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高端论坛简报

2020-02-25 13:14许祝
关键词:法语马克教授

“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高端论坛”(Séminaire francophone)是教育部备案的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学院法国研究中心和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中心举办的区域国别研究系列学术讲座,由中心主任丁一凡教授主持。论坛邀请国内外知名学者就国际国内热点问题发表学术报告,是国内唯一以国际政治经济和法语国家与地区研究为主题、以法语为工作语言的学术论坛。以下为2019年9-10月的论坛简报。

第五十三讲:特朗普时代的欧美关系

2019年9月24日下午,应法语语言文化学院法国研究中心、中法人文交流研究中心之邀,法国《外交世界报》(Le Monde diplomatique)社长塞尔日·阿利米(Serge Halimi)先生及总编伯努瓦·布雷维尔(Benoît Bréville)先生在北外图书馆四层学术报告厅做了题为“特朗普时代的欧美关系” (Les relations transatlantiques au temps de Trump)的讲座。

阿利米社长认为,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关系是不对等的:欧洲对美国而言并不是重要的考量对象,而美国对欧洲来说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很多实例可以佐证:欧洲电视台会招募大量驻美记者并大规模转播美国总统大选实况;欧洲在谈论政治体制的变革时常会提及美国;媒体会直接使用英语中的某些表达等。相较而言,欧洲对美国的吸引力大大逊色。美国人对欧洲的认识主要集中在社会风俗方面,他们只是利用假期走马观花式地游览欧洲城市,并不能对这片大陆有准确而深入的认识。此外,与冷战时期相比,美国对欧洲的关注度明显下降了。在冷战期间,欧洲对美国有更重要的战略意义,美国因此对欧洲进行了大规模资助,美国驻欧洲的特约记者数量也远超现在。直到1965年,绝大多数美国移民都来自于欧洲。而在全球化程度加深的今天,美国对外部世界的关注却反而减少了。

接下来,阿利米社长对美欧关系模式进行了分析。首先,这与历史的记忆有关。许多美国人能在欧洲大陆上看到过去的历史和自己身份的起源。其次,一旦谈及西方文化,最先想到的会是欧洲文化,美国的大学课程也常以欧洲文化为参考。因此,美国领导人希望能够强调欧美文化之间的差异性,从而加强对自身文化的认同度。

欧美关系的一个不对等体现在美国曾经为欧洲盟友提供军事支持。现在,美国要求这些国家加大在军事上的投入,以此来节约自身开支。美国方面认为,借助来自美国的资金支持,欧洲国家可以在国防上节省大笔投入,从而将这笔资金用于自身发展,这将增强他们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1971年,欧美之间爆发了贸易战和货币战。为了抢占市场份额,两者纷纷主动贬值货币。1971年8月15日,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单方面宣布终止美元和黄金之间的可兑换性。因此,特朗普并非是美国奉行国家利益至上的单边主义政策的开端,而是继承了美国的传统。

苏联解体是欧美关系的一个转折点。冷战期间,由于担心共产主义力量强大的法国和意大利进入苏俄阵营,美国不得不对法、意两国做出了一定的让步。1991年苏联解体后,美国成为了唯一的超级大国,因此关注的重点从意识形态转向了经济,与欧洲之间的竞争关系也因此成为战略上的主要考量。1993年2月,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提出,是时候将对外贸易视作美国国家安全的关键了。此后,在世界范围内开拓市场成为了美国的重要议题。布雷维尔总编就特朗普宣称的贸易“零和博弈”、欧美关系的当代流变、欧美在经济和军事领域的分歧等问题进行了补充性的阐释。

最后,阿利米社长就主旨发言进行了总结。他认为,随着苏联的解体和中国的崛起,欧洲在美国战略布局中的地位逐渐下降。需要注意的是,目前,美国是与中国而非欧洲存在巨大的贸易逆差,因此,中国将会是欧美谈判中的重要因素。在此基础上,他还提出了自己的两点思考:第一,中美矛盾和竞争的加剧是否会重新赋予欧洲重要的战略地位?第二,欧洲是否会通过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来掌握更多主动权,而不仅满足于充当中美竞争中的一粒棋子?

