特征是:在作为创造性活动即创造新对象的活动的意义上,劳动是生产性活动。
人通过劳动实现他们的目的的时候,同时发展出了新的能力和技能并在他们自身中确认这些新的能力。因此劳动作为构造世界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自我构造的过程。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把这个过程描述为“自我实现,主体的对象化,也就是实在的自由,——而这种自由见之于活动恰恰就是劳动”[12]。
第一阶段的劳动目的是“为了生活”。史前社会生产力低下,发展缓慢,人们聚居在狭小的范围内,个人离开共同体便无法生存,这时的劳动主要是为了满足自己自足的生活需要,并没有太多的剩余产品,商品经济还没有形成规模,只是在小范围内的交换,经济不发达。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劳动,可以分为蒙昧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三个时期。根据摩尔根的《古代社会》中记载的原始时代,史前社会主要是以大自然馈赠的物质为主要生活资料的来源,人工产品也是很简单的。人们逐渐学会了耕种和养殖,学会了利用人类的智慧从大自然获得更多的产品。随着生产工具的革新,人们学会了加工,开启了人类工业艺术的时期。“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13]
人类社会历史的第二大阶段,也就是资本主义阶段,劳动的目的是劳动产品(物),是对劳动产品的最大化占有。资本主义社会劳动最大的特点是异化,我们现在分析一下异化劳动是怎样产生的。工人被剥夺了土地等生产资料,被迫出卖劳动力,出卖的劳动力不再属于工人自己,而是属于资本家,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不再属于工人,也同样属于资本家。工人生产出来的劳动产品大于工人的工资,所以就出现了剩余价值。资本家为了生产更多的剩余价值,就会扩大生产,私有产权就分化形成了。私有财产必然导致社会的分化:拥有财产的和失去财产的,失去财产的同时也失去了生产手段,那么对生产手段的占有的少部分人(资本家)是以失去生产手段的大部分人(工人)为条件,这样,工人为了生存就不得不被资本家够迫使去以劳动力交换必须的生活用品,异化劳动就在此时形成了。
“我们必须弄清私有制,贪欲和劳动、资本地产三者的分离之间,垄断和竞争之间、人的价值和人的贬值之间,垄断和竞争等等之间、这全部异化和货币制度之间的本质联系。”[14]私有财产权是这一系列关系的前提。资本、地产和劳动的分离,只有对工人来说才是必然的、本质的和有害的分离。”[15]产生这一现状的原因是资本、地产和劳动者的分离,实际上也就是人们在生产资料占有上的不平等关系,即或者是占有生产的手段,例如货币和土地,或者是失去手段,除了自身的劳动力一无所有,这是从根本上不对等的关系。资本主义内部矛盾随着生产的扩大日渐暴露,打碎资本主义的国家机器是历史的必然。《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重点阐述了异化劳动与私有财产、共产主义,认为克服异化实现人对人自身的占有是共产主义的特征。《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说的“一经得到就用于指导我的研究工作的总的结果”[16]的说法。后期,通过“自然形成的共同体”论的阐述,认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是以劳动产品为目的。
共产主义社会是以 “创造天赋的绝对发挥”,也就是由劳动过程是目的来规定的社会形式的存在,也就是说,劳动过程同两种社会形态即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都有本质上的关系。那么为什么说劳动是“创造天赋的绝对发挥”的共产主义阶段是以劳动过程为目的的?因为共产主义阶段,人的劳动没有强迫性,劳动资料公有,人完成了对人的本质的占有,劳动成了天赋的绝对发挥,也成了人生存的第一需要,物质财富极大丰富,劳动产品按需分配, 过多追求劳动产品已经不符合那个时代的人们的需要,所以劳动过程成了劳动的目的。
马克思毕生奋斗的目标和他的理论的宗旨绝不是什么外在的物质世界,而是人自身,是人的真正自由和彻底解放。
马克思的“三形态”理论描述了前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这三个社会阶段的特征,这些阶段都是以逐渐克服自然必然性和社会支配形式为标志的。就这些障碍的克服是自身的实现而言,自由经由这些阶段有了一个增长。真正的自由解放只有在第三个阶段才能实现,但这个阶段绝不是自然而然就到来的,而是人类通过劳动创造历史,是历史的辩证运动过程的结果。人在任何历史阶段都具有创造性的活动,这是毋庸置疑的,这种创造性活动本质上来讲是人的自由活动。但是,这种自由的创造性活动都是为了明确的目的:为了生存和为了对物质的占有,只有在第三个阶段,自由才从外在转向人自身,成为自我发展的需要。
