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美国利用“台湾牌”对抗中国大陆的现象研判

李超

随着新冠疫情在美国愈演愈烈以及美国大选的日益临近，特朗普政府应对选战的“抗中”策略主轴逐渐明晰，而操作“台湾牌”成为美国挑衅中国大陆屡试不爽的手段。不同于奥巴马时期处理两岸关系严守“一个中国”原则下美台非官方往来惯例，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朗普政府与一心“倚美抗中”的蔡英文当局，为实现各自政治利益，不断试探中国大陆所能容忍的美台交往底线。

一、美国近期打“台湾牌”的具体动作

(一)高层互访方面，派遣卫生部部长访台

8月9日，美国以防疫合作为借口，派遣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部长阿扎率团访问台湾，会见蔡英文和台湾多位部门负责人。这是2018年3月美国通过旨在“鼓励美台间所有层级官员互访”的“台湾旅行法”后首位重量级官员访台。过去近40年，虽然美国也会打一些“擦边球”与台湾当局存在隐秘的官方往来，但此次如此高调派内阁官员访台较为罕见。阿扎访台成为民进党当局一次绝好的“大内宣”素材，蔡英文办公室、台湾当局行政机构、民进党上下及其附属媒体，不断渲染阿扎是1979年以来访台的“层级最高、排序最高”的美国阁员。近日，美国国务院副国务卿凯斯·克拉奇率团赴台，再创美国高级官员访台记录。

(二)军事互动方面，公开美台军事合作

随着中美对抗情势的加剧，美国今年陆续通过多项对台军售案，包括爱国者三型飞弹、重型鱼雷、无人侦察机等。8月中旬，在美国国防部公布的新一轮军售合约中，台湾花费80亿美元采购的66架新型F-16战斗机位列其中。这批军售是自1992年老布什宣布向台湾出售150架F-16战斗机以来，美国首度向台湾出售先进战斗机，也是多年来美国对台军售最大一笔。除了持续不断的军售，美国在台协会(AIT)最近积极强调8月是台美“安全合作月”，不断在脸书(Facebook)贴出美台军事合作项目图片，包括前美军飞行员和维修人员组成的美国技术协助团队为台湾军队提供训练与咨询，以及台湾飞行员在美国空军基地接受美军空中加油训练的照片，并透过网站公布美国对台“六项保证”的解密电报。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还首次赴金门参加“8·23炮战”纪念活动，营造美国对台湾的军事支持，也间接对马英九“台海战争，美国不会派兵”的喊话做出回应。

(三)立法方面，不断提出所谓“友台”法案

在对华策略上，美国国会一直扮演着“反华”急先锋的角色，卢比奥、科顿、克鲁兹、史密斯等横跨共和、民主两党的参众两院议员，长期在西藏、新疆、香港等议题上发表不实言论，起草、推动许多抹黑中国的议案和立法，而台湾议题更是他们展现对华强硬的重要战场。从“台湾旅行法”到“亚洲再保证倡议法”，从“国防授权法”到“台北法案”，一系列已成法的法案不断挑战中美关系底线。尽管这些法案多数涉台条款没有强制性，但却不断鼓噪美国行政当局采取实际挺台行动，突破美国政府原来设定的“一中政策”规程，也提供了更多筹码，供特朗普同中国进行战略竞逐。7月底，美国联邦众议院外委会亚太小组共和党首席议员游贺再提“防止台湾遭入侵法案”(Taiwan Invasion Prevention Act)，法案授权美国总统在中国大陆武力攻台时，得动用武力防卫台湾，同时也鼓励美国总统、高层访台，并欢迎蔡英文赴美国国会发表演说等。如果该提案通过并经签署实施，对中美关系、两岸关系、台海和平的冲击将难以预测，其严重程度超过美国国会过去所通过的其他涉台法案。

