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加利福尼亚州留美学生的社团活动

郭晶萍

1902年成立于美国加州旧金山的美洲中国留学生会(The Chinese Students’Alliance of America)，是留美学生团体的鼻祖。20世纪初，留学生来到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开始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和文明，成立了留美学生社团，创办了作为公共论坛的社团刊物，进行美国式自治体验，培养公共服务精神。本文聚焦1901～1908年加州的时空，拨开历史的迷雾，重温20世纪初加州中国留学生的真实体验，探讨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成立及沿革、刊物、活动和历史地位。

一、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成立及沿革

(一)有朋自远方来

随着1881年留美幼童的召回，清政府第一批有组织派遣赴美留学生的活动宣告结束，留美运动进入沉寂和低潮时期。1900年的“庚子事变”使清政府陷入更大的政治危机，清政府开始实施新政，颁布了一系列鼓励出国留学的政策。

北洋大学堂(1895年)和南洋公学(1896年)，是中国最早的大学。创始人盛宣怀，早在创办之初就明确了送毕业生出国留学的办学理念。1900年12月，南洋公学选派章宗元、胡礽泰(1898年留日，赴美后中途回国)远赴美国加州留学。1901年，盛宣怀选送因“庚子事变”从北洋大学堂南下寄入南洋公学的师生9人赴美，他们是陈锦涛、王宠惠、王宠佑、胡栋朝、严锦荣、吴烓灵、张煜全、薛颂瀛、陆耀庭。在时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东方语言文学讲座教授的傅兰雅的帮助下，陈锦涛、王宠惠等9名留美学生直接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习。1901到1903年，北洋大学堂和南洋公学有一些自费生赴美国加州留学，其中江顺德、王建祖、谭天池、温其浚、濮登青、嵇芩荪6人从1904年起转为公学资助。1905年1月，南洋公学选派教习胡诒谷，中院毕业生吴乃琛、徐维震、陈同寿、屠慰曾、邵长光、胡壮猷7人赴美国加州留学。在加州学习期间，这批北洋大学堂和南洋公学的留美学生创立了第一个留美学生社团“美洲中国留学生会”，创办了最早的留美学生刊物《美洲留学报告》，开启了留学生在美国的民主社团体验。这股社团之风迅速蔓延，直至在全美范围形成了统一的留美学生社团。

(二)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成立

关于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成立的时间，比较普遍的说法是1902年。但也有资料显示是1901年，如《中国留美学生》(ChineseStudentsinAmerica)[1]4、《中国留美生的组织》(TheOrganizationofChineseStudentsintheUnitedStates)[2]40、《东美中国学生会纪事》[2]68等。这说明在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正式成立以前，酝酿工作就已经开始了。

1901年10月13日的《旧金山报》(TheSanFranciscoCall)，整版刊登了一篇题为《最奇特的大学联谊会》(TheOddestCollegeFraternity)的文章，详细介绍了傅兰雅监护下的北洋大学堂留学生的生活情况，特别是成立学生会的准备工作。傅兰雅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买下了一栋大房子，供他所监护的大学生居住。“傅兰雅决定建立一个东方联谊会，而这些中国学生将成为创始人。此联谊会将成为一个永久性机构，也会起一个适当的名字，毫无疑问，随着中美的政治和商业往来的发展，这个机构也会逐年发展。”[3]关于联谊会的名字，傅兰雅提议叫“东方”(The Oriental)，但薛颂瀛认为：“大学里有一些菲律宾和其他国家的学生，也可以叫做东方人，所以我们的中国社团一定要体现出中国特色。”[3]这说明：第一，这批北洋大学堂的学生来到加州大学，住在一个屋檐下，多次商讨成立学生会事宜，这是留美学生社团诞生的基础。第二，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成立是由傅兰雅提议并指导进行的。第三，这批北洋大学堂的学生是学生会的主要发起人。第四，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会名是在薛颂瀛等北洋大学堂学生的坚持下定下来的。

