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禾
在西班牙马德里闭幕的2019年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因谈判各方分歧严重,大会未能就《巴黎协定》第六条实施细则谈判这项核心任务达成共识,相关问题只能留待2020年大会上继续谈判。而《巴黎协定》 第六条主要涉及碳市场机制和合作。
大会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气候变化情况却不容乐观。国际非政府组织“全球碳计划”发布的报告显示,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增速趋缓。但目前的气候和能源政策太弱,还不足以扭转全球排放总量不断增加的趋势。二氧化碳排放总体增长趋势为何难以扭转?中国采取了哪些措施来减缓二氧化碳排放增幅,效果如何?今后的减排措施会有哪些新方向?
据报道,自2019年9月起,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和昆士兰州相继发生森林大火。截至2020年1月10日,持续长达4个多月的山火,让澳大利亚约合1070万公顷的森林被损毁,2000多座住宅被夷为平地,超过5亿只动物死亡,并导致了27人死亡,24万人收到警告短信被要求撤离;由于被大量浓烟覆盖,悉尼市一度在卫星图像中完全“失踪”。
悉尼的情况并非特殊,据世界气象组织(WMO)数据,2015-2019年将成为地球上有记录以来最暖的5年。2019年夏天,世界多地刷新了历史高温纪录,甚至北极圈内的气温也超过30℃。除澳大利亚外,亚马孙流域、印度尼西亚、美国加州都发生了森林大火。中国是受气候变化不利影响最为严重的国家之一,如受超强台风“利奇马”影响期间,浙江、山东等10个省(区、市)1400余万人受灾,直接经济损失515.3亿元。
“全球碳计划”报告显示,21世纪初,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每年增加超过3%,2010年以来增加趋势有所放缓,增长率保持在年均0.9%。2019年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预计增幅为0.6%,低于2017年的1.5%和2018年的2.1%,增速趋缓。
为何二氧化碳排放总体增长趋势难以扭转?这是由于碳排放来自能源消费、工业生产、交通运输、土地利用甚至是日常生活消费等诸多方面。清华大学金融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马骏在2019中国气候投融资国际研讨会上说,应对气候变化和减少二氧化碳排放与新能源、节能、绿色建筑、绿色交通等领域相关。“如新能源的碳排放比煤电要低很多,提高能效或减少化石能源消费,自然就减少了二氧化碳的排放;绿色交通也能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如同样的运输量,高铁可比公路运输降低90%的能耗,同时也降低了碳排放。”
应对气候变化和减少二氧化碳排放是全球行为,就如生态环境部副部长赵英民在联合国气候变化高级别会议上表示的,在2020年后实现《巴黎协定》设定的全球目标,必须在切实弥补现有缺口的基础上,由发达国家率先行动,大幅提高行动力度、显著提前实现碳中和的时间,形成在技术上、经济上可行的政策路径,做出样板与发展中国家分享等。
生态环境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二氧化碳排放下降4%,比2005年累计下降45.8%,相当于减排52.6亿吨二氧化碳,非化石能源占能源消费总量比重达到14.3%,基本扭转了二氧化碳排放快速增长的局面。
原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解振华在能源基金会举办的“清洁能源、繁荣未来”座谈会上表示,中国通过调整产业结构、优化能源结构、节能提高能效、控制非能源活动温室气体排放、增加碳汇、加强协同控制等一系列政策措施,截至2018年底,已提前两年实现2020年应对气候变化目标。
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财政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等联合制定的《国家适应气候变化战略》显示,“主要领域重点适应任务”分别涉及基础设施、农业、水资源、海岸带和相关海域、森林和其他生态系统、人体健康以及旅游业和其他产业。其中,“基础设施”要求,加强气候变化风险管理;修订相关标准,完善灾害应急系统,科学规划城市生命线系统;农业则要求“加强监测预警和防灾减灾措施,提高种植业适应能力,引导畜禽和水产养殖业合理发展,加强农业发展保障力度”。
解振华说,中国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占全球的30%,增量占40%;电动汽车生产量、保有量占全球的50%。此外,植树造林,增加绿化面积,增加的森林碳汇也占到全球的20%。世界银行数据显示,中国最近20年累计节能量占到全球的58%,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做出了贡献。
当前中国采取了诸多措施来减缓二氧化碳排放增幅,取得了良好效果。在2019中国气候投融资国际研讨会上,上海临港海上风力发电项目、大连液流电池储能调峰电站、陕西延长石油集团碳捕捉和封存项目等被作为优秀案例进行了分享。如上海临港海上风力发电项目投资约30亿元人民币,减少标煤用量17万吨、二氧化碳排放4万吨;大连液流电池储能调峰电站的储能项目与可再生能源结合,从综合利用看,碳排放效应比化石能源发电将减少2/3以上。
据测算,中国每年绿色产业投资需求超过2万亿元人民币,节能环保产业发展前景广阔。
其实,应对气候变化并非仅针对部分行业或产业,中国还在进行气候变化适应型城市试点,呼和浩特、大连等28个城市被列为试点名单。例如深圳在过去10年里,碳强度降低了26%,同时实现了经济的快速发展,人均GDP已达到美国水平。
国家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副主任、清华大学教授何建坤说,深圳率先颁布了《深圳经济特区循环经济促进条例》,城市能源和电力结构持续优化,核电、气电、可再生能源等清洁电源装机在全市总装机中的占比达85.4%;绿色建筑面积5320万平方米,公共机构合同能源管理节能改造面积1136万平方米,规模均居全国首位;累计推广新能源汽车7.2万辆,是全球新能源汽车推广规模最大的城市之一,碳排放管控还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和高端化发展等。
“目前已经取得普遍共识的是,应对气候变化和解决空气质量问题有很强的关联性、协同性和一致性。”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郝吉明说,从关联性上看,两者主要是不可持续的发展模式导致的,尤其与能源利用密切相关。因此,很多措施可以“双赢”,例如化石能源向可再生能源的调整、能源效率的提高、工业和交通运输结构的转型,在应对气候变化和改善空气质量方面,取得的效果是有协同性的。“特别是甲烷、黑碳、某些氢氟碳化物等短寿命的污染物,既是空气污染物也是气候变化的污染物,如何减少短寿命气候污染物的研究和探索,今后应以更大的力度来推进。”
十三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中方首席顾问刘世锦认为,技术是能帮助解决气候变化挑战的最大手段。他建议,“十四五”规划中,可推荐10-20项对绿色发展短期和中长期具有明显的经济、社会效益的重大绿色技术。“这样的话,中国社会和经济的绿色转型,就会有实质性的推进和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