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容
(福建南安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福建 泉州 362300)
当前,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是金融领域新命题,旨在提高农村金融供给效率,迎接农村产业融合发展。目前我国现有的农村金融供给体系仍然存在贷款主体缺位错位、信贷结构不合理、信贷有效供给不足等问题,特别是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低下,已经成为制约农村经济发展的关键性因素。在乡村振兴战略全面实施背景下,农村经济对金融资源配置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对此,有必要在深入剖析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的基础上,进行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以改善当前农村金融供给的一系列问题,保证城乡之间的金融资源能够得到合理、有效的配置。
1998年5月,我国金融学家白钦先在“面向21世纪全球金融发展国际研讨会”上率先提出金融资源概念及其理论,之后国内许多学者围绕金融资源配置问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问题仍然受到当前学界重点关注[1]。例如,赵一棋[2]、黄佳志等[3]对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问题进行综述评析;姜健采用超效率模型测度云南沿边八地州农村金融资源配置综合效率、规模效率和技术效率[4]。张雅婕等采用DEA模型对黑龙江省2012—2017年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进行研究分析,发现2012—2013年农村金融资源配置非DEA有效,而2014—2017年农村金融资源配置DEA有效,究其原因是由于规模效率无效,因此黑龙江省金融资源配置效率问题也急需解决[5]。李杨提出通过农村金融结构调整、金融产品与金融服务创新来提高农村土地和资本配置效率,这是实现农村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最终目标;推进金融技术进步和体制机制创新,发挥市场在农村金融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提升农村经济潜在增长率,更好地满足广大农村群众日益增长的需求[6]。
国外关于金融资源配置的研究较早,1966年,经济学家Patrick提出,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存在“供给主导”和“需求追随”两种金融资源配置现象[7]。1973年,Mackinnon、Shaw提出了著名的“金融深化论”,发现金融资源对经济发展速度具有重要影响作用[8]。Foltz通过实证研究方式探寻了农村信贷配给对农业产出的影响程度[9]。Beck、Levine通过调查研究发现,发展中国家的农村地区普遍存在资金使用效率不高问题[10]。2012年,Michael Adusei通过选取南非1965—2010年的数据实证研究表明,金融配置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经济的增速[11]。
国内外学者基于金融资源配置角度对农村金融供给效率进行了大量研究,具有重要参考价值。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重点对我国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进行评析,并剖析影响农村金融供给效率的因素,以期为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提供依据和方向。
2.1.1 指标选取
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主要取决于宏观投入和产出,本文从这两个角度进行实证分析。从宏观层面看,农村金融资源配置的基本目标是通过满足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金融需求来促进农村经济社会全面、可持续发展。因此,本文主要从我国东中西部地区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的金融资源投入、产出两个方面进行测度和评析,并提出研究假设:若一个地区农村金融资源配置高效,则该地区得到有效金融支持,经济社会发展目标顺利实现;反之,农村金融资源配置低效甚至无效,则该地区受到金融抑制,经济社会发展目标没能很好实现。综上所述,对农村的金融资源配置效率问题研究可以通过一个或多个经济指标来评价。
基于人口数量、代表性等方面的考虑,从我国的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分别选取了河北省、山东省、河南省、湖南省、四川省和云南省6个省份作为研究对象,从其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实际情况出发,兼顾数据可得性以及指标完整性、可比性、代表性等,尤其是与农村金融资源配置的逻辑相关性,选取了8个指标(4个投入指标、4个产出指标)构建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2.1.2 数据来源及标准化处理
