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鑫
(南京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2018年第八次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明确提出要加大力度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并首次总结阐释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与生态文明建设的实践互相进益,立足于现实而层层展开,开放性与发展性兼备,理论深刻性与表述鲜活性共存,具有严密理论逻辑的科学理论体系。为厘清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内在逻辑,从它的生成逻辑、理论逻辑切入,分析其如何指向实践向度,并最终建构成有机、完整的系统理论框架。
改革开放以来,生态环境问题伴随着经济实力增强而不断显现。人们需要由物质财富向追求美好生活转移,优美的生态环境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生态环境保护任重道远。中国共产党继续以为人民谋幸福为使命,将人们对美好生态的需要视为重要的民生问题与政治问题。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坚持问题导向,以党的使命和人民需求作为生成逻辑,郑重提出“生态环境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也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1]
1.生态环境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
2.良好生态环境与民生福祉紧密契合
近年来,人们的生活品质受到雾霾等生态环境问题的影响,民众对治理环境污染、恢复生态平衡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4]4这明确了新时代发展民生的目标指向,蕴含着生态文明建设的价值指向是“人”。一方面,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体现了生态与民生的共生关系。“民生”是具有高度综合性的词汇,大到社会整体的和谐有序,小至人民生活具有稳定保障,各种形式都包含其中。良好的生态环境为人们提供绿色的生存空间,安全的生态产品在一定程度上与身体健康相联系,因此成为民生的基础条件。反之,生态环境因人的需要而被感知到了价值。外在环境作为客体依循自然规律运行,人则通过主观能动性实现了与客体的相通相连,价值交换发生在主客体的物质交换过程中。另一方面,党的初心和使命始终以“人民”为核心,人们的生态诉求是生态文明建设标准的有机构成。弥补“生态欠账”的行动是党对人民生态需求“脉搏”的精准把握,也是释放集体生态智慧的过程。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继承并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态观,厚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与中国共产党历代领导集体的生态治理思想一脉相承,在建设美丽中国的生动实践中总结、升华。探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渊源,对于厘清其内在逻辑,科学指导实践具有重要意义。
1.理论根基:马克思主义生态观
首先,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与唯物辩证法、历史唯物主义等哲学理论紧密结合。首先,习近平强调要“学习和实践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想”[5]。马克思认为自然先于人类而客观存在,“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6],人类不能脱离自然而独立生存。具有能动性的人类则可以对其进行人化自然的改造,以此满足自身的目的和需要。作为辩证统一的共同体,人类需谨记“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7]基于此,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以“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为价值追求,强调人类谋求发展要依靠自然。
其次,创新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马克思将“自然生产力”视为“社会生产力”的客观物质基础。前者是“不借人力而天然存在的物质基础”[8],以劳动为媒介转化为后者。在资本主义发达工业社会,生产力的两个核心要素“人与自然”被剥削,造成关系的异化与物质变换断裂。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等理论,[9]将自然环境与资源纳入生产力理论逻辑体系之中,致力于平衡好提高生产能力与生态保护之间的关系,利用自然工具价值的同时更加注重其内在价值。
再次,实现了对马克思主义人类文明理论的回归。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的演进,遵循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中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规律。而生态文明是工业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寻求文明转向的结果,对应更高层次的生产力发展水平。习近平所提出的“生态兴则文明兴”的理念是对现实的深刻观照。生态环境作为文明的载体与文明相生相成,美丽中国目标的实现与中华民族的永续发展也都以良好生态环境为依托。
2.理论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态智慧
