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郭彦清
西起盂县牛村镇温池村,东至郊区西南舁乡大洼村,北以河底镇五架山村为界,南达荫营镇南窑庄村。在这东西长13千米、南北宽15千米的灌区内,流淌着来自温河的水流。2019年8月的某天,在美丽如画、流水潺潺的温河灌区,汇聚了一群苍苍白发的老人,他们扶杆而立感慨万端,他们的脸上、手上以及不再挺拔的身体上布满了沧桑岁月的痕迹,望着由灌区泄洪洞喷涌而出的瀑布,扶杆的手微微颤抖着,微笑的眼角泛着潮湿。当年的一项水利工程,如今已延展成了一个旅游景观、一个地标,汇化成了一种精神,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这种精神正是这群老人用青春和热血凝就的。此刻,他们目光远眺,重温起青春燃烧的岁月……
“荒岭秃山头,水缺贵如油,季季种庄稼,年年都歉收。”这是流传在阳泉郊区当地的民谣,曾几何时,人们为了一担水翻山越岭。十年九旱,颗粒无收,让贫穷的山村更贫穷,让苦寒的百姓更苦寒,村人无法摆脱靠天等雨的被动局面。
怎样才能解决水的问题?不管是领导干部还是百姓群众,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难啊!”大家摇摇头。
郊区安排10辆汽车,200辆平车送水已属不易,社员们白天出工下地劳动,晚上一担一担地挑水,肩膀拧破了皮,脚底磨起了泡。为了水,真是犯了愁。
可是,就有一个叫赵虎来的能人,敢于谋划提水进村的事情。他住在郊区韩庄村,终年靠放羊维持生计,从小受着缺水苦寒,在温河两岸赶羊放牧时他经常琢磨,能不能利用上游地势高的河流落差,用牵牛镇的无底瓷瓮,一个个套起来,修条引水管道,把水引回韩庄。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每天背着干粮,赶着羊群,用羊鞭作水平仪,一鞭杆一鞭杆地从盂县温池测回韩庄,制作了一幅治水蓝图。因此有了赵虎来想用“瓮接瓮”引水回村的故事。
一个放羊的汉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和行动让领导们也倍受启发和重视,经多方考察,几经研究,郊区区委、区政府顺应民心,急民所急,决心彻底解决困扰全区人民的这一老大难问题,做出了造福百姓、上马“温河水利工程”这一气吞山河的重大决策。
利用温河水源难,难于上青天!但它却是郊区人唯一可利用的水资源。
1971年9月,温河提水工程正式上马。东村公社和大河北大队召开了隆重的誓师大会,时任郊区区委书记李同顺主持召开了会议,全区各公社、各大队都派出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宣布了温河水利工程总指挥部的成立。总指挥部由5人组成,郊区区委副书记刘树环任总指挥,高福庆任副总指挥,孙书会(民工)任施工员,张吉(民工)任采购员,至此打响了温河水利工程的第一炮。
1971年11月,温河水利工程开始了它的第一期工程。
这一消息传开,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都拍手称快。可是也有人嘀咕了:“能把水送到1000多米的高山上?我不信,要能送上去,我自己掏钱给你们唱大戏!”
也有人说:“哼!这工程要是能做成,我用头走路!”风言风语并没有动摇大家的决心。荫营公社、河底公社、白泉公社、李家庄公社、杨家庄公社都组建连队参加了温河提水工程建设。东村公社、西南舁公社组建连队参加了战备路建设。三郊公社连队驻扎在大河北大队,任务主要是打石备料。
的确,温河的水利工程是一场改造大自然的斗争,它具有一定的艰巨性和困难性。首先要在峰峦叠嶂、沟壑纵横的地形条件下提升水的高度,必须筑坝拦河,装机接管,开山打洞,修渠架桥。于是工程部就有人编了这样的口号:为了引回幸福泉,脱皮掉肉也心甘。
1971年底,由于娘子关提水工程下马,各连队撤出,加之战备路工程结束,所以,各公社连队都归入了温河水利工程建设,上马人数达到1200余人。荫营、杨家庄、李家庄公社连队驻扎在盂县温池,主要任务是预备修建大水库的材料,开通温池至大河北的运输路西段,以及开挖输水渠道。白泉公社连队驻在东村,主要任务是打通东村寨山涵洞,修建武家庄倒虹吸。三郊、河底、东村3个公社连队分别驻在大河北、武家庄,主要任务是修建温河与山底河交汇处能容5万立方米水的蓄水池,开辟引走山底河水的通道等。西南舁公社连队驻大河北、五架山大队,主要建设温河北干渠西段的工程。
为了表决心,他们又喊出了口号:把地下水提上来,把河里水蓄起来,把境外(盂县)水引回来。
当时的奋斗目标是:引进温河水,建设大寨区,浇地十万亩,两业(工农业)齐发展。
看着大家穿山打洞,铺倒虹吸管道,架设渡槽,挖修渠道,起初那个说用头走路的人再一次站了出来。这次他主动提出:河底公社要兴办水泥厂,支援工程用水泥!
