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丝路与17—18世纪马斯喀特贸易发展研究

2020-02-23 13:04:38车效梅
史志学刊 2020年2期
关键词:阿曼葡萄牙印度

车效梅 李 希

(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文化旅游学院,山西临汾041000)

“海湾新娘”马斯喀特是阿曼古城和古海港,它位于阿拉伯半岛的东南角,背靠哈贾尔山脉,两侧有海角环绕,扼守波斯湾、印度洋和非洲东部之间的交通要道,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独特的地理位置使马斯喀特成为海上“丝绸之路”途径阿拉伯半岛的唯一港口城市,也是该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城市之一[1]Michael R.T.Dumper,Bruce E Stanley et.,City of the Middle East and North Africa,Chicago: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2008.(P262)。

据阿曼历史学家哈密迪·本·穆罕默德·本·拉兹格记载:马斯喀特最早居民为“迈塞科地”,系阿拉伯民族的一支。《郑和航海图》将其称之为“麻实吉”[2]海军海洋测绘研究所、大连海运学院航海史研究室编制.新编郑和航海图集.人民交通出版社,1988.(P82)。该城以出产和经销香料闻名,故又被称为“未斯卡”,意为“香料之城”。有的史书将马斯喀特称为“马斯卡德”,意为“一块皮革”,进而称为“马斯喀特”,意为“打足了气的皮囊”或“东西飘落之地”,另一解释“马斯喀特”在阿拉伯语中为“圣者之墓”的意思[3]张忠祥.西亚国都名称浅谈(六).西亚非洲,1984,(3).(P54)。

马斯喀特贸易史源远流长。早在公元前550年后,在阿契美尼德(Achaemenid)王朝统治时期,马斯喀特城内的商人与波斯玻利斯(Persepoli)商人就有贸易往来[4]仝菲,韩志斌,陈小迁.列国志·阿曼.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P34)。公元7世纪,马斯喀特居民改宗伊斯兰教后,马斯喀特作为贸易港口持续发展。10世纪中叶,船员和水手们在离开波斯湾前,在马斯喀特进行最后一次淡水补给;当他们返回家乡时,马斯喀特是他们必须经过的第一个阿拉伯港口[5](爱尔兰)蒂姆·塞弗林.史春永等译.现代辛伯达航海记.世界知识出版社,1988.(P5)。

1507年,葡萄牙入侵后,马斯喀特的地缘政治进一步突显:葡萄牙将其在波斯湾的贸易转移到该港口。随着吨位大、吃水深的欧洲船只出现在波斯湾,马斯喀特成为阿曼湾独一无二的重要港口,作为波斯湾、印度和非洲之间的转运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1]Lawrence G.Potter,The Persian Gulfin Modern Times:People,Ports,and History,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14.(P158)。

1622年,波斯军队在英国舰队的掩护下,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回霍尔木兹[2]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A Political and Economic History of Five Port Cities,1500-1730,Washington D.C.:Mage Publisher s,2006.(P325)。1624年,亚里巴部落首领纳西尔·本·穆尔希德·亚里巴(Nasir Bin Murshid Al-Ya’aribi)和葡萄牙人签订协议,规定葡萄牙人每年向伊玛目纳贡后,可以在马斯喀特通行以及自由贸易。葡萄牙将军事战略重点迁移到马斯喀特,马斯喀特的重要性骤然提升。马斯喀特作为葡萄牙与巴士拉、信德(Sind)和古吉拉特、焦尔和果阿贸易的重要据点,在17世纪20年代末期和30年代发展起来[3](美)桑贾伊·苏布拉马尼亚姆.巫怀宇译.葡萄牙帝国在亚洲(1500-1700,政治和经济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P167-186)。1650年,阿曼阿拉伯人夺回马斯喀特后,仍鼓励贸易发展[4]Abdul Aziz El-Ashban,“The Formation of the Omani Trading Empire under the Ya‘aribah Dynasty(1624-1719),”Arab Studies Quarterly,vol.1,no.4(1979).(P368),以马斯喀特为中心贸易范围拓展,其贸易主要有三部分组成。具体如下:

首先,印度—马斯喀特—波斯湾贸易。在该区域,马斯喀特进口商品主要有纺织品、大米、咖啡、少量奴隶等;出口的商品是块糖、马匹和钱币。马斯喀特的印度商人,大部分来自信德、古吉拉特和喀拉拉邦(Kerala,印度西南部)[5]Pius Malekandathi“l, Winds of Change and Links of Continuity:A Study on the Merchant Group of Kerala and the Channels of theirTrade,1000- 1800,”Journal of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History of the Orient, vol.50(2004).(P257)。信德商人在纺织品贸易中扮演重要角色,从信德买回的纺织品到达马斯喀特后,在本地销售四分之一,其余运送到巴林岛、盖提夫、卡塔尔、巴士拉和波斯。印度每年派专门负责运送货的人,确保所有货物首先在马斯喀特销售,剩下货物送到驻马斯喀特各地代理人处。代理人一般售完货后,将所售货款带回[2](P367-368)。波斯与阿曼两国之间虽存有敌意,但布什尔、阿巴斯港和马斯喀特之间仍有贸易往来。艾哈迈德(Ahmad)允许波斯人来马斯喀特进行贸易,但他们必须用现金支付。

该区域又可细分为五条具体路线:第一,印度—马斯喀特—巴士拉的贸易路线。商品是马匹、珍珠和大米、小麦等食物。第二,印度—马斯喀特—海湾内部贸易路线。印度的肉桂经马斯喀特运往巴士拉售卖[6]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Muscat:City,Society and Trade,Washington D.C.:Mage Publishers,2015.(P142),巴士拉、马斯喀特的马匹和果脯被运往印度。第三,印度—马斯喀特—朱尔法的贸易路线。朱尔法的珍珠通过马斯喀特到达印度。仅1640年,马斯喀特的珍珠收入达到50000达克特[7]Lawrence G.Potter,The Persian Gulfin History,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9.(P174)。第四,印度—马斯喀特—巴林贸易路线。巴林的珍珠通过马斯喀特到印度。1790年,海湾地区的珍珠出口额为50万孟买卢比或5万英镑[4](P367)。第五,印度—马斯喀特—盖提夫贸易路线。马匹在马斯喀特与印度贸易中占据重要地位。盖提夫的马匹十分优良,最贵的马售价不低于2000帕塔卡斯(patacas,货币单位)或西班牙比索(又称西班牙古隐蔽“八片币”,pieces-of-eight),普通马匹的价格在50—60帕塔卡斯[1]Naima Benkari,“Urban Development in Oman:An Overview,”WIT Transactionson Ecology and the Environment,vol.226(2017).(P146)。马匹每年交易额高达数千达克特(ducat,从前流通于欧洲各国的钱币)。马斯喀特出口的马匹还有来自阿曼、波斯的马。马匹大多被印度商人出口到康坎。