(四)经济方面，施压台湾开放美猪美牛入台，提高特朗普在农业摇摆州支持率

8月底，台湾当局领导人蔡英文选在特朗普被共和党代表大会正式提名的同一天，无预警亲自召开记者会，宣布开放美猪、美牛入台。美猪美牛议题在台湾争议近十年，蔡英文选择此时开放，显然受到美国难以推卸的压力——特朗普目前在美国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等几个“摇摆州”民调输给拜登，而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又是美国畜牧业州，蔡英文宣布开放美猪、美牛进口，旨在拉抬特朗普在几个州的选情。同时，在中美贸易谈判中，特朗普政府也会把美台双边贸易协议当作筹码，向中国大陆施压获取相关协议上的利益。

(五)政党层面，共和党、民主党竞相利用党纲“挺台”

近日，美国民主党、共和党先后举行全国党代表大会。共和党虽沿用2016年党纲，维持“对台六项保证”“支持对台军售”“支持台湾加入国际组织”等涉台部分内容不变，但民主党为免遭共和党 “对华软弱”的攻击，其通过的最新版党纲相较于2016年版本更为激进，在涉及台湾部分删除原有的“一中政策”，仅保留承诺遵守“与台湾关系法”，并支持两岸议题以符合台湾人民期望及最大利益的和平解决方案处理——民主党在对华政策的强硬程度上已向共和党看齐，以迎合美国国内日益抬头的“反华”情绪。

(六)个人层面，蓬佩奥等多次在社交媒体公开称呼蔡英文为“总统”

5月19日蔡英文第二任期即将开启之际，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向蔡英文发去贺电并直接称其为“总统”，称赞台湾是“强而有力，且极可信赖的伙伴”。这是美国国务卿几十年来第一次公开祝贺台湾地区领导人开启新的任期。同时，美国政府一些官员和政客也向蔡英文发去视频贺辞。而在蔡英文宣布开放美猪、美牛入台之后，蓬佩奥再度在脸书直呼蔡英文“总统”并称赞她的领导风范。美国官员不断在对台称呼上玩弄文字游戏，意图在国际上造成“一中一台”的假象，严重违反了“一个中国”原则，也违背了国与国交往的诚信原则，是一种对中国主权完整严重的挑衅行为。

二、美国打“台湾牌”愈演愈烈的原因

与以往美国历届政府与台湾当局的往来较为低调，以减少对中国大陆的刺激不同，现在的美国，无论是政府还是国会，对于台湾的支持已经日趋公开化、台面化。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一)中国的快速发展使对华强硬成为美国政坛的跨党派共识

上个世纪的中国，虽然经过了改革开放后的快速发展，但无论经济、军事、科技和国际影响力等，各方面仍然与美国相距甚远。进入新世纪后，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体制优势逐渐显现，经济总量在成长为全球第二的同时，诞生了一批有影响力和高技术含量的企业，特别是在5G和人工智能领域，部分中国企业成为全球佼佼者，世界也越来越重视中国声音，这对奉行霸权主义和单边主义的美国来说，当然是一种威胁。因而在奥巴马第二任期开始，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战场抽身的美国已逐渐重返亚太，提出“亚太再平衡”战略。意识形态更为激进的共和党特朗普上台后，利用“印太战略”全面围堵中国更是成为其执政的战略重心，国务卿蓬佩奥更是公开发出呼吁“自由世界联合起来对抗共产主义中国”的“新冷战”檄文。在特朗普政府的不断抹黑以及西方媒体充斥着政治正确和冷战思维宣传之下，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从两年前的53%下降到26%历史最低值，进一步助长了美国政客靠煽动对华敌意、操弄中美议题捞取政治资本的投机心理，“逢中必反”成为两党的默契和共识。无论未来特朗普还是拜登出任美国总统，都不会跳出中美长期竞争对抗的大格局。