同时,郊区把当时矿务局、阳泉市工程公司下放在各大队的高级工程师和专家当成“宝贝”,让他们参与温河水利工程的设计,帮助外出联系工程所需的大马力水泵、电机设备等。1972年秋后,两台12寸大水泵和配套电机在温河与山底河交汇处的大蓄水池旁安装完备。1973年春,温河水利工程第一期工程结束。在第一期工程竣工典礼时,举行了试水作业,当时温河水已通至北干渠的小西庄大队,南干渠的三郊大队。
1973年春,一期工程竣工后,经过不到一年时间的休整,温河水利工程二期工程正式上马,8个公社连队再次投入到建设中。由于温池、河东、南沟3个大队的迁移问题一直未能与盂县达成共识,郊区区委、区政府于是重新修订工程方案,决定在温池修建一道拦水坝,在东村公社武家庄西、小河村东各建一条大坝。并根据情况在各输水线上建造渡槽、倒虹吸、桥梁、涵洞等。宏大的工程再次拉开了帷幕,二期工程的总指挥由区领导张厚堂担任,光德书、焦桂林、郭忠秀等任副总指挥。
二期工程历时4年,期间全区广大党员干部、民兵、妇女、学生及广大群众艰苦奋斗、苦干实干。除各大队分片分任务修建明渠外,各公社连队经过艰难的劳动,修通了温池至大河北的10华里“青年路”,建成了盂县南流大队处的桥梁,盂县白沟大队处的桥梁,筑起了温池长40余米、高3米、宽25米的大坝,小河村东50余米长、12米高、40米宽的大坝和武家庄西50余米长、3米高、30米宽的大坝;修成了盂县南流、白沟、郊区河底龙光峪共长500多米的4个渡槽;建起了北干渠大河北与小河北交界处、小河北与小西庄交界处两条倒虹吸;南干渠的温河灌区、苇泊、三郊、西垴、张飞梁5条倒虹吸,7条倒虹吸,长度共计7000余米。打通了南干渠10多个涵洞,总长5000多米,北干渠4个涵洞,总长1000余米。并从任家峪大队处引专线至温河工程指挥部,解决了电力问题。二期工程期间,还在山底大队东准备建造大坝,用来截流山底河水,尽管此水矾的浓度大,但经过处理后可以用来浇田。
可是,大坝的根基挖到地面下12米处,仍不见实底,当时正值五六月份,雨季来临后时刻都有发洪水的危险,情况十分紧急,指挥部人员连夜找来当时的区委书记鲍淑贤,经过讨论最后决定加快速度打根基。决定下达后,施工连队加班加点顽强夜战,根基打到距地面还有近6米时,一场洪水把根基淹没得干干净净。
1974年,郊区区委首届四次全委会做出了《关于扩建温河工程的决定》,把温河工程建设推向了新的高潮。1975年周国俊调郊区任区委书记后,针对工程存在的各种问题,同革委会主任史吉文亲临工地调查,并于8月初主持召开了“区、社、队书记座谈会议”。会议统一了思想,提出了“必须大办温河水利,必须大干快上,必须加强领导”的决议,使温河二期工程从困境中得以解脱。一期工程总指挥刘树环,二期工程总指挥张厚堂,这些领导驾驭全局,经常深入施工现场解决问题,不断外出跑材料、跑设备。协调解决同盂县以及本区社队的一些矛盾。在他们的带领下,指挥部一班人团结奋斗,特别是主要领导王田以及后来主持工作的葛碰怀等同专业队员打成一片,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为了工程常常通宵达旦熬夜,他们掌管着百万元的工程物资、材料,但没有为自己谋过一点私利。当时整个工程有着10余部汽车和拖拉机,但他们从来没有私用过。那种勤勤恳恳工作、正正派派做人的好作风在专业队员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遗憾的是两位老领导在离休不久就过世了。