由于所研究样本的人口基数具有差异性,将财政支农投入、农村固定资产投资和农业GDP这些指标除以各省农村人口,取其人均数据进行分析;从数据的可得性出发,结合农村实际情况,农村金融机构以及农村金融机构从业人员均指各省的小型农村金融机构(农商银行、信用合作社和农村合作银行)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村镇银行、小额贷款公司和农村资金互助社)及其从业人员。因为恩格尔系数为负向指标,本文在运用前先将其转化为负向指标(即用1减去其实际值)。数据选取的是各省2018年的统计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2019年发布的《中国统计年鉴》[12]、中国人民银行2019年发布的《中国区域金融运行报告》[13]以及各省统计局相关数据。各类数据的具体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各项投入、产出指标汇总
考虑到各指标的量纲差异,本文首先将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再进行实证分析,处理公式如下:
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详见表3。
表3 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
不同资源配置会导致不同效率,资源数量和质量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配置效率高低。采用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定量评价方法评价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从农村金融资源投入产出视角对其配置效率进行测算,对农村金融发展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由此,本文基于投入产出定量方法来构建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模型。投入产出法是指将农村各种金融资源作为投入,各种效果作为产出,在此基础上选取具体指标,构建模型分析投入产出,以此对农村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进行综合评价[14]。
投入模型:
(1)
其中,Ti表示i地区农村金融资源投入的综合指标,Tij表示i地区农村金融资源投入的第j种指标,δj表示权重,即第j种投入指标对综合投入效果影响的重要程度,m表示指标投入个数总和,m= 4。
产出模型:
(2)
其中,Ci表示i地区产出的综合指标,Cij表示i地区的第j种产出指标,λj表示权重,即第j种产出指标对产出综合效果影响的重要程度,n表示产出指标的个数总和,n=4。
我国东中西部六省各地区的农村金融资源投入、产出的综合指标可以通过公式(2)、公式(3)分别测算,可进一步计算出6个省的农村金融资源投入产出比,即各地区的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
综上所述,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模型可以表示为:
(3)
通过Ei值可以对我国6省各地区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进行比较分析,Ei值与金融资源配置效率具有正相关关系。
3.1.1 投入、产出指标的主成分分析
根据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运用SPSS软件进行因子分析后可以得到农村金融资源产出及投入指标的特征值、贡献率和累计贡献率,其中产出指标的计量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产出指标解释的总方差
从表4可以看出,第一成分的特征值大于1,为3.308,且方差贡献率82.704%,这里只选用作为主成分的第一成分进行下一步分析,得到的产出指标的特征向量详见表5。根据表5可以写出各产出指标第一主成分的表达式:
F1=0.950C1+0.939C2+0.977C3+0.754C4
(4)
同样,采用此方法提取出第一成分作为投入指标的主成分进行下一步分析,根据投入指标的特征向量,可以写出投入指标中第一主成分的线性表达式:
F1′=0.852T1+0.694T2+0.632T3+0.894T4
(5)
3.1.2 指标权重的确定
本文采用式(6)计算权重:
(6)
表5 投入、产出指标权重
3.1.3 农村资源配置效率计算结果
通过上文分析提到的农村金融资源投入模型(1)、产出模型(2)以及金融资源配置效率模型(3),可以分别计算出各省农村金融资源投入的综合指标Ti、产出综合指标Ci以及投入产出比(即配置效率)Ei。结果详见表6。
表6 各省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以及排名情况
从实证分析结果可以看出,首先,上述六个省的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都不高,都在2以下,其中四川省最低,仅为0.5536,山东省最高,配置效率为1.5032,不同省份之间存在一定差异;其次,分区域来看,配置效率在地区间也存在差异;最后,总体上来讲,这6个省份的农村人口比较多,而金融资源的配置在这些地区却并不是很理想,说明我国农村金融资源在配置方面仍然存在问题,需要进一步解决。
