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服饰文化对现代服装设计的影响

吴 倩，杨 陈，2，3，*

(1.江西服装学院，江西 南昌330201；2.江西省现代服装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330201；3.江西省文化艺术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华服饰文化研究中心，江西 南昌330201)

先秦是我国服装史上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时期，传统服饰的基本形态和服饰制度都在这一时期逐步由不完善走向成熟。在不断发展中，先秦服饰因具有养生健康、样式美观、礼节象征等特点被不断推崇和完善。

作为当代设计师，努力学好中国传统文化服饰的同时，深入研究古代服饰的变化，不断创新、研究并设计出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华服，使其能符合现代的潮流审美，是非常有必要的。本文从先秦民族服饰为设计基点，进一步挖掘中华传统服饰文化，认为只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断开阔创新，发挥思维和想象力，才能设计出传统服饰元素与现代风格碰撞的特色服饰。

1 先秦服饰的发展过程

从简单到复杂，从粗糙到精细，先秦服饰有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

1.1 发展过程

原始社会时期，服饰多以树叶、毛皮、骨制品等制造而成，起保暖御寒的作用。而当进入到阶级社会时期，人们的造物技术和表现形式有了大大的发展。养蚕纺丝，丝织品成为了带有神圣和地位象征意义的物质品。丝制品的种类十分繁多，常见的有帛、绢、编、素等，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社会贫富差距愈发明显，服饰出现了材料、质地和数量上的不同。随着上层阶级奢靡之风的增长，服饰礼仪的相关制度得到确定。周朝之后，随着礼乐制度的建立，服饰的穿用等级开始与人们的身份产生密切的联系[1]，其中最为典型的便是帝王的服饰，例如王之六冕中所具有的等级区分和表达劝戒向善的功能达到了巅峰。在冕服制度中，冕服是中国古代男性最高等级，使用最久，影响最广泛，又最具代表的礼服名称。冕服上衣的样式为交领右衽博衣大摆，如图1所示。而交领右衽是汉族服饰的基本特征和明显标志[2]，冕服的下摆是由远古人类的遮羞布演变而来。除冕服外，随场合的变动，还应着不同的衣服，有相应的服饰制度。玄端深衣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法治服装，上至天子，下至士人，皆可穿之，除了被赋予丰富的文化内涵，深衣还体现了中国古代人们高超的织制技术和成熟的裁剪功能，如图2所示，服饰的纹样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1.2 历史意义

纵观整个先秦服饰的发展，由前期的对原始服装的积淀阶段到后期服装形制的定型阶段。前期的实物和文字资料极少，只能靠推断和猜测去描绘服装的样式，而到后期丰富的资料在一定程度上勾勒出了当时社会礼制服装的画面，使得服饰的研究有了更深入的价值。在后期发展的过程中，随着服饰制度的完善，激发了服饰文化创造性，所以当时无论是何种阶层都呈现出了一定的对服饰精美化和规范化要求[3]，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背景。上衣下裳和衣裳连属制体现了服装的创新性，它们所具有的优势和稳定性，使这两种服装特点一直影响了整个封建社会时期。但随着完善的礼服制度出现，服饰的颜色、款式、图案都纳入了礼制的范畴，使一切艺术性、实用性的东西都带上了浓厚的伦理和封建政治色彩，并且在后期的封建社会之中，久不褪去。

图1 周代冕服示意图

图2 冕服制作过程示意图

2 先秦服饰的特点

2.1 养生健康

先秦服饰具有养生健康的优点，如深衣的交领右衽，体现了古人所说的背阳内阴，古人认为坐北朝南，面向南而坐为尊，并且根据太阳的升落，东方(左边)是太阳上升之位，阳气上升，而西方(右边)是日落之方，阴气上升，故左阳右阴。早在神话故事中就可以看出，盘古开天辟地，将身体化为世间万物，左眼化为太阳，右眼化为月亮，这也对应了左阳右阴的说法。所以右衽符合了玄学中阴阳五行的规律，也更起到保护和遮挡的功能[4]。交领形成双层保护，可以更好地保暖防护，以免风邪入体从而对人体造成伤害，如图3所示。从习惯上讲，大多数人更习惯在右侧系衣带，才有了右衽的传统，这也是对服装方便实用性的体现。

图3 一凤一龙相蟠纹绣紫红绢单袍

2.2 样式美观

先秦服饰样式美观，基本行制以上衣下裳和衣裳连属制为主。前期上衣下裳是指衣为缝有袖筒，前开式的服装。最初“裳”只是将布裁成两片围在身上，直到后期，人们才开始把服装的前后两片连起来，形成筒状，成为了“裙”。春秋战国后，才出现将上衣下裳合并制成的服装，名为深衣。两者各有特点，从事劳作的下层平民多采用上衣下裳制，因为其脱换方便，且搭配灵活，穿着后行动亦较自由；而贵族阶级多采用衣裳连属制，则是因为其样式较美观且保暖性强，但较为拘束，不便行动，不过这也不妨碍显示士人的高雅风度和女子的窈窕体态[5]。但是有趣的是，历代帝王百官的祭礼之服都采用上衣下裳，这是因为上衣下裳制是上古时期的服制，着此装以示尊古。有时即便是将上衣下裳连属于一体，也要在腰际施一横襕，以别上下，如图4所示。由此可以看出上衣下裳为特点的服装在当时受到普遍欢迎。

