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菲 四川电影电视学院
艺恩数据将“云录制”综艺节目定义为:“在疫情期间,传统媒体通过视频连线+生活Vlog+云录制等新媒体的形式,把小屏内容大屏化,把短视频内容长视频化,从而使传统媒体与新媒体有机融合。”各大卫视和平台推出的“云综艺”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Vlog”类云综艺,节目组对节目嘉宾以“Vlog”的形式自行拍摄节目素材进行后期剪辑加工而成的综艺。另一种是“直播”类云综艺,节目嘉宾现场随着事件的发生、直接将视频发布至网址,供观众实时观看的综艺。[1]
区别于传统综艺,“云综艺”没有复杂的文本设计,节目更多是依赖于嘉宾的临场发挥。以“直播”类云综艺《好好吃饭》为例,嘉宾所展现的就是日常生活的状态与常人无异,比传统综艺更加有亲切感。节目内容与大众息息相关,嘉宾以一种“素人化”的状态呈现在观众面前,观众与嘉宾的直观互动,也是节目内容的一部分。这种互动打破了传统综艺中嘉宾与观众的沟通壁垒不仅提升了观众的参与度,调动了观众的积极性,满足了观众的交流欲望;也可以帮助嘉宾了解观众的需求,有针对性地调整直播内容,提高观众满意度。也正是这种“去台本化”造就了云综艺的强伴随性质。
在疫情发生的特殊期间,面对传统综艺库告急的强大压力,各大卫视平台反应迅速,节目从立项到播出,大多数是在一周内完成。“云综艺”就像一种特效药,而“快速”则是它的立身之本。《天天云时间》用了30个小时左右、《好好吃饭》在48小时内就完成、《宅草莓不是音乐节》用时4天、《嘿!你在干嘛呢?》用时5天。相较于传统综艺,“云综艺”没有复杂的舞台、布景、灯光、摄像等,制作成本低廉。大多视频平台推出的综艺中多数采用平台自身资源关系网中的艺人,且不需要复杂的审批过程,极大的提高了节目录制的便捷性和节目主题的灵活性。
“云综艺”的出现离不开“5G”技术的加持,尤其是传统综艺中的“云录制”环节,如《我是唱作人2》《歌手·当打之年》等。传统综艺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在嘉宾、观众无法到场的情况下,如何保证节目内容完整等。除了综艺人的反应迅速,相关技术的支持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比如,“5G 芒果超视”技术团队在制作《歌手·当打之年》时,就是采用了“5G+AI+云端”的先进技术,才使云录制和云剪辑成为现实。技术团队称,大概 90 小时的500 位大众评审的视频源素材,对于传统的人工剪辑来说是个庞大的工作量,而智能 AI识别与 AI 剪辑技术可以在 1 小时内筛选、分类和制作 70000条素材,高效的完成前期剪辑,随后这些素材通过云端进入到节目组后期团队手中完成精剪。“5G+AI+云端”技术助力云综艺,保障了云综艺的制作之快,让综艺与观众在云端相见成为可能。
“云综艺”以互联网文化为基因,以社交和互动为内驱力,利用云技术进行信息双向交流。它打破了不同时间、空间的隔阂,实现了多屏信息引流与传播。对于云综艺而言,节目内容的构成一方面是嘉宾日常生活的自我显现,一方面是观众与其的互动交流。例如腾讯视频的《鹅宅好时光》,这种直播类“云综艺”在于熟人社交的核心动力机制。几个明星好朋友相聚在云端聚会,具备互动性,同时利用弹幕与观众实时交流增强互动,观众感受到的是倍数级的互动,是沉浸式的观看体验。直播类“云综艺”在录制过程中实时播放,省去了复杂的后期制作环节,节目产出容易且快速。并且呈现的是嘉宾们真实的生活状态,观众和嘉宾可以互动交流,极大的增强了受众的参与度。
“云综艺”对节目的内容和形式没有过多的文本要求,并且立项快、制作快,因此对热点问题的反应非常快。维嘉妈妈对宋茜和宋威龙的电视剧《下一站幸福》,进行的“cp”提问。往日光鲜亮丽的明星脱下华丽的外套,以一种“素人”的方式呈现在观众面前,展示一种最真实的状态,吃饭、运动、唱歌、与观众唠家常。具有烟火气息的节目内容、观众与嘉宾的实时互动,使得观众更易获得沉浸式的参与感观。热点性、新闻性、生活性、社会性的问题讨论让观众参与其中,更能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也就更能转化为流量价值和社会价值。