温河工程专业队是一支由青年农民为主组成的专业队伍,之前他们多数没有干过水利工程,特别是没有干过这样庞大的工程。但是广大专业队员在干中学,学中干。不懂技术跟师学,没有设备自己造。群策群力、土打土闹,攻克了道道难关。
荫营连队在开挖总干一号洞时,地质、技术条件很差,他们学习大寨人“五战狼窝掌”的精神,在连长史利亭、副连长王万元的带领下,边掘进边砌碹,冒着淋头水,昼夜奋战两个月,硬是用钢钎、炸药、平车凿通了隧洞,提前完成了任务。河底连队在总干施工时,20多个青年在排长任根银的带领下,不畏艰险,腰系大绳凌空作业,顶着严寒,苦战两个月,在70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上硬是劈出了一条600米长,5米宽的平台渠道基础。杨家庄连队在攻克斜井的战斗中创造了“一点多项爆破法”,保证了安全,提前了工期。特别是两岔河倒虹吸枢纽工程,面对几十米高的桥,而又没有起吊设备,在王杨管、郭忠秀的带领下,在两山之间架设高空钢丝绳,而后用绞车、滑轮把渡桥大梁安装成功,并将100余根6吨重的水泥预应力管道吊到路基,为安装打下了基础。
1977年11月,温河水利工程二期工程宣告结束。北干渠在小西庄建水库,安装了1台8寸水泵,将水提至霍树头大队水库。南干渠通到了白泉。至此,温河水利工程总耗资700余万元。二期工程竣工时,市、区领导参加了竣工大会并剪彩,指挥部请来了市晋剧团在温河灌区处助兴演出,演的是古装戏《逼上梁山》。当时,南、北干渠各渠道过水,红旗招展,鼓炮震天,全区上下为之震动,场面十分壮观。西南舁70多岁的老人们激动地流下了热泪,他们说:“多少年,多少代没有解决了吃水难的问题,共产党给咱解决了,我们一生也忘不了党的恩情啊!”
1985年,温河水利工程进入了扫尾阶段。各干渠通水后,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渠道养护和维修。比如,针对部分地段安装的铁管,腐蚀生锈后极易破损,造成漏水等问题,区政府帮助从义城县拉回直径1.2米、1米、0.8米的水泥管,更换了原来的铁管。整个维修阶段投资300余万元。温河水利工程指挥部撤销后,温河灌区正式成立,葛碰怀担任灌区第一任党委书记兼主任。温河水利工程是郊区建设的第一项大工程,从工程上马到工程结束,每个工作人员都是背着几十斤的仪器步行20里往返于各工地,而施工的民工干一天得到的补贴是4毛钱和村里记一个工的报酬,没有人喊过苦,没有人叫过累,那种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吃苦耐劳的精神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温河水呀弯又弯,两岸人民真苦寒,守着河水种旱地,吃水得到河底担,风调雨顺还可以,荒旱年景熄灶烟,逃荒要饭下关东,卖儿卖女骨肉断。”
这曾是流传在温河两岸的民谣,至今老人们想起还会唱上两句,苍老的声音里唱出了当年的辛酸。现如今在一起战斗的老人有的已经过世,有的重病在床,也有的安享幸福的晚年,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留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这项水利工程,是全区人民倾注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奏响的一曲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凯歌。历史不会忘记!温河人也不会忘记!
