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定春?周思波
摘 要 范希尔理论是几何教学基础理论。对范希尔理论作了简介,分析了中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水平及困境,针对中学生几何思维困境,给出如下突破对策:用全面表征几何图形、细化几何要素分析、强化几何图形关联、规范几何表达、注重语言转换等策略,实现分析水平到非形式演绎水平的突破;用自然推理严谨化、几何推理符号化、理解逻辑思维及构成要素、强化概念和命题网络、优化几何认知结构等策略,实现非形式演绎水平到演绎水平的突破。
关键词 范希尔理论 思维困境 几何教学 教学突破
几何教学是数学教学的重要组成,范希尔理论是中学几何教学的基础理论,对提升学生的几何素养具有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该理论于20世纪50年代由荷兰数学教师范希尔夫妇在研究几何教学时提出。随后,首先被苏联教育界接受,并用于几何课程设计,让学生几何思维水平显著提高。此后十年,美国学者开始关注范希尔理论。如今,范希尔理论已被世界数学教育界公认,并成为教材设计、教材对比研究、师生思维测量、几何与非几何教学设计等的理论基础。众所周知,范希尔几何思维水平具有进阶性,即不能直接从低水平直接跳跃到高一级思维水平。为更好实现两相邻思维水平间的过渡,先对范希尔理论作简介,然后分析目前中學生的范希尔思维水平与困境,最后结合范希尔思维水平特点,给出突破几何思维困境的教学策略。
一、范希尔理论简介
范希尔夫妇在几何教学中发现,学生、教材和教师几何思维水平不同步。受美国学者皮亚杰认知发展阶段论的启发,提出了学生几何学习的5水平思维,即[1]:水平0—视觉(visuality):能用整体轮廓辨图,能用不标准名称描述图形,但不能用图的特征、要素来分析和概述图形;水平1—分析(analysis):能分析图形要素及特性,并用于解决几何问题,能将几何分类,但不理解图形定义,不能解释特性间及图形性质间关系,无法推公式及用正式定义;水平2—非形式演绎(informal deduction):能建立图形内部或图形间性质的联系,能用定义、定理等作自然语言上的演绎推理,但大脑中未形成有条理的概念系统;水平3—形式演绎(formal deduction):能充分理解逻辑证明中的因果关系,能建立定理间的逻辑关系,能提出猜想并用演绎法证明猜想;水平4—严密性(rigior):学生能分析比较不同几何公理系统,能理解不同几何系统下各定理间的逻辑关系,以及在某系统下解题时的逻辑严密性。
20世纪80年代,范希尔将5思维水平并为3思维水平,即直观、描述和理论水平[1]。直观水平(visual level):能整体认识几何对象;描述水平(descriptive level):通过几何性质认识几何对象;理论水平(theoretical level):利用演绎推理证明几何关系。尽管两种思维水平的界定无本质区别,但目前仍以5水平划分方式运用较多,本文也采用5水平思维划分方式。
二、范希尔几何思维水平测量与思维困境
1.范希尔理论下的几何思维水平测量
王红兵[2]设计了一道几何开放题,对南京市初中毕业生范希尔思维水平进行调查及分析,结果表明学生思维多处于水平2,其次是水平1,最少是水平3,并指出高水平的几何思维不稳定、思维瑕疵多。王宽明[3]用范希尔理论,对学生范希尔思维水平与推理能力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学生范希尔思维水平与推理能力呈正相关,学生思维水平主要处于水平2。黄兴丰等[4]对苏南某市7~9年级学生几何思维的发展做了研究,结果表明7年级学生有少数达到水平3(非形式演绎)以上,其余学生思维水平较均匀地分布在1-3水平。通过初中几何学习,9年级学生的思维水平明显提高,50%以上达到水平3,但仍有较多学生未能从水平2跨到水平3。黄兴丰等[5]利用范希尔理论,测量了高三学生空间几何思维水平,结果表明学生几何思维水平0和水平1得到充分发展,尽管90%以上学生达到水平2(非形式演绎),但属中低水平,未达到高水平的非形式演绎水平,75%的学生达到水平3(形式演绎),但仍是低水平的。