采访中,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感触就是,对待做人做事,华岳人讲规则、讲规律。“我们卖的不仅仅是产品,也是服务、标准和诚信。既是物美价廉的产品,更是个性化、高品质的产品。”在他们看来,企业的发展,靠的不仅是高质的产品,更重要的是注重创新与研发,做到产品和服务一体化。
中国古人的朴素自然观指导着人们有序开展农业生产与劳作,有所节制的享用自然的馈赠。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生态哲思,为生态文明建设获得深厚的文化基础。
第一,坚持“天人合一”的生态整体观。这种观念将人与自然纳入同一宇宙运行系统中,代表万物同根同源,在守其位、尽其责、司其职中达到和谐稳定的状态。“一”字体现人与自然万物、外在环境的相融相生,人类运行秩序与自然存在状态的协调契合。这与西方主客二分的对立思维截然不同。习近平审视现实,拓展了“天人合一”整体观念的内涵,以整体性思维提出了“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理念。
第二,传承敬畏生命的生态价值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将人伦道德的范围扩大到天地万物,仁爱之心泽及众生。儒家以“仁民爱物”的思想凸显敬畏自然的价值选择,将动物安置在于人所构建的道德体系中,所谓“德及禽兽”。孟子的“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北宋理学家程颢的“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德”涉及万物的最好体现。道家老子曾言:“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告诫人们不可妄自尊大,以万灵之长的姿态轻视生灵与自然,如庄子所言,“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佛教认为众生平等,万物皆有佛性,以普度众生的人文理念关爱生灵,布施功德。习近平认同传统文化中敬畏生命的价值观内核,郑重提出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4]8
第三,坚持遵循自然规律的生态发展观。荀子提出“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而百姓有余食也”,以“圣王之制”阐述对自然运行规律的尊重。道家“自然无为”的核心思想主张要依“道”而行,依随自然的力量来主宰万物的变化。此外,适度、节制欲望是顺应规律的应有之意。老子总结道:“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过度的追求享乐、索取会取代人生的价值追求,不利于道德品行的进益。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构建注入了传统理念,坚持顺应自然规律知道发展实践。绿色发展理念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将生态环境质量纳入发展目标体系之中,是一种具有可持续发展性的科学理念。绿色发展理念以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为基本原则,将保护生态环境与追求发展并重,重视自然界的生态价值、经济价值、可持续发展能力。
3.理论沿革:中国共产党历届领导集体的生态治理思想
中国共产党历届领导集体都提出了适合我国国情的环境保护策略,始终坚持求发展与护青山的辩证统一,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创新预设了科学的行进道路。
在新中国成立之初,解决生态环境问题是有序恢复经济生产的必要前提。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认为在资源利用上要珍爱资源,循环利用。毛泽东曾指出:“天上的空气,地上的森林,地上的宝藏,都是建设社会主义所需要的重要因素。”[10]这具有资源利用价值最大化的意蕴,与习近平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论断内涵一致。毛泽东十分重视植树造林对荒山的改造作用,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中提出要“保护森林,并有计划地发展林业”,在之后的发展过程中,更是发出绿化祖国的号召。
邓小平继承毛泽东的生态治理思想,坚持植树造林,造福后代。1979年,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正式将每年的3月12日确立为中国的植树节。同时,他以更开阔的视野拓展了毛泽东的生态治理理论,使生态文明建设有了科技力量的强力带动和法制的保障。一方面,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能够提高资源利用的效率。例如针对农村地区资源利用率低的情况,邓小平表示“解决农村能源,保护生态环境等,都要靠科学。”[11]另一方面,法制建设是生态保护、环境治理的有力保障。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试行)》的颁布,弥补了我国法制建设在环境保护方面的空缺。随后,法律建设扩展到海洋环境、森林、水污染、大气污染防治等领域。
江泽民时期的生态治理思想进一步拓展了国际视野。首先,江泽民表示“任何地方的经济发展都要坚持以生态环境良好循环为基础,实现可持续发展”[12],认同联合国发布的《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21世纪议程》等文件中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其次,明辨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的关系,率先提出“保护环境的实质就是保护生产力”的论断。[13]这也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的核心思想,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述一同扩展了生产力的理论外延。最后,中国积极承担在生态环境的治理与保护等方面的国际责任,并寻求世界各国的合作。
