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茵
总是从各种渠道耳闻姚惠芬、姚惠琴姐妹的苏绣《骷髅幻戏图》,日前有幸见到实物作品,读来读去,虽然理解的肤浅些,但深感敬佩。通过与邬建安艺术家合作,姚惠芬姐妹对南宋李嵩《骷髅幻戏图》进行了“不同而和,返本开新”的二次创作与重构,我从一个非专业观众视角,读到的是她们对待刺绣传承的乐观态度,对待创作的大胆思维,对待发展的开放理念。
我读到的乐观是从作品的刺绣题材和内容角度而言。作品中出现的不仅有人和新生命,同时出现的还有不同大小的骷髅,可以说是人魔共存,阴阳同在的场景。一般传统思想的绣娘不会把骷髅作为刺绣内容,因为骷髅象征死亡、绝望、失落、泯灭,按照乡村习俗对这类图案基本都很排斥,担心图案的邪气带来不吉利,所以在刺绣题材上总会选择寓意以吉祥如意、富贵平安寓、福禄寿喜的图案。仅从这点上看,姚惠芬姐妹的刺绣态度是端正的、积极的、唯物的、充满正能量的,因为她们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图中的骷髅和婴儿的“不息”关系,即生命不息,传承不息。她们用超脱世俗的创作理念和艺术家的意境完成作品,这也恰恰吻合了原作李嵩的创作思想渊源,用谐谑的态度来看生死轮回。
我读到的大胆是勇于创新的大胆,创意的大胆,表现形式的大胆。姚惠芬姐妹用50余种针法来完成七副同一题材的每一幅作品,是前所未有的尝试和挑战。她们用思想赋予了《骷髅幻戏图》刺绣语言、色彩语言、几何语言,来表达光明与黑暗,恐惧与安宁,善良与邪恶,生命与死亡,美好与丑陋。每一种细腻的针法都是场景和人物心里活动的表达,每一次落针而形成的表象背后都有着强大的暗喻,通过理解、构思、行为、实践,最后形成刺绣语言告诉观者作品想要表达的内涵。就像图中的骷髅和新生婴儿,隐喻生命的轮回不息;大骷髅和小骷髅之间则可解释为权利与欲望,控制与自由,我理解这就是不同表现形式的魅力所在,看似存在又虚无,游离在“是”和“不是”之间,是不可思议又不予论证的创意和创新。
我读到的开放是刺绣作品《骷髅幻戏图》中画面的和谐氛围和赋有生活化的气息场景,尽显和平与包容。即便是骷髅也是活的骷髅,用刺绣赋予了灵魂的骷髅,我觉得这正预示着刺绣技艺的崛起、重生和传承。作品整体画面中左半部分是大骷髅在用吊线操纵小骷髅,像是以戏法求生的手段,后边是正在哺乳的母亲呵护着襁褓中的婴儿,一旁堆着的显然是细软家私,这完全是一幅和谐家庭不离不弃的画面;整体画面的右半部分是爬行的幼童,还有一位张开双手去保护幼童的妇人,从她的肢体语言和神态中虽可看到一丝担忧,但能读出更多的是爱与责任、守护与担当;从整体画面来看,收在我眼底的只有一片祥和,血肉之躯与鬼怪骷髅和平共处,看似不和谐,但这就是姚惠芬姐妹进行二次创作后所表达的“不同而和”。世界是大家的,现实社会中你能看到的、你所畏惧的或许没那么可怕,拥抱共享时代,会有很多人和你一起成就你的未来。
有很多传统技艺的存在都经历了问世、成长、成熟、衰落,然而时下进行抢救、保护,传承、创新、再生……想一想,这正是我们所遇见的时代机缘,对传统文化、传统工艺的尊重和生命力延续已成为全社会的共识和行动。相信苏绣传承在姚惠芬老師的努力带动下,会与社会共生、共存、共荣,充分体现苏绣《骷髅幻戏图》“不同而和、返本开新”创作重构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