1902年，美国加州华人移民有数万人之多，但当时华人迫于生计压力，不重视子弟的教育，多数子弟小学毕业就离开学校开始谋生，而且，出生在美国的华裔青少年只懂英语，不懂中国语言和文化，成为“不中不美之人”。为了加强留美学生与华裔子弟之间的联系，留美学生“欲提携之，鼓舞之，使之知祖国之荣名，学问之大益”[4]1。

1902年10月17日(阴历九月十六日)，来自加州伯克利、奥克兰、旧金山三地的23名留美学生在旧金山的刚纪慎堂集会，朱神惠(土生华裔)被选举为临时议长，陈锦涛草拟了会序、会章和需要办理的事项，并获得会议的通过。[1]9

(三)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组织机构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成立之初，议定学生会需要办理的事项包括办理会刊、成立助业部、教授华文、辅导功课等。[4]2学生会规约对学生会的各项事宜做了规定：学生会实行民主选举，委任职员需要全体会员过半数通过，职员任期一年。在职员的职责方面，总理负责会中诸事，并有权成立特别委员会办理专项事件；副总理助理总理办理会中事宜，有权核查出入款项。学生会以旧金山中华会馆为会所，每月开会一次，所议之事要求超过一半的会员同意，并且超过三分之二会员到场。[4]16-17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最初的职员主要来自北洋大学堂和南洋公学，另外还有美国土生华裔。一些成员完成加州的学业，陆续转到美东的大学深造，加速了美东学生会的成立。1905年8月28～30日，在王宠佑等建议下，东美中国学生会(The Chinese Students’ Alliance of the Eastern States)宣布成立，并在马萨诸塞州艾姆赫斯特学院举行首次集会，王宠佑当选第一任会长。[2]68

(四)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分裂和改组

1905年8月13日，美洲中国留学生会发生了分裂和改组，部分学生会成员在加州伯克利福而登街的中国留学生寄宿舍集会，成立了西美中国留学生会(The Pacific Coast Chinese Students Association)。会议选举章宗元为临时主席，濮登青、吴乃琛、梁焕彝为干事，邵长光为华文书记，胡壮猷为英文书记，屠慰曾为会计。会议公举章宗元、王建祖、嵇芩孙为通信特别员，负责与美东中国学生会函议报告事务。[2]106新改组的西美中国留学生会最早的发起会员和职员大部分是南洋公学毕业生。

学生会发生分裂和改组，观念的分歧是在所难免的。顾维钧在《中国留美学生会简史》中说：“其原因就没必要在这里讨论了。”[5]后来两个学生会又分别改名，新成立的西美中国留学生会(The Pacific Coast Chinese Students Association)改名为伯克利中国学生俱乐部(The Berkeley Chinese Students’ Club)，原来的美洲中国留学生会则更名为西美学生会(The Pacific Coast Chinese Students’ Alliance)。这么多相似的名字让人眼花缭乱，二者之间的关系也错综复杂。“数年之间，两会各行其见，各办其事，分道扬镳，并行而不相害。”[6]1909年10月，两会合并，成立中国留美学生会西部分会(The Chinese Students’ Alliance of the Western States)。天下之事，分分合合乃是常事，本文无意探究其原因，而将两个学生会都视作美西加州学生会来探讨。

二、创办最早的留美学生刊物——《美洲留学报告》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成立后，创办了机关刊物《美洲留学报告》，1904到1908年间共出版了4年。创刊号于1904年5月出版，目前已经为学界所熟知，但1905年7月的中英文版《美洲留学报告》、1907年1月的中英文版《美洲留学报告》、1908年8月的《西美留学报告》，还没有受到学界广泛的关注(为了讨论的方便，以下简称《报告》)。其中，1904、1905年的《报告》是最早的中国留美学生刊物。1927年的《中国留美学生月报》显示其创刊时间是1904年，正是《报告》第一次出版的时间，由此可见，《美洲留学报告》是《中国留美学生月报》的前身。