在胡锦涛时期,科学发展观是生态文明建设亮丽的底色。从发展目的看,我国的经济发展、生态治理都坚持以人为本,坚持利为民所谋。从发展的根本方法来说,要坚持统筹兼顾,实现各方面的协调发展,致力于改善人与自然相对立的状态,实现物质利益与生态环境的辩证统一。同时,生态文明发展要加强制度建设,规范人们的生活行为、企业的生产行为。胡锦涛首次将生态文明提高到新的高度,丰富了人类文明理论。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胡锦涛强调:“加强生态文明建设,保护生态环境必须依靠制度。”[14]此后,一系列关于生态保护的奖惩机制、目标体系发挥了有效的作用,推动企业改变高耗能的生产模式,打造绿色产品。
1.价值指引: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关系
十九大报告所阐明的“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思想,坚持了“人与自然在实践基础上的辩证统一”的马克思主义生态观,也展现了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天人合一”生态哲思的共鸣。这种价值观念重新厘清了人与自然的关系,突破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禁锢,将主客二元对立的观念蜕变为二者的融合共生。自然具有脱离人的需要与满足而存在的内在价值,内含按照规律保持生态系统有序运行的需求。人以对象化的活动为中介与自然进行物质变换,从自然中获取生存条件,将自然界作为“人的精神的无机界”[15],这便获得了生存与意识发展的意义。“共生”是人将自然界作为自身的延伸,在实践基础上达成良性互动关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将人与自然置于平等地位,提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并以“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简明易懂的话语培育人们珍爱自然的意识。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整体性思维肯定生态环境的系统性,培育人们“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意识,并升华为开展生态文明建设的生态理念,为经济发展提供价值观的引导。人们作为社会实践的主体,只有将生态意识内化于心,才能自觉转化为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行动。
2.实践指向:实现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辩证统一
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任重而道远,面临着积压已久的历史欠账与追求经济高速度发展的惯性阻碍。习近平则明确指出,“要保持加强生态文明建设的战略定力。保护生态环境和发展经济从根本上讲是有机统一、相辅相成的。不能因为经济发展遇到一点困难,就开始动铺摊子上项目、以牺牲环境换取经济增长的念头,甚至想方设法突破生态保护红线。”[16]生态文明建设伴随着放缓经济发展速度的阵痛,这更能凸显出生态文明建设理论创新的实践意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两山论”成为平衡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天平。“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为经济收益与生态环境遭遇冲突的预设做出了理智选择。多角度解读“绿水青山”的涵义是深入理解并践行“两山论”的前提:生态环境是人类的孕育者,是人类谋求生存的物质提供者。人们如何对待生态环境,便是如何对待自身的生命。发展不是追求经济指标的单向度目标,而是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统筹推进。传统发展模式存在以“绿水青山”的生态成本换取“金山银山”的弊端,对生态效益的关注较少。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致力于以绿色发展理念指导生态经济的发展,转变高能耗、高污染的生产方式,实现留住美好生态环境与经济创收的两全。
3.发展保障:建立最严格的制度与最严密的法治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道德为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提供了价值指引,而制度建设是对人们生态意识的强化,对生态行为的有力约束。党的十九大报告以“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建设美丽中国”为专题,强调通过不断完善的制度来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同时,习近平强调:“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17]制度有效性的发挥要依靠两方面的工作:一是针对不同群体制定与实际情况相贴合制度;二是对制度的有力执行,体现对不同规范群体的公平性。习近平用制度将生态文明建设基本路径中的起点、过程、终端串联起来,发挥制度的有效性,即利用制度明确权责,从源头上严格监控各主体的生态环境利用行为,制止逾越“生态保护红线”;完善考核制度,改变“唯GDP”的单一发展目标;以责任追责制度对已造成的生态破坏进行及时弥补。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从立法、执法、司法三个角度体现了生态文明建设的法治思想。首先,“生态文明建设”被明确写入宪法,生态法制体系得到不断完善;其次,严格执法,倒逼企业更新利用资源的科学技术,提高资源利用率,转变以牺牲生态环境换取收益的发展模式;再者,以法的适用激活法律的权威与效用,进而巩固人们在生态环境保护方面的法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