其次,非洲—马斯喀特—印度贸易由两条路线组成。第一,是非洲东海岸—红海—马斯喀特—印度之间由朝圣者带动的“朝圣贸易”路线。来自这些地区的伊斯兰朝圣者,带动了马斯喀特、东亚、非洲之间的贸易发展。马斯喀特为朝圣者提供服务,这些乘船而来的朝圣者在马斯喀特港修整后,通过陆路前往麦地那。信德—马斯喀特是“朝圣者贸易”中一条重要的贸易路线,信德朝圣者通常通过马斯喀特进出麦加。如1644年,信德的艾米尔向马斯喀特政府请求,准许5艘载有朝圣者的船只通过马斯喀特前往麦加。马斯喀特从来自印度的朝圣者那里获得大量财富。“阿拉伯内陆商人经常光顾马斯喀特,穆哈和开罗的商人经常来此贸易。他们向印度出售大量的药品和阿拉伯战马,同时用黄金交换印度商品。”[2]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A Political and Economic History of Five Port Cities,1500-1730,Washington,D.C.:Mage Publishe rs,2006.(P350)第二,非洲—也门—马斯喀特—印度之间的贸易路线,主要商品是咖啡和奴隶。伊玛目的船只穿梭在红海和东非之间,该贸易由与伊玛目关系良好的印度商人控制[2](P367-368)。此外,阿曼人也开始进行奴隶贸易,1754年的一份报告指出,奴隶贸易是他们的主要贸易[3]Thomas Vernet,“Slave trade and slavery on the Swahili coast(1500-1750),”B.A.Mirzai,I.M.Montanaet P.Lovejoy,Slavery,Islam and Diaspora,Africa World Press,2009.(P57),主要目的是供应马斯喀特市场,该市场已成为斯瓦希里海岸奴隶的第一个出口地。来自东非的奴隶、象牙和黄金被带到穆哈、马斯喀特和波斯湾地区。阿曼从印度的马拉巴尔海岸(印度次大陆西南海岸线)进口大米和香料,从苏拉特进口各种布料和布匹;反之,阿曼海岸的椰枣、珍珠、鱼和马匹运往苏拉特和印度西部的其他港口。印度的大宗商品可以通过海运或通过卡塔尔横跨半岛的陆路运往穆哈。来自阿拉伯南部的毒品到达马斯喀特后转手给欧洲商人[4]Abdul Aziz El-Ashban,“The Formation of the Omani Trading Empire under the Ya‘aribah Dynasty(1624-1719),”Arab Studies Quarterly,vol.1,no.4(1979).(P365)。18世纪后半叶,巴士拉与穆哈之间的咖啡贸易被称为“马斯喀特咖啡船队”的商船队伍垄断,该船队每年将也门一半以上的咖啡运往不同的海湾港口[4](P365)。马斯喀特从葡萄牙人手中夺取了非洲东海岸的蒙巴萨岛,每年都有船只运送玉米、小麦和粗纺织品到那里去,反之,他们带回了椰子、动物毛发、象牙、奴隶和琥珀[5]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Muscat:City,Society and Trade,Washington D.C.:Mage Publishers,2015.(P139-140)。

最后,阿曼内陆—马斯喀特—巴达维亚贸易。主要商品白砂糖。海湾地区和黎凡特地区从巴达维亚购糖,有两条运输途径:一条从马斯喀特出发销往阿曼内陆乃至更远的地方;另一条通过马斯喀特港直接转运至其他各个港口。英国贸易商每年从巴达维亚派一艘载满香料、糖和金属的船、两艘装载大米和纺织品的船前往马斯喀特。除了金币外,这些货物还可以用来交换珍珠、铜器、玫瑰水、椰枣、各种树胶、硫磺、岩盐以及药品等[5](P142-144)。

荷兰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分别于1758年和1763年放弃阿巴斯港,搬到马斯喀特和波斯湾其他地区,并减少在海湾地区的贸易活动。这一空白很快被马斯喀特的商人填补。马斯喀特的商人不仅与阿曼内陆,而且与整个阿拉伯半岛人民有大量贸易往来。阿拉伯大型商队,带着大量的树胶、各种各样的药品、鸵鸟毛、兽皮、绵羊皮、蜂蜡、蜂蜜和活牛羊等到达马斯喀特;反之,他们把印度布匹、辣椒、生姜、大米、烟草、咖啡、糖以及英国布料、餐具、玩具等带回内陆。马斯喀特的商人向整个海湾地区和黎凡特的部分地区供应巴达维亚糖,并控制了该地区一半的穆哈咖啡贸易。

总之,马斯喀特贸易如此之繁荣,以至于在18世纪70年代,城内仓库只能容纳马斯喀特一半货物,货物在马斯喀特的街道上堆积如山。据估计,在1790年左右,波斯湾50%以上的长途贸易通过马斯喀特进行[1]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Muscat:City,Society and Trade,Washington D.C.:Mage Publishers,2015.(P145)。

