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年

文│谢观荣

过年时节，是各种美食粉墨登场的绝佳机会。每一家餐桌上都像是要进行一场战争，蔬菜水果冷盘像训练有素的步兵，担任着急先锋的角色，勇往直前地涌上餐桌；鸡鱼肉蛋像是身怀绝技的骑兵大部队，勇猛占领餐桌上的主要碗盘；而土菜腊味海鲜等，虽然数量未必多，却像一支军队里的谋士，分布其中，起到力挽狂澜的关键作用。其实，每一家的兵和将都相差不多，能否打胜仗让舌尖舒服，就要看各位家庭主妇“排兵布阵”的能力了。

人们的生活，穷到极致或者富到极致，就都变得差不多。穷的时候，没有什么好吃的，能够应付肚子就行，什么色香味形，什么粗细营养根本就顾不上；富的时候，物质极度丰富，餐桌上吃什么都不再是难事，舌尖变得麻木。倒是在从贫穷向富裕转变的阶段，此时的过年，每一家的餐桌上都千差万别，各富特色，人们不但关注吃的数量，也开始逐渐注意起吃的质量，舌尖逐渐当家做主，并的的确确得到满足，开始体会到“吃”带来的乐趣。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经济处在腾飞初期。我很怀念那时的过年，那是最富特色的年，人们的舌尖敏感又贪婪，很难得到满足。

在我的家乡，每到过年，杀猪和捕鱼是两件大事。猪是集体养的，肥肥的，常常有四五百斤。杀猪人长长的杀猪刀由猪的喉咙捅进去，猪在嚎叫声中慢慢走向了生命的终点。杀猪比较烦琐，先用开水烫，然后刮毛、剖肚、清理内脏，最后是分肉。人口多的村子，要杀上几头猪，每个提肉回家的人，脸上都带着难得的笑容。现在想来，那时杀猪是很残忍的事情。捕鱼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件乐事。集体的鱼塘用抽水机把水抽干，然后大人孩子全都下去捉鱼，淤泥里每个人都是满头满脸的泥，却都笑容可掬。鱼捕上来，分成大中小三类，然后按照全村人口，每人一份，都是大小搭配、种类均匀，最后每个人都来抓阄，童叟无欺，很是公平。鱼分回家以后，有的腌起来，有的晒成鱼干，可以吃上很长时间。

很多人说，现在年味越来越淡，其实这正是社会进步、生活水平提高的表现。现在过年，人们尽管还会准备很多年货，但跟以前比起来，对吃的渴求似乎不再那么强烈。对于舌尖上的享受，人们更追求菜品的精细和口味的丰富，也有很多人家，年夜饭选择去饭店，让辛劳一年的家庭主妇们，也去享受一下过年的轻松和美好，身心得到完全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