通过文献分析,结论如下:1、几何思维水平总体不高,学生几何思维主要集中在水平2(分析)和水平3(非形式演绎);2、同水平差异大,尽管学生几何思维达到同一水平,但存在低、中、高之差异,且主要集中于中、低水平;3、思维不稳定,分析过程呈较高水平,但解答过程呈低水平,高水平思维持续时间短;4、思维水平间跨越较难,存在思维困境;5、几何思维水平与推理能力呈正相关。
2.范希尔理论下的几何思维困境
从目前测量结果看,大部分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水平在水平2,较多停留在水平1,一部分学生达到水平3,但高水平的思维不稳定,并暴露出思维瑕疵。通过学生几何思维的分布来看,学生的几何思维从分析到非形式演绎,以及从非形式演绎到形式演绎的突破,都存在较大思维难度,表现为测量结果的思维断层。范希尔认为,学生几何思维的发展是有先后顺序的[6],即只有达到前一水平,才会跳跃到后一水平。Guti&rez等[7]引入向量表示范希尔几何思维,并将每个水平分为5个连续阶段,分别为未获得、低水平获得、中水平获得、高水平获得以及完全获得,并用定量的数值区间刻画学生在每个水平上的发展状况。这将范希尔思维水平的每个水平进行再细分,相当于用更精确的尺子来测量学生几何思维水平。再此,为方便表述,不妨将未获得和低水平获得称为前水平,将中水平获得称为获得水平,将高水平获得和完全获得称为后水平。接下来,将结合上述分析,分别给出从分析水平到非形式演绎水平,以及从非形式演绎到形式演绎的突破策略。
三、分析后水平向非形式演绎前水平的突
破策略
当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处于分析获得水平,此时能描述图形部分特征,但不清楚这些特征间关系。当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处于非形式演绎前水平,学生能初步建立图形内部或图形间性质的联系,但这种联系较弱,能用定义、定理等作自然语言上的演绎推理,但语言描述不够准确和完善。为更好实现两水平间的过渡,则需要促进图形整体认识,细化几何要素,强化图形关联,完善语言表达,于是给出如下教学对策。
1.全面表征几何图形
表征,指研究对象在人脑中的呈现和反映。图形表征,指几何图形在人脑中的呈现和反映。丰富的图像表征,是促进学生的几何思维从感性认知到理性认知的基础。全面表征图形,就要从整体到局部和局部到整体的观察、分析、辨别图形特点,让几何研究对象在人脑中更全面、更丰富的呈现和反映。例如,在学习三角形高的概念时,先以锐角三角形的高为例,很多学生只会作由一个顶点引出的高,不能将高的定义迁移到其余两边上,这时需要教师刻意引导学生表征三角形的整体概貌,让学生对三角形三边的地位有更深刻认识,即认识到三角形三边的地位“平等”或“等价”,那么一个三角形就有三条高。再让学生经历观察、分析、尝试作高、用高的定义检验是否为三角形的高。然后,将锐角三角形换成是直角三角形和钝角三角形,发现直角三角形有两条高恰好直角边,而钝角三角形有两条高在顶点所对底延长线上。通过对三角形高的全面表征,学生就形成了对三角形高更全面、深刻的认识。
2.细化几何要素分析
要素,一般指构成对象的成分。要素分析,即分析要素内部及之间的联系和区别。在几何中,几何要素主要指构成几何对象的成分。例如,在学习三角形时,要充分分析三角形的构成要素,明确三角形是由“角”和“边”两种要素组成。分析不同几何要素之間的关系,如角和边之间的对应关系,角大小与边长度之间的关系,即大角对大边,小角对小边。分析同要素间的关系,如三个内角和、外角和的数量关系,构成三角形需满足三边的不等关系等。通过对要素内部及之间的分析,可让学生弄清三角形的组成要素及各要素间的关系,更能理解要素间是如何相互作用的。
3.强化几何图形关联
关联,分为内部与外部关联。几何图形常存在内部关联又具外部关联,外部关联多表现为定义的不同。对一个对象下定义的方式有很多,但下定义需遵循四条规则,即:定义要相称、定义不循环、定义要简明、定义一般不用否定形式。例如,小学阶段所学的正方形、长方形、平行四边形、梯形、四边形等,学生可能无法直接将其串联。则需教师借助下定义(“属+种差”)的原理来构建图形间的关联。平面上的四边形,可分为凸四边形和凹四边形。在凸四边形中,加不同限制条件,可定义正方形、长方形、平行四边形和梯形等。凸四边形所包含内容更丰富,而被定义的正方形、长方形、平行四边形和梯形等是满足某些限制条件的图形。凸四边形为被定义图形的上位概念,而被定义项是凸四边形的下位概念,它们之间是包含与被包含、一般与特殊的关系。这样分析,学生就可明确图形的定义与被定义间的关系,进而明晰图形间的关联。
