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煊 金兑玩
摘 要:在文化内涵趋于同质化、视觉设计特征愈发模糊的浪潮下,创造兼具民族文化性与时代功能性的现代设计在当前语境中尤为迫切和必要。民族造型艺术作为民族文化的缩影,其中所蕴含的文化认同、造型思维、美学特征及形式美规律等元素为现代设计挣脱文化同质化的藩篱具有现实意义。
关键词:民族造型艺术;现代设计;文化认同;美学价值;
中图分类号:J5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444X(2020)06-0072-06
国际DOI编码:10.15958/j.cnki.gdxbysb.2020.06.011
On Constructing Cultural Identity of National Plastic Arts in Modern Design
ZHOU Yixuan,KIM Tai Wan
(Pusan National University, Pusan, Republic of Korea, 462463)
Abstract: In the wave of homogenization of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increasingly blurring features of visual design, it is particularly urgent and necessary to create modern design with national culture and epochal function in the current context. As the epitome of national culture, the elements of national plastic arts, such as cultural identity, modeling thinking, aesthetic features and the law of formal beauty, are of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modern design to break away from the shackles of cultural homogenization.
Key words:national plastic arts; modern design; cultural identity; aesthetic value
自20世纪50年代技术革命以来,科技手段与信息技术迅猛发展,为现代设计提供了丰富多样未来的可能性,通过科学技术发展而创新的设计产品纷纷涌现,相较于之前的设计来看,改变的不仅仅是生产效率得到提升,在未来更是生活方式的加速转变。出于追求新奇的本能反应,人们的视觉也不断地追求着各种超前科技设计带来的强烈的精神感官刺激。科技设计产品的更新换代越来越快,每一场新品发布会都牵动着追捧者的心,彰显着其方兴未艾的活力。尽管新材料与新手法层出不穷,但是经历过短暂的狂热追捧后,许多火极一时的科技设计产品也终究逃不过匆匆退场的尴尬境地。这说明技术上的进步虽然可以推动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但是在这种你来我往的机械性的进步之余,受众的精神需求并不单纯可以由科技设计的进步给予全面的抚慰,大众在享受着技术革新带来刺激的同时却也倍感心底的失落和空虚。基于人们这种从行为上对于新技术的选择与淘汰的猎奇与排斥心理,且从心理上需要某种人文感情互动的渴求心理的理象,可以称为“技术的情感缺失现象”。人们的生活随着科技设计一直在改变,由科技角度出发的技术性现代设计也必然不是永久的解决人们精神切实需求的良药,纯技术上的时尚是短暂的,当下的技术潮流也必将成为过往,所以现代设计的问题结症并不在于载体技术的进步与新型材料的创新,也不是好高骛远地追新慕潮的一味地追求创新的浮躁,而是应站在社会性与历史性的角度上,探讨现代设计领域具体缺乏的文化造血能力与人文关怀的实践能力。
一、现代设计的文化认同现状