(二)特朗普寄希望“抗中”拉抬低迷的选情

在美国大选最后阶段，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以及美国街头持续的反种族主义活动，特朗普选情持续低迷，民调落后于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在对内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特朗普寄希望于炒作民粹主义，把疫情、经济衰退、失业等一切问题归罪于中国，燃起美国人的“仇中”心理，转移自己施政不力的焦点。因此，从中美贸易战、围堵华为、禁止抖音国际版(TikTok)、关闭中国驻休斯敦总领事馆、驱逐中国记者和公费留学生等，特朗普政府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举动层出不穷，而“台湾牌”更是连续不断、花样百出地上演。美国希望通过挑动台湾议题惹怒中国，导致中美之间或海峡两岸双方爆发短暂、局部军事摩擦，特朗普不仅可展示危急时刻的领导力，还可趁机将美国民族主义民粹引向高潮，从而提振选情。

(三)民进党当局无底线“亲美”使美国“台湾牌”有着巨大的空间和利益

民进党由于其“逢中必反”和追求“台独”的意识形态，具有坚定的“倚美抗中”决心。他们企图通过“亲美”，形塑“台美关系友好”“美国会出兵保护台湾”来提高自己在岛内的支持率，为“台独”意识形态保驾护航。因而在美国的“抗中”战略中，台湾当局亦步亦趋，成为世界范围内最忠心耿耿的追随者。而在美国给予一些口头上的恩惠之后，作为回报，台湾当局对于美国的予取予求几乎无底线配合。无论是对台军售、开放美猪美牛入台、美台官方来往等，台湾当局无一具有讨价还价空间。而台湾问题事关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事关中国能否真正洗刷近代遭受列强侵略瓜分的耻辱，抚平历史创伤，事关中国能否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反对分裂问题上，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没有任何退让的空间。因而，台湾问题也是中美之间最敏感、最核心的议题，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挑动全体中国人民的敏感神经。美国也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不断变换方式操作台湾这颗棋子，刺激中国大陆的反应。因而，只要民进党在台湾执政，美国的“台湾牌”就可以以最小代价攫取最大利益——美国各政党当然对“台湾牌”乐此不疲。

三、美国打“台湾牌”对台海局势产生的影响

(一)强化了蔡英文当局“倚美抗中”的决心

蔡英文依靠“抗中”和炒作“芒果干”(亡国感)赢得连任，从其第二任期上任伊始的就职演说以及近期举动看，尝到甜头的蔡英文在未来四年将率领其执政团队，更加死心塌地拥抱所谓“印太战略”，继续“倚美抗中”道路。同样，在已经确定对华强硬、全面遏制中国发展为战略中心的情况下，美国也需要台湾当局不断挑衅刺激中国大陆。美国接二连三的“台湾牌”，称赞台湾防疫、派遣高官访台、强调“美台伙伴关系”等，在绿营媒体添油加醋之下，完美地成为蔡英文所谓“外交突破”的大内宣素材，满足了民进党政客的虚荣心。民进党籍县市长、民意代表无不以“台美关系史上最好”“台湾被世界看见”等对外宣示，在台湾民众心中营造了一个“美国一定会出兵保护台湾”的假象。在种种虚幻的蝇头小利拉拢诱惑之下，对当前国际形势存有误判的蔡英文当局认为，中美由战略合作变为战略冲突，为台湾在外事、军事上都提供了机会，台湾应把握机遇，变“棋子”为“棋手”，争取“台独”的空间。因而，蔡英文将更加坚定地成为美国的“代理人”，充当美国对抗中国大陆的马前卒。台湾已被美国、蔡英文牢牢地捆绑在美国的“抗中”战车之上。蔡英文越“独”，美国就越加鼓励，蔡英文的“台独”动作就愈加激进，危险的恶性螺旋已经形成。