图4 战国白玉人像

2.3 礼节象征

查阅《礼记》便可知道，书中花大量笔墨记述了该如何着服饰，在怎样的场合穿着怎样的衣服，什么样的身份穿着怎样款式的衣服。衣服的款式面料，包括衣物上的指纹图案都大有不同，如图5、图6所示。服饰的分类，代表一个国家的礼节，服饰制度越细代表一个国家礼节制度的详细和认真程度。当然在那个时代，服饰制度被明确之后，能用服饰区分身份地位的往往只有上层阶级的人们[6]。生活在下层阶级的老百姓们大多着棉麻衣服，以深色为主，款式简单方便[7]，有利于下田耕作，以及平常的家务、农活。一个国家明确的服饰制度代表一个国家文化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但同样也表现出了阶级的对立。所以在赞扬这些制度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谴责社会阶级的分裂与对抗。先秦的服饰制度，所代表的仅仅是上层阶级的选择权利，而在当今提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社会，我们不应将其等级划、阶级化。

图5 龙凤虎纹样

图6 领内缘龙凤纹

3 现代服装设计中的运用

3.1 运用设想

3.1.1 款式设想

对于款式的运用，应养生健康这一特点进行相关设计，从实用性来说可以运用到外套款的服饰之中，起到防风保暖的效果。还有现在市场流行的婴儿服饰大多都是交领右衽的，因为它可以很好地起到保暖和防护的效果，如图7所示。而从美观上来说，交领右衽表现出服饰变化的新颖特征，有着不同于套头饰之类的呆板无趣，带有几分灵动和优美的姿态。

图7 交领婴儿服

先秦服饰的上衣下裳也符合现代女子的审美，将其样式的设计融入到现代服饰之中，必将会带来新的元素的碰撞，从而磨擦出新的火花，甚至可能会引领一个时期的潮流[8]。毕竟上衣下裳是女子喜欢的较为方便的着装，既能体现出女子的身姿柔美，又能表现出灵动活泼，如图8所示。并且先秦文化，极大程度上代表了古代文化的特征，可以加以利用，进行创造继而推广到世界。

图8 改良款裙装

3.1.2 色彩设想

先秦服饰的色彩系是由太极黑白衍生出来，又因为受中国古代等级制度的限制，其色彩被赋予了伦理和政治含义，如一些颜色就只有特定的阶级才能使用，这些特殊的色彩含义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融入人们的文化和思想。当代设计师在设计相关服装的时候要考虑到色彩等因素，包括因为南北方、海内陆等地域因素所形成的对色彩含义的差别。但同样随着时代的变迁，当代年轻人对新潮和复古的接受度也更高。在服装设计中有了更多的选择。

近几年一直流行的中国风和中国元素，其实早在上世纪70～80年代就已经出现了，在当时的中国风时装展上，色彩的主调是红色和绿色，其鲜明度和饱和度搭配合适，舞台效果和服装款式也大受好评，所以中国红作为流行色也开始被更多人认可和喜爱。中国红象征着吉祥、喜庆、福禄；意味着万事如意、红红火火，可以说红色是中国的名片。当代大多设计师在从事相关设计时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中国红这一设计元素，如图9、图10所示。

图9 中国红裙襦

图10 太极黑裙襦

3.1.3 图案设想

在设计中，先秦服饰文化中图案纹样的运用也是十分重要的，设计不能仅仅停留在特色图案与现代服装款式的简单结合，而是需要深入了解图案纹样背后所代表的文化内涵和象征意义。对于传统图案的运用也要与时俱进，表现出当下的生活状态和方式。对于图案的使用，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尝试从归纳和写实的方法入手，让图案再现事物的真实状态，进行简单的概括化处理。另一方面可以尝试将图案分解，将图案内部的细节有规律或有想法地进行解构，然后重新拼接组合成新的图案。这样可使图案既具有原有纹样的某些特征，也可以获得新的艺术效果或意境，如图11、图12所示。

图11 祥云图

图12 仙鹤图案

3.1.4 功能设想

在现代服饰的设计中，我们需要继承和发扬先秦服饰所具有的养生健康、样式美观的优点，将其广泛应用，但同时也要摈弃服饰所带来的阶级限制。那如何将先秦服饰的礼仪制度合理地运用到现代生活当中呢，可以用些更加灵动而又有趣的方式去继承这个礼仪制度。如职业装一类，警察用深蓝偏黑的颜色，护士用白色，志愿者用绿色，这些还没有形成规范而又完整的体系。我们可以根据面料质量、色彩鲜艳、款式花纹的不同，将职业进行很好的划分，以确保在相对的情况之下，服饰的面料、款式、颜色更能符合穿着人的工作条件和身份。