(一)4份《报告》的出版背景和内容

1.1904年的中文《报告》

1904年的《报告》是美洲中国留学生会委托上海作新社印刷的，共1 000本，寄到美国350本，其余在国内销售。关于该刊物的源起，《报告》中写道：“近年以来，游美者续至，而以美国土地广，学校多故，学于此邦者皆散处四方。同校而外，不相闻，不相审，留学此邦者几何人？留学各校几何人？且未由知。况言学问通意气乎。”[4]1无论学生会的职员，还是《报告》的编者都以北洋大学堂学生和南洋公学学生为主体，并发挥了重大的作用。《报告》包括学生会纪事、同瀛录、《游美灯》和杂文四个部分。

2.1905年的中英文《报告》

1905年7月，美洲中国留学生会出版了中英文的《报告》，其英文名为TheDragonStudent[1]38，即“龙的学生”。这是该英文名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报告》上。改为中英文版，主要是因为“一些华裔学生的汉语水平有限”[1]38。本年度《报告》的职员有：中文编辑章宗元，英文编辑邝富灼，经理朱神惠，助理经理欧阳月。《报告》的中文部分内容包括职员报告、学生会纪事和6篇杂文。英文部分的内容包括熊崇志的《中国留美学生》、邝华汰的《中国教育问题的阶段》、王建祖的《随想》、章宗元的《粤汉铁路》、李玉瑛的《中国女子教育》等。除此以外，还有42页的中英文同瀛录。

3.1907年的中英文《报告》

1906年旧金山地区遭遇了严重的地震和火灾，居民的生活遇到很大的困扰，《报告》停刊一年。改组后的西美中国留学生会邀请美东中国学生会参与，合作编写了1907年的《美洲留学报告》。该《报告》的版权页显示的出版时间是光绪三十二年十二月，按照西历则是1907年1月，发行者和印刷者是上海商务印书馆。1907年的《报告》由双方共同供稿，而汇编和出版的事宜仍由西美中国留学生会负责。《报告》内容包括：学生会纪事，如《东美中国学生会纪事》、《英文书记报告》(英文)、《西美中国留学生会纪事》；时政类文章，如《粤汉铁路哀告书》《上美总统罗斯法书(为金山海关苛待华人事)》；杂文类，如顾维钧的《记饶斯菲尔中国学生》(英文)、章宗元的《论留美大学校之中国学生》(英文)、林行规的《中国留英学生来稿》(英文)、孙多钰的《论大学教育之重要》(英文)等；学生表，相当于同瀛录。

4.1908年的中英文《西美留学报告》

1908年，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更名为西美学生会，出版了中英文的《西美留学报告》，由旧金山中西日报印刷。主编朱神惠，经理兼中文编辑程康恩，编辑助理谭锡光，经理助理刘社明。《报告》英文部分内容包括司徒彼得的《与东部学生会的合并》、刘轼伦的《中国需要工程师》等；中文部分内容包括《留学生会上梁侍读书》《留学西美学生上伍使请将赈款建筑学生寄宿舍公禀》等。《报告》还刊登了夏威夷分会、南加州分会、加州中部的萨克拉门托(Sacramento)分会、西北分会的来信。《报告》也有留学生通信录，但学生名单只有美西的，没有中部和东部的。[7]1

(二)留美学生的精神家园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积极联络本会会员，在《报告》上刊登会员信息，包括已经转学或毕业回国的学生的最新动态。1908年《报告》刊登了前学生会成员回国后任职的消息，例如，章宗元、王建祖、邝富灼、熊崇志、刘轼伦、胡栋朝，号召留学生为自己的社团贡献力量，并且努力学习，报效祖国。[7]17-18《报告》还经常刊登留学生在美国取得的成绩和荣誉，如正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矿业的王宠佑，有幸成为某科学荣誉学会(Kappa Chapter of Sigma Xi)的会员。[1]4

