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萍 谢莉娜
(西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恩格斯是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和马克思一样有着共同的信仰,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在他和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中,人民主体思想始终是一条贯穿其中的红线,也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所在。恩格斯晚年通过对马克思理论和革命实践的整体性研究,对马克思及其理论贡献作出了客观理性的高度评价,特别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恩格斯指出在人类社会历史中构成历史过程的主体是有意识的人,是“真正的人民”,是人民群众“合力”造就了人类历史,他们代表着人类社会历史前进的决定性力量。
恩格斯晚年“对马克思的历史地位和世界性影响的评价是一种总体性评价,是恩格斯评价马克思的总基调和总结论”[1]。恩格斯和马克思一起将毕生的精力奉献给了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他们既是勤奋的学者,又是坚强不屈的战士,既是真挚的朋友,又是诲人不倦的革命导师。历史资料中现存有一千多份书信,讲述着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对理论的执着探讨和对友谊的彼此珍视。对恩格斯来说,马克思在他的一生中具有不可替代性,和马克思的任何一次交流和创作都是极具营养的精神食粮。马克思生前,恩格斯除了和马克思进行理论探讨和共同创作,对于马克思个人的品质并未有过多评价;在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逐渐回忆整理和马克思一起并肩作战的岁月,才对马克思的历史地位进行了评价,同时对自己的评价也体现出了强烈的自觉认知。
晚年的恩格斯无论是对于珍贵的友谊还是无产阶级事业都做出了无私的贡献。他为了帮助困境中的马克思,情愿牺牲自己能够取得研究辉煌成就的黄金年华。马克思铭记恩格斯“分担我的一切琐碎的忧患”的情谊[2](P111)。但恩格斯并未有半句怨言,而且在马克思逝世后潜心整理其遗著《资本论》第二、三卷,完成后并未再加注自己的名字,而是坚持“马克思是天才,我至多是能手”[3](P248),他们的理论正是因为有了马克思,才最终是这个样子,因此,“这个理论用他的名字命名是理所当然的。”[3](P248)并且对于资产阶级学者攻击《资本论》作了有力的驳斥,根据新的历史条件对《资本论》做了完善和丰富,以自己应有的方式表现出对马克思的绝对忠诚。《资本论》第二、三卷的成功出版,可以说是恩格斯晚年生活的一个辉煌成就,也可以说是恩格斯晚年最大的一个贡献。
马克思的逝世未使恩格斯沉沦,而是让他更加明白要肩负起曾经和自己的挚友共同战斗的共产主义运动事业。恩格斯不仅指导了法国工人的革命运动,让他们与“可能派”划清界限,称他们是资产阶级的尾巴,并为法国工人制定了一系列团结其他工人派别的各种策略,为第二国际的成立做了充分的筹备工作,1890年进行的第一次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示威游行,要求所有的工业部门实行8 小时工作制,70 岁高龄的恩格斯也一同参加了游行,这次游行更进一步地加速了法国工人运动的发展。在匈牙利,恩格斯还支持了巴黎公社委员弗兰克尔统一工人的活动。除此之外,恩格斯还特别关心俄国工人的运动,他对1883年俄国第一个宣传马克思主义的“劳动解放社”感到由衷高兴,并坚信革命的高潮一定会来。只是遗憾恩格斯并没有等到十月革命大爆发,但这个伟大事件证实了他的科学预见。因此,“这些国家的工人都特别尊重恩格斯,并把它当作自己的导师”[4](P68),恩格斯也直接促成了第二国际的成立并成为精神领袖是又一重大贡献之一。
对于和马克思之间的合作关系,恩格斯始终在理性真诚地表达。恩格斯对自己的付出形成了如此认知:“我一生所做的是我注定要做的事,就是拉第二小提琴”[3](P571),马克思的逝世让恩格斯深表遗憾,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阐述,他认为马克思的付出远远高于自己的,马克思正像出色的“第一小提琴手”,因为马克思站得比大家都高,看得比大家都远,观察得更为仔细。按恩格斯自己的话说,一直演奏第二小提琴,但事实完全证明,他是能够担任主角的。在为《反杜林论》写新序言时,恩格斯又一次强调了和马克思之间的学术默契,认为“早就成了我们的习惯。”[3](P383)没有马克思他一个人无法完成经济学第十章《<批判史>论述》。
恩格斯晚年尽一切可能在科学方面展开了惊人的创造性的活动。他始终是伟大的国际工人运动战场上的积极的战士,不断提出建议、要求和警告。1848年初,他和马克思觉察到二月革命的新鲜空气,曾向工人阶级提出一个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5](P21)现在,这个运动实现了这一口号,无产者真正联合起来了,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联合起来的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前进道路了。在恩格斯去世后,人们也回忆了这位伟大的革命导师,被公认为“整个文明世界中最卓越的学者和现代无产阶级的导师”[2](P51),拉法格悲痛万分地说道:“法国工人永远忘不了你教给我们的口号、你指给我们的战斗场所,是你给了我们武器,我们将战斗下去。”[6](P163)李卜克内西回忆说:“我们失去了一位思想界的伟人,失去了和马克思一起定科学社会主义基础并以社会主义策略教导无产阶级的人,……我们永远失去了我们的朋友、忠告者、领袖和战士。”[7](P14)曾是共产主义者协会会员又是社会民主联盟盟员和社会主义同盟盟员的列斯纳回忆道:“人民只有首先深刻认识并理解恩格斯,才能真正喜欢他”[7](P66)。