演讲结束后,现场师生就欧俄关系及前景、中欧关系等话题与两位主讲人进行了积极互动和交流。

(张雅坤 供稿)

第五十四讲:体育中的地缘政治

2019年10月22日下午,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前副校长、政治学教授德瓦尔先生(Jean-Michel De Waele)应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语言文化学院邀请做了题为“体育中的地缘政治”的讲座。

首先,德瓦尔教授认为,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对体育的研究早已有迹可循,但是法语国家对体育的研究却浅尝辄止。教授提出,体育研究不能一叶障目,而要和其他学科联系起来综合考量分析,即进行跨学科研究。有些学者认为体育难登政治学大雅之堂。然而教授认为,体育是一种“社会事实”,是当今社会和国际政治的“哈哈镜”,是戴着面具的时事政治。因此,德瓦尔教授尝试从体育这一新颖独特的视角出发, “把脉”当今国际关系。

德瓦尔先生提出,体育和国际关系息息相关。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体育是一些国家立足世界的手段与途径。比如卡塔尔本是阿拉伯半岛上的“无名小国”,但是因为举办了世界杯足球赛在国际舞台上闻名遐迩。科索沃和阿尔及利亚在争取民族独立时,都把组建一支国家足球队放在首位。第二,各国将体育和体育竞技视为“软实力”的彰显方式之一。如中国在成为经济大国的同时申办奥运会,利于扩大国家影响力。第三,体育同样也是一种外交工具,可缓解国家间紧张关系并减少国家间冲突,中美上个世纪的“乒乓外交”、朝韩乒乓联合球队等都是体育在外交中发挥作用的明证。

德瓦尔教授接下来就体育与当今国际社会的关系作了一些梳理。教授指出,要反对时下对体育作用“二元论”的认识。有些人认为体育是社会的“灵丹妙药”,可以根除社会中的种种乱象。而另外一些人认为体育“罪大恶极”,只会产生腐败、仇恨、冲突和暴力。为此,教授提出了要对体育保持中立的态度,因为体育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它只是国际社会中一些现象的缩影。比如最近由于土耳其对库尔德人展开打击,欧洲足球俱乐部解除了支持入侵的土耳其球员的合同。另外教授还提到,体育已融入经济全球化浪潮之中,如NBA、Real Madrid 等品牌,都已经像可口可乐、三星电子和丰田一样,成为了全球化生产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德瓦尔教授还特别强调了体育在创造国家归属感、认同感中所发挥的独特作用,这种作用在欧洲尤其显著。如今欧洲一体化不断推进,欧洲各球队球员来自不同国家,多元文化并存。只有在国际重大赛事时,这些球员才会回国效力国家队,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在体育中找到了国家归属感、认同感。

最后,德瓦尔教授还对体育的定义、不同体育运动的国际接受程度、体育与媒体的关系、球迷心理等问题做了概述。讲座结束后,同学们踊跃提问,并与德瓦尔先生就讲座相关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和交流。

(何时梅 供稿)

第五十五讲:建构“他者”:音乐中的异国性

2019年10月29日下午,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语言文化学院外国专家、音乐学博士罗兰(Roland Scheiff)应邀做了题为“建构‘他者’:音乐中的异国性”的讲座。

罗兰博士首先阐释了何为异国性(exotisme)。他认为,异国性指人们对异域的追求,通过借用与自身文化相异的艺术特色,使自己的作品产生预期中的异域之感,在艺术家所传达的内容与大众想象之间达到平衡。异国性包含三种不同层面的不平衡关系:地理层面,如不同国家的饮食;历史层面,如古代和现代不同的生活环境;社会层面,如贵族或中产阶级的音乐难以被其他社会阶层所理解。罗兰博士指出,音乐中的异国性必须能够被听众辨识,因此创作者应当使用符合听众期待的异国元素。

随后,罗兰博士讲述了欧洲的东方主义(orientalisme)。他指出,欧洲一直以来都受到“东方”的影响,而“东方”往往是欧洲关于东方的想象。“他者”一旦被认知,东方风情即异国性也会随之消失。1789年至1801年拿破仑远征埃及期间,一支专家队伍随军而行,专门负责研究当地的风情文化,最后写成26 卷本的《埃及描述》(Description de l’Egypte)。从此,伴随着殖民扩张、交通方式改进和各种游记的问世,东方的异域风情越来越多地进入到欧洲国家的各类作品。然而,音乐领域的交流仍然很少,人们只是偶尔可以听到一些比较奇特的音乐片段。

