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宇
摘 要 随着网络视频平台的崛起,养成系选秀节目顺势依仗新媒体巨大的传播力量,在短时间内就能生产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大众偶像。由于造星模式的改变和社交平台的发展,养成系偶像粉丝迷群展示出了与其他迷群与众不同的社群新特点。文章梳理养成系偶像的发展演变,探究养成系偶像粉丝的社群新形态,并对这种新形态出现的原因进行探索。
关键词 养成系;迷群;新媒体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0)18-0081-03
2018年,以《偶像练习生》《创造101》为代表的养成系选秀节目将“全民制作人”“养成系偶像”等概念成功推广,信息传播新科技提供的快捷、易用、互动等特征不仅改变了大众的消费体验,而且提高了大众参与媒介生产的可能性和可行性[1],粉丝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力,逐渐开始参与到偶像的制造和包装中,他们牢牢占据着网络话语权,主动地进行文化传播、媒介消费和媒介生产,影响社会文化生产。新兴媒介成为迷群的社区聚集地,养成系偶像粉丝迷群呈现出不同的社群形态,其传播心理也与之前的粉丝群体有着明显不同。
1 重要概念界定
养成系最初源自于电子游戏,在这类游戏中,玩家可以精心培养游戏中的主角,给主角设置不同的性别、服饰、发型甚至性格等,等待主角长大,使主角发展成玩家喜欢的模样。近年来,“养成系”一词被广泛用于针对性选拔、培养艺人的真人秀中,经纪公司通过将偶像的全部成长过程面向大众,来吸引迷群关注,打造以“成长”“陪伴”为卖点的并与迷群具有高黏度的偶像[2]。代表节目有韩国选秀节目《produce 101》系列,中国的《星动亚洲》《蜜蜂少女队》《创造101》《偶像练习生》等。2018年,以《偶像练习生》《创造101》为代表的养成系节目引发现象级反响,被称为“养成系偶像节目元年”。
当新媒介技术不断发展,养成系选秀兴起,粉丝变成了偶像的“制作人”,成为助力偶像成长的关键角色。制作人—选手的关系暗含着母亲—孩子的“養育”关系。在这种关系模式下,粉丝社群的结构组织、传播方式、传播心理都与以往产生了很大的不同。养成系偶像粉丝迷群粉在各种媒介平台都显示出了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因此是很值得分析考察的一个媒介现象。
2 养成系偶像的发展演变
养成系偶像最早起源于日本杰尼斯事务所,代表偶像有:“SMAP”“KinKi Kids”“岚”“NEWS”“关8”“KAT-TUN”“Hey!Say!JUMP”“Kis-My-Ft2”等。杰尼斯的艺人,在还没正式的时候便出现在镜头前,便参加一些伴舞、电视剧、广告等活动。例如“SMAP”中的五位成员,在正式出道前,1988年首先以“光GENJI”(一个日本偶像组合)伴舞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当时成员中居正广15岁、木村拓哉15岁、稻垣吾郎14岁、草彅刚13岁、香取慎吾11岁。直到1991年,他们第一张单曲《Cant Stop!! -LOVING-》发售,SMAP正式CD出道。这类养成系偶像,在正式出道前已经出现在大众面前,公开参加了各种演艺活动。观众一路看着偶像成长、出道,一步步成为superstar。在这一过程中,妈妈粉丝见证了偶像的“养成”,并也参与其中。
2004年,《超级女声》的播出引爆了那个夏天,也开启了素人变偶像的历史,在这档节目中,无论年龄、外貌、出身,只要有唱歌的梦想,都可以参加节目海选。《超级女声》向中国娱乐圈输送了一大批优秀歌手,诸如: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谭维维、郁可唯等。这些选手,在出演节目前,大多都是普通人,他们在节目中不断进步,通过节目让大众熟知。《超级女声》可以算是中国娱乐圈养成系偶像的萌芽。