温河工程开启之后,1000余人的农建专业队伍开赴工地,受益乡镇组织近万人的群众会战南、北干渠及社队配套工程。广大青年农民像应征入伍一样积极报名参加施工队,出现了父送子、母送女上工的动人场景。不少公社连队都是一次把人员上齐上足。他们遵循“自己的粮,自己的菜,自己的工具自己带,自己的工程干起来”的原则,整个工程中平车以下工具由自己带,基本口粮、蔬菜自己带。资金来源问题、工程设计问题、技术力量问题、材料设备问题、民工生活问题以及与兄弟县协商问题等等,解决起来的困难之大可想而知。但决策者们的胆量和为全区人民谋利、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决心确实惊人。他们一方面为筹集资金奔波,为充分发动群众献力。另一方面,为与兄弟县协商尽心,为工程顺利进展操劳。温河水利工程一期工程后期,指挥部才买了一辆卡车,二期工程期间才配备了一辆212吉普车。无论前期任总指挥的刘树环,还是后期任总指挥的张厚堂等,作为一名区级领导,坚持和扫尾路民工们吃住在施工工地。区里开完常委会步行40多里回工地的事是常有的,一日三餐玉米面、高粱面、白萝卜菜的生活待遇与民工是平等的。在施工现场负责指挥而连续几个月不能回家是大家普遍有过的经历。区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经常深入工地,跋山涉水了解工程进展情况以及施工中遇到的问题,及时召开专门会议研究解决难题。在温河水利工程建设中,全区人民表现出的舍小家顾大家,不计个人私利,一切为了工程的奉献精神更是感人至深。
10年的工程,原先20岁左右的姑娘、小伙子也进入了而立之年,他们流过的汗,吃过的苦真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郭忠秀是个电工,他刻苦钻研,虚心好学,坚持土洋结合和因陋就简,大胆革新,认真学习外地经验,通过反复试验,造出了机械土设备——独脚拔杆、摇臂式吊装架和单绳双绳简易起重机。解决了工程中渡槽、桥梁吊装难题,减轻了劳动强度,加快了工程进度,使工程机械化程度有了较大提高,为国家节约了资金,为温河水利工程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被群众誉为温河水利工程的“土专家”。
1971年10月,郊区区委做出了《关于兴建温河提水工程的决定》之后,市水利局委派技术员王杨管同志负责水利工程的测绘工作,两年多的工作他没有耽误过一天,他对工作精益求精,从不放过任何细微的数据,每天都要走40多里地去测量工程,饿了啃几口窝窝头,吃几颗生辣椒,两年胜利完成了温河水利提水枢纽工程和南北两条干渠23个隧洞、3个倒缸吸、2个渡槽的勘察设计任务,高灌站胜利通水,成功地解决了西南舁公社人畜的吃水问题。他也被温河百姓评为最受群众欢迎的水利技术员。
郑金义是个老党员,当年63岁的他响应郊区和公社党委的号召,主动报名来到郊区温河水利工程温池工地上,挑重担扛水泥扛沙,垒石头挂线,事无巨细。他说,不把水引回荫营,决不离开连队。而且,他还把自己的女儿郑非玲也叫到工地,一起参加引水战斗。生了病,不愿意休息,被老伴关在了家里。可当他听到连部发出“大战9月份,修渠200米,以优异的成绩向国庆献礼”的号召后,偷偷带病跑到了工地,老伴急得直跺脚。最终,他和他的队友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他们的战斗口号:“五一清水回荫营,十一洪水灌全区。一年任务十个月完,党的生日把礼献!”
他对老伴说,我要把晚年的精力全部贡献在水利事业上!
王枝业是一名转业军人,刚回到村里时,人们嘲笑他:“当了几年兵,回村上了地,真没出息。”也有一些好心人劝他说,到市里走个后门找个工作总比在村里强。可他考虑的是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党指向哪里,就奔向哪里。
战斗打响了,沸腾的工地灯火通明,每每遇到困难,王枝业总是带头冲在前。开石备料打锤的新手将12磅的一锤打偏落在王枝业的手上,打锤的吓愣了,他却像没事一样,抓把土,捂在伤口,双手紧握钎杆,镇定地说:“放大胆,继续干!”
有一次晚上,工地施工下起了大雨,暴发了洪水,散包的水泥已被冲走。王枝业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带着队员把能搬运的全部放进了崖岩深处。随后又把水泵、木板等工具往岸上运。可洪水吞没了河槽的一切,木头已随流而下,王枝业用绳子拴在自己的腰上,跳进急流,但水太急,一个浪头把他打回来,他迎头二次冲进水里,又一个巨浪从头盖下来,不见了人影,岸上的队友抽了口冷气,屏住了呼吸,望着河心,只见他忽地冒出水面冲向木头。他拼命地抓住木头,大家拉紧绳头,终于把木头拉上岸。一场惊险过去了,王枝业却浑身血迹斑斑,皮肤冻得青紫。