17—18世纪马斯喀特的贸易繁荣,有以下因素。首先,统治者的支持。1507年8月,葡萄牙舰队入侵马斯喀特,“把所有房子里能找到的摩尔人(Moors),包括妇女和儿童统统杀光,一个也不留”[2]彭树智主编.钟志诚.中东国家通史·海湾五国卷.商务印书馆,2007.(P75)。一度给马斯喀特造成巨大破坏。但是以贸易立国的葡萄牙,积极推进马斯喀特贸易发展。如葡萄牙的通关制度,便于马斯喀特和其他葡萄牙统治下港口之间贸易转口;对往来商船实行“通行证制度”,并护航确保商品运输安全。护航队有20—30艘船组成,每次由2—3艘葡萄牙护卫舰护送20—30艘商船。1650年,阿曼阿拉伯人夺回马斯喀特,历任统治者着力把马斯喀特打造成为政治、商业中心。他们拓展了与非洲东海岸的奴隶贸易,同时与欧洲国家贸易代理人达成各项协议,贸易范围不断扩展,商品种类不断丰富。1793年,苏尔坦·本·艾哈迈德(Sultan bin Ahmad)统治期间,积极发展海上贸易,使马斯喀特成为北至巴士拉、东达印度、西到东非海岸的贸易中心,欧洲与阿拉伯的商船也经常来往于此,使得阿曼经济从中获益[3]仝菲,韩志斌,陈小迁.列国志·阿曼.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P51)。1798年,苏丹艾哈迈德继承葡萄牙式的“通行证制度”,要求所有驶往海湾的船只在马斯喀特停靠,送往海湾的货物由阿曼船队护航,并收取保护费。马斯喀特在苏尔坦统治时期成为一个重要转口港。同时,统治者竭尽所能地吸引亚洲商人到达马斯喀特。19世纪之后,马斯喀特与桑给巴尔繁盛的奴隶贸易,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商业社区和阿曼统治者早年间已经建立的关系网。

其次,科学的管理机制。为促进马斯喀特贸易发展,葡萄牙人使用科学的管理方式,如所有进入马斯喀特港的货物需经过海关和称量室两重关卡,记录买卖双方的名称、交易日期和价格,以便计算季风结束后或每艘船离开时应支付的通行费[4]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A Political and Economic History of Five Port Cities,1500-1730,Washington D.C.:Mage Publishe rs,2006.(P364)。阿曼人收回马斯喀特后,仍使用之。据记载,1670年,西维尔(Thewil)花费30000拉里(lari)承包称量室,他为每一艘来到马斯喀特经商的船只指派一名经纪商,经纪商抽取货物收入的1.5%,这其中的1%属于西维尔,另外的0.5%分配给每艘船只的经纪商[4](P365)。上述业务并不包括马匹。在1673年,哈利勒(Khalil)用1600迈赫姆迪(mahmudis)承包了马匹贸易。他对交易的马匹每匹收取29拉里,买卖双方各付一半,以分摊回收投资。他还向圈养马匹的地区收取租金,每匹马每个月收取2迈赫姆迪。每匹马出港时还收取10迈赫姆迪的运输费,费用由商人和船长一起平摊。再是改革税率,马斯喀特的海关收入主要由来往船只的货物关税、通行费、承包海关项目费构成。起初,欧洲商人支付5%的费率,穆斯林支付6%的费率,印度教徒和犹太人支付9%。18世纪,马斯喀特统治者为鼓励贸易发展,放弃歧视性关税,改为对所有外国商人实行6.5%的固定费率[1]M.Reda Bhacker,Trade and Empire in Muscat and Zanzibar:Root of British Domination,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4.(P26)。在港口税收制度上,印度人一度是税务承保人。随着马斯喀特贸易的增长,一些金融活动出现,印度商人在这一领域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印度包税制(将未来不确定的收入分配给第三方[2]https://en.m.wikipedia.org/wiki/Farm_(revenue_leasing).)的开始,保证了赛义德时期海上活动所需资金来源的稳定,而在马斯喀特的印度人也因此逐渐增加了他们在经济活动中的地位。

