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北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祝福流行了许久,真诚的气息依旧打动着人们。前半句的“出走半生”开始散发文艺的氤氲,激发的记忆却让人生飘零和沧桑的无奈迅速沁染心房,紧接着的 “归来”意欲克制我们的伤感,那刚刚被搅拌的情绪。 “归”,文化生命中永恒的渴望的姿态,使看似无法拾掇的过往,奇迹般地恢复了某种安详。于是, “少年”出场,在风波稍平的心头,加涨一场泪水的洗礼——“少年”是时间传递的囊岁记忆;是旧时月光下温柔的斑斓;是引而待发的初志,喷薄梦想的微笑;是未经染污的清澈,时而呢喃兜转,时而一泄汪洋……
关于“少年”的回忆将暖流重新注入冰冷的躯体,它提醒着,那一节短暂的飞行的线路,可以成为散落于人生的珍宝,平庸的生存亦能有美好心态的恒久守护。少年非逝,这样的祝福令人动容。歌手梦然一首 《少年》,再将 “少年”推上口口相传的热潮,词唱: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如此之“少年”,将心中埋藏的激情收拾出一番可以渲染生活的氛围,重新托举年华的盼望,可谓一剂消愁的良方。把历史变为新的陈述, “少年”标注着一种心灵的尺寸,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对照,重新衡量苟且与虔诚的距离。 “少年”是疲倦即将吞没,仍旧拒绝卑贱存活的“行为艺术”,因为过于执拗而不小心淌下两行精神性的热泪。
当“少年”成为“抖音”热议的话题,它已经不是垂暮之年的回望,而是年轻人在少年一章即将或是已经揭过去时无限的眷恋,更是中年人之间对人生善始令终的相互祝福。在流行的语境中, “少年”不脱乎为一种祝福,乃在于心福难求。它当然可以作为保持年轻心态的某种打趣,但实际上它不得不总是成为一种向往,因为生存的拉锯战从来都不是不足挂齿的。少年的歌声能够响彻人生的廊洞,是人生之大幸,却非平常修行可以达到。但又有什么关系?当我们用自己的口齿相触而发出“少年”二个字的读音时,它让我们的面容变得美好和生动……这被温馨开启的专属于每一个人的宝贵想象尚未彻底结果,它注定在每一次回忆造访中被悄悄重塑,但它却保留着永远的不成熟,正是这份可爱令我们即使记忆本身有所变动仍不忍将之玷污。少年,比童年多了慧气,又比青年多了傻气,青涩研磨了一份剔透纯粹,令人醉心,但它却非脆弱不堪,有如少年们爱执握的那一根长矛,亮堂着撑开人生的通道,我们曾经借此一往如前。
“少年”如此这般流行起来,洁身自许与生机蓬勃都在其中隐隐透露,这样的希冀本身足以令人宽慰。当我们弯腰将鼻息凑近 “少年”的草丛,那不可分割的生命感觉重新得到唤醒,人性的露水挂在上面,每个人都得到虫鸣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