在资本主义以前的一切社会中,个人只能生活在共同的整体中,我们称之为共同体。共同体决定每个个体的地位和他们彼此之间的相互关系,个体的生活和劳动都被束缚在这一块狭小的土地上,从事着单一的劳动,维系着简单的关系。总体来讲,这一时期,只有作为一个整体的共同体才可以说是自由的,这里的“自由的”等同于“自足的”,作为有机总体的共同体是一个稳定的、自足的实体。这个阶段的个人也具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就他们的劳动活动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而言,自由就存在于他们的劳动活动本身之中。
第二个历史时期,“在货币关系中,在发达的交换制度中(而这种表面现象使民主主义受到迷惑),人的依赖纽带、血统差别、教养差别等等事实上都被打破了,被粉碎了……各个人看起来似乎独立地、自由地互相接触并在这种自由中互相交换,实际上,这种独立一般只不过是错觉,确切地说,可叫作——在彼此关系冷漠的意义上——彼此漠不关心;但是,只有在那些不考虑个人互相接触的条件即生存条件的人看来(而这些条件又不依赖于个人而存在,它们尽管由社会产生出来,却表现为似乎是自然条件,即不受个人控制的条件),各个人才显得是这样的。在前一场合表现为人的限制即个人受他人限制的那种规定性,在后一场合则在发达的形态上表现为物的限制即个人受不以他为转移并独立存在的关系的限制。”[17]这一时期的自由表现为一种漠不关心,在劳动中,工人用劳动力换取生活的必需品,这种看似自由的等价交换的东西看起来似乎具有物的独立性,因此,它不再在人的关系中发挥作用,因为它已经变成了抽象劳动,即非个人的、对性质漠不关心而仅仅是由它的数量、时间来衡量的劳动。为了实现他或她的愿望,工人用他或她所拥有的东西(即以时间来衡量的他或她的劳动能力)换取其他一些东西,即货币,然后用它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作为交换的中介,货币购买时间,整个交换制度都表现为外在的。而且,唯一妨碍工人自由的障碍表现为外在的,即他或她不能在他或她想出售的地方和时间出售它。
因此,这意味着和第一大阶段不同,这里没有奴隶等失去人身自由的人,都是形式上的自由人,能够自由支配自己的能力和劳动,能够自愿转让他们的财产,比如劳动力。但是,这个看似自由的自愿,背后却隐含了为获得生存资料的必须,为了达成这种劳动力财产的转让,工人必须遵守资本主义的客观规律和交换制度。因此,马克思称这一阶段为抽象的自由。
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极大的发展,积累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但是,它的矛盾也日渐凸显。马克思深入解剖资本主义社会,发现了打开这一社会的钥匙——剩余价值,找到了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也是资本主义必然走向衰亡的解语码。第三个社会阶段代替第二阶段,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社会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马克思把第三个社会阶段描述为“自由的社会个性”阶段。这种自由预先假定了它的条件是人类克服了自然必然性的限制同时又克服了社会必然性的限制。这一时期人从必要的外在强制性的劳动中解脱出来,实现了真正的自由,内在的本身的自由,可以不为某种生活需要的物质而劳动,而是出自内在价值实现的目的去劳动,劳动过程本身成为他们的第一目的,这种自由,马克思称之为具体的自由。
马克思的“三形态”理论以其深刻的洞察力透视到社会历史发展的全过程,是“处理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和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实践向导”[18]。总体来讲,现在人类社会正处于第二大社会形态中,我国虽然已经进入社会主义,拥有比资本主义更优越的生产关系,“通过争取和平的国际环境和世界机遇来不断发展自身,同时通过自己的发展来推动世界和平以及让其他国家分享中国发展的机遇”[19]。但我们仍应该深刻透彻理解马克思的社会形态理论,感知马克思昭示的美好未来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