从工程上马到二期工程结束,8个公社连队1200余名民工,基本上是来自各大队的青壮年劳力。当时土地归集体,分小队集体种、养、收,大部分精壮劳力参与工程建设,对各大队工作的影响不言而喻。但是,社员们并不因此而耽误农活,在生产搞上去的同时,各大队还都保质保量圆满完成了修明渠的任务。在温河水利工程施工中,对民工的生活有明确规定,按各连队承担工程任务的完成情况,每人每天基本上吃的全是玉米面和高粱面,也只有病号才可以吃到白面。各连队食堂在副食供应上,不用说肉、蛋,就连稍好点的蔬菜都难以供给,大部分时候吃的都是白萝卜。温河水利工程建设中,1200名民工都住在施工工地附近社员家里。住社员的家,既不给任何待遇,又不给房钱,但家家户户从没怨言,无论是盂县温池、南流等大队,还是东村大河北、五架山等大队的社员,争着抢着腾房给民工住,帮助民工解决生活中的困难。至今都流传着当时很多的动人故事。当时,工程施工现场附近公社的学校,都组织师生积极参加了工程建设。石子、沙是工程中需用量很大的建筑材料,而工程中有相当一部分石子是学生们利用课余时间砸的,沙是从河里一点一点担到工地的。西南舁公社和河底公社的师生需步行10多里路到工地劳动,为此指挥部专门在东村大队设立学生食堂,为师生们准备中午饭。东村公社各学校都参加了工程,小至二三年级的小学生,大至初中生、高中生,能担的担、能抬的抬,积极投身于工程建设中。这种义务劳动在当时不仅形成了高潮,而且发生了许多感人肺腑的事。有一次苏家泉学校组织学生到工地抬沙,一名六年级学生从搭架的木板通道上担着沙通过时,不慎从近4米高的通道上连人带沙掉了下来,头上碰了一寸多长的血口,两名青年教师背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学生飞快向东村卫生院跑去。血染红了老师的衣裤,汗水流满了老师的面颊。可他俩全然不顾,从小河工地跑到大河北大队时,碰到一位赶着毛驴车的60多岁的老汉,老汉一见此景,二话没说,拉上受伤学生就往东村赶,在东村卫生院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下,该生才转危为安。
为革命不幸殉职的排长张如龙一贯积极肯干,党叫干啥就干啥,他带病工作,曾一天晕倒三次,别人让他休息,他不肯,一直坚持不下火线,最后因公殉职。炊事员史同英和吴银增,人老心红干革命。史同英同志年近70不服老,他说:“拿不回温河水,决不下火线。”吴银增更是起早搭黑,粗粮细做,深受民工好评。王喜花是荫营连的保管,她不怕苦,不怕累,指挥部领了70斤电石,用水桶担回了南流。施工组第一副组长郭俊义同志勇于挑重担,大胆负责。施工组高生和同志,为早日提起温河水,起早摸黑,夜以继日地工作。白泉连队郑虎所在山南水库曾多次评为先进工作者,来到温河水利工程更是干劲倍增。
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了,为妇女撑起半边天的史九鱼、火中取炸药的郭果妮、模范排长任根银、工地铁人王怀小、红石匠王礼,还有个叫周占径的,他是后勤的组长,他每天路过家门却顾不上往家里送工资,还得让老婆打发孩子到工地取。三郊公社的副主任王拉鱼,为了保证工期,在零下10摄氏度以下的气温下带队坚持施工,20个小时不下火线,住工棚,睡工地。测绘队长石文进被誉为“爆破”专家;维修工刘玉堂被誉为“十二能”;这些原来只能承建民房的农村泥瓦匠变成了大工程的“师傅”;而原来只会抬石头的小青年则成为“二把刀”匠人;三郊连有一半人学会了浆砌;河底连有一半男女学会了加工料石,而荫营连则是开挖土石方的硬骨头连队。有3个连队曾在区硝铵厂会战过,有600人曾在阳泉至昔阳级公路河下段大战过,有两个连队曾在东灌区服务过。这些水利战士无怨无悔,工程结束后,不少人成为农村致富的带头人和能手,他们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养育自己的土地上默默耕耘着,奋斗着。
每个连队,他们都有自己的誓言。白泉连队的誓言喊得响,叫得亮:“提水战士钢铁汉,引水回郊心不变,大干还要再大干,提水工程早日完。清水滋润万顷田,多卖余粮多贡献!”荫营连队的誓言则是:“苦不苦,比比长征两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登山不怕坡陡,革命不怕吃大苦;要防福中变,偏在苦中炼。”李家庄连队的誓言也很励志:“困难是石头,决心是榔头。榔头打石头,石头就低头。”还有西南舁连队的誓言:“困难面前有我们,我们面前无困难。只要心红意志坚,铁山也能劈两半。”河底连队是一支铁骨头连队,他们的誓言是:“众志成城团结紧,铁手钢臂绣彩虹。铁手举旗方向明,钢臂架桥天堑通。”