2018年1月,由爱奇艺视频重点打造的中国首档偶像竞演养成类真人秀《偶像练习生》上线,正式开启中国养成系真人秀的高潮。该节目中的100位练习生进行为期4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及录制,最终由全民投票选出9人,组成全新偶像男团NINE PERCENT。《偶像练习生》的赛制更倾向于观众的选择,节目组将观众称之为“全民制作人”,歌手张艺兴为“制作人代表”,代替全民制作人选拔、考核练习生,此外,还有五位知名艺人担当节目导师,帮助练习生在唱跳方面取得进步。在《偶像练习生》中,导师的作用没有以往《超级女声》的评委大,他们只负责选手的评级和训练,选手的去留、排名全部由观众投票选出。节目12期总播放量达29亿,微博搜索热度达30亿,在最后的成团直播夜中,观众们更是投出了172 127 912的总票数,在中国选秀节目中具有里程碑意义。在这样的赛制中,观众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力,他们亲自选择自己喜欢的练习生,也见证了练习生的成长。随着节目的录制,观众对于练习生愈发了解,自然也倾注了更多的情感,看着他们发光发彩,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不断成长。
随后,由腾讯视频出品的《创造101》《创造营》;爱奇艺出品的《青春有你》《青春有你2》;由优酷视频出品的《以团之名》等,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些偶像养成系真人秀节目,都采取类似的赛制,将选择权交付到观众手中,既强化了观众的参与度,也加大了观众粉丝的黏性。粉丝在参与投票的同时不仅见证着偶像的诞生,而且享受与自己相似特质的人获得成功的喜悦感[3]。在这样的节目模式里,粉丝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情感,卷入程度不断加深,以养成类真人秀为平台完成了一场自己的狂欢。
3 新媒体环境下养成系偶像粉丝迷群的社群特点
3.1 高度的组织化倾向
在新媒体环境下,粉丝群体利用媒介平台进行沟通交流,他们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聚集在一起,因为相同的趣好组成一定的群体。在这个趣缘社群中,为了能更好的为自己的偶像应援,逐渐形成了一种等级严格的阶层制度,呈现出极高的组织化程度。对内他们等级严格,有着明确的分工合作。按照职能的不同划分为:核心管理层、文案组、美工组、前线组、数据组、控评组、财务组、宣传组等。
因为粉丝群体内部的阶层性,导致粉丝之间有着较严格的约束条件,较低等级的粉丝通常会听从较高等级粉丝的指挥,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会有详细的要求,从而进行一系列的宣传活动。同时也正是这种等级性、指挥和服从的关系,导致粉丝社群内部也会出现一些竞争的态势。
3.2 对外具有集体对抗性
粉丝群体内部有着不是很平等的阶层关系,但是对外,他们呈现出一种集体性和对抗性。这种特点在新媒体平台中更是越发凸显,社交媒体为粉丝进行集体性和对抗性活动提供了平台。粉丝社群的集体性,是指粉丝在面对一些打榜活动、投票活动时,会凝聚在一起,集体对偶像应援。对抗性,则是指在面对“对家”粉丝的竞争性应援时,所做出的文本对抗和活动对抗。特别是养成系选秀节目的偶像粉丝,为了能帮助自己的偶像成功出道,会集体对抗其他粉丝,守护自己的偶像。例如2019年蔡徐坤粉丝与周杰伦粉丝的微博超话打榜活动,就是一次典型的在新媒体平台中发生的粉丝群体集体对抗活动。
3.3 明显的圈层化特征
网络平台的不断发展,特别是养成系选秀节目出现,使粉丝的追星方式、追星平台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改以往电视、广播占主要地位的情况,新媒体环境下,视频网站、社交平台成为了追星的主阵地。由于使用人群的不同,使得养成系偶像的粉丝群体有着更为强烈的圈层化属性,族群特征更为明显。他们往往是新技术的率先使用者,他们熟悉网络玩法,有一定的闲余时间和精力来维护自己的偶像。
3.4 从崇拜到守护
偶像崇拜是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社会文化心理现象,它是对幻想中杰出人物的依恋,是个人对喜欢人物的认同。粉丝对偶像人物的崇拜,类似于有宗教信仰的人对神的沉迷[4]。这种粉丝崇拜和沉迷在偶像和粉丝的关系中一直占据了主要地位,直到网络赋权给予了粉丝更多的权力,粉丝受众越来越分散,某些粉丝把过剩的情感寄托在偶像身上,利用网络赋予粉丝的权力对偶像进行“保护”,以实现自我满足。
相较于一般的粉丝,养成系偶像的粉丝迷群最大的特质就是希望陪伴偶像共同成长、能够参与到偶像的制造当中。他们迫切的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偶像获得更好的东西,这与之前粉丝单纯对偶像的崇拜幻想是截然不同的。
3.5 网络赋权主动参与