云录制形式虽实现了跨屏互动等形态创新,但仍属于非常态化的解决方案,单一的内容形式长此以往必将产生审美疲态。云综艺由于技术、设备的局限性,仍然难以保证live效果,对于一些注重现场视听感官和音效效果的综艺节目,依然存在很大难度。比如《歌手当打之年》的云录制,以往歌手最经典的莫过于对观众表情的特写,在云录制的情况下,这一亮点也消失了。同时,参演歌手的云录制,因只能在所在地的录影棚进行录制,缺乏湖南卫视的舞美效果,在画面效果上会大打折扣,并且因传输设备的限制,隔着屏幕对歌手们的演绎进行点评,对其结果也会有一定影响。
传统综艺有固定的节目制作环节,聊天只是其中一项。反观“云综艺”,虽加以吃饭、运动、点歌等形式,但形式变内涵不变。在居家环境之下的制作,环节流程松散,聊天成为主要内容。就算将“云综艺”套上传统综艺的外壳,也只是形似神不似。各大平台所制作的原创云综艺,节目制作成本都比较低廉且迅速,节目内容也较为单一,且多连线普通大众,内容上难受深度。在节目质量上相比于传统的综艺节目肯定也差强人意;并且因为云综艺制作迅速且热点性很强,因此缺乏对于热点问题的思考与沉淀,同时由于反转新闻的存在,也使得伦理道德问题成为云综艺的一大弊端。
湖南电视台和“芒果TV”移动客户端都可以同步收看《天天云时间》《嘿!你在干嘛呢》节目,在观看节目的过程中,无论是传统媒体终端前的观众还是移动客户端的观众,身体即使无法同时在场,但仍可以与其他观看该节目的受众或节目中的参演嘉宾同处于同一个虚拟网络空间。相同的兴趣爱好将形色各异的受众拉入同一“规定情境”,因相同关注点引发受众间的情感关联,产生表达欲望。观众通过弹幕来与嘉宾或其他观众产生互动,夸奖或批评,都是在分享情感体验。而嘉宾对弹幕的回复解读也增强了受众的粘性,与受众产生情感共振,为下一次的互动仪式创造条件。[2]同时,观众的互动、点评也是节目的一大看点,罗杰斯的“创新与普及”理论告诉我们,在观众成为范化的意见领袖后,也可以通过人际传播进一步扩大其影响力。因此,对于传统综艺节目而言,“受众的反馈”才是节目前进的动力。
综艺节目中热点问题的实时解读并非娱乐八卦,而是利用其时效性、广泛性、扩散性优势,来重新诠释大众传播媒介的解释与规定等功能。如进行新闻热点追踪、社会问题解读等有利社会稳定的信息传递。综艺节目应伴随着对事件的解释来进行信息传达,为了向特定方向引导和协调社会成员的行为,去提示人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为反应。如树立正确价值导向、积极承担社会责任、传递社会正能量等。
“综艺敏感”应是综艺节目制作者的第一要素,节目内容、模式创新的关键是在于养成“综艺敏感”。纵贯综艺行业的整体格局,社会热点以及政策导向的加持是综艺模式的“与时俱进”的关键。不难发现,随着当下的热点话题的热度不断提升,一款全新的综艺便会出现。如原创音乐人节目《我是唱作人》的背后便是中国流行音乐的断崖。同时,上级监管部门在下层内容创作领域提出的建议,也是制作节目的风向标。综艺节目制作者要保持独立思考、保持“综艺敏感”、拒绝固定思维模式、拒绝一味的进行重复式创作。无论当下社会环境的热点话题和政策、节目导向如何变迁,坚持形式创新、内容创新、理念创新才能实现中国有综艺,创新在中国。[3]
“云综艺”“云录制”并不是疫情无奈之选,而是能够倒逼技术的进步。在疫情结束,回归正常的节目录制形态后,技术的进步也是各大平台关心的问题之一。《歌手·当打之年》首次将5G 技术应用于综艺节目制作,并通过 AI 技术大幅度地提升了视频素材的处理效率,实现了新兴技术在广电行业的深度应用,给实时互动提供了新的可能,也为综艺节目形式创新提供了新的方向。5G时代到来,不断为综艺节目的生产提供机遇,综艺节目开始主动与网络新媒体进行融合。比如湖南卫视音乐节目《我想和你唱》,通过唱吧APP主打的“星素同框合唱”模式。在5G和AI等先进技术的加持下,未来综艺发展路径一定会更加丰富,也正如麦克卢汉所说:媒介及讯息。
总体而言,疫情期间出现的“云综艺”以一种短、平、快的方式打破了传统综艺节目制作的模式。在特殊时期,其存在相对来说比较短暂,却以高效简洁的方式赢得了大众的关注。但必须要看到“云综艺”在制作上的问题,单一的内容无疑会引起审美疲劳。作为“现象级”的综艺形式,其是否能够在综艺浪潮中稳住阵脚,还不得而知。但不可否认的是,“云综艺”所尝试的线上录制、观众参与、跨屏联动等创作理念,已给综艺行业带来了新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