为了调动起民工们的劳动热情和创造性,活跃连队气氛,保持乐观情绪,作为温河水利工程的副总指挥王田想到了好的办法。他组织指挥部办公室人员主办,发动各连队所有人员积极投稿,办起了温河工程战报。表彰好人好事,组织编写劳动小诗,大大提高了民工的积极性。同时抓文娱活动,逢年过节组织竞赛评比,有力地活跃了各连队的气氛。有的节目还到三都、郊区文艺汇演中参演。
那时候劳动紧张,活动经费没保障,王田副总指挥就出主意,当时正修温河大坝,需要的石子得到外地购买。他组织指挥部人员,利用空余时间砸石子儿。就这样硬是挤出500元砸石子儿的款,作为活动费。通过搞文艺活动,工地上沸腾了,劳动积极性提高了,工程进展的步伐加快了。同时,一批好的自编自演的成型节目也应运而生了。如指挥部编排的《老俩观温河》《荫营连歌》等。文娱活动的开展,活跃了民工们的文化生活,增强了民工们不怕困难、战天斗地的决心和信心,由此树立了一批典型模范,塑造和锻炼了一批有志气的热血青年,为今后工程的胜利竣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为了把工作干好,从社到队还制定了“一不动摇”“三不下马”“五坚持”的措施,即:大办水利的决心不动摇;分管抓水的领导不下马,抓水专业队不下马,困难再多再大不下马;坚持学理论、抓路线、大批促大干;坚持以蓄为主、蓄引结合;坚持水土并重、搞好田面渠系配套;坚持综合治理、加强领导、互相协作;坚持专业队伍一直干、群众运动大会战相结合。
在这场“战斗”中,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始终巩固和壮大着这支队伍。对险恶的工作环境,他们血气方刚当“儿戏”;住着简陋的民居,他们微微一笑;吃着干冷的窝头,他们认为比家里吃得饱了;徒步走在几十里的回家路上,他们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在枯燥的生活中,他们排节目又唱戏。他们的青春就这样在深山野岭中度过。
特别值得我们铭记的是有9位水利战士为工程建设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是:河底连张如龙,东村连赵道明,荫营连苗保东,杨家庄连路士昌,三郊连杜年成,李家庄连杨承科、张云娥等。这些牺牲的同志最小的18岁,最大的60岁,有的还是家中的独生子。张如龙带病坚持劳动,曾昏倒两次也不下火线,第三次是在下工时,不幸昏倒摔在石崖下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炊事员赵道明在殉职前对副连长说:“我要是一下子回不去了,无论如何也要抓紧时间,7月15日前一定要完成油瓮大坝的任务……”
在处理他们的后事时,家属们在悲痛之余,并没有向郊区提出什么额外要求,均按照国家规定的抚恤标准来处理,每人只领到千余元钱。另外还有23位水利战士在施工中因工负伤。工程结束后,在处理抚恤和安置时,对这些同志仅每人一次性予以抚恤300-500元。对此,他们还深感党和政府的温暖,没有一个人嫌少闹事,全部顺利返乡。
人们不会忘记,那些驻郊区的厂矿对修建温河工程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荫营煤矿向工程捐资20万元,市手工业管理局捐资3万元,市第一钢铁厂捐资5670元,阳泉矿务局、荫营煤矿还帮助解决了吊装桥梁、渡槽的设备制作难题。上章召铸管厂提供了最好的铸管,市一钢对所有钢材随到随提。此外,玛钢厂、山底纺机厂、东村食品、郊区粮管所、水泥厂、铁路局、汽运公司、河底供销社等都在工程建设中做出了贡献。
“胸怀朝阳斗志昂,冰天雪地摆战场。立下愚公移山志,定叫温水上山岗”。终如众所愿,温河水利工程历经10年,总投资800余万元,投工150多万个(不包括群众义务劳动),动用土石方70多万立方米。解决了区北部3个乡(镇)10余万人口的生产生活用水和1.2万亩农田的灌溉用水。这些“战士们”不仅把温河水引回了自己的家乡,而且在深山峡谷中,留下了象征友谊的进水闸门,穿山越岭的条条隧洞,流水潺潺的宽阔渠道,凌空飞架的座座渡桥,古朴庄重的石拱渡槽,宛若长龙的倒虹枢纽,碧波荡漾的水库、水池,巍然耸立的水库大坝,机场隆隆的高灌泵房等一处处宏伟的工程景象。这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彰显着奋斗不息的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今天的郊区水利建设方兴未艾,人们有理由相信,那段难忘的历史,红旗渠一样的温河精神像血液一样,已流淌在几代郊区人的心中,这种精神将激励后人去建设郊区,发展郊区,而郊区也会因温河而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