1830年至1840年间,具有东方色彩的音乐作品开始增多。这其中有三点原因:新型交通方式的出现,创作具有真正东方异域情调音乐的愿望以及交响乐的发展。罗兰博士向我们介绍了五位主要推动东方音乐在法国发展的音乐家:圣西蒙主义运动时期的费里西昂·大卫(Félicien David)、欧内斯特·雷耶尔(Ernest Reyer)、民俗音乐家弗朗西斯科·萨尔瓦多-丹尼尔(Francisco Salvador-Daniel)、卡米尔·圣桑(Camille Saint-Saëns)和克劳德·德彪西(Claude Debussy)。其中,德彪西受到复调音乐、俄罗斯音乐和爪哇音乐的影响,打破音乐传统,创作出融合度很高的作品,并且认为“东方音乐优于西方音乐”。罗兰博士认为,呈现异国性是“自我”的一种呈现,在与“他者”的共处中,我们也在认识和建构自身。

在互动环节,我校师生就音乐是否有高低之分、音乐在生活中的作用、培养乐感的必要性等问题与罗兰博士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毛一安 供稿)

第五十六讲:何为马克龙主义?

2019年11月6日下午,巴黎一大历史学教授、法国革命史研究所前所长皮埃尔·塞尔纳(Pierre Serna)先生应法语学院邀请做了题为《何为马克龙主义?》的讲座。

1789年法国大革命至1830年间,法国政局动荡,政权更迭频繁。1815年的出版物《风信鸡辞典》(Dictionnaire des Girouettes)记录了自1789年以来法国政界近700 名随着政权交替而不断改变政治立场的“风信鸡人物”。塞尔纳教授发现,这些人几乎是法国最重要的一批精英分子,代表人物有拿破仑时期的外交部长塔列朗(Talleyrand)和警务大臣富歇(Fouché)。他们有三个共同的特点:第一,能够根据政治形势不断改变政治立场,以适应政治环境的需求,保住自己的权力地位;第二,学识丰富,了解法国政治、文化,能将左派和右派论述得比实际更加激进,使之丧失正当性,从而将“温和”塑造为强有力的政治价值观;第三,深知要掌握真正的权力必须掌握行政权,并借助军事力量的支撑来保持对政局的控制。

2005年,塞尔纳教授在《风信鸡的共和国》一书中首先提出了“极中派”的概念。他阐述了马克龙主义与“极中派”的关联:相较于“温和派”,马克龙的政策更显“激进”,其目的在于掌控权力,以自由主义体制巩固精英阶层,进而塑造法国民主社会中的贵族阶层。他提出,法国社会的症结不在于斗争不休的左右两派,而在于内涵极端的中间派。每逢法国政治危机,总会出现超越左右纷争、寻找中间立场(juste milieu)的声音。他们唱衰左右两派,以救世主自居并要求掌握权力。马克龙也处在这一历史逻辑之中。

接下来,塞尔纳教授以自己提出的三个标准进一步论证了马克龙属于“极中派”。首先,马克龙见社会党大势已去,背弃奥朗德而自立门户。他自称“听到祖国、民族命运的召唤,而非自己的想法”,这与1815年前后自称“为祖国、民族牺牲,放弃个人观点”的“风信鸡们”如出一辙。其次,马克龙同样以“温和”自居。他在《变革》(Révolution)一书的第二部分渲染了极左翼和极右翼的激进程度,并提出建设安宁、温和的国家。其政策倾向左右摇摆。最后,马克龙是否醉心权力?他在当选后不断释放出自己既是国家领导也是军队首脑的信号,在上任的第三个月就逼退了三军参谋长皮埃尔·德维利埃。

最后,塞尔纳教授总结发言。他指出,马克龙当政的两年间,法国贫困率上升了3.5%,黄马甲运动也已发展为一场政治危机。为了巩固权力,马克龙会选择让法国社会情况继续恶化。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困局中,左右两派才难以收复失地。在2022年的总统大选中,法国选民才会再次陷入非马克龙即极右翼的两难境地,而不得不支持马克龙连任。然而,马克龙的横空出世也不过短短两年,谁又能断言2022年之前不会出现另一个“马克龙”呢?

(许祝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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