(二)吸引国民党领导层跟进亲美的步伐

美国对台湾的种种动作，无论是对台军售还是所谓防疫合作，或是美国卫生部部长赴台，国民党上至中央大佬，下至县市议员，无不表示肯定，乐见“美台关系友好”。即使如蔡英文开放美猪、美牛这种在岛内具有明显反对声浪和极具争议性的议题，国民党也不敢全力发动支持者抵制抗议，几乎未引起太大的声浪和关注度。从国民党的反应看，他们唯恐被贴上“亲中卖台”的标签，而“亲美”则几乎成为党内跨派系共识。尤其是国民党现在及其未来可能的领导人物江启臣、朱立伦等，过往的亲美意图毫不隐晦。美台关系在民进党任内屡屡取得突破，对国民党内亲美派的触动不可谓不小，“国民党不如民进党亲美”或“美国认识不到国民党亲美”的意识将促使他们挟持未来的国民党中央更加积极地追随美国，而在两岸关系上反而意兴阑珊，犹豫不前。

(三)对台胞、台企赴陆发展产生消极影响

中美贸易战、美军舰艇南海航行、断供华为、禁止微信抖音等，美国对外展现了全面遏制中国的决心。而对美国唯命是从的蔡英文当局不仅多项政策紧跟美国步伐，某些领域甚至更为激进，以求得到特朗普的认可。蔡英文当局不仅以安全为借口全面封杀华为，近日更是专门立法禁止腾讯视频、爱奇艺等在台湾运营，防止所谓“文化渗透”。而在防疫期间，蔡英文禁止口罩出口、阻碍台胞返台、区别对待陆生等泯灭人性的举措都在在向台湾民众展示，民进党可以为了“抗中”和“亲美”不顾任何观感。这对意在赴陆发展的台企和台胞产生非常负面的影响，他们可能因为中美贸易争端和日益恶化的两岸形势，导致缺乏安全感而裹足不前。部分在陆台企出于避险心理，也会选择把生产线迁回台湾或转移至东南亚。长此将不利于两岸融合发展。

(四)易在国际上引发“蝴蝶效应”，其他国家可能跟进打“台湾牌”

除美国与台湾当局之间的小动作不断之外，近来台湾当局在外事上的炒作和跃跃欲试不可谓不频繁，疫情期间的所谓“口罩外交”、与索马里兰互设“代表处”、日本前首相森喜朗访台以及捷克参议长率团访台等。台湾当局外事部门负责人吴钊燮近日更是屡屡投书丹麦、爱尔兰、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外媒，甚至包括塞尔维亚这样与中国大陆拥有传统友谊国家的媒体，叫嚣“台湾参与联合国”等，一系列行径展现了本届台湾当局外事团队所秉持的“攻击性”外事理念。而美国连续的“台湾牌”，意图在同中国大陆与台湾的博弈中获利，更是极易在国际社会产生“蝴蝶效应”，引发其他国家效仿。在当前严峻复杂的国际疫情和世界经济形势下，以美国为首的“五眼联盟”及其他西方国家，为转移国内矛盾或在香港问题上报复中国大陆，也会选择在对华关系上打“台湾牌”而敲诈政治和经济利益。捷克参议长访台，在台湾立法机构发表支持台湾的演说，换取口罩生产线和台湾对捷克的投资就是典型案例。同时，由于国外复杂的政治体制和政党竞争，在对华关系上议会机构与行政当局双重嘴脸，或在野党为制衡执政党与台湾当局眉来眼去的现象极易发生。中国大陆必须做好较长时间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思想和工作准备，及时因应美国不良示范效应下的外部势力与台湾当局勾结串联。

几乎可以判定，特朗普为拉抬选情，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民调，一定会继续在疫情上“甩锅”、抹黑中国，并利用“台湾牌”挑衅中国大陆，制造台海动荡。然而，中国大陆对两岸关系的主导权牢不可破，美国、“台独”势力的小动作反而证明了他们在改变两岸总体大势上无计可施。中美冲突的爆发点，不在于美国怎么做，而在于中国大陆怎么回应。因而，在美国大选前的三个月，中国大陆要保持足够的战略定力，勿跳入特朗普设定的选战节奏随之起舞。同时，要加强对美国打“台湾牌”下一步动作的研判，对外传所谓美国更高级别官员访台、蔡英文赴美国国会演讲、美国军机军舰停靠台湾等特朗普向中国大陆极限施压的情形做好预案，应对中美双方在台海议题上摊牌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