在全球化趋势高速发展的环境下,庞杂繁多的信息交流日益频繁,文化与艺术的地域特点逐渐被一种国际语言取而代之,这种国际语言以一种普遍的标准与整齐划一的方式逐渐地消除了各个区域之间的文化与艺术差异,并在越来越多的社会功能方面取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传统文化与艺术的影子。各种形式的文化冲击不断剥离着人们对于本地域文化的认知,在碎片化的信息与舶来品的浪潮中人们已然迷失。随着近几年对于物质追求的狂热逐渐清醒,社會对于自身文化的本源重新进行反思。在文化内涵趋于同质化、民族艺术特征愈发模糊的浪潮下,创造能够凸显民族文化性与时代功能性兼容并存的现代设计,在当前语境中就显得比以往尤为迫切和必要。在这种背景下,重新唤醒地域艺术和民族文化,找到本地域文化特征与文化定位,逐渐成为社会的主流认知。方李莉先生曾经如此描述文化与艺术的未来方向:“科技可以不断创新,但文化和艺术不行,它们总是要怀旧,总是要回到出发的原点去重新思索。在这里有对人文的关怀,也有对人的终极意义的追问。”[1]
毋庸置疑,传统文化与传统艺术是民族精神的载体,携带着浓郁的地域性与民族性的烙印,其中的传统造型艺术对于构建设计文化来说具有不可辩驳的凝聚力。民族性元素所承载的历史文化艺术信息是在鲜明生动的社会实践中通过总结而来的智慧集合,藉此提升对于传统与历史的文化自信,打破因客观技术因素的影响而产生的各种价值观念、审美意识而造成的困扰,尝试理解与认识传统艺术文化元素,将创作思维着眼于传统文化艺术的精髓探索与传统文化艺术人文关怀的问题上,并在新技术与新材料的基础上,加以充满着人文温度与历史情感的精神关怀。
当本土设计与国际设计进行面对面对话的时候,本土设计是否能够拥有文化价值上的自主性和独立性,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现代设计师的心头挥之不去。近几十年来,不仅西方国家基于各自文化艺术在国内的品牌形象设计方面做出的成就有目共睹,日本、韩国也纷纷汲取本国传统民族造型艺术的丰富营养,进行地域文化的重塑与民族心理的发掘,涌现了很多基于民族造型艺术方面的现代性设计,成功地塑造了充满着浓郁的本土特色文化气质的知名品牌文化。例如在韩国的现代设计中,日光透彫金铜饰中的三足乌纹样频频现身,俨然成为韩国文化层面上的象征符号(图1)。享有盛誉的首尔国际电视节标志(Seoul International Drama Awards)即是以此纹样为基础加以重塑,保留了传统造型的意蕴又凸显了其中的文化内涵,以崭新的面貌向世界传递着民族精神(图2)。由此可见,必须在发掘并理解民族造型艺术的基础上寻觅潜藏的审美记忆与造型认知,重新拾捡遗落于历史浪潮中的文化基因,审视并继承传统造型艺术中的精神内蕴与民族元素,在现代设计中加以应用与实践,藉此在全球化潮流中重新树立地域艺术和民族文化,突出现代设计的社会认知和情感认同,以民族性与现代性的全新姿态与世界进行对话和交流,在同质化的现代设计中取得一席之地,使民族性设计文化的传播与树立成为一种良性循环。
二、民族造型艺术的美学价值
德国美学家W.沃林格在《抽象与移情——对艺术风格的心理学研究·实践篇》的开篇谈到装饰艺术与艺术意志的关系时说:“装饰艺术的本质特征在于:一个民族的艺术意志在装饰艺术中得到了最纯真的表现。装饰仿佛是一个图表,在这个图表中人们可以清楚地见出绝对艺术意志独特的和固有的东西。”[2]在漫长的历史积淀中,作为人类精神意识与实践活动的产物,各个地域和民族的造型艺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连贯性与共通性,又因各个地域和民族的原始崇拜、神话传说与民俗风物等伦理价值观念的不同,催生的造型艺术风格千差万别,各自相对保持着独立性和差异性。东方的传统造型艺术从雏形的几何纹样阶段发展到自然景物的简单描摹再到抽象提炼三个阶段的不断演变,充分反映了民族与自然的亲密关系,显现着民族文化最为质朴的审美情趣,具有民族烙印的审美情趣也以反哺的形式促使其形成与众不同的民族文化气质。
东方传统民族造型艺术伴随着民族生存方式的变迁,或是说主体民众对于不可知世界的符号制作、传播、体验能力和社会技术的发展。[3]这期间经历了未开化状态中敬畏与懵懂至以人为中心的对于现实生活关注的生活形态的变化,促进和发掘了原始形象中潜在的审美因素,并随着社会发展过程中统治阶级或儒学等社会因素对于伦理道德的要求,使这种传统美学思想的发展日益精细化,又反作用于主体民众的潜在审美理念。这种过程,综合体现了在特定的文化自然环境中产生的民族性因素通过世俗生活的变化,强调了传统美学思想对于民族造型艺术中审美理念的引导,其中的审美理念不断地传承着传统美学思想的核心意蕴。从东方传统民族造型艺术所根植的文化土壤而言,相较于西方更加朴素直白地表现了其崇敬自然和崇文尚礼的伦理价值观念。
