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远征,赵广然,张淼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针灸科,哈尔滨 150001; 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哈尔滨 150040)
中医药是中华民族数千年来传统文化中最美丽的瑰宝,作为我国卫生事业的特色和优势,它以独具特色的哲学理论体系、卓越的临床实践疗效,巍然屹立于世界医学之林,为世界医学的发展和中华民族的健康繁衍做出了突出贡献。随着现代医学的迅猛发展,中医在碰撞中逐渐走向融合,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传承特色,发挥优势,在自我完善中不断发展。疼痛作为众多疾病的共同表现形式,同时也是许多患者就诊的主要病因,从人类存在之初就一直伴随着全人类,而且疼痛极易反复出现,难以彻底治愈。现代医学将疼痛分为伤害性疼痛、炎症性疼痛和神经性疼痛三种,其中炎症性疼痛是临床最常见的疼痛类型[1-2]。疼痛日久患者多伴有抑郁、焦虑样情绪,长期的负面情绪易诱发失眠、头晕、食欲不振等涉及多个系统的不适症状。目前,临床应用的阿片类、非甾体抗炎药、镇静、抗抑郁类制剂对于缓解疼痛均能取得一定效果,但由此引发的成瘾、胃肠道功能紊乱、肝肾功能损伤等不良反应不可避免。非甾体抗炎药可消炎镇痛,然而长期使用会导致胃肠道粘连、溃疡、出血甚至穿孔等危及患者生命[3]。针刺镇痛不仅减轻了患者的疼痛程度,而且避免了服用镇痛药物引起的成瘾、免疫抑制、胃肠道损伤等各类不良反应,因此依从性越来越高,被称为“绿色疗法”,受到国内外广泛认可[4]。
针灸包括针法与灸法,其中针法由“砭而刺之”得来,灸法出自“热而熨之”。针灸作为世界上应用最广泛的替代医学疗法,早在远古石器时代就有运用砭石和灸焫疗法治疗痛症的记载,战国与东汉时期针灸学术随着社会的发展迎来了第一次飞跃发展,冶金术发明之后,针具由早期使用石质为主的砭石逐渐发展成为复杂多样的铁针、金针、银针、现代不锈钢针等材料。《内经》《难经》标志着针灸理论体系的基本形成,早在《内经》中就对疼痛的病理、病因、诊断和治疗方法进行了详细阐述,《灵枢·经脉篇》对不同经脉疼痛的描述,为后人辨治循经治疗疼痛提供了理论依据。晋代葛洪的《肘后备急方》共收医方109张,其中艾灸处方99张,记载了艾灸治疗疼痛的用法。隋唐时期,社会发展空前繁荣,文化交流频繁,针灸学也进入快速发展时期,相继涌现出《千金要方》《新集备急灸经》等一大批中医及针灸学著作,针法也更加复杂。宋代以后,印刷术的发明和广泛应用促进了中医的传播和发展。北宋时期,中医的发展得到了大力支持,形成了大量针灸学著作,其中针灸大家王惟一就在其编纂的《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中对宋代以前针灸镇痛的方法进行了整理和总结,为后世针灸镇痛治疗提供了大量参考依据[5]。明朝在针灸学术文献资料的整理和总结上达到了封建历史的高潮,杨继洲于公元1601年编撰成《针灸大成》,后世称之为中国古代针灸学百科全书。《针灸大成》在经络循行上进一步对五腧穴的主治进行了阐述,“体重节痛而输居”说明五腧穴治疗急性疼痛已成为一种常用诊疗思维。进入清朝时期以至近代,由于西方医学的涌入,传统医学及针灸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针灸学的发展逐渐进入低谷。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对中医药事业的支持下,针灸学科得到大力发展,1971年针刺麻醉试验取得成功,掀起了针刺麻醉镇痛的热潮。随后在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随行记者亲身体验了针灸麻醉镇痛的经历,将针灸推向了世界舞台[6]。1997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正式承认针灸具有明确的镇痛作用,并且具备人类可以认可的科学机制;同时,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列出的64种推荐针灸适应证中有32种与疼痛有关。2005年,有研究者在奥地利克拉根福州立医院先后收集1 252 例痛症患者,患者均采用传统针灸治疗, 并结合具体疼痛部位形成相对固定处方, 治疗前后由当地医学专家进行疼痛指数评估,结果提示治疗后各类痛症疼痛指数平均下降70.08%,证实了针灸镇痛的卓越疗效[7]。2007年针灸麻醉镇痛被国家列为重点研究项目,在全国多家医院开展确定临床针灸麻醉镇痛的有效性及其相关原理的研究,随着传统针灸疗法与现代神经科学理论的有机结合,针灸镇痛的一些机制逐渐被揭示,这些研究成果促进了针灸镇痛疗法的广泛应用。经过建国70余年党和国家对中医药不遗余力的支持,针灸镇痛在传承中医特色的同时还涌现出一大批新时代下具有代表性且疗效佳的治疗方法,如浮针疗法[8]、电针疗法[9]、针刀疗法[10]、循经远取动法[11]、热敏灸[12]、赵氏雷火灸[13]均在镇痛方面独树一帜,极大地丰富了针灸学理论创新内容,为广大人民群众解决疼痛问题增加了更多选择。