在伊玛目·艾哈迈德统治期间,从马斯喀特的海关和其他收入中获得了足够的资金以供海事活动以及其他一些活动。伊本·鲁扎伊克说过,在艾哈迈德统治的大约40年期间,马斯喀特海关的年收入超过全部开支30到50万卢比。1802年,在艾哈迈德的统治下,虽然苏丹仍然从马斯喀特海关获得了30万卢比[3]Sadashi Fukuda,“Omani Maritime Trade and the Indian Residents of Muscat in the 18th and Beginning of the 19th Centuries,”Ori ent,vol.XXVII(1992).(P13),但多次的海陆作战需要大量的资金。然而,内部的不和使他无法获得必要的资金。在赛义德·艾哈迈德(1784—1792)统治时期,阿曼首都实际上已经从鲁斯塔特(Rustaq)转移到马斯喀特,这加强了赛义德对海关管理的控制。

最后,科技和军事力量的发展。14世纪初,葡萄牙人在航海技术上取得许多重要的发明创造,如中心舵、指南针、海港地图集、斜挂大三角帆、抢风航行等。15世纪初期,葡萄牙人使用三桅帆船,这样船长可以不再那么依赖海上的风向[4]齐世荣主编.王加丰.西班牙、葡萄牙帝国的兴衰.三秦出版社,2005.(P22-23)。16世纪,葡萄牙在造船方面,配件、式样和技术不断革新,其船只蜚声世界,受到各国的青睐[5](葡)A.H.德·奥里维拉·马尔格斯.李均报译.葡萄牙历史.中国文联出版社,1998.(P52)。葡萄牙造船和航海技术传到马斯喀特,大大提高了当地造船技术。阿曼人夺回马斯喀特后,为了在海上贸易中取得优势,建立了一支强大的舰队。1715年,马斯喀特海军力量包括一艘74门炮的船,两艘60门炮的船,一艘53门炮的船,以及每艘配备32门炮的18艘较小的船只。阿曼的平底船出现在印度,并且向南航行至非洲海岸[6]David Commins,The Gulf Statesa Modern History,London:I.B.tautis,2012.(P54)。他们还建立了管理转口贸易制度。到18世纪初,马斯喀特已成为印度洋沿岸最繁荣的港口之一[3](P3)。艾哈迈德统治期间,为加强阿曼作为印度洋强国的地位,1776年,他派遣一只舰队到达巴士拉,将奥斯曼帝国军队解救于水火之中。作为回报,奥斯曼帝国授权马斯喀特垄断也门和波斯之间的咖啡贸易。

马斯喀特区域贸易繁荣对马斯喀特城市意义重大。首先,使城市人口多样、宗教多元、城市建筑异彩纷呈。作为一个港口城市,马斯喀特人口复杂、民族混合且城内人口密集。巴尼·乌哈伊布(Bani Wuhayb)部落是马斯喀特的土著居民,而巴尼·哈桑(Bani Hasan)在马斯喀特的马特拉城市中占绝大多数。早期居民还有俾路支人和波斯人、印度人(巴尼亚—来自信德省和古吉拉特邦的印度商人)。1625年访问马斯喀特的彼得罗·德拉·瓦莱(PietroDella Valle)指出,马斯喀特的人口由葡萄牙人、阿拉伯人、印度人、外邦人和犹太人组成。1640年,英国在巴士拉的代理人的报告中指出,一支来自马斯喀特的舰队带来了大部分属于摩尔人和巴尼亚的货物,而葡萄牙人自己也带来了一点。这些描述表明,在葡萄牙统治下,外国商人如印度商人在港口商业生活中有重要作用[1]Sadashi Fukuda.“Omani Maritime Trade and the Indian Residents of Muscat in the 18th and Beginning of the 19th Centuries.”Ori ent,vol.XXVII(1992).(P2)。