美籍华裔哲学家成中英先生在检视和反省儒道形而上学与后本体论认为:中国式哲学首要特质在于“一体统合原理”,即世间万物绵延不绝地从相同根源而化生,因而统合成一体。[4]传统美学思想和审美哲学中最为推崇而长久的观念,源于一种内外形式协调的和谐观念,是矛盾体中的一种相互协调、此消彼长的和谐美感。《晏子春秋》中曾描述“和如羹焉”,意为个性互不相同的东西融合在一起时达到统一而又不失其个性的和谐观。儒家经典《中庸》也曾说“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儒学不仅仅将和谐概括为一种“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的自然秩序,而且以一种宏大的人文胸怀将这种规律归纳到人与群体的普遍存在的社会关系中。以“和谐观”为核心的传统人文思想和传统美学思想,潜移默化地引导了造型艺术形式要素和谐统一的审美取向,使中国的传统造型艺术独立于其他各个地域与民族艺术之外,带有鲜明的民族文化烙印,从具体的美学价值来说,大致可以总结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中正平和:情与理的和谐
人们时常透过传统造型艺术来窥视内在精神的构成,这种形式上中正平和的中和之美呈现出一种既互相联系又互相制约的辩证关系,强调了情感表现与理性规范相互遵循、相互渗透,表达了婉转曲折、韵味深长的审美情境。艺术在这种审美情境下,传达出意蕴适中,志气和平,不激不厉,亦即情理统一的特征。[5]传统造型艺术通常在抽象与具象、高雅与艳俗、平淡与狂热等等因素中找到一种中和的平衡境界,在这种规律下,往往有一种藏而不露,意在言外的含蓄性表达,其中深藏着源于“温柔敦厚”的儒学礼乐教化,是再现与表现,即写形与传神、格物与感兴、自然本体与艺术本体和谐统一的一种审美与造型方法,使得传统造型艺术具有含蓄而意蕴味悠长的美感。
(二)圆融和合:美与善的和谐
周来祥先生曾如此描述:古典和谐理想,总是要求真善美和谐、均衡地整合在一起,它总是把美同人、社会、伦理道德联系起来,强调美善结合,美与善的统一是东方古代审美文化与西方比较而显出的一个极为显著的特点,是贯穿东方审美文化历史的主流。[6]崇文尚礼的社会伦理价值观念是传统文化最为显著的特点之一,传统造型艺术也深受伦理美学观念的滋养,将理想世界中的美好希冀赋予造型之中,通过对世俗生活中美好事物的借喻与象征,来表现对道德情操的追求。它描绘了感官享受与内心修养双重结合的审美体验,二者相辅相成、融合互济,构成了和谐有机的统一体,在起到图案自身装饰功能的同时也具有了教化社会的价值,体现出畅达美满的感官享受和一种圆满具足的体验和圆融无碍、流转不息的生命境界。[7]126
(三)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
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民族文化中对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最基本的阐述,它憧憬着人与自然相互和谐的人生之境,取消主客二分式,强调物我交融的理想境界。[8]基于天人合一的理念,传统民族造型艺术首先从自然物象和世俗生活中去寻找素材,从装饰和美学层面领会自然与人的节奏韵律,将天、人、艺术、伦理看作有生机勃勃的生命整体,抓住自然物象和世俗生活及其规律与审美之间的有机联系,意识到世俗之美发源于自然并且贴近自然,在这种理念的指引下,民族造型艺术的审美意识与自然规律保持了一种交融渗透的和谐的且不可分割的关系,自始至终反映了天人和谐的审美趣味和社会情感。
民族造型艺术是传统文化艺术发展进程中孕育出的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化组成部分,历经漫长岁月的洗礼之后,民族造型藝术逐渐形成雅俗共赏的独特民俗特征而遍植于生活中,相较于诗歌、舞蹈等艺术形式,成为了传统文化艺术中最为直观而明确的表达方式之一,成为传统文化艺术不可或缺的民族性标志。对于民族造型艺术中潜藏的美学价值根源的追溯,便于充分理解造型艺术中表层的造型来源及其深层的文化价值,籍此深入理解民族性的艺术表征及意蕴,为现代设计文化在民族性意蕴内在构建层面提供珍贵资料。