2.1中医针灸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2010年11月16日,针灸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申遗)成功的消息传来,全国针灸人热血沸腾[14],针灸经过多年申遗的准备终于成功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中,这是针灸数千年发展史上最辉煌的一页,同时也代表着中国传统医学几千年的积淀获得了国际认可。针灸申遗成功在国内外掀起了“针灸热”,同时针灸申遗的成功将针灸从单纯的中医治疗技术提升到文化和艺术的更高层面,赋予了针灸更高层次的价值,更多的人通过针灸来了解中国,更好地提高了中华文化的软实力。针灸入选“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不是为了要将它永远放在博物馆,而是希望能借此机遇得到政府和广大人民的重视,传承是保护针灸最好的手段,如果没有传承,针灸就如同无源之水。针灸不仅是一种技艺、文化,同时还是知识体系。只有在传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发展[15],才能真正地让针灸技术源远流长。
针灸申遗的成功离不开党和国家的大力支持,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大力支持针灸教育的开展,培养了大量技术过硬、知识扎实的新一代针灸人,制订了完善的传承人才方案,形成了完备的人才梯队,促进了老中青三代针灸人的薪火相传。同时党和国家为针灸研究提供了大量的经费支持,选拔了具有严谨科研精神和较高科研素养的研究人员,深入挖掘了针灸镇痛的作用机制,排除了少数人一直以来对针灸持有的质疑与偏见,形成了具有充足理论依据的针灸治疗体系,这些均为针灸成功申遗提供了充足保障。
2.2“一带一路”推动中医药走向世界 2013年,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一带一路”政策,其中包括倡议合作国在内的海外国家陆续建立中医针灸组织、教育机构及诊所等。目前已有超过59个国家和地区确认了针灸的医疗地位,并将针灸治疗纳入该国的医疗保障范围。其中有 37个“一带一路”沿线及非洲国家将针灸列为合法的治疗途径[16]。《中医药“一带一路”发展规划》中指出,从2016年开始到2020年,我国将与“一带一路”沿线的周边国家合作在海外建立30个中医药中心,提出20项中医药国际化标准,注册100种中医药特色产品,建设50家中医药对外交流合作示范基地,目前这些规划已基本完成。“一带一路”这项伟大的政策在带动沿线国家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为中医药事业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
中医药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针灸作为中医药文化走出国门的“排头兵”,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设孔子学院、海外中医院等,不仅为国内针灸人才提供了一流的国际交流平台,同时也扩大了针灸在国外推广的渠道;我国通过“一带一路”平台不仅多次开展政治文化论坛,同时还开展了一系列中医药合作交流,如2017 年在波兰华沙维茨瓦大学成功举办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一带一路”中医药针灸风采行,2018年在法国巴黎成功举办国际针灸学术探讨会及“一带一路”中医药针灸风采行英国剑桥大学站,2019年成功举办“一带一路”中医药针灸风采行走进捷克中医中心等。针灸因绿色无毒副作用、简便易行、疗效确切等突出优势在治疗痛症、治未病、保健养生方面已独树一帜,同时针灸也与西方“干针学说”理论有一定相似性,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易于接受和传播,这将提升针灸在各沿线国家的影响力,从而造福沿线各国人民[17]。因此,新一代针灸人应紧抓“一带一路”这一难得历史发展新机遇,在传承中不断创新发展,向世界证实中医药和针灸的独特魅力。
2.3《中医药法》促进中医药事业健康发展 中医药立法从近代以来一直是中医药人的夙愿,民国时期是中国社会的大动乱时期,中医药立法因种种原因均以失败告终[18]。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以著名中医学家董建华先生为首的众多老一辈中医药人为中医药立法问题建言献策,不辞辛劳。现在的《中医药法》是以1982年我国制订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有关“发展我国传统医药”的相关规定为基础发展而来的。自1983年首次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提交中医药立法议案之后,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每年均会对中医药立法的相关问题进行细致严谨的研讨,因此《中医药法》的诞生凝聚了几代党和国家以及无数中医药人的心血和努力。国务院先后制订并出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条例》和《关于扶持和促进中医药事业发展的若干意见》,不断丰富和完善中医药政策和法律体系,为最终中医药立法打下了坚实基础。