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香港修例风波的介入：评估与影响

摘  要：随着中美关系进入竞争博弈时期以及香港政治生态的变化，美国对香港事务的介入力度不断加大。香港修例风波发生以来，美国借机深度介入，参与制造香港乱局，将与香港的逃犯协议、单独关税区地位、通过涉港法案作为介入香港修例问题和遏制中国的手段。美国的介入使香港局面愈加复杂，干扰了“一国两制”在香港的实践，冲击了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美国对港政策愈益意识形态化，出现以经贸为主向政治利用为主的转向。在中美大国竞争博弈的背景下，中国反制美国对香港事务的介入，要建立健全遏制外部势力干预的体制机制，维护国家安全和核心利益。中央政府与香港特区政府有关部门要合作对美国可能取消香港单独关税区地位的影响进行压力测试，提供减损预案，减轻美国对港政策调整带来的影响。要坚持中央对港澳全面管治权和港澳特别行政区高度自治权统一，差异化、层次化、阶段化应对外部势力的干预，避免香港问题干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

关键词：香港修例风波;“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中美关系;全面管治权;国家安全

中图分类号：D61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3378（2020）01-0046-08

随着中美关系进入竞争博弈时期以及香港政治生态的变化，美国对香港事务的介入力度不断加大。2019年香港修例风波发生以来，美国借机深度介入、参与制造香港乱局，推波助澜，蓄意恶化香港局势，严重干扰“一国两制”在香港的实践。美国反华势力甚至试图推动香港乱局向中国内地和澳门渗透。以美国为首的外部势力干预香港事务和进行分裂、颠覆、渗透、破坏活动，对我国“一国两制”实践构成严重挑战。程恩富、任传普对香港修例风波的政治经济根源作了分析，认为香港的政治制度、政治生态、司法体制、教育体制以及外部环境和西方势力的干扰等是造成此次风波的政治原因，香港近年来经济发展缓慢、两极分化趋于严重和民生问题无法有效解决等是此次风波的经济原因[1]。郭永虎对美国国会干涉中国香港事务作了历史考察，指出其主要方式包括立法活动和非立法活动[2]。笔者相关研究发现，美国国会通过举行涉港问题听证会、推动涉港法案、发布涉港报告、向白宫施压、支持香港反对派的诉求以及资助非政府组织的涉港活动等方式介入香港事务[3]。现有关于香港修例风波的评述缺乏系统性和整体性。全面分析、总结美国对香港修例风波的介入动机、方式、特点和影响，准确把握其动向和趋势，有利于我国从国际、国家和香港层面提出切实可行的反制措施，完善防范遏制外部势力干预香港事务的体制机制。

一、美国对香港修订《逃犯条例》加大介入

2019年初，香港特区政府向立法会提交《2019年逃犯及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协助法例（修订）条例草案》，以使香港可与尚无长期司法互助安排的司法管辖区展开个案合作。修订《逃犯条例》及《刑事事宜相互法律协助条例》的目的是完善香港法制、彰显公义，确保香港不成为犯罪者逃避刑责的天堂。《逃犯条例》是在香港回归之前通过的。根据该条例，香港已经同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上20个司法管辖区订立移交逃犯的长期协定，但不包括中国内地和澳门、台湾地区。美国对修订《逃犯条例》的关注和介入贯穿始终，角色尤为突出。随着香港修订《逃犯条例》风波的演变，美国的介入不断深化。

（一）施压取消《逃犯条例》修订

美国商会、国会议员、美中经济与安全评估委员会和美国总统特朗普、国务卿蓬佩奥、众议长佩洛西等连续就香港修例问题发声，表达美国反对香港修订《逃犯条例》的意见。美国国会、一些智库还发表报告，声称香港修例将威胁美国的国家安全和美国在香港的利益存在，试图将该问题扩大到国际层面，并以推动《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等涉港法案、重新评估《美国-香港政策法》、取消美国与香港的逃犯协定和单独关税区地位作为施压手段。香港特区政府2019年2月提出修订《逃犯条例》，时任美国驻香港总领事唐伟康就宣称香港修例会影响美国与香港之间的双边协议。他是最早在香港修例问题上表态的外国政府官员。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作为维护美国在港利益的“前台”，成为美国介入修订《逃犯条例》这一具体香港事务的重要推手和执行者。唐伟康在《香港在印太经济中的角色》演讲中表示，美国将香港纳入其印太战略中，寄望香港在印太战略中扮演重要角色。美国将香港看作1843年开设领事馆以来最能体现美国在印太地区追求所谓自由贸易、公正贸易价值的亚洲城市[4]。2019年3月上旬，美国商会就香港特区政府拟修订《逃犯条例》，向保安局局长李家超提交意见书。该意见书声称：修例对香港作为主要区域商业枢纽的声誉、地位有明显影响，在香港的國际商业机构对内地法律和司法系统存有疑虑。3月21日，美国国务院发表《美国-香港政策法》年度报告，无端指责香港的自治情况。4月25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发表声明，美国政府关注香港修订《逃犯条例》。

