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雨佳 丁新洁
当今时代,新媒体在各类热点事件的传播中扮演重要角色,利用多种方式参与公共事件传播过程,借助平台打破时间、空间限制,以极度自由的形态实现网状传播。也正是这一特点,为谣言传播插上了翅膀,拓宽了传播途径。新媒体时代为大众带来巨大信息量,但这也不能改变大众对信息的渴望。一条信息通过“人传人、群传群”的方式,形成裂变式传播。在短时间内广泛到达受众处,范围之广不可小觑。据YouTube数据显示,疫情期间,一条吹风机呼出的“热风”能够杀死新冠病毒的视频,一经上传便收获了几万的点击率。各地不少民众都相信了视频内容,并利用吹风机和干手器进行新冠肺炎的预防和治疗活动。
新媒体时代实时发布功能强大,不论是与受众密切相关的朋友圈,还是高关注度的公众号,这些平台都通过快节奏、高频率的输出方式发布着各类信息。例如,1月21日,家住中卫市沙坡头区的刘某向胡某散布“吴忠因新冠肺炎疫情已死亡3人”的信息,后胡某转发至微信群聊中,随后信息瞬间被广泛扩散。几天后,官方媒体证实该信息为谣言。而刘某及胡某也因散布谣言故意扰乱公共秩序而受到惩罚,与此同时,新一轮的谣言又再次传播开来。
新媒体时代快速聚合网民,而网民的高度参与,可以让易沉迷于娱乐、通俗化的信息世界中的受众,通过自己的强、弱联系进行有效传播。谣言在短时间内扩散到整个社会,同时官方媒体和专业机构的及时辟谣也使谣言失效的时间随之到来,结束了短暂的传播周期。
网站传播的另一特点是特定传播主体的单一性与高控制权,谣言传播更是如此。谣言制造者将信息发布后,受众只能进行浏览、评论。这使新媒体平台的谣言传播拥有了单一更改信息的内容本体。同时,网站的管理者和制造者还可以对评论留言进行筛选、屏蔽和删除等操作。当谣言搭上新媒体的顺风车,控制权就至关重要,传播信息管理者的敏锐洞察力和辨别能力对于谣言传播起着关键性控制作用,一旦把关人失位,谣言的控制就更加困难,这便是传播主体的控制性。
根据奥尔波特提出的公式,谣言的流通量=与问题的关联度×社会成员的不安感×环境的不确定性(R=I×A×U)。而此次疫情的爆发威胁着全世界人民的健康状况,乃至于生命安全,对任何群体和阶层都是高涉及度的问题。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确诊病例数量的累积,不安的情绪也必然在普通群众中传递,谣言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被制造和传播。
1.信息发布门槛降低,媒体素质良莠不齐
UGC伴随着以提倡个性化为主要特点的Web2.0概念兴起,在这个时代,每个用户都可以自主生成内容。互联网不再由固定的一部分人进行信息发布和补充,而是将权利扩展到了每个用户手中。每个用户既是传播者,也是接受者,信息发布的门槛大幅降低。但由于专业媒体、自媒体素质良莠不齐,为了抢占先机、蹭热度吸引关注,致使大量假新闻和谣言出现与传播。
此次疫情作为全球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引起了世界各地媒体的密切关注。为了抢发最新消息,时间压力往往使媒体没有充足时间去调查消息来源的可靠性,以及审核新闻内容的准确性和真实性,与新媒体时代传播的实时、全时性产生矛盾。此外,由于此次疫情涉及医药等专业领域较广,多数媒体人缺乏相关知识储备,同时自媒体还面临专业素养欠缺等问题。因此,媒体在此次事件中在信息鉴别方面能力有限,导致虚假或仅反映阶段性事实、偏离真相的新闻出现。
如2月5日某财经媒体发布消息称:“李兰娟院士团队宣布,在体外细胞实验中显示,阿比朵尔、达芦那韦能有效抑制冠状病毒”。随后便有网友称:“阿比朵尔”和“达芦那韦”是杭州华卓信息科技等机构的研究成果,董事长为郑杰,是李兰娟院士的儿子,因此李兰娟院士在该事件中或涉及利益输送。此消息引起了广大民众的热议,而后经核实,阿比多尔并非新药,而是前苏联药物化学研究中心研制的抗病毒新药,1993年在俄罗斯首次上市,官方媒体也进行了辟谣。
2.把关人角色弱化,自我把关效果不明
“把关人”最早由库尔特·卢因提出,指的是在传播过程中对信息进行过滤与加工的人,不符合群体规范或把关人价值标准的信息无法进入大众视野。然而随着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传播氛围变得愈发宽松,传统媒介把关人地位受到严重挑战,不再拥有控制信息传播的特权。而越来越多的新媒体依托网络这一“去中心化”的新型互动媒介涌现,使各传播平台的把关难度增加。新媒体环境下信息传播的速度和宽度难以控制,把关人往往还未来得及及时反应,而假消息和谣言已经扩散,造成把关延时。此外,UGC模式下使得把关人这一角色泛化,大量的自媒体成为了自己的把关人。如此自我监督的形式严重影响了把关效果,并不能有效抑制假新闻和谣言的出现。
