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辅相年谱》研究评析

文辅相先生是我国高等工程教育事业的早期开创者和高等教育学界的杰出学者，为我国高等教育研究做出了突出贡献。《文辅相年谱》是时值文先生八十华诞，为敬表对恩师的纪念与怀念，由乐山师范学院副校长、博士生导师杜学元教授编撰，于2017年8月在全国出版发行的编年体著作。此年谱的出版可为学界深入研究文先生的高等教育思想提供较为全面系统的文献资料，亦可弥补先生思想高远但论著较少的缺憾！

文辅相先生一生投身教育事业，始终秉承“学以成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散发着高尚的人格魅力。细读《年谱》，我们即能深刻感受先生坚毅温润的心性品格，也能真切体会他对教育事业的一片赤诚和对教育问题的敏锐见解。就像杨叔子院士评价的那样：“（先生）‘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他对学校及社会的贡献永存，他‘有限生命的投入将化为社会的物质财富、精神财富、物质文明、精神文明，而这财富、文明将为历史精炼，成为永恒的、无限的，永远造福于社会’，因而他没有走！”《年谱》体例完备，内容全面，史料详实，全方位体现了文先生高等教育思想。全书逻辑严密，结构完整，叙事引人入胜，写作特色鲜明，在此简要介绍与评析。

第一，论证翔实，表述客观。在56万字的篇幅中，《年谱》日期以时间为经、事件为纬，横纵交叉、详略得当地展开了恢弘描述。正谱之前刊有两张文先生留影，之后多幅图片是先生的部分获奖证书与成绩通知单。先生自幼对知识的渴望和贯穿一生的勤奋好学精神可见一斑。其后是年谱编纂者杜学元教授在乐山师范学院“淑勤斋”所作的《难忘恩师文辅相先生》一文，回忆作者与先生相识、相知的过程及对先生的深深怀念。正谱之后，又刊有“附录”和“后记”，包括先生的自传、自述及诸多弟子的回忆，主客相应，印证客观叙事真实性。正谱分为75篇，每篇皆按“背景—纪事”模式组织：背景部分重点记录当年发生的重大事件，特别是与谱主生活相关的事件；纪事部分主要记录谱主当年的生活轨迹。使用这种手法，可将人物生平循时间脉络清晰地展现在读者眼前，易于从整体上知晓谱主经历，更有现实感。

第二，多方收集，史料丰富。杜学元教授编撰《年谱》的过程必定是全身心投入的，前后历时五年，方才完成此著作。《年谱》中内容分别来自于先生生前所赠资料、师母佘杏元教授提供的部分资料和先生爱子佘斌提供的部分电子版资料，在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夏薇老师以及许多文门弟子鼎力相助下，多年梳理，方得巨著。书中既有先生与其他学者的往来书信，也有先生指导研究生论文时的手迹及其他大量手稿。如1986年2月19日—3月6日期间，先生参加华侨大学高等工程教育理论学习班，记有详细的听课学习笔记；1994年下半年，先生与台湾工业技术学院陈舜田教授依靠传真传递消息，信件中“传真号码、信件内容、落款日期”等都保存完整；由先生所指导的硕博士学位论文有70余篇，均详细作了记录；1995年，先生在华中科技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讲授“高等教育原理”时撰写的教学计划，开学学期、学时、学分、教学方式、教学要求、主要参考书等都保存依旧。书中收录人物较多且考究详细，涉及相关人物300余位，有详尽注释者240余位。文先生的行动轨迹、与好友同事的书信往来、与门下弟子交流指导凡有迹可循者，均记录在册，皆有注释。

第三，国内纪事，联系世局。首先，通过正谱之前的“引子”，可以从宏观层面了解20世纪初中国的巨变。文先生出生于1937年，他和那一代中国革命青年一样，肩负着历史赋予的光荣使命，勇敢投身于中国人民反帝反封、争取民族独立的伟大斗争。其次，正谱中对先生人生阶段的纪事简述，从侧面说明了中国教育事业发展趋势，也使读者能够从整体上理解大局。最后，《年谱》中记录了中国教育事业发展的主要转折点和若干重大事件，可以帮助读者更深刻地认识中国的教育现实。如：1996年1月，“在全国政协举行的新年茶话会上，江泽民指出将指定和开始实施‘九五’计划和2020年远景目标纲要”，先生随即撰写《我国本科教育目标应做战略性调整》一文，认为“面对新世纪的到来，我国本科大学教育目标应当做战略性调整。这是时代发展的要求，是新时期提高我国大学生总体教育质量的关键。”1998年5月，先生在“知识经济与教育观念”研讨会上做了题为“信息社会一旦形成，教育将成为社会中心”的发言，提议教育界为即将到来的信息社会做好准备。同年9月，对“微软公司发布Microsoft Windows98操作系统”一事，先生撰写《解放大学生产力，迎接信息时代》一文，发表于《高等教育研究》。这些都是先生“站得高，看得远”、善于从宏观角度分析问题的具体表现，也是先生能够成为我国高等教育领域重要研究者的原因之一。

第四，嫡系弟子编撰，高教思想精髓得传承。首先，《年谱》编纂者杜学元教授是一位知名的高等教育史研究者，拥有深厚的历史学和教育学背景，精通相关研究方法，尤其擅长于编年体写作。正如学者王祖英所说，杜教授集史学、教育学等多学科功底于一身，通过《年谱》的编撰，多维立体地还原了一位真实的高等教育大家。其次，作者有学识、肯吃苦，能够长久甘坐“冷板凳”，几年如一日地埋头写作。《年谱》的成功编纂建立在大量一手文献资料之上，这些资料一部分是文先生辞世之前积累，其余则由先生亲眷以及朋友、弟子提供。资料来源渠道不一，内容也极为繁杂，从收集、整理，再到编撰成册，期间能力、魄力、毅力缺一不可，历时五年的磨砺，终有今天的巨著问世。杜学元与文先生相识于1996年夏天，当时先生正主持华中理工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的行政工作，为加强女性高等教育研究，求贤若渴。偶然机会，杜教授经好友推荐，得以与先生相识，之后更拜先生为师，专心求教。杜学元教授在西华师范大学工作期间，文先生更多次前往该校指导高等教育学科建设包括高等教育学硕士点的申报。硕士点终得授予权后，在建设过程中，文先生不顾年迈和体弱多病，每年都抽出一定时间到校讲学、指导，因而与文先生有频繁学术交流与往来，能够很自然地把握住文先生的思想。最后，《年谱》的作者杜学元教授正是文先生的及门弟子之一，深得先生的深情厚爱与精心指导。作者与谱主是师生关系，是朋友关系，又是同仁关系，作者对文先生的赞誉是这样的：“文老师很偏爱我，就像我的慈父一样！”这些关系都能使作者真切地还原谱主的思想，同时也能更好地理解、更加倾力地传承谱主的衣钵，发展谱主在高等教育方面的思想。

《文辅相年谱》一书秉持着“整体、全面、客观”的原则，在人物写实上努力做到尽善尽美，一字一句勾画出了有血有肉的文先生，也从侧面体现了作者的研究功力和对待学术研究认真严谨、求真务实的态度。正谱部分作者没有加入个人主观情感，而是客观、直白、如实地展现了文先生一生经历，开篇与后记加入主观感受，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文先生的敬仰与怀念之情。透过《年谱》所呈现的先生的高等教育思想，具有明显的超前性、强烈的时代性和对实践的指导性，是一部很有学术价值和学术品位的研究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