网络技术的发展改变了以往传统媒体占主导地位的传播模式,以微博为代表的社交媒体赋予了粉丝以往没有的传播权力、提供了传播渠道。养成系选秀节目主打“全民制作”,就是由观众选择出道人选,将绝对的选择权交到了粉丝手中,这种节目模式进一步扩大了粉丝的权力。为了让自己的偶像顺利出道、爆红,粉丝主动参与到偶像的制造包装、宣传活动之中,他们积极进行二次创作,创造意义文本、对原视频进行二次剪辑……活用媒介技术为偶像宣传造势。
3.6 粉丝群体的两性气质消解
约书亚·梅罗维兹认为,媒介对于空间的作用能够改变人的行为表现和角色扮演[5]。这种改变,可能表现在社会关系、权力关系和性别关系上。刻板印象中,娱乐明星的粉丝大多是女性,而男性更钟情于电竞、体育类活动。但在新媒介空间中,很多粉丝借由网络虚拟性的特点,在网络世界里掩藏自己的真实情况、真实性别,粉丝们的两性气质逐渐消解,两性的追星界限不似从前一般分明。
4 粉丝社群出现新特点的原因
4.1 媒介技术助力粉丝参与
媒介技术的更新发展改变了粉丝社群的活动方式。以往,粉丝之间的交流只能通过书信或者现实的人际圈进行,粉丝群体规模较小,活动形式有限,只能线下举办小规模交流活动,传播范围很是有限。社交媒体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传播困境,人们可以自由的在各类社交平台实时互动交流,线上打榜、微博控评、二次创作成为新兴的应援方式,粉丝之间打破了地理空间的限制,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共同参与一个活动。就这样,在互联网技术的支持下,粉丝群体的身份被构建起来。
4.2 心理投射解释粉丝心理
投射(projection)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一个人下意识地否认自身不良的思绪、动机、欲望、或情感,而将其赋予外部世界,通常是其他人。很多粉丝对于偶像的迷恋、守护,都是因为粉丝从偶像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地方、或者自己渴求却不得的地方。特别是近几年养成系偶像的出现,粉丝往往伴随偶像一同成长,他们的不足和优点,都是粉丝心理投射的节点。
例如《创造101》人气选手杨超越,作为偶像,虽没有卓越的演艺才能,但却拥有娱乐行业里“制造快乐”的核心能力。她天使面庞、真性情的个性特点获得大量粉丝的支持。此外,农村出身的草根身份特征还引起了广大网民的身份认同和情感共鸣,最终位列比赛前三。粉丝实际上看重的是偶像身上所展现出的积极向上、不断进步的精神和最终取得成功的结果。
4.3 狂熱消费推动粉丝经济
养成系偶像的出现,是市场资本推动的结果。鲍德里亚曾指出:“消费是一种建立关系的主动模式。”[6]也就是说,消费的过程,是人们彼此建立关系的过程,同时也是在主动的建构认同的过程。养成系偶像的火爆,与他“快速成名”“高流量”“高变现”是分不开的。“养成系”直接影响了偶像明星的造星模式,在短短三四个月之间就可以缔造一个甚至几个“超级流量”,而这些“超级流量”带来的关注度和粉丝经济,正是各大广告商和制片方所青睐的。这就是为什么粉丝群体会拼命为自己的偶像打榜、造数据、与对家抗争。
5 结语
总而言之,新媒介技术为流行文化提供了不断滋生的沃土,养成系偶像的出现打破了以往精英阶层制定的游戏规则。养成系偶像节目改变了偶像的造星模式,社交媒体创造了独特的意义文本。他们通过对偶像的关爱、支持来实现自我映射;通过共享符号、意义以获得身份认同。以养成系偶像粉丝为代表的这些亚文化迷群,只有不断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自审自己的定位和行为,才能获得健康持久的发展,才能保持我国娱乐圈的良好氛围。
参考文献
[1]王斌.从多元主体到参与式网络:媒介生产的空间扩散[J].新闻大学,2011(2):89-93.
[2]刘爽.“养成”系偶像迷群的认同建构研究[D].郑州:郑州大学,2019.
[3]张睿.青年亚文化视角下的粉丝文化探析——以《创造101》节目粉丝为例[J].文教资料,2018(26):45-48.
[4]甘雨鹤.粉丝文化下的崇拜性消费[J].现代营销,2018(2):55.
[5]邵培仁,杨丽萍.转向空间:媒介地理中的空间与景观研究[J].山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报,2010(3):69-77.
[6]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