4.规范几何表达,注重语言转换
每门学科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系统,几何也不例外。几何语言,指用几何术语来描述几何对象的语言。几何语言包括文字、符号、图形等语言。几何语言是传递几何信息的媒介,在几何学习中具有重要作用。信息加工理论研究表明,语言表达能促进新信息从短时记忆进入长时记忆,并能加深对新信息的理解。因此,在几何教学中要注重几何语言的表达,让学生分析、描述几何对象。而几何语言的精准性直接影响学生对几何对象的认知,因此几何语言的表述一定要准确和清晰。如,教师可让学生先说,再及时纠正,纠正后再让学生复述,这样有利于培养学生精确的几何表达能力。脑科学研究指出,复杂心理活动需要大脑两个半球协同工作,如阅读、思考、记忆存储和提取等。大脑左半球负责对认知对象的语义加工,右半球主要负责对图片的加工,然后在大脑中形成对对象的表象和意象。例如,当提及圆,大脑呈现的可以是圆的标准方程、一般方程、参数方程、极坐标方程,也可以是圆的图形,即由圆心和半径所确定的图形,亦或圆的定义等。圆的定义就是几何语言中的文字语言;标准方程、一般方程、参数方程和极坐标方程是符号语言;当提及圆的定义(概念)在头脑中反映的是一个圆的表象,则是图形语言在大脑中的表征。在问题解决中,问题呈现性态未必有利于问题解决,往往需要几种语言间的切换,以方便问题解决。几何语言的相互转换,不但可优化大脑协同工作的品质,而且对全面表征几何,促进问题解决等都具有重要
价值。
四、非形式演绎后水平向形式演绎前水平
的突破策略
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处于非形式演绎后水平和形式演绎前水平之间,此时学生能建立图形内部及图形间性质的联系,能使用定义、定理等做自然语言上的演绎推理,但未形成逻辑的概念系统。学生不能充分理解逻辑证明中的因果关系,也不能建立定理间的逻辑关系。因此,为实现非形式演绎后水平向形式演绎前水平的过渡,给出如下教学对策,即自然推理严谨化、几何推理符号化、理解逻辑结构与要素、概念命题网络化。
1.自然推理严谨化
刘京莉[8]研究表明,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与几何推理能力呈正相关。因此,要重视几何推理素养的培养。当学生几何思维处于非形式演绎后水平与形式演绎前水平之间,已能用自然语言演绎推理,但这种推理不严谨,逻辑不严密。因此,该阶段的教学要将学生自然语言上的演绎推理严谨化,并将推理过程用规范的几何语言表述。很多时候,学生在几何证明的严谨性上出问题,如逻辑混乱、条件与结论颠倒、论证过程含糊不清等,但让学生来分析,可发现学生的解题思路没问题,这是自然语言上的非形式演绎推理向严谨的演绎推理过渡存在问题。由范希尔理论可知,学生几何思维的发展与教师几何语言的运用直接相关,即可通过教师的几何语言来提升学生的几何思维水平。因此,在几何教学中,教师要注意几何用语的严谨性,并引导学生用严谨的几何术语表达几何对象,用严谨的推理过程来论证几何,进而逐步实现推理严谨化。
2.几何推理符号化
符号化是数学发展的基本特征,是进行抽象思维的基础。符号是思维操作的对象,是进行思维活动的现实心理基础。几何推理方式较多,如自然推理、图形推理、理论推理等。自然推理一般指用普通语言描述、解释和论证的及时表现,是偏重分析、口语化的推理方式;图形推理是借助视觉的、直观的和构造的描述性推理过程;理论推理,即演绎推理,是借助概念、定义、命题、公理、定理、假设等为基础,并每步严格按照这些基础来进行形式化论证的方式。这里的几何推理符号化,主要指理论推理过程符号化。几何学习,不仅是几何概念、命题等的学习,更是几何学这门学科语言、推理形式、论证方法等的学习,也是几何符号、几何论证、几何推理等的学习。几何语言、符号、概念等是人脑进行几何深度思维的基础,只有掌握好几何语言、符号、概念等,才能有效地用几何的眼光看世界,几何的思维思考世界,几何的语言描述世界。因此,在几何推理和论证过程中,要强化几何推理符号化表达。
3.理解逻辑思维及构成要素