三、民族造型艺术的文化认同价值
民族造型艺术是民族文化的特殊的符号性艺术表现,体现了在共同的环境影响下的群体在自然中对于生活实践的客观认知与分析,并将这种客观认知转变为一种反映了文化传统及审美特征的主观艺术创造。在文明发端之初,顺应着自然环境与社会的发展,依照着族群的集体价值和审美认知体系的萌发,早期的传统造型艺术雏形以几何纹样最先诞生。它的踪影可以从作为交流手段的原始符号或雏形中寻觅到,是物质和精神的混沌体、快感和美感的混合体,是人造物的最初形态,[9]先民们将绘制的纹样逐步造型化、复杂化,可以说这种借助于幻想对超自然意象进行创作的造型艺术自诞生之初就是一种具有族群象征意义的特殊符号和特殊记忆。既是人类主体将世界认知对象化的过程,也是主体思维与客体图像之间的圆融和统一,其所蕴含的文化意蕴远远地超越了传统概念中图像形式的表象,是原始社会文化形态及原始人类内心情感的真切投影。[10]在原始思维和自然崇拜的笼罩下,原始符号的造型雏形中的审美因素源于人们对于世界的懵懂认知,人们将原始形象猜想成某种超自然能力的一种真切体现,此时的造型艺术以日、月、云、风、火等人类世界发生的一切自然事物为对象,赋予其某种意义并进行相应的表现,这种造型传递着人类童年时代最为朴素与纯真的思维认知,反映了人类最初对于美的心理体验。如此看来,造型艺术不仅是一种原始社会的思考和阐述方式,也蕴含着审美趋向中最深刻的萌芽,是以图案为载体负载着原始审美意识的创造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审美意识会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得以继续并或渐或顿地丰富和发展变迁。这种发展变迁可能是由于某一创造性的具体审美实践对审美意识的丰富充实乃至修正。[7]129而后凭借着精神世界的朴素想象,逐渐将原始和神话崇拜中的种种意象加以神化,进而以抽象的形式规律进行改造,在具体的审美实践过程中衍生出的造型意象显露端倪,逐渐形成以日月星辰、四神四灵等描绘自然或神话中具有审美意味的造型形式。造型上多以冷静严谨的几何形或抽象图形构成,契合其背景,大多形成凝重威严的视觉效果,并按照思维规律被源源不断地发掘并赋予其新的审美意识。究其成因也即是初期审美感官对于周围物象的客观感受而转变为主观艺术创造的过程。民族造型艺术的造型特征从简单描摹逐渐演变成抽象提炼,从客观性的直接表达事物转向借助事物的客观形象表达抽象性的人们的内心世界和憧憬。
如果说纯粹的自然与神话题材是出于人们对于不可窺测事物的敬畏与崇拜,那么充满生活情趣与美好期盼的人文题材则是作为理想世界与伦理情感的象征。花卉果木、吉祥文字等淳朴而又实在的民间题材的出现,是由自然题材到人文题材的转变,民俗题材充分地指导了造型艺术在表现上的情感功能,关注的对象由不可知世界而转移到了人与社会,将集体情感注入艺术形式,排除了早期人们对于自然与神话题材的神秘感与敬畏感,具有吉祥色彩的题材反映了人对事物希冀祝福的心理意愿和生活追求,色彩的运用和造型构图也开始丰富和灵活了起来,如实地表现了憧憬美好生活的热烈期盼,也传达出人们对于理想世界的精神寄托。
法国社会学家埃米尔·涂尔干在《宗教生活的初级形式》中提到了社会集体中产生情感认同的重要方式:即它把社会的统一以一种具体的形式表现出来,观念一旦产生,利用标志性象征物的做法就迅速得到了普及。象征物不仅仅是使社会本身具有的感情比较明显地表现出来的简便方法,它还产生这种感情,象征物本身也是社会感情的一个组成部分。[11]族群内部使用某种统一图案或纹样作为装饰手段能在人们的心理上造成一种认同感,激发彼此的情感,并增进本民族的凝聚力。[12]它具有视觉感和仪式感的普遍影响力,成为了被无限强化的符号或者符号体系,并具有可以悄然覆盖民族一切文化角落的特殊能力,使民族文化不自觉地接受了民族造型艺术的影响,成为一种理想的精神寄托。这种“象征物”角色具有启蒙教化、道德规范及文化传承等众多功能,在一定程度上使人们的心灵得到慰藉,情感得到补偿,这即是民族造型艺术作为“象征物”角色所产生的连结民族文化意识,增强民族情感认同的心理性效用。造型艺术附着的民族文化意识一旦被人们认可与接受,自然就变成了一种文化自觉,这其间,民族文化的规范价值就愈发彰显。这种对民族文化约定俗成的情感认同已经由他律转化为自律,自律愈久,愈加形成一种思维定式,使民族的心理诉求上升到整体的文化认同和凝聚力,形成了共同的情感趋向,藉此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族与社会和谐。