2019年5月7日，美国国会美中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发表题为“Hong Kong's Proposed Extradition Bill Could Extend Beijing's Coercive Reach：Risks for the United States”的报告，以国家安全为由关注香港特区政府修订《逃犯条例》。该报告妄言，如香港7月修例成功，北京对香港的政治威权将会增加，香港自主权会进一步遭到削弱;可能违反《美国-香港政策法》，可能对美国国家安全以及美国在港经济利益构成极大风险。该报告还妄言，如香港修例成功，香港的法治及国际金融中心的声誉会受损，会“削弱香港作为美国与国际企业安全营商地点的声誉”。现时美国有超过1 300家企业设在香港，其中300家以香港为亚太地区总部。报告又妄言香港修例触动美国国家安全及美国公民在港利益。报告提到，为避免日后美国舰艇在停泊香港港口时海军有被引渡的潜在风险，美国需考虑使用其他港口作补给站。报告重申，香港一旦通过修例，美方有理由重新审视与香港的关系;如香港自主权受损，美国总统可以通过行政命令暂停适用香港政策法的任何部分[5]。

2019年5月16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会见香港反对派人士时表示，美国关注修订《逃犯条例》对香港法治、营商环境、人权等方面的影响，特别是关注香港国际营商环境地位会否受到影响，以及在港约8.5万美国公民人身安全会否受到威胁。这是美国政府最高层官员就香港修订《逃犯条例》表态。同时，美国国会与行政部门中国委员会主席麦戈文表示，将组织参众议员联署要求香港特区政府撤回修订《逃犯条例》;美国国会和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短期内将重新提出《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并会在重新提出的法案中提及《逃犯条例》修订事宜。5月17日，《华尔街日报》发表社论，妄言香港《逃犯条例》修订一旦通过，将对香港造成“致命一击”;呼吁西方国家共同反对修订《逃犯条例》。

（二）参与制造香港乱局

在香港各方围绕修订《逃犯条例》博弈进入关键阶段，特别是出现持续的大规模暴力事件过程中，美国加大介入力度并参与制造香港乱局。一方面，美国继续加大对香港反对派力量的支持力度，包括借助美国在香港的商业、舆论、非政府组织，直接和间接支持香港反对派力量发起游行、示威、包围立法会、罢工、罢课等行动，并在国际舆论上对香港特区政府继续施压。另一方面，美国在官方表态中指责中国政府和香港特区政府，为香港反对派势力的暴乱“站台”。美国白宫高级顾问康韦表示，美国总统特朗普会在日本大阪G20峰会上提出美国对香港修例问题的关切。美国副总统彭斯在10月24日发表对华战略演讲，反对修订《逃犯条例》成为其演讲的内容之一。彭佩奥更是多次对香港暴徒行为颠倒黑白，实际上是煽动暴力。美国提出如果香港特区政府通过《逃犯条例》修订，将取消与香港的逃犯协议，并蛊惑与香港签订逃犯协议的其他西方国家采取相同举措。香港暴徒行为在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眼中成为“美丽的风景线”，美国外交官成为暴力行动的幕后指挥者。美国国会与行政部门中国委员会主席麦戈文也表示，如果香港政府强推《逃犯条例》修订，国会将修改1992年通过的《香港政策法》。美国国务院、国会一再表示，如果香港通过《逃犯条例》修订，将考虑取消香港的单独关税区地位。特朗普更是多次通过推特表示将香港局势的解决与中美贸易谈判挂钩，试图借助香港修例风波在中美贸易谈判、中美博弈中寻找突破口，以此向中方在贸易谈判上施压，试图迫使中方让步。