1.群体暗示与感染机制
面对全国疫情产生的结构性压力,非常态的群体行为经常发生。正如勒庞在《乌合之众》书中所说,群体的普遍特征是极易受人暗示。一点点的提示,通过社交圈子和网络媒体不断相互传播。在“人人都是媒体”的背景下,消息来源广泛,传播层次较多,很快便将谣言传播为一个既定的事实。焦虑、愤怒等极化情绪在暗示机制的作用下,以异常快的速度对其他群体成员进行感染,并引发整个群体的非理性活动①。
其实,从古至今群体极化现象一直普遍存在。早有弘历年间震动朝野的叫魂案,在严重的反清复明叛乱和热河的动乱影响下,从朝野到百姓本就提心吊胆。在此背景下,一种名为“叫魂”的巫术谣言蔓延开来。据称,“术士们通过做法与受害者的名字、毛发或衣物便可是此人患病、死亡。并偷取他的精气,为自己服务。”此番谣言不仅引发各地官府的大规模清剿活动,更使百姓整日疑神疑鬼,情绪失控。“叫魂党”的恶名蔓延至和尚、道士和乞丐等众多群体的身上②。
而在新媒体被广泛使用的今天,谣言所引发的恐慌更加迅速和广泛。自疫情爆发以来,随着疫情不断变化,各媒体平台上各种谣言甚嚣尘上。“武汉断网”“胶州新增确诊患者密切接触者超2万人”“四川高速封路”等消息频繁在朋友圈、微博中传播,加剧了相关地区人民的恐慌。而后随着相关官方媒体和政府的及时反应,这些消息最终也都被证实为谣言,得到良好的控制。
2.第三人效果
谣言除了会激化群众产生极化情绪外,还会引发抢购等群体非理性行为。如网民乌龙双黄连事件,起源于1月31日人民日报等官方媒体在微博上发布的“双黄连口服液可抑制新型冠状病毒”的新闻。随后,网上便开始流传中科院专家建议用双黄连治疗新冠病毒的文件截图。一时间,全国各地都出现市民深夜排长队购买双黄连的现象。消息发出五分钟后药店、淘宝、京东等平台的双黄连都显示缺货,直至2月1日人民日报再次发博辟谣才得以缓解。
这种现象可以用戴维森的“第三人效果”理论来解释。群众普遍认为自己要比他人更加理性且有主见,因此媒介信息(尤其是负面信息)对其他人的影响要大于对自己的影响。因此当群众看到“双黄连可以治疗新冠病毒”的消息时,会预判他人定会作出抢购等反应行为。为了不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即使自己和家人没有患病也要加入到抢购行列中,这也是“多元无知”所产生的后果。
政府监管机构并不缺失,但需要落实到平台运营的管理者和自媒体个人。若想从源头扼制谣言传播,就需要制定尽可能详细的法律法规,细化大体框架下的规定,让法律法规有实质性的操作空间。虽然谣言的发布者有意隐匿自身,但可通过技术性手段或者信息审核机制加以控制。同时完善信息举报机制,让大众可以随时举报虚假信息。当下,实名制注册账号的办法广泛应用在各大互联网金融、娱乐等平台,再将违反互联网纪律的惩罚条例与个人诚信档案挂钩,这对于互联网平台信息管理十分有益且高效,也是现阶段可以推广的管理办法。
首先,传统官方媒体应积极迎合新媒体潮流,利用官方微博、微信等平台账号,尽快对不实信息、新闻作出回复。同时,可以利用自身的权威性和专业性进行相关知识的提前普及,尽量缩小普通民众在疫情相关方面的知识鸿沟。其次,微博、微信等社交平台的自媒体也应在发文前从更客观、理性的角度仔细判断消息来源的真实、可靠性,不可为了短期的阅读量而放弃身为媒体人的职业道德。同时,自媒体还应发挥自身在热度、时间、灵活性等方面的优势,积极引导正确的舆论方向,传播正能量。
在突发或重大灾难面前,作为意见领袖、明星以及其他公众人物应该提高社会责任感,发挥个人影响力,积极转发官方媒体科普知识、辟谣声明等,正确引导粉丝。普通群众也应该通过新闻、讲座等自觉学习健康类知识,提升自身健康理念、网络素质和信息鉴别能力,做到不信谣、不传谣。特别是对于在这方面相对弱势的高龄人群,理解能力有限且获得信息渠道较少。年轻人应该发挥带头作用,主动为他们进行知识的普及和讲解。
虽然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丰富了用户的各方面体验,但信息裂变式传播、把关人角色的弱化等变化趋势也使谣言的治理面临更大挑战。如何在充分发挥新媒体平台本身的传播和资源整合优势的同时,使信息把关落到实处,有效过滤虚假信息,维护和谐的网络环境和社会环境,是政府、媒体及个人都需要深度探讨的问题。
注释:
①[法]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M].冯克利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6.
②[美]孔飞力.叫魂[M].陈兼,刘昶 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