四、民族造型艺术的现代性价值
随着全球化的呼声日益高涨,传统的文化与艺术正处于逐渐消退或消亡的危险境地,从世界范围的工艺和设计的历史看,在大工业时代中的各民族间的文化、科技交流日益频繁,科技成为一种国际语言和文化,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的产品和设计,其民族性、地域性特点已大大淡化了,[13]科技用一种普遍的标准与整齐划一的生活方式消除了各国之间的文化差异,特别是日益模糊的民族性特点,并在越来越多的社会功能方面取代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传统文化与艺术的影子。由此,异质性的各类民族文化形态互相融合,独立性因素越来越少,相反的,重复性因素却一直增多,长此以往,使设计与产品不断趋于同质化。具有反讽意味的是,设计作为经济产品的工具时,也必然性地参与到全球化的席卷浪潮中,并随着全球竞争压力的增大而显得愈发重要。力求凸显特色优势,深度挖掘文化艺术内涵,打破内容与形式同质化,以期能够创造出民族性与时代性兼容并存的新的现代设计,就显得比以往尤为迫切和必要。
“设计与民族文化同步发展,文化是设计的基础。”[14]为了在全球化时代的标准与整齐中凸显民族性现代设计文化的魅力,就有传承与发展民族性艺术元素的必要性。民族造型艺术图案通过借喻、比拟、双关、谐音、象征等寓意手段来表达趋吉避凶的美好愿望,采用具象与抽象平行、感性与理性共存的表达方式,将祥禽瑞兽、花卉果木、吉祥文字等题材变为朴实而优美的艺术语言。这种艺术语言除了有着表达民族审美与风俗的特性之余,其造型性的变化多样,又涵盖了反复、交替、对立等现代设计中的形式美感理念。由此看来,民族造型艺术是富有鲜明特色及文化竞争力的设计素材。作为传统民族文化与传统民族艺术的缩影,民族造型艺术不仅传达和表述了传统的审美趋向与美学实践活动,也融汇语言文字、道德价值与审美理念等民族价值观念于一身,其中所蕴含的文化内涵、造型思维、美学特征等也为现代设计产业与传统民族文化艺术的接轨提供了具有现实意义的参考价值,这种民族性文化特质也为现代设计文化内涵挣脱文化内容同质化的藩篱带来了参考价值与启发,
王德峰如是说:“唯有通过传统,真正的创新才是可能的。”[15]通过经典形象的抽取与装饰意蕴的延伸等手法使现代设计在民族造型艺术中汲取营养,继承传统文化艺术中的民族元素与精神内蕴,以古为今用的设计理念依托其中的民族性元素,结合时代要求推陈出新,是创造现代设计文化附加值的方法之一。在满足视觉需求与功能性需求之余,尝试与不同领域的应用材料有机结合,通过设计与产品本身承载的文化因素突出地域民族的人文风貌特点,挣脱文化内容同质化的藩篱,增加现代设计中的人文温度与历史情感等精神文化认同,也是提升现代设计国际竞争力的有效渠道之一。在理解民族造型艺术本质的基础上进行一种过程性的体悟和尝试,用一种全新的“东方语境”去呈现出文化传统中的美学逻辑,进而凭借着自身的文化认同功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受众对于设计产品的视觉和心理偏好,最终构建出兼具切实功能需求与民族文化意蕴的现代设计是当今时代赋予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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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 飞 涂 艳)
收稿日期:2020-08-05
作者简介:周逸煊,国立釜山大学设计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
金兑玩,国立釜山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数字内容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