（三）勾连香港反对派势力

美国在介入香港修例风波中与香港反对派相互借助、相互利用的程度在深化。对香港发生的重大事件，外部势力一方面要维护自身在香港的利益，另一方面要最大化地利用事件本身。在香港政治博弈中，香港反对派引入外部势力作为“外援”，形成香港反对派势力与外部势力内外勾连局面。近年来，香港反对派势力频繁访问美国，与美国各方人士会面，引导美国介入香港事务，把外国势力引入香港内部政治争议，为美国提供干预香港内部事务的理由和依据。香港反对派势力将“亲美反中”作为基本政治思维，其国际活动以欧美为主要目的地。美国充分利用香港反对派这种思维和诉求，借助香港反对派发声，传达美国对香港具体问题的政策。香港特区政府2019年初推动修订《逃犯条例》以来，美国副总统彭斯、国务卿蓬佩奥、众议长佩洛西、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等在美国多次与李柱铭、莫乃光、郭荣铿、黎智英、黄之锋等反对派分子会面，将修例问题扩大化，夸大修例的威胁。2019年5月15日，李柱铭在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举办的论坛上，呼吁国际社会反对香港修订《逃犯条例》;香港反对派势力盼望国际社会向特区政府施压，企望美方正式订立《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8月，“乱港四人帮”头目、壹传媒集团创办人黎智英接受CNN访问时，更是乞求美国总统特朗普进一步介入香港事务。

二、美国以推动涉港法案为主要介入方式

美国介入香港修例风波的主要方式是借助香港局势推动涉港法案，通过涉港法案施压中国政府和香港特区政府。美国涉港法案更多体现的是美国的“威慑手段”，企图在中美大国博弈中通过“香港牌”遏制中国。

（一）以新政策工具定位《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

美国把《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作为介入香港事务和遏制中国的新政策工具。同美国把《与台湾关系法》作为介入台湾问题的美国法律一样，1992年通过的《美国-香港政策法》成为美国介入香港事务的所谓法律依据。美国在香港回归之前就制定了《美国-香港政策法》。该法由美国国会两院1992年通过后经总统签署成为法律。根据该法，美国政府承认中英联合声明，并继续视香港为一个在政治、法治、经济、贸易政策方面与中国内地完全不同的地区。面对1997年中国政府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美国因应香港“一国两制”的制度安排，对香港实行不同于中国内地的特殊政策，将香港与中国内地区别看待。近年来，随着香港局势的发展演变，美国一直试图借助推动新的涉港立法来调整对港政策。随着香港修例风波的延展和暴力活动的持续，香港问题在中美关系中再次凸显。美国大力推动《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实际上是美国再次以国内立法方式干涉中国内政。而其借口是美国关注香港修订《逃犯条例》，需要设定所谓监督机制来维护香港的高度自治。但在中美博弈竞争加剧的背景下，美国推动涉港法案的目的在于向中国政府和香港特区政府施压，试图迫使中国中央政府向香港反对派势力让步，进而使涉港法案成为遏制中国的工具。

（二）以香港修例风波推动《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

美国借助香港修例风波快速通过《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美国民主、共和两党议员曾在2014年非法“占中”事件、2016年“旺角暴乱”和2017年“取消港独议员资格”中三次提出《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但因会期问题都没能在美国国会参众两院获得审议，更没有进入投票程序。2019年以来，美国反华议员借助香港修例风波再次推动涉港法案，并以此施压美国行政当局在涉港问题上采取强硬立场。2019年6月，美国国会与行政部门中国委员会主席麦戈文联合共和党参议员鲁比奥、共和黨众议员史密斯提出《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重申所谓美国对人权和法治的承诺，提倡设立惩罚机制，禁止所谓“打压”人权的香港官员及有关内地官员入境美国。2019年10月15日，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由少数议员提出的《2019年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11月19日，美国国会参议院不顾中方多次严正交涉和坚决反对，通过《2019年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11月27日，特朗普将《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签署成法。

（三）以经济政治利益捆绑《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

《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的关键内容是美国定期评估是否继续赋予香港特殊待遇（主要是单独关税区地位）。美国在香港拥有巨大的贸易、投资、商务等经济利益，这些利益同样因为香港的单独关税区地位而受益。但一个基本事实是，香港作为单独关税地区和拥有贸易自主是由《基本法》赋予，绝非其他国家施予。香港的单独关税区地位是一项对双方都有利的自由贸易安排，并不是美国对香港的“恩赐”。如果美国取消这一安排，香港单独关税区的地位并不会消失，而对美国来说其在香港的利益会受到损害。《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指出要对1992年通过的《美国-香港政策法》进行修正，要求美国国务院每年提交报告，就香港自治情况是否仍符合特殊待遇提出“认证”;要求美国商务部提交年度报告，确定香港特区政府有否确切“执行”美国针对敏感两用物品（泛指军民两用）出口规定。美国忧虑中国可能通过美国给予香港的特殊地位获取美国的关键、敏感技术和设备，认为有必要评估美国对香港的出口管制政策。然而，美国是否会取消香港的单独关税区地位，根本上取决于美国如何评估自身的经济利益、安全利益以及地缘政治利益。