根据现有研究以及本文的实证分析发现,我国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整体上是低效率的,呈现东部高、中西部较低的区域差距,这主要是由经济与金融相互适应性决定的,即我国农村金融资源配置效率高低是由农村金融供求结构协调性好坏决定的[15]。而目前我国农村金融市场普遍存在供求双不足现象和结构性失衡问题。综上所述,本文将我国农村金融资源配置低效率的原因归结为以下三个方面。
3.2.1 农村金融历史欠账尚未根本解决
“三农”的“强位弱势”以及我国长期以来实行的“农业反哺工业,农村支援城市”策略,造成了对“三农”的过度索取,而且我国存在较严重的农村金融资源“逆向流出”问题,农村资金抽离现象严重,导致我国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农村金融供给不足,农民缺乏信用意识、法律意识及金融意识[16]。另一方面,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金融机构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贷款管理政策严格,农户或农村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农民融资积极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打击,导致农村金融需求不足。
3.2.2 农村金融运行环境有待持续完善
目前,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面对经济下行的压力以及产能相对过剩的现状,金融机构传统经营模式受到了挑战,收益率下滑,金融机构的生存发展压力也受到利率市场化、互联网金融发展的严重影响。此外,相关农村金融的政策、农村信用环境以及法律环境都有待完善,不良的外部环境严重削弱了金融机构的支农意愿,导致农村金融供给不足。
3.2.3 农村金融改革路径需要重新设计
我国“自上而下”的农村金融改革路径不仅导致农村金融改革的深化程度不高,陷入金融抑制,而且与我国“自下而上”农村经济改革发展路径相矛盾,加上政府对非正规金融的市场准入进行严格控制,农村内生性需求的金融机构也一直没有得到发展,导致我国农村金融供给与需求的结构性失衡。就我国整体经济发展水平而言,东部地区要高于中西部地区,对于商业性金融的条件能够较好地满足,因此金融资源的配置效率也相对较高。
根据上文分析,目前,我国农村金融供给不能满足强烈的农村金融需求,市场化方面问题导致供需不匹配、低效率及需求被弱化等问题,直接导致我国农村金融供求非均衡问题突出,资源配置效率较低。当前我国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要立足于农业和农村经济的发展,进一步增加农村的金融资源投入,在此基础上,关键是要提高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解决供给侧结构性矛盾。鉴于此,本文从农村金融供给的“存量”和“增量”两个方面,提出农村金融供给侧改革建议。
4.1.1 合理界定政府行为边界
在容易产生外部性的金融公共领域以及由于信息问题引起的市场失灵领域,政府要加大制度供给力度,一方面,推动全国征信系统的建设与进一步完善,缓解信息不对称现象下的金融排斥问题,另一方面,在制定农村金融法律法规时,对内生性非正规金融成长模式的运行适度监管,促进金融的法制化和监管体系建设。此外,通过“政策红利”的支持和引导作用,平衡城乡、区域金融资源,促进农村金融供给的普惠性。
4.1.2 传统金融机构的“回归”与制度创新
首先,商业性金融机构要回归农村金融市场,在“量”上加大支农力度,而且要推进农业银行在产权制度、内控制度、组织管理、市场化经营以及新技术等方面进行实质性创新,做到“质”的提升。其次,政策性金融机构的职能和业务范围需要进一步拓宽,创新并完善其经营机制和经营管理制度。最后,合作性金融机构作为农村金融供给的“主力军”,应该注重投资主体多元化、建立科学合理的股权结构以及完善法人治理结构,通过建立科学的激励约束机制、强化信息披露的外部约束、建立合理的资产处置机制,保证自身经营的可持续性。
4.1.3 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的调整与优化
新型农村金融机构作为农村社区型小微金融、普惠金融的主力军,要抓住当前国家放宽市场准入的政策机遇,促进多元化资本的投入,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明确自身的市场定位,加快自身经营理念和发展方式的创新,并调整优化业务结构以提高风控管理水平和利率定价能力。此外,依托当前先进的网络信息技术资源来提高自身的金融支农服务水平。
民间金融在满足农村多样化金融需求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在微观方面,民间金融是高效率的,不仅可以降低运营成本和信息成本,而且还可以动员储蓄和改善金融服务,但其存在形式隐蔽、抗风险能力较弱、经营风险较高以及利率较高等缺点。因此,应该建立、健全民间金融的市场准入及退出机制,一方面,允许民营资本进入农村金融体系,鼓励、支持农村民营中小型金融机构发展,使农村经济发展获得更多资金支持,另一方面,顺应农村经济发展要求,健全管理、规范民间金融的相关法律法规,促进民间融资的合法化以及健康发展。此外,随着农村经济社会的发展,近几年发展迅猛的像“互联网+非正规金融”等多种新形式的非正规金融,适当予以支持和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