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中医药的日语表现特点——以《红楼梦》伊藤译本为例

金春丽，黄日龙，张心钰，王青静，俞彩玲

(1.安徽中医药大学，安徽 合肥 230001；2.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安徽 合肥 230001)

日本的传统医学源自中国，其发展也深受中国中医药文化的影响。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文化交流的工具，中医药文化对日本传统医学文化的影响在日语语言表达方面也有具体的体现。中医药的日语表现形式，不仅适应日语语言表达习惯，还保持了中国中医语言特点，与西方医学的日语表达形式有显著的区别。《红楼梦》1793年传入日本后，迄今为止，有以下三个重要版本[1]：幸田露伴、平冈龙城(1920-1922)，松枝茂夫(1940-1951)，伊藤漱平(1958-1960)。近年来，对这些译本的语言文化翻译研究比较多[2]，但中医术语翻译研究几乎是空白。

本研究以流传最广、阅读量最大、适用当代日本语言特点的伊藤译本为对象[3]，挑选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中医语言表达进行研究，从中医基本理论、病证与诊疗、中药和方剂、养生等方面进行探讨[4-5]，提出有关中医药的日语表现形式的特点，为中日中医药学术交流提供可靠的理论参考。

1 有关中医基本理论的内容

原文1：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而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第三十一回)

译文1：この天と地とのあいだにあるものは、なんだってみな陰と陽との二つの『気』をうけて生じたものでしょう。正だとか邪だとか、奇だの怪だのと、とりどりの形はとっていても、すべて陰陽の順逆のさせるわざなのね。

在原文中“阴”“阳”“气”等中医固有名词，直接转换为对应的日语汉字，但“阴阳二气”，进行了扩展解释为“陰と陽との二つの『気』”，其中“『気』”加双重引号。日语汉字“気”为“空气、节气、气氛、气味、呼吸、心情、打算”等意；中医学中的“气”是人体维持活动的基本能量，汉日两语言的“气”意义不对应，所以伊藤加双重引号表示此“『気』”非“気”。

语句方面，形式名词出现的频率比较高，比如“もの、の”等，此类形式名词有助于解释、说明陌生的概念。作者认为，这是伊藤为了让读者更容易了解和接受中医理论或思想。语气方面，“でしょう、ね”等比较委婉的表达形式，让读者以轻松的心情获取深奥的中医药知识。这些符合日语表达习惯的表现形式，更有利于中医药的传播。

2 有关病证和诊疗的内容

《红楼梦》中描述病证的内容多达七十余处，涉及面涵盖了社会各阶层的男女老少，准确专业的病证描写诊疗也是《红楼梦》的精彩之处[6]。在翻译病证和诊疗内容时，伊藤运用了多种方法。

原文2：看得尊夫人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右关需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据我看这脉息，应当有这些证候才对。或以这个脉为喜脉，则小弟不敢从其教也。(第十回)

译文2：ただいまご令室のお脈を拝見いたしたところ、左の寸口は沈数、左の関上は、右の寸口は細にして力なく、右の関上は虚にして勢いに欠けます。

在此句中，脉象术语“沉数、沉伏”运用对应汉字直接转换为“沈数”“沈伏”。脉部术语“左寸”“左关”等用训读方式“左の寸口”“左の関上”。症状描述运用解释性意译，如“虚而无神”译为“虚にして勢いに欠けます”。此处“无神”解释为“勢いに欠ける”，而不是“勢いがない”，妥不妥呢？

右の寸口は細にして力なきは、肺臓の気がはなはだ虚となりしがため、また右の関上は虚にして勢いに欠くるは、脾臓がの働きに押されて負けておりまするがためでございます。

“脾土被肝木克制”中，“脾土”“肝木”译为日本常用的西医术语表现为“脾臓”“肝臓”，读者容易理解，但失去了中医理论基础的五行学说的生克内涵。

肺臓の気があまりに虚となりましたるときは、頭ならびに目がたえずくるめき、寅の刻(暁方の三―五時)から卯の刻(五―七時)にかけてかならず盗汗をかき、さながら船に乗っているかのように感じまする。

