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龙:寻找天花板

2020-02-24 08:00闫夏
VOGUE服饰与美容 2020年12期

闫夏

“愤怒是我的一部分”

前一阵拍《千古块尘》,张云龙收工后和也在横店的同行们吃饭,等喝了点儿酒聊开了,一位导演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张云龙问怎么了,导演说:“愤青。”

张云龙觉得,自己顶多是对一些早该平和接受的事情保持了愤怒。遇到喜欢的剧本和角色,却因为不可控因素或自己主导不了的事情“黄了”的时候,人们用“存在即合理”解释一切不合理,而不去究其缘由,任凭它出现的时候,“如果没有愤怒的话,我觉得反而是对职--业的一个亵渎了”。“还是想反抗T的”,他继续说,反抗的方式之一是去做些能让自己不再那么被动的事。他正在自己写剧本,行业里一些不大好的现象和太多积累的想法,他都希望用戏的方式说出来。以前张云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毕竟演员的职业已经带给了他好生活,但读过《北野武的小酒馆》后,他想,还是别强迫自己成为平和的和别人一样的人吧。“其实什么样性格的人都可以被人接受,他的表达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群人是认可的,他一定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确实,和他一起創作剧本的人就是他一位做文字工作的好朋友,沟通过程中,张云龙发现朋友对某些现实也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愤怒”。张云龙是双鱼座,上升在双子,这决定他不能停止和自己掐架,也决定了他绝不会让对话过于沉闷或沉重。问什么时候能看到他和朋友的作品,他说:“大约在冬季。”

为了剧本能讲真实的事,摆脱对生活的悬浮臆想,有时间张云龙就会出门骑车、坐公交,或去街上溜达溜达。他家附近有建楼的工地,前几天在旁边的拉面馆,他斜对面正好坐着两个工人,点了一份大盘鸡、两瓶啤酒,俩人聊起了工地上发生的人际矛盾。张云龙偷听,发现大家聊的其实都是一样的事儿。“这个‘壳很有意思,我听他讲:我跟你说句实话,结果后面就都是假话了。他说:就不是我吹牛,结果后面我猜都是吹牛的。”

不路人的陆仁甲

张云龙喜欢复杂的角色,如果一个人物在经历很多事件和冲击后,自己坚持的世界观或价值观仍然没有扭曲和改变,他会为这个角色的“燃”和生命力着迷。“其实我还是拒绝长大吧”,他的包里放着一本日本作家童话合集《我们都不想长大》。在已经完成的作品《玩家》里,他出演陆仁甲,一个一生都在做路人甲的男人。“当他被选中的时候,他发现就命运而言,他能做的其实不多,他也意识到了悬殊的差距,但他依然在反抗……”旁观陆仁甲的人生,张云龙似乎也找到了自己保持愤怒,总试图去对抗境遇的原因。“和陆仁甲一样,我也可能尝到甜头了,我觉得至少我活得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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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玩家》中,张云龙遇到了电影学院的师哥丁文博,两人的最后一场戏让张云龙真正体验到“演爽了”的感觉。那是台词特别密特别多的一段,“有点像《半泽直树》和《Legal High》里坍雅人的语速和爆发状态”。节奏紧凑,情绪高涨,考验的是自己,也是对手。“他就给到了我特别好的感觉,那一刻就觉得你可以很放心把自己给对方,对方也会很负责任给你营造出一个特别好的氛围。”拍摄间隙,张云龙和丁文博聊起来,张云龙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段词儿的,丁文博说:“开机第一天。”张云龙说:“我也是。”在拍摄的两个半月里,张云龙为这场戏每天早起练,晚上躺在床上也练。“但我觉得词儿这东西是最好背的,不说你演得怎么样把词说溜了别卡壳儿,背下来我觉得是最基本的你作为一个演员挣这个钱这是基本要做到的。”

张云龙说,好的对手演员让他愿意去直视他的眼睛,而不是将目光移开。他会真的去听他讲话,做出反馈的时候,他不需要任何思考。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不需要给自己洗脑,一切都是真的,这种活成另一个人的感觉或许只有演员才能体验到。“我觉得可能是自己功力不够,”张云龙说,“我还是比较依赖对手的,而且我情绪化比较严重,碰到好的对手会特别开心,特别愿意去现场赶紧拍。如果遇不到,我就特别……”一口气本来已经提上来,但张云龙笑了笑,给忍住了。他说,他不能老“胡说八道”。

天花板

足球运动员出身的张云龙去考表演专业时很刻苦,因为这是“退役之后走投无路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时候,他对于表演和演员这个行业没有认知,只觉得这会是个归宿,让“大家看得起”。还踢球的时候,他想要赚钱买好房子好车,让父母过更好的生活。成为演员后,这个目标依然没有变。他不介意袒露自己想赚大钱的心理,“为什么大家都羞于讨论这个东西,好像讨论物质就是很拿不上台面的事。”在他看来,成功积累到物质需要很多因素:人的精神和能力得到,运气要有,也要有足够程度的坚持和毅力,值得骄傲。后来真正成为演员,他开始有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看日本或者欧洲人文色彩强烈的电影时,如果看到没见过的表演方式,张云龙发觉自己也想变成这样的人,也想拍出这样的东西。上学时片单上的一些电影没有办法理解,演了几年戏才在某一瞬间突然回闪到以前的课堂,原来那里讲的是那个意思。在《民国奇探》里,张云龙饰演的乔楚生坐在茶水铺,和路垚说起自己心爱的姑娘,走戏时他突然看到桌上有一滩水,就顺手用水写了女孩的姓氏,最后把那个字抹掉了。这些闪念每次出现,张云龙都“不知道为啥”《玩家》里也有几次,他完成表演后发现导演激动得手抖,冲过来拥抱他,感谢他成就了自己的角色。有趣的是,喜欢上演戏后,现在的他更想“挣大钱”了。因为自己想做的事情需要钱的帮助,如果真的有大约那么一个冬季,他的剧本写出来了,拿不到投资或者没人认可,是需要靠他自己去努力的。“就觉得我得挣钱,不管成功失败与否,我得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