加州留美生积极提供一手信息，为有志赴美深造的中国学生提供方便。1904年的《报告》刊载了濮登青的长达60页的文章《游美灯》，详细介绍了留学美国的注意事项，特别是加州大学的商科、农科等院系的具体课程设置和入学要求。[4]82-141

丰富多彩的栏目，贴近留学生生活的内容，使《报告》真正成为留美学生的精神家园。

三、编纂最早的留美生同学录——同瀛录

学生会借鉴了美国和日本的统计学的做法，对全美的中国留学生进行调查。“统计之学，我国忽不讲。西国则列为专门”，“盖世界事物之真状，表之术不一。其最确而易见者，莫统计若亦。壬寅岁，东瀛诸留学以会馆成初刊报告，有同瀛录之编，为学界所不可缺。”[4]41

1904年的《报告》，“收集了留学生的信息，做成同瀛录，虽然统计得不太完整，但毕竟是留美学生的第一次全国性质的信息统计”[1]5。同瀛录按照学校的级别分类，其中大学生28人，专门学校学生10人，高等学校(即高中)学生40人，小学生7人，补遗60人，以上合计145人。统计的信息包括姓名、年龄、籍贯、本国学校、到美年期、费别、学校、科目、毕业年期、学位、住址等。同瀛录尽可能全面地反映学生的信息，为后人了解当时留美学生提供了宝贵资料，也开启了留美学生收集和出版同学录的先河。

1905年的同瀛录增加了英文名字。同瀛录共分六张表格，包括大学已毕业者23人，就读大学者39人，专门学校学生14人，高中生50人，自费读中学者16人，读小学者及未详者62人，学生人数总计204人(以上统计是笔者重新计算的，和报告所统计的总人数196人略有出入)。所统计的学生中不仅包括留学生，也包括一些土生华裔学生。此外还有专门的统计表，如毕业生专业及学位统计表，留学生不同专业的毕业、在读以及准备就读的学生人数统计表，不同省份的毕业、在读以及准备就读的学生人数统计表等。同瀛录还附上了所调查的留学欧洲学生名单，包括留德生40人、留英生34人、留比生65人、留法生17人、留俄生13人，合计169人。[1]1-34

1907年《美洲留学报告》是新成立的西美中国留学生会与东美中国学生会合办的，同瀛录也呈现出新的特征，是以大学顺序排列的。1907年同瀛录显示，大学及专门学校学生122人，高中生62人，学校未详者33人，故学生总数是217人。[2]1-65

1908年的《西美留学报告》统计的同瀛录比起前几年要简单得多，以美国西部的学生为主，包括大学及专门学校学生27人、高中及预备学校学生86人、小学生8人、补遗及未详者17人、夏威夷学生46人。其中大学及专门学校主要局限于加州大学、斯坦福大学、俄亥冈大学、华盛顿州大学等，高中、预备学校和小学也都是美西的学校。[7]21-33

四、组织社团内部活动

加州留美生从成立之初，就深受美国学生社团的影响，开展了一系列的社团活动。

(一)组织年会，制定和修改章程，组织捐款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1902年10月17日成立以后，于11月、12月和1903年1月组织了数次集会。到1903年6月17日，新入会的成员有46人。1903年8月9日(阴历六月十七日)举办第二次年会，上届书记胡栋朝、会计薛颂瀛做了任期汇报，会议选举了新任职员，领事钟文南。绅士周、谢两位先生，以及学生会代表发表了演说。这是中国留美学生社团第一次换届选举，从而开启了留美学生社团每年换届选举职员的历史，后来统一全美的中国留美学生会，以及旗下的《中国留美学生月报》《留美学生年报》《留美学生季报》等刊物都沿袭了每年换届选举职员的传统。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的会员人数从1902年成立时的23人，1903年年初的25人，激增至1905年年初的115人。115人中65%在加州学习，主要集中在旧金山地区，其余的35%完成在西部的学习后，进入美国东部地区的高校继续深造。除了正常参与学生会活动的会员，还有100多位非会员也经常参与各种活动。