被认为是《德意志意识形态》续篇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是恩格斯对于唯物史观的成形史。恩格斯关于费尔巴哈宗教观、关于青年黑格尔派和黑格尔哲学之间的关系的论述都在其中,青年黑格尔派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历史唯物主义形成的直接思想背景,因此他们早期形成的思想和青年黑格尔派论题大体上是一致的。青年黑格尔派对宗教的批判和对现实的不满体现了他们是具有“进步性”的,当然,这种进步性和批判性与马克思主义奠基者的进步性和批判性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注重的是纯思辨的哲学批判,忽视甚至敌视现实的群众运动等物质批判,而马克思和恩格斯则注重的是人民群众这个实实在在的主体。
出于时代变化和国际工人运动的需要,晚年恩格斯主要从“规律”入手论述得出社会发展“合力”的观点,这为工人的政治实践提供了指南。恩格斯首先指出,支配自然过程的显然全都是不自觉的、无主体的盲目动力,这些力量彼此相互作用,人的实践对自然界形成主观能动作用,自然规律就存在于这些力量冲突的相互作用之中。在人类社会历史中,构成历史过程主体的是具有意识并且对于自己所追求的目标有理性思维的人,做任何事情有自己清晰的意图和方向,这是恩格斯分析的社会历史过程与自然历史过程的根本异质点。
简而言之,自然界不同于历史领域。自然界的发展具有偶然性,历史的发展同样具有偶然性;自然界是各种动力彼此之间共同作用的结果,历史是人民群众“合力”造就的。恩格斯指出在社会历史领域内,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是创造人类历史的动力,在这里,无论创造结果如何,进行活动的是“追求某种目的的人。”[8](P43)每一个人追求他自己的、自觉的目的,而这“许多按不同方向活动的愿望及其对外部世界的各种各样作用的合力,就是历史”[8](P104)。并且通过论述社会发展的历史规律,得出阶级斗争的根源在于经济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关系等重要论断。
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对资本主义制度以及宗教、哲学、私有制相关问题的深刻认识,同时完成了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以及从革命民主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转变,确立了“真正的人民”创造历史的群众史观。马克思指出:“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在创造这一切,拥有这一切并且进行战斗。”[9](P295)在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中,“现实的人”是指一切从事物质生产劳动的无产阶级,也包括小农和城市贫民。无产阶级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占据着绝大多数,因而可以说“真正的人民”是“人民群众”的阶级外延。在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根据革命形势的各种新变化,及时地对“真正的人民”进行了深层次的内涵延伸,他明确强调要在从受过高等教育、具备扎实的理论基础的大学生中精心培养出敢于和善于担当的脑力劳动者,并积极指引这部分人员“在即将来临的革命中同自己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人兄弟在一个队伍里肩并肩地发挥重要作用”[10](P446)。也就是说,“人民主体”本质上就是“真正的人民”的集体意志与合力行动,“真正的人民”是人类社会历史的创造者,是代表人类社会历史前进的决定性和根本性力量,人类历史是“真正的人民”的合力体现。
恩格斯在与布洛赫的书信讨论中直截了当地反驳了“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因素”的谬论。布洛赫是柏林大学数学系的学生,对马克思主义有着浓厚的兴趣,在研读过程中遇到一些困惑,于是以书信求教恩格斯。在信中他主要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关于婚姻家庭的,这是他阅读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后提出的问题。另一个是关于历史唯物主义如何理解历史发展的动力和原因的问题。布洛赫问道:“经济关系是不是唯一决定性因素,或者,它们在一定意义上只是构成其他一切关系的坚实基础,然后这些关系本身又发生作用呢?”[11]由此看出,布洛赫本人是比较倾向于非经济因素的积极作用。并且他还以拿破仑和俾斯麦为例,谈到历史伟人对历史的推动作用。恩格斯收到布洛赫的来信后,在1890年9月诚恳而郑重地回信,根据唯物史观指出:“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3](P591)对“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因素”的谬论予以反驳,“经济状况是基础”,除此之外“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在推动历史前进,另一方面强调社会历史的发展也有个人意志的作用,恩格斯由此提出“合力论”,阐述了社会历史是由人的合力创造的。