“肺气虚”导致“寅卯”时刻自汗，日本读者很难懂“寅卯”时刻，所以伊藤加注说明“寅の刻(暁方の三―五時)から卯の刻(五―七時)”，是为了读者更清楚地了解文章内容。

もしかしてこのお脈をばご妊娠の徴候なりと診立てるかたがおありだとしますれば、てまえ、そのご見解には賛同いたしかねまする。

“喜脉”译为“妊娠”，用西医术语表述中医特殊用语，意图也在让日本大众更容易读懂全文。

原文3：这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第十三回)

译文3：これは不意に火が心の臓に攻めこんだもので、血が行き場に迷ったまでのことさ。

“血不归经”在文中是宝玉因黛玉要走，急火攻心，导致心无以主血脉，使脉中之血离经而出。伊藤将此症状解释性意译为“血が行き場に迷った”，日文的“行き場に迷った”是“迷失方向、迷路”的意思，给生硬难懂的中医术语增添了几分趣味。

原文4：况近日每觉得神思恍惚，病已渐成，医者更云：“气弱血亏，控致劳怯之症。”(第三十二回)

译文4：おまけに近頃では、いつも精神は腑抜けになったみたいで、病気ももうかなり進行しているようだ。そのうえお医者の診立てでは、気の働きが弱く血行不順で、労痎(結核)にもなりかねぬとのことであった。

伊藤译文里，“气弱”译为“気の働きが弱い”，名词“气”扩展解释为“気の働き”，“血亏”的“亏”动词改用“不順”。“气弱血亏”是肺痨病因病机中的一个方面，气血亏虚。伊藤译文运用的是气与血的关系的一方面即气虚不能推动血行的中医理论，属于改译。

3 有关中药和药方的内容

《红楼梦》提到各种中药材和药方，药方涉及汤、膏、丸、散、饮等，药材包括动植物等，类型全面，足以整理出日语中药术语。中药、药方名称基本用日语对应汉字替换，如“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改写为日语“益気養栄補脾和肝湯”，“白术二钱土炒”改写为“人参二匁”，“八珍益母丸，左归，右归”改写为“八珍益母丸，左帰右帰(いずれも血気をととのえる丸薬)”等。部分中药加解释说明，如“云苓三钱”译为“雲南産茯苓三匁”，“怀山药二钱炒”译为“懐慶産山薬二匁、炒りしもの”，“鳖甲”译为“鱉甲(スッポンの甲羅)”等。

原文5：(第十回)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人参二钱，白术二钱土炒，云苓三钱，熟地四钱，归身二钱酒炒，白芍二钱炒，川芎一钱五分，黄芪三钱，香附米二钱制，醋柴胡八分，怀山药二钱炒，真阿胶二钱，蛤粉炒，延胡索一钱五分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大枣二枚。

译文5：益気養栄補脾和肝湯：人参二匁，白朮二匁、土にて炒りしもの，雲南産茯苓三匁，熟地四匁、酒にて炒りしもの，白芍二匁、炒りしもの，四川産芎藭一匁，黄芪三匁，香附米二匁制，醋柴胡八分，懐慶産山薬二匁、炒りしもの，真阿膠二匁、蛤の粉末と合わせ炒りしもの，延胡索一匁半、酒にて炒りしもの，炙甘草八分。

“引用建莲子七粒去心，大枣二枚”译为“薬引子(副剤)，福建産蓮の実芯を除きしもの七粒，紅棗二個”，“引”加解释“(副剤)”。

4 结语

伊藤译本《红楼梦》的中医药日语的表达形式特点是：固有名词尽可能转换为对应的日语汉字，关于病证的描述和诊疗解说，用通俗易懂的日语展开解说，避免使用不为受众所熟悉、不易听懂的汉语词汇，中药名称用日本的习惯性称呼，明确说出植物的花、果、茎、根等解释，旨在适应日本文化、日语表达习惯。任何文化的传播与发展都要为传播对象服务，被当地文化影响和接受，伊藤译本对于中医药文化在日本的传播起到了积极作用，更为研究日语中医术语提供了有效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