1905年3月，学生会指定刘轼伦、章宗元、邝富灼组成委员会对章程进行修改。[1]15-161905年8月13日，原美洲中国学生会发生了分裂和改组，新成立的西美中国留学生会拟定并颁布了新的章程。这一章程非常完备，中文和英文版本发表在1907年的《报告》上。

西美中国留学生会比起原来的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有许多新的规定：第一，从设会长和副会长各1人，改为设干事3人，每月轮流做主席；第二，职员的任期从一年改成半年，最多可以连任3届；第三，年会从每年1次改为2次，月会确定了固定的日期，即每月第一个星期六下午1点；第四，最初捐款只有会费，后来分为经常捐款和特别捐款；第五，新章程补充了修改会章和增加会章的办法；第六，新章程补充了召开特别会议的办法。

从这4年的《报告》看，除了正常的会费，学生会经常组织特别事件捐款。例如，根据会计薛颂瀛的汇报，1903年美洲中国留学生会除了正常的会员常年捐款17美元外，印学生会章程时有6人临时捐款19.5美元[4]4-5，另有38人为印制第一年的《报告》捐款45美元[4]146-147。再如，1905年，章宗元等17名学生为粤汉铁路废约一事捐款33.5美元。[2]110

(二)组织演讲比赛和军操比赛

为了鼓励留学生关心中国国内事务，培养公共演讲的能力，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成立之初就开始举办演讲比赛。1903年年初，了解到当地华商吴颂尧非常慷慨而且支持学生活动，学生会几位职员向他汇报了筹备演讲比赛的活动计划，并成功募捐到50美元，用于支付演讲比赛的金牌制作费用和其他支出。第一次演讲比赛于当年12月成功举办，题目是“论留学生与中国之关系”，演讲的标准是“词旨有序、辞气从容、议论超早、自出信裁、措辞简洁”。获奖选手欧阳月认为，中国自古八股取士，“所学非所用”，而西方的教育是“天文地理农工商贾无不研究”，留学生“学于海外，亲见外国之强，中国之弱，华人居外国者之受人凌侮，爱国之心，油然而生，学成而后，必能出其所学，以救国救民”[4]10-13。李玉瑛认为，“留学生欲有裨于中国，欲与中国前途有关系，莫善于讲求教育”，她从德育、智育、体育3个方面论述了中美教育的差异，呼吁留学生认真学习西方的文明，“以教我国民”[4]13-16。

在吴先生和其他华商的大力支持和倡导下，学生会于1904年秋天成功募集到1 270美元，拿出50美元用于举办当年的演讲比赛，剩下的存入银行作为学生会的活动基金。这次中文演讲比赛的预赛于12月3日在旧金山举行，指定演讲题目有3个，分别是“留学生的如何表达爱国热情？”“中国人不比其他国家人差，为什么中国和其他国家存在差距？”“导致中国发展缓慢的原因”。12月27日决赛的题目是“中国改革的紧迫性”，参加决赛的选手共6人，演讲时间每人20分钟，到场观众300余人。比赛邀请的裁判是当地有身份和名望的人，如《中西日报》的主编伍盘照、中国教会牧师、协会会长、华商代表等。与1903年相比，1904年的演讲比赛完全由学生会自行组织，大家齐心协力，比赛圆满成功，在当地产生了重要的影响。[1]13-14

除了演讲比赛，学生会也积极组织军操活动，并与当地华裔社团中国军事协会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1903年，王宠佑教蒙馆生学习军操，并募集了一些款项购买军操比赛奖品。随后他转学到东部。1904年9月，学生会组织了一场军操比赛，蒙馆生和武备学堂的华裔学生也参与其中，观众达到300人。比赛获得圆满成功，当地的军事专家福科博(Falkenberg)将军称“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武器演练”。在军操训练和比试中，胡栋朝、吴烓灵也起到了积极作用。[1]17

五、社团对外联络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积极保持与美国政府及其组织机构，以及中国政府及其组织机构的密切联系。

