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响
我和老伴都一大把年纪了,我73,老伴69。我们的生活一向过得紧张、充实、忙碌,没有什么闲暇时间。然而,今年,老伴却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快活了。
近几个月,老伴居然吊起了嗓子,练起了京剧。她找来曲谱,跟着小小录音机,早晨唱、晚上练,即使做饭时,旁边也要放个小匣子,口里不停地咿咿呀呀。这些唱段有《红灯记》里李奶奶“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有《沙家浜》里沙奶奶“说来话长”等等。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自己唱、自己练,然而近些天,非要让我这个五音不全的人指导一二,她一副表情非常严肃的态度,把我叫到了客厅,郑重其事地立好站定,摆出十分认真的样子,然后就有高有低、铿锵有力地唱起来。而我则以师傅的身份,装模作样地边比划边美言一番。她听得眉飞色舞,不时频频点头,不时地说一定要练这个唱段,敞敞亮亮地唱一唱,待同学聚会时一展身手,给大伙一个惊喜。而这一切的变化,源于微信,源于今年春天我们与老同学们微信的联系。我们这辈人都六七十岁了,过去生活闭塞,信息不通,很少联系,如今有了微信,自然就会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
20世纪70年代,老伴还在家乡中学读书,一直是班级的班长。她处处喜欢争先,是个不甘落后的人,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课余时间还喜欢参加活动:打篮球、唱京戏、排节目、学讲演、练体操……哪里都有她的身影。1972年,由一辆飞鸽自行车引领着,跨进了俺的家门。当时,村里的学校缺教师,她就立马当起了孩子王,站定三尺讲台,直至退休。我俩风风雨雨几十年,忙忙碌碌一辈子,穷日子过得简单、忙碌而紧张。两眼一睁,忙到熄灯。1984年,我们搬进了城里,在市区买了房,住上了高楼,才有了自己一片小天地,生活依然过得匆忙。
后来,微信开始流行起来,老伴居然很快学会了。一时间,许多长年未见的老同学接上了线。老同学们你传我,我传他,越聚越多。只要一有空,她就打开微信,和这里的同学说会话,和那里的同学讲个笑话,悄悄话不断,笑声连连,有时还发个红包,传个美图,热闹极了。
今年春天,老伴做东,居然召集来中学的老师和同学,开起了联欢会。多达几十人,有歌有唱,有说有笑,热闹异常。过后,老伴还觉得有些遗憾,说自己聚会时没有解一解戏瘾。明年春节,老伴一班还要聚会,她说一定要好好练一练,给我那小伙伴们演一演。
老伴一向为人低调,不声不响,做任何事情不张扬,默默而为,老伴是有一定文艺基础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曾担任辛集镇第四小学音乐老师,全校十几个班,由她一人教音乐。那时,辛集市每年还举办中小学生节目比赛,她没有请外人帮忙,自己不怕辛苦,独立指导排练节目。最后只有35个节目名额的全市比赛,老伴指导的节目就选上了4个。
2005年,老伴57岁。那年5月,她硬拽着我,跟她去北京市参加汽车博览会。当天很多汽车放在展厅外的场地上,天空蓝蓝的,太阳很毒,晒得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而她却自如地在成排成行的汽车中穿行,还不时询问销售员。售货员指着我说:汽车是你开呢?还是她开呢?我的脸红红的,不知说什么好。整个博览会,老伴看这问那,我则十分不情愿地跟在她的后面,喊着累,催她赶快回家。最后,她竟然订购了一辆汽车。更令我想不到的是,回家后,没几天她就拿到绿本本,获取了真正的驾驶证。从此,只要有事,我就像一个大人物一样,有了自己的专车。我坐在她开的汽车上,心里自然美滋滋。如今,老伴已经开车十多年,乡亲、同学对她刮目相看,有的甚至在微信里戏称她为“女神”“女汉子”“偶像”,当然有些为过。
微信让我的家庭充满了欢乐。我一向爱读书看报,写写文章,尽管已是古稀之年,我的每一天都过得满足。现在,老伴和我经常用微信交流,方便快捷极了。有時我们还互发鬼脸、表情包,一起乐呵。我们的晚年生活,因此更添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