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
在閱读了大量的关于湄窖酒厂发展历史的文献,也进行了深度采访之后,忍不住要写下这个有些动情的标题,写下这些动情的话。中国其实没有百年企业,所谓百年企业都是杜撰的,能够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存活到现在、一直延续下来的企业其实也并不多。湄窖酒业历经坎坷,除了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的一段辉煌之外,一直都是在艰难中跋涉,能够一直顽强的存在着,到现在还以一个比较完整的形态存在,并且还有发展的力量,这是一个奇迹。一个企业经过这么多变故还能够存在下来,还能维持它的传统,换了多任厂长,甚至原厂址都被夷平重建,现在的厂址是新建的,但是这个企业的名称、精神、代表性产品都留存下来了,我觉得这已非人力所为了,是有一种超自然的力,我们喜欢把它叫做“天力”或者“神力”的存在。能使这个企业一直运行下来的人,我基本上把他看成一个完成某种“神意”的使者,否则这个企业维持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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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致敬企业现任董事长陈长文先生。2011年他开始介入这个企业,2012年完全接管这个企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8年。8年,抗日战争都打完了,对湄潭发展有重要影响的浙江大学西迁到此都已经迁回去了。这个企业目前的状态尚未实现陈董事长就任时规划的目标。陈董事长是位诗人,他在诗句中是这样描述自己的:
扔掉梦里的乌纱,
我是个通体透明的文人,
披上铠甲,
我是疆场上铮铮作响的武士。
他以诗人的纯洁理想和武士的战斗精神支撑着企业,我向他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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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我要向企业目前的副总经理涂金声先生致敬,他从1986年起就在厂里工作,已经34年了;我要向企业的生产厂长韦继强先生致敬,他从1992年就在厂里工作,如今已经28年了;还要向车间主任韩碧勇先生致敬,他从1986年起在厂里工作,已经34年了,一直在生产一线。
在采访韦继强厂长的时候,我了解到,这个企业鼎盛时,正式员工有三千多人,加上临时聘用人员是五千多人,是个大厂。现在这个酒厂只有二百多人,生产一线的工人有一百多人,其中湄窖的老员工有多少人呢?韦厂长告诉我只有三个人。所幸这三个人我都见到了。我见到的这三个人是五千多人中留存下来的,他们经历了企业由弱小转到兴旺、由兴旺转到毁灭、又由毁灭重建的完整过程。听到韦厂长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内心感到非常大的震动。五千人的企业剩下三个人,就相当于一场残酷的战争,幸存者不超过千分之一。我想起了电影《集结号》,想起了我读过的那些残酷的战争故事,有些战争中一支军队几乎都牺牲了,仅存的那几个人,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湄窖的老员工在,是他们守护着湄窖,守护着企业的名称、传统。韦厂长和韩主任是生产一线的技术员、工匠,哪怕只有这两三个人,他们也是在传承湄窖的工艺传统,风味、口感的传统,传承着那种质朴的文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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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要向那些未曾谋面、也可能永远无法见到的老厂长们致敬,白梓德厂长、李光辉厂长、周继忠厂长、骆明董事长等等。我深信没有一届湄窖厂长不想把企业办好,包括导致他们重大挫折的滑铁卢事件——1992年的扩大技改时在任的厂长,他们没想到是这么不可逆的后果,但他们经历了,他们的名字和精神都镌刻在这个企业的历史上。
我在湄窖采访的时候,除了参观他们的车间、酒窖、办公区之外,湄窖运营经理陈遵铮女士还专门陪我们去了他们的老厂区所在地——湄江边上的西环路,旁边就是住宅、商业区,那个地方只留下了一个湄窖酒瓶形状的建筑和旧的水塔,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基本上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建过一个工厂。
湄窖像一个经历过惨重地震被夷平重建的企业,但它的精神在,它所代表的黔派浓香的风格、工艺、力量都在。五十知天命,我们唯物主义者不相信有鬼、有神、有天,但是一个历经了这么多磨难还没有垮掉、还在发展、还有机会重振雄风的企业,它有一种数十年来一直传承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因某一个人的改变而改变,也不会因重大的挫折而粉碎,我觉得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某种精神,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湄窖守护者们呈现出来。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