(一)与美国政府及其组织机构的联系

1906年1月，美国排华法案执行过于严格导致留学生受到海关工作人员苛待，王建祖、章宗元、陈洪铸代表西美中国留学生会上书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信中，留美学生感谢美国为其提供的在美国接受教育的宝贵机会，不希望看到中美两国关系受损。信中介绍说，1905年12月30日，一位檀香山的中国孔姓牧师(Kong Yin Tet)和两名中国留学生本打算登上“韩国”号轮船从檀香山回国，但是受到海关工作人员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羞辱。留学生认为这极大伤害了中国人的自尊，相信这样的情况不是美国国会想要看到的，希望此事得到总统先生的关注。[2]136-139西奥多总统收到信后，传令到旧金山海关，请学生会派人去海关证明苛待之事，学生会派上书学生前往海关详细汇报受苛待一事，官吏把结果复命给总统。[2]141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与中国军事俱乐部、华裔俱乐部等旧金山当地进步组织一起积极倡导关闭鸦片据点以及其他不良据点，经过艰难的交涉，据理力争，成功地关闭了当地的鸦片据点。[1]15-16

(二)与中国政府及其组织机构的联系

1905年的《美洲留学报告》的扉页刊登梁诚大使的照片，并表示：谨以此书献给中国的好儿子，留美生的好朋友——梁诚大使。梁诚寄语留学生：“很高兴看到来自各个学校的报告，都称赞留学生们的良好表现。一个国家的启蒙、繁荣、民风、力量都取决于青年的教育。一个古老的帝国要实现现代化，没有什么比送出身良好的年轻学子留学更有前景了。我认为中国政府会继续并且增加派遣学生留美。这是时代的要求，中国需要千千万万的人才。”[1]2

1905年前后，粤汉铁路废除合同一事在中国产生很大的反响，学生会对此十分关注，举办了多次会议。章宗元在《美洲留学报告》上发表《粤汉铁路》(TheCanton-HankowRailway)一文专门讨论这一问题。关于废除合同一事，章宗元认为需要考虑三种因素：财政方面，中国政府一旦宣布取消合同，中国政府或其指定的新的中国铁路公司会负责支付利息，在三省绅商的共同努力下，财政方面是没有困难的；法律方面，甲乙双方乙方首先打破合同，另一方有权终止合同，王宠惠博士在文章中也列举了很多这样的事例；外交方面，这个合同是中国政府与美国公司之间签订的，不是两国政府签订的，另外铁路是本国事务，别国无权干涉。章宗元认为国人现在不是反对修铁路和开矿，而是反对把铁路路权交给外国人，觉得这是一种威胁。希望中国政府和美国公司之间妥善安排，美国政府不要参与其中。[1]31-33

美洲中国留学生会会员看到在美“华侨子弟失于教育”，遂上书学务大臣，陈明现状，建议“设立学堂，令就近求学”，学生毕业后，可以就近入读美国的大学，数年之后则培养出“中西亦有根基”的人才，比从中国选派官费留学生要省钱得多。[2]1-3这一上书应该受到了清廷的重视。1908年，梁庆桂奉学部命赴美国旧金山市、洛杉矶等城市筹办侨民教育。西美中国留学生会上书梁庆桂，提出筹办公所、议定章程、编辑报告等建议。[7]1-2梁庆桂共兴办侨民学校12所，被称为“华侨教育的开山祖”。[7]2

六、结语

20世纪初，加州留美生成立的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是最早的留美生社团，它还创办了最早的留美生刊物《美洲留学报告》。美洲中国留学生会是1911年统一全美的中国留美学生会的前身，在组织机构、换届选举、创办刊物、组织活动等方面，美洲中国留学生会为中国留美学生会提供了借鉴，在留美学生社团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该社团的主要职员和成员对此做出了重要贡献。作为较早的留美生，他们回国后也利用自己的所学所长，为中国现代化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他们事迹值得纪念和深入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