三、美国推动涉港法案产生不可忽视影响

在香港修例风波中，美国把香港作为中美大国博弈的筹码，进一步加大对香港事务的“全介入”力度。美国将《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签署成法，公然以美国国内法方式为美国长期干预香港事务提供新链接，为香港反对派和激进势力更加肆无忌惮地从事反中乱港活动提供保护伞，并为利用香港问题遏制中国发展提供新筹码[6]。

（一）升级介入香港事务的政策工具

涉港法案是美国系列涉华法案的一环。美国涉华法案关联台湾、西藏、新疆以及其他议题。通过大量涉华法案是近年来美国遏制中国的重要方式，根本上是为了利用香港等问题与中国进行博弈。美国国会积极推动所谓《2019年台湾友邦国际保护及加强倡议法案》《维吾尔人权政策法案》《2019年西藏政策及支持法案》《2019年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保护香港法案》等。这些法案为美国在新疆、西藏、台湾、香港等问题上干涉中国内政提供了新工具，增加和升级了在中美大国竞争博弈中的法律工具，使中国在疆藏台港问题上面临更大的外部干扰因素和更大的国际压力。美国的行为也为相关势力提供了支持，使疆藏台港问题更加复杂化。从趋势来看，由于中美竞争博弈的全面化和长期化，美国打“疆藏台港牌”也将常态化，并会根据疆藏台港局势变化进行调整，以满足美国国内政治和遏制中国的需要。

《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是《美国-香港政策法》的加强版，扩大了美国政府介入香港问题的政策工具选项。美国国会通过法案推动美国政府重新检视对港政策。美国还可能把法案中提出的新政策工具作为介入香港事务的依据。当然，法案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比起通过法案，更大的问题是法案能否执行。由于美国国会通过的很多法案政府并不会执行，这可能导致涉港法案很大程度上是重申美国现有政策和法律机制。由于香港局势升温，不少美国国会议员借助香港议题来提升政治操作。香港反对派及美国反华势力会持续游说美国政府在香港事务上对抗中国政府。法案对香港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声誉会产生不良影响。香港反对派人士也认为法案更多是一种“压力”，能否执行还要看美国行政当局，但声称要推动美国行政当局执行法案。

（二）冲击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

法案宣称的对港政策调整会冲击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以及对内地产生关联影响。香港修例风波导致的动荡已经对香港造成重创，特别是惠誉、穆迪已经调低香港信贷评级。如果美国再引用此法以单独关税区、香港国际金融网络以及港元美元联系汇率制度等对香港实施制裁，可能进一步冲击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由于香港是国际市场与内地市场的接口，两地股市也有互通机制，大量內地企业在香港上市，美国制裁会给在香港的本地资本、内地资本以及其他外国资本造成损失，进而阻滞外资进入内地的通道。《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将所谓损害美国在港利益人士列为制裁对象，企图对香港部分人士产生“威慑”作用，对受制裁者造成心理压力。根据法案，首阶段的制裁可能应用《全球马格尼茨基法》，针对所谓“反人权”的个人或实体进行制裁，包括冻结其在美资产及禁止入境美国等措施。这将对港人赴美旅游、入学、学术及科学研究带来一定影响。除了《美国-香港政策法》这个选项外，美国总统可以香港的自治程度不足为由，发出行政命令，对个人、团体、企业进行制裁以及取消特定对港优惠政策。

（三）推动美国对港政策的政治转向

当前，美国对港政策出现以经贸为主向政治利用为主的转向。2019年4月30日，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司司长斯金纳将美国与中国关系看作美国与不同文明社会与意识形态之间的较量，并以此种思维制定对华政策。美国对香港政策的调整体现了这种冷战思维。美国在香港有巨大的商贸利益，香港是美国赚取最高贸易顺差的单一经济体。贸易方面，2017年美国与香港的贸易额达到689亿美元，其中美方向香港出口517亿美元，自香港进口172亿美元，美方的贸易顺差高达345亿美元，是美国全球范围内最大的顺差来源地。直接投资方面，美国对香港的直接投资存量比2017年增加了约18%，高达812亿美元。相比于其他国家的公司，更多美资公司在香港设立区域总部或办公室。2017年，在香港有区域业务运作的外资公司中，美资公司占近20%。在包括小型公司和分销商的外资企业数目方面，美资公司排行第三（1 351家），仅次于中国内地（1 591家）和日本（1 393家）。人员方面，2017年有8.5万名美国人在香港生活，130万名美国人访问香港或途经香港[7]。