2014年年末,中医药立法的准备工作已基本完成,在随后的2015年,国家对中医药法草案开始进行审议,2016年国务院颁布《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进一步将中医药事业的发展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自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将“健康中国”这一利国利民的战略方针提出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便对中医药寄予了厚望,对中医药的发展也提出了具有重要指导作用的新思想、新论断、新要求,指导中医药人一定要将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传承和发扬好。2016年8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19]再次强调,要在传承好中医药的同时,努力实现从传统中医药向健康养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李克强总理提出了“实施中医药传承创新工程”“坚持中西医并重”“扶持中医药和民族医药事业发展”等发展方向。随着国家不断出台对中医药发展的有利政策,中医药的振兴和发展也迎来了更多机遇。
在中医药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下,2016年12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部《中医药法》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上通过审议,并自2017年7月1日起正式实施。《中医药法》中明确提出,要对中医药传统知识持有人传承和使用中医药传统知识的权利进行严格保护,同时对他人获取和利用中医药传统知识持有人的中医药传统知识时的知情同意和利益分享的权利也要进行保护[20]。《中医药法》的提出更好地健全了当下我国中医药政策法规的管理体系,一定程度完善并优化了中医药教育体系,提高中医药从业人员和相关机构的服务能力,保障中药材生产、加工等各个环节的质量安全。《中医药法》的发布,让中医药事业的发展得到了法律的支持和保护,也为今后中医药事业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法律保障。《中医药法》将“中医热”带向了新高峰,更多中医疗法特别是针灸镇痛疗法随着《中医药法》走出国门,走向世界,针灸镇痛以令人赞叹的疗效获得了世界各国的认可,仅美国就已有超过40个州完成了针灸立法,大力推广针灸治疗疼痛疾病,针灸疗法也逐步纳入美国的正规医疗服务体系,针灸的教育、针灸师的保险以及针灸相关科研工作在世界各国也逐渐展开[21]。目前,中国针灸镇痛疗法已成为全世界人民绿色、健康的治疗选择,为保障全人类健康而服务。
传承中医药、团结中西医从延安时期开始就一直是中国共产党关于卫生工作的重要方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中央继续坚持、贯彻这一方针和政策,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为新中国卫生事业和中医药事业的发展进步做出了突出贡献。毛泽东主席曾指出:“把中医、中药的知识和西医、西药的知识结合起来, 创造中国统一的新医学、新药学。”1958年,毛泽东在给杨尚昆写信中谈到中医药发展问题时指出:“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1978年,中央56号文件明确指出并要求办好中医药院校、培养好中医药人才以及组织西医学习中医等多项举措。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平均寿命也得到延长,与此同时人们对医疗服务的需求也逐步增加,从1991—2018年,我国人均医疗费用的年均增长率为17.5%,增长速度明显高于国民生产总值,使得家庭和社会的经济负担不断加重。当今社会医药费用不断上涨,随之而来的医疗卫生保障越来越难,而中医药特别是针灸有着“安全、有效、方便、价廉”的鲜明特色优势,十分契合农村和社区卫生服务的实际国情。
党和国家一直十分重视和关心中医药事业的发展,特别是2016年12月25日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标志着中医药正式走向法治[22]。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要实施健康中国战略,就要坚持中西医并重,传承发展中医药事业。2019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医药工作做出重要指示:“传承精华,守正创新”振奋了千万中医药人。针灸作为中医特色自然疗法,在传承中不断创新发展,与时俱进,针灸在提高痛阈的同时还能够良性调节个体的痛情绪和痛认知,以达到更好的镇痛效果和对整体更全面的调控[23],无不良反应将不再是针灸镇痛的唯一优势,未来针灸镇痛将继续以其独有的优势造福人民,造福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