历史的创造离不开社会和社会的共同合力。恩格斯强调“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即历史结果。”[3](P592)离开社会,单枪匹马的个人很难创造出奇迹,离开个人,离开人民的自主创造,社会历史将无从谈起,人民在相互交错的自主活动中创造社会历史。丰富而厚重的社会历史可以说是个人历史元素的多重汇合,是人民群众在社会分工精细化的状态下一次次探索和创新中创造的。也就是说,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现实主体是人类个体,是每个个体自我意志的体现,一个作为整体的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一切劳动生产是在人们共同作用下完成的,并非一个人独自完成。
恩格斯所提出来的“合力”思想表明了“社会历史是各个阶级的整体意志与利益动机的相互博弈与相互影响”[13]。即是说,创造社会历史的过程不仅包括社会物质生产和社会交往,也包含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非生产因素之类的交往活动,但归根结底,是人民这个主体在物质生产和社会交往中起着支撑和决定作用。关于这一点,恩格斯在给博尔吉乌斯的信中解释非常明确,指出人们创造历史,不是“在一个有明确界限的既定社会内来创造自己的历史。”[3](P669)恩格斯阐发的“合力论”思想生动而形象地勾勒出了人们创造社会历史过程的基本框架,这不仅捍卫了唯物史观的坚定立场,而且通过对“经济决定论”的批判为唯物史观开辟了一条广阔的理论大道,也更进一步地揭示出:只有联合起来的人民,才会创造出辉煌的人类历史。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进入新时代的中国共产党执政理念提供了理论渊源。人的问题是最根本也是最具有原则性的问题,始终将人民放在首位,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断为人民谋取福祉,最终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这是中国共产党最重要的政治情怀。中国共产党继承和发扬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始终把“为绝大多数人民谋利益”确立为党的奋斗目标和政治信仰,“深深扎根人民、紧紧依靠人民,就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13](P16)。中国共产党辉煌壮丽的史诗正是人民群众所谱写的,因此,在不断前进的路上我们只有坚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自觉担当,从党的性质和根本宗旨出发,始终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落脚于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党来自人民、植根人民、服务人民,一旦脱离群众,就会失去生命力”[14](P135)。中国共产党披荆斩棘,通过深层次改革迎来了新时代,所取得的开创性和全方位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这是我们秉持人民至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所收获的丰硕果实,也是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的制度优势所在。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为中国人民谋幸福,正是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进程中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具体要求,中国共产党员坚持为人民服务的使命担当,就是坚持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就是植根人民之中,把群众利益放在第一位,站在人民立场上想问题、做决策,做有利于人民的事情,担当起该担当的责任。
在党的十九大政治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始终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加强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保障,这是对恩格斯人民主体思想的时代回应。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以实现当家作主为己任,勠力同心推翻“三座大山”,使民族得以解放,人民获得自由和幸福。新中国成立以来到今天的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通过制度安排和生产实践诠释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核心要义——体现人民意志、尊重人民意愿,维护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也是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继承与发展。人民是创造历史的根本力量,也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因而务必“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15]。人民主体是社会主义的生命,人民群众作为实践的主体,焕发着着巨大的力量和丰富的智慧,以极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而奋斗,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