美国对港政策愈益意识形态化，不再以经贸利益为先，而是更加侧重香港的政治利用价值[8]。美国国内也有观点认为，维持香港“一国两制”现状符合美国利益，美国对港政策应巩固香港现状而不是改变，美国应避免采取有损国际社会对“一国两制”信心的举动。《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将给美国带来风险，如果美国不再认可香港的独特地位、不再将香港视作单独关税区，将损害美国的经济利益[9]。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东北亚研究中心主任卜睿哲认为，如果香港反对派觉得美国国会通过了《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美国就会一路支持到底，那就是误读这个法律，也误读特朗普的对华战略。《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的作用不如香港反对派以为的那么大[10]。1972年尼克松访华时担任首席翻译，后来担任美国国务院主管中国和蒙古国事务办公室主任、美国驻华公使的傅立民表示，维持“一国两制”的香港符合美国的利益，美国对香港存在普遍误解。香港一直享有法治，也存在民主。这种民主制度是1997年及之后根据“一国两制”原则和实行该制度的《基本法》建立的。过于追求完美，则往往会起反作用。

四、中国对美国介入香港修例风波需要系统应对

很多国家在香港有巨大的利益存在，它们关注香港局势演变很正常，但这不应也不能成为其干预香港事务的理由。关于美国对香港修例风波的介入以及以国内立法进行“长臂管辖”，中国要反制美国对香港事务的介入，建立健全遏制外部势力干预的体制机制，维护国家安全和核心利益。

（一）认清美国干涉香港事务的制华战略意图

美、英等国在香港议题上结盟向中国施压，香港事务成为中国与西方意识形态斗争和大国博弈的焦点。美国推动香港问题“国际化”，对香港发生的事件予以极大干预，试图将其作为中美大国博弈的重要筹码。特朗普甚至将香港问题与中美贸易谈判挂钩，这表明美国越来越重视香港议题。美国打“香港牌”成为其对华“极限施压”的组成部分[11]。除了意识形态、价值观的理由，所谓的国家安全利益往往成为美国介入香港事务的借口。美国的手段是“升级威胁”，夸大情况的严重性、放大影响、煽动情绪，包括军事威胁、经济威胁、意识形态威胁等。在香港问题上，美国认为香港修订《逃犯条例》威胁其国家安全利益，明确反对香港正常的法律修订事务，甚至威胁取消美国与香港的逃犯协议、香港单独关税区地位等。美国的反华势力一段时间以来不断插手香港事务，干涉中国内政，纵容支持暴力犯罪活動，其实质就是要挑战“一国”、破坏“两制”。以美国为首的一些外部势力还为香港违法潜逃的暴力分子提供庇护，为极端暴力行为提供物资和技术上的“援助”，为香港反对派势力在国际上提供政治支撑。当然，美国反华势力的目的不止于此，他们的目标是推翻香港特区政府，进而向中国内地渗透。在美国国内以“全政府”方式对付中国的共识下，反华势力试图将香港作为与中国进行大国博弈的筹码，极力干预香港事务，让香港乱局长期化，把香港当作地缘战略工具，借搞乱香港来遏制中国。

（二）实施针对美国介入香港事务的反制措施

港澳台问题特别是香港问题已成为国际反华势力反华、遏华的重要议题。要完善防范和遏制外部势力干预香港事务和进行分裂、颠覆、渗透、破坏活动的体制机制，维护国家安全。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对坚持和完善“一国两制”制度体系提出明确要求：完善特别行政区同宪法和基本法实施相关的制度和机制;建立健全特别行政区维护国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执行机制，支持特别行政区强化执法力量;坚决防范和遏制外部势力干预港澳事务和进行分裂、颠覆、渗透、破坏活动，确保香港、澳门长治久安[12]。针对美方无理行为，中国政府决定暂停审批美军舰机赴港休整申请，同时对“美国国家民主基金会”“美国国际事务民主协会”“美国国际共和研究所”“人权观察”“自由之家”等在香港修例风波中表现恶劣的非政府组织实施制裁。2019年11月14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巴西出席金砖国家峰会期间发表讲话，就香港止暴制乱、恢复秩序表明立场和态度，强调反对任何外部势力干涉香港事务的决心坚定不移[13]。2019年12月20日，习近平主席在庆祝澳门回归祖国20周年大会暨澳门特别行政区第五届政府就职典礼上向国际社会重申：“香港、澳门回归祖国后，处理这两个特别行政区的事务完全是中国内政，用不着任何外部势力指手画脚。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意志坚如磐石，我们绝不允许任何外部势力干预香港、澳门事务！”[14]面对外部势力的干预，完善反制外部势力干预港澳事务、维护港澳繁荣稳定的体制机制，是完善特别行政区同宪法和基本法实施相关制度和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储备美国对港政策调整的应急预案

