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经济学的新探索——评《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

优化区域产业空间结构，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对于化解当前社会主要矛盾具有重要意义。产业集聚是产业空间结构的重要表现，谢里教授多年来高度关注从产业集聚角度探寻产业空间结构对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影响机制，并对此开展了大量的实地调查和理论研究。商务印书馆于2017年11月出版的《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一书，即是谢里博士多年科研心血的结晶，也是中国产业集聚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研究的重要成果。

这本研究专著在融合制度经济理论、新经济地理理论和新经济增长理论的基础上，通过史料解读、理论推演及实证测算，从历史、理论和实证三个维度全面、深入地探讨了制度安排、产业集聚和地区收入差距之间的内在联系，为产业空间结构与区域协调发展问题的研究开辟了新视角，也为政府及决策机构如何优化产业结构，协调区域发展提供了新思路。该书既具有学术理论深度，也具有实际应用价值，值得一读。

1.“以史为鉴，可知兴替”。该书通过史料辑佚归纳出影响产业集聚的众多因素，进一步丰富了新经济地理理论。本书以英国、美国和日本为案例，进行个案分析与比较研究，进而在全球视野下抽象出更为一般的产业集聚中心的起源和迁徙规律，丰富了新经济地理理论。该书指出“世界工业中心形成与变迁的决定因素除了国家的地理位置、自然资源禀赋、劳动力、人口、交通基础设施、对外贸易等‘硬要素’之外，国家构建产权保护、贸易、金融、投资、教育等制度‘软要素’优势，对于该国工业的发展并促进其逐步成为世界工业集聚的中心意义重大”。也即是说，一国只有在发挥自身“硬要素”的基础上，提供与之相匹配的制度“软要素”，做到“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才能有效地加快本国工业发展，促进产业集聚，形成重要的空间经济中心。对一国如此，对区域亦是如此，这就为我国各级各类区域进一步优化产业空间结构，重塑经济中心集聚和发展优势，推进空间经济协调发展提供了新的理论分析框架。

2.谢里教授运用科思现代产权理论，将内生交易成本融入到克鲁格曼（Krugman）的“中心—外围”模型，在一般均衡模型分析框架下，研究内生交易成本对企业在生产区位选择方面的影响，以此阐明制度安排是如何通过内生交易成本影响产业集聚的。谢里教授认为，地区的制度安排决定了企业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内生交易成本，而不合理的制度设计则会提高企业的内生交易成本，此时，除非该地区能够为企业带来足够大的规模经济效益，以至于能够抵消因较高的内生交易成本所导致的负面效应，否则，任凭该地区的“硬要素”如何优越，企业也不会有跨区位迁移的意愿和动力。在此基础上，《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进一步分析了制度因素和制造业集聚对地区经济增长和地区收入差距的影响。

3.在全国和地区层面，《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一书通过实证研究，检验了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的关系，佐证了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之间存在内在关系。该书以中国制造业为研究对象，进一步研究产权保护、财政政策、贸易政策、劳动力流动性管制、投资政策、企业融资便利性、政府对产品价格干预程度、政府清廉程度这八大制度安排对产业集聚的影响。结果同之前的理论分析一致，制度环境的改善确实可以降低企业的内生交易成本，进而提高地区的制造业集聚水平。据此，可以推理得出非常有价值的区域制度安排和政策措施。

在阐明了制度安排作用于产业集聚的内在机制后，谢里教授将上述八种制度性因素综合为政府干预度、经济开放度和政治法律完善度三大制度变量，进一步检验了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以及二者协同作用于地区收入差距的内在机理，指出制度因素的确可以通过作用于产业集聚水平而影响地区的收入差距。但与之前的理论分析相反，经济开放度的提高、政治法律的完善或政府干预力度的增强反而会促使制造业集聚扩大地区收入差距，进而表明中国的制造业一方面尚未集聚成规模，另一方面也没有在合理的区域集聚。从总体看，《制度安排、产业集聚与地区收入差距》是近年来区域经济学领域出现的一本好书，从制度安排切入，扩展了新经济地理理论，为调整优化产业空间布局、缩小地区收入差距的政策制定提供了理性、科学、理论的分析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