居民多种族、宗教多元化进一步发展。马斯喀特人口的居住区域有城内和城外之分,城内多数为从事贸易往来的印度人、阿拉伯人以及俾路支人等;城外主要有非洲的奴隶和仆人。1673年荷兰报告显示,当时的什叶派穆斯林、逊尼派穆斯林和伊巴迪、巴尼亚、犹太人友好地生活在马斯喀特贸易区。1765年丹麦探险家卡斯滕·尼布尔(Carsten Niebuhr)访问了马斯喀特。印度商人在城中的人数不少于1200人。到1809年,一名观察员认为马斯喀特的巴尼亚社区有4 000人,这大约是总人口的6%[2]Lawrence G.Potter,The Persian Gulfin Modern Times:People,Ports,and History,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14.(P255)。如按此计算,马斯喀特城内人口总数应为150000人。可见,马斯喀特在宗教宽容和人口融合方面一直是港口城市的典范。

城市既有葡萄牙人建造的贾拉利堡垒、米拉尼堡垒和天主教建筑,也有清真寺和犹太会堂。既有宫廷,也有商队旅馆。1672年,荷兰商人罗伯特·帕德布鲁格(Robert Padbrugge)对马斯喀特有如下记载:这里仍然有教堂和修道院。街道如此狭窄、曲折,城市看起来像一座迷宫。1685年,据坎普弗尔说,这座城市大部分的房子用石头建造而成,宽敞宜人[1](P13)。荷兰商人格奥尔格·威尔姆森(Georg Wilmson)于1672—1673年间居住在马斯喀特,他记载道,一座漂亮的意大利建筑被用作仓库和军火库,有很高屋顶的白色天主教教堂被用作仓库。集市占地面积很大,由有拱形圆顶覆盖的小巷组成,这些小巷彼此平行,在方块区域内交叉相错,商店里有各种各样的货物[3]Willem Floor,The Persian Gulf:A Political and Economic History of Five Port Cities,1500-1730,Washington D.C.:Mage Publishe rs,2006.(P355)。汉密尔顿在1721年记载:城市非常大,尽管建筑依然略显简陋。巴扎上都覆盖着枣树的叶子,横梁上涂抹着树汁,房屋是平顶结构,用稻草和黏土混合而成。在最炎热的几个月里,人们夜里都躺在屋顶上。夜晚有充足的露水,有时露水会透过厚厚的棉被将他们浸湿。临港的城墙上有一排大炮,大约有60门,在邻近的岩石或山上有8—10座小炮台,它们守卫着通往城市的所有道路,包括海路和陆路。

其次,对城市地位的影响。17世纪后,马斯喀特地位上升。从国内看,它是连接阿曼内陆与印度洋的重要枢纽;从波斯湾地区看,它是波斯湾、印度、非洲东海岸交往的桥梁;从全球看,它是欧洲、亚洲和非洲三大洲多条路线交汇的中心。17—18世纪,不仅在海湾地区、印度洋地区,而且在世界贸易中都不可或缺。不仅如此,它还有效地推动了波斯湾、印度洋港口进入新兴的国际贸易体系。该过程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6世纪印度洋葡萄牙海上帝国时期。随后荷兰、法国和英国的海上扩张,产生了强大的力量,将印度洋、亚洲和非洲的各个活跃港口聚集在一起。之后,越多的专业化以及新的远程贸易和经济交流实践,形成了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更紧密联系的贸易体系[1]M.Reda Bhacker,Trade and Empirein Muscat and Zanzibar:Root of British Domination,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4.(P29)。

结语

17—18世纪马斯喀特贸易发展,是葡萄牙贸易立国和阿曼统治者鼓励贸易的产物;马斯喀特贸易区域的拓展,进一步促进了欧亚非文明交往的广度与深度。遗憾的是,在阿曼内陆部落不断攻击下,马斯喀特自19世纪开始,逐渐失去原有的光辉,以致到20世纪60年代,这里成为一座仅有7000余人的小镇。尽管如此,它在丝绸之路城市史中还是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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