理解是学习的起点,理解是新信息与已有结构中的(旧)信息建立非人为联系。所谓逻辑,简单讲就是按照一定规则,有先后顺序做事。逻辑一般分为形式逻辑(数理逻辑)和辩证逻辑,在数学中,绝大多数是形式逻辑。数学是思维的科学,也是讲逻辑的科学,因此要理解数学,首先要理解逻辑思维及要素。数学的概念、判断和推理是逻辑思维的三大基础,其中概念是逻辑思维最基本单元,因此概念可视为逻辑思维的细胞。正如布鲁纳所讲,要掌握一门学科,就是要掌握这门学科的核心概念。数学概念是指数学的本质特征、数量关系、空间结构等在人脑中的反映。要形成对数学概念深刻认识是困难的,如点、线、面等概念,是对现实对象理想化抽象的概述,这些概念具有高度抽象性,学生需经历复杂的心理过程,才能形成概念的正确理解。判断,主要是利用肯定或否定语句来明确对象真伪(还包括全称、特称和单称判断),它是逻辑思维的纽带。如果不能通过定义、概念、命题等的组合进行判断,那么推理过程就无法进行。推理是思维最高形式,概念构成判断,判断构成推理。可见,判断是概念和推理间的桥梁。因此,在教学中先让学生理解逻辑,理解逻辑思维及要素,这样可为学生的逻辑推理打下基础。
4.强化概念和命题网络,优化几何认知结构
概念是思维的细胞,是学生思维生长发育的基础。数学中,把用符号、语言或式子等表达的,可用来判断真假的陈述句称为命题。认知结构,是人将所认识的信息组织起来的心理系统。简单讲,认知结构指能有效组织信息的一种心理能力。当学生几何思维处于非形式演绎和形式演绎水平之间,学生不能建立定理、概念、命题等间的逻辑关系。研究表明,一个拥有良好CPFS结构的学生,对数学本质的理解更深刻。个体的CPFS结构,指在数学学习中学习者在头脑中形成的概念域、概念系、命题域、命题系,CPFS结构是对数学知识表征的一种刻画、是数学学习特有的认知结构[9]。强化几何概念和命题的网络联结,其目的是优化学生CPFS结构,让学生形成良好几何认知结构。一个良好的几何认知结构,能更好促进学生对几何信息的有效组织,在问题解决中,能以最优、最快的方式找到问题解决方案。那如何促进学生CPFS结构的生成呢?关于数学命题的教学,喻平教授指出,可通过揭示命题形成过程、进行命题变式、形成命题网络、加强命题应用等策略,帮助学生形成完善的命题域和命题系[10]。除此之外,揭示数学命题的方式很多,如命题背景,包括现实背景、数学背景、应用背景等;命题发现方式;命题论证过程;命题构成要素;命题蕴含的数学思想等。对于概念,可从概念产生;概念发展;概念应用;概念推广;概念内涵与外延等来构建概念域和概念系,进而優化学生的几何认知
结构。
参考文献
[1]鲍建生,周超.数学学习的心理基础与过程[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9.
[2]王红兵.针对初中毕业阶段学生范希尔几何思维水平的调查及其分析[J].数学教育学报,2018,27(03).
[3]王宽明.八年级学生几何推理能力与几何思维水平相关性研究[J].教学与管理:理论版,2013.
[4]黄兴丰.7~9年级学生几何思维水平的发展:来自苏南C市的调查[J].数学通报,2013,52(06).
[5]黄兴丰.高三学生空间几何思维水平发展的调查研究[J].数学教育学报,2016,25(02).
[6] UsiskinZ.VanHie Levels and Achievement in Secondary School Geometry[M].Chicago:Unversity ofChiago,1982.
[7] Gutiérrez,Angel;Jaime,Adela;Fortuny,José M.An Alternative Paradigm to Evaluate the Acquisition of the Van Hiele Levels[J].Journalfor Research in Mathemtics Education,22,(3).
[8]刘京莉.学会用数学语言表达几何逻辑思维过程[J].数学通报,2007,46(05).
[9]喻平.个体CPFS结构与探究问题能力的关系研究[J].数学教育学报,2006,15(03).
[10]喻平.CPFS结构与数学命题教学[J].教育研究与评论,2016.
[作者:纪定春(1995-),男,四川资阳人,四川师范大学,硕士生;周思波(1971-),男,四川广元人,四川师范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硕士。]
【责任编辑 刘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