3.2 运用实例

3.2.1 整体运用

2016年底，北京服装学院举办了一场名为“楚和听香·2017春夏时装发布会”，多次展现出了先秦服饰文化的特色和韵味。这场秀的设计师楚艳是北京服装学院的教师，她说“观心”系列的灵感来源于《诗经》。作品中，可以看出对先秦及汉朝服饰特点的合理运用和吸收，服装多次运用染、织、绣等传统技艺表现服装面料的肌理，如图13所示，通过细节来传递中国式的优雅、恬淡与从容。

图13 秀场效果

在2018年“龙之传承”中国服饰文化造型发布会中，以千年之约汉服归来和靡踪之境终极幻想这两个主题模块来表现中国古典服饰文化，表达了对历史的传承同时也深刻表现了对未来的迷之畅想。而在千年之约汉服归来这一篇章里，将先秦、汉、唐、明、清、民国时期服饰造型文化完美呈现，使得先秦服饰更好更生动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同时，它展示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

3.2.2 图案细节运用

安娜·苏于2014推出的秋冬成衣系列里，就以传统龙纹为特色进行了展示，将传统中国龙纹进行简化，以金色为龙纹颜色，再加以黑色辅之，作为底纹，配以排列有序的珠片来表现鳞片的感觉，在配饰设计中的龙形颈饰和腕饰设计也和整体设计相得益彰，如图14所示。在其他中国风的设计里祥云图案的运用也不少见，如图15所示。

再往前追溯几年，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2008年奥运会对于先秦服饰中图案纹样的使用，北京奥运会上服装使用最多的图案就是祥云，无论是运动员还是志愿者的服装上普遍采用祥云纹样，出现了穿着祥云服饰的热潮。而祥云图案正是源于我国古代的云纹样，云纹样款式非常丰富，不断变化，例如商周的云雷纹，先秦的卷云纹，这些纹样的出现既是对云的敬畏，又是对云的向往。云纹样也象征着美好的寓意，将其运用在服饰上，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虔诚向往。

图14 龙纹图案装饰

图15 祥云图案装饰

4 设计展望

4.1 回望历史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9]。所以华服二字能够简明扼要地代表中国服饰，但是真正意义的华服并没有具体的详细定义，有谓之汉服，有谓之旗袍，所以研究并设计出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华服，并使其能符合现代的潮流审美，是非常有必要的。而我们的盛世中国，只有将先秦民族服饰为设计基点对中华传统服饰文化进一步挖掘，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断开阔创新，发挥思维和想象力，才能营造和展现服装传统和时尚的独特魅力之处。所希望的华服，是集五千年华夏文明历史，提炼发展而创造出来的服装。它应当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和生命力，或写实，或写意；其意或现实或空灵。但无论怎样的形式，都一定要能非常好地代表我泱泱大国的形象和风采。因此，我们必须掌握传统的方法和手工艺，然后将中国服装的精髓诠释为现代时尚，以促进中国服装的发展。

4.2 立足当今

现在国内有着各类华服设计大赛，这些活动形式和多样的比赛都是为了能够呼吁设计师们创造出更好的代表中国文化的服饰。但不管是哪一种形式和款式，都具有自身的局限性和西方文化所带来的同化，所以只有不断地突破创新，继承传统，在努力学好中国传统文化服饰的同时，深入研究古代服饰的变化以及款式的形成，掌握好自身和国家文化的内涵和基础，才能创造出能更好地代表我国文化内涵的服饰。

中国的服装设计和服装品牌想要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就必须立足于民族服饰文化。中国的历史文化博大精深，如果设计师不深入研究服装款式背后的历史内涵和礼乐文化制度，对中国传统服装的借鉴仅仅停留在图案与现代服装的简单结合，那么设计的作品也是没有灵气的，会缺乏应有的激情与创意。先秦服饰文化内涵丰富，特色鲜明，是宝贵的文化遗产，应该潜心研究，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4.3 展望未来

通过现代设计师的不断努力和创造，在不久的将来，会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华服，既符合现代审美又有实用美观功能，以骄傲的姿态向世界宣称她代表了中国民族的精魂，在适应于现代快节奏的同时，以古老韵味引领新时代的潮流[10]。

5 结语

先秦服饰的内容，从面料、款式、颜色、服饰纹样等方面来看，都是有内涵和深意的。先秦服饰的奥妙和神奇之处，还等待着我们去慢慢探索。希望通过考古的不断深入，考古学的不断发展，更好地了解先秦服饰文化的内涵，认识先秦服饰的变化，为现代服装设计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