要预估美国政策调整对内地和香港的冲击和影响，并准备预案和制定应急措施。美国上至总统、副总统、国务卿、众议长，中至各部门、各系统，下至美国驻香港总领事馆、商会、NGO，都介入了香港修例风波。美国对香港事务的介入以及对香港政策的调整变化，对“一国两制”实践造成严重干扰。首先，中央政府与香港有关部门要合作对美国可能取消香港单独关税区地位的影响进行压力测试，提供减损预案，减轻美国对港政策可能变化的压力。其次，要持续跟进美国的行动，在斗争中寻找反制美国的手段和措施。香港特区有关部门要与中央政府密切配合，做好反制措施及反制影响的预估。再次，要借助美国在港企业反制美国国内政治。香港美国商会的统计显示，面对香港局势，虽然不少企业已经有后备方案，但仍有75%的企业希望留在香港发展。香港美国商会表示，法案部分条文可能会伤害国际商业社会与香港，对美国企业在香港的经营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最后，要结合中央对香港的全面管治权和香港特别行政区的高度自治权，差异化、层次化、阶段化应对外部势力的干预，整体考虑、分类实施，从外交层面积极应对香港问题，避免香港问题干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

参考文献：

[1]  程恩富，任传普.香港修例风波的政治经济根源分析[J].管理学刊，2019（6）：1-7.

[2]  郭永虎.美国国会干涉中国香港事务的历史考察[J].当代中国史研究，2015（2）：103-111+128.

[3]  张建，张哲馨.香港回归以来美国国会对香港事务的介入及其影响[J].太平洋学报，2017（7）：25-35.

[4]  Kurt Tong.Hong Kongs Role in the Indo-Pacific Economy[EB/OL].（2019-02-27）[2019-12-12].https：//hk.usconsulate.gov/sp-2019022701/.

[5]  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Hong Kongs Proposed Extradition Bill Could Extend Beijings Coercive Reach： Risks for the United States[EB/OL].（2019-11-23）[2019-12-12].https：//www.uscc.gov/sites/default/files/Research/USCC%20Issue%20Brief_HK%20Extradition%20Bill.pdf.

[6]  张晓明.坚持和完善“一国两制”制度体系[N].人民日报，2019-12-11（9）.

[7]  Fact Sheet.The U.S. Role in Hong Kongs Economy[EB/OL].（2019-11-23）[2019-12-12].https：// hk.usconsulate.gov/n-2018111601/.

[8]  社评.人权意识形态挂帅  美新政策挟港制华[N].明报，2019-12-13（2）.

[9]  Kurt Tang，Do No Harm in Hong Kong[EB/OL].（2019-12-06）[2019-12-12].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china/2019-12-06/do-no-harm-hong-kong.

[10]  余東辉.卜睿哲劝香港抗议者莫误读美国支持铤而走险[EB/OL].（2019-11-23）[2019-12-12].http：//www.crntt.com/doc/1056/0/9/4/105609497.html？coluid=93&kindid=7950&docid=105609497&mdate=1123021519.

[11]  G20与逃犯条例争议：美中博弈中的“香港牌”[EB/OL].（2019-06-28）[2019-12-10].https：//beyondnewsnet.com/20190628/46039/.

[12]  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2019年10月31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通过）[N].人民日报，2019-11-06（1）.

[13]  杜尚泽，管克江.习近平就当前香港局势表明中国政府严正立场  止暴制乱、恢复秩序是香港当前最紧迫的任务[N].人民日报，2019-11-15（2）.

[14]  习近平.在庆祝澳门回归祖国二十周年大会暨澳门特别行政区第五届政府就职典礼上的讲话（二〇一九年十二月二十日）[N].人民日报，2019-12-21（2）.

责任编辑：林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