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基本问题探究

2020-01-07 08:15王玉华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2020年5期
关键词:文化自信马克思主义新时代

王玉华

摘要:在与西方哲学特别是西方语言哲学对话时,我们时常处于“失语”或“失声”的状态,为了凸显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强韧生命力与时代价值,拓展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领域,展现新时代中国的理论与文化自信,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已经成为发展21世纪马克思主义的内在要求和不可回避的课题。它的发展兼具理论意义与实践价值,明晰逻辑起点、厘清基本原则和方法是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的根本,保持适度的张力和开放性是其发展的不竭动力。

关键词: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文化自信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9749(2020)05-0039-05

中国共产党在十九大报告中首次做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精准论断,不仅高瞻远瞩地谋划了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战略目标与全局,也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和研究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和更高的使命。习近平提出并多次重申的“开辟21世纪马克思主义发展新境界”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一项重要任务,是时代、实践赋予我们的光荣使命。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已经成为21世纪马克思主义发展的重要内容,我们广大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应自觉将其融会贯通于各自的教研过程之中,并转化为清醒的理论自觉、坚定的政治信念与科学的思维方法。而21世纪马克思主义涵盖的范围也是比较广的,我们不单要研究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还要研究世界范围内的马克思主义。习近平指出当前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存在着学科上“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等必须高度重视的问题。

我国在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领域的研究恰恰处于“失语”或“失聲”的状态。20世纪西方哲学的语言学转向为其语言文化与意识形态的广泛传播提供了哲学基础和方法论指导。为了应对西方语言哲学的挑战,推进汉语的国际化,凸显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时代意义,塑造良好的国际形象,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成为了一种必然选择。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主要是从马克思主义视域对重要的语言问题进行哲学探究,“这种语言哲学或者语言观念并没有改变我们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特征的理解,也并不是通过语言的分析来解决所有的语言问题和哲学问题”。它认为语言是人类社会生活中的一种实践形式与实践意识,涵盖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既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识,也是人类生活的本质属性之一,在表达思想、交流情感、建构伦理关系等方面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在文化意识形态领导权、民主法治建设等方面也有独特价值。

一、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起点

由于马克思没有专门的语言哲学著作,而且在其思想体系中语言所占篇幅极少,所以对于“马克思是否有语言哲学思想”还存在一定争议。受此影响,有些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没有语言哲学也没有探讨语言哲学的传统,甚至雷蒙德·威廉斯也不得不承认,马克思主义对于语言问题的思考比较少。当然,判断马克思主义是否有语言哲学不能主观臆断,而应将马克思主义关于语言问题的思考与语言哲学的本质及研究内容进行比较甄别后方可做出判断。西方语言哲学流派众多,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也复杂多样,历史比较语言学和结构主义语言学之间、分析哲学和欧陆先验哲学之间存在着长期的分野和对立。尽管如此,这些流派都以语言问题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心灵-语言-实在”三维之间的关系,语言哲学问题本质上关涉“语言与外在世界的关系”,即“语言与外部世界有着本质的必然联系还是语言不过是系统内符号之间的互动运作产生意义的问题”。语言哲学的主要问题包括语言的本质、语言与意识(心灵)关系、语言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语言的意义、语言本体论、语言与政治的关系等。马克思主义对这些重要的语言哲学问题有没有依据实践唯物主义原则做出自己的回应和分析呢?

我们知道,马克思不仅没有语言哲学著作,也没有逻辑学著作。正如马克思没有专门的逻辑学著作但依然有逻辑学一样,在同样意义上,人们也不能由此断定马克思没有语言哲学。马克思用极其相似的手法处理了社会行为与语言学行为,泽林·哈尼斯(Zelling Harris)写道:“在经济大萧条年代即将告罄的美国,无论是对俄罗斯的钦佩还是为战争所作的准备都不能阻挡卡尔·马克思科学、社会思想的影响。布龙菲尔德向我阐明,在研读《资本论》的过程中,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马克思处理社会行为和处理语言学之间的相似性”。马克思虽然对语言问题的论述较少,但仍用精辟的语言描绘出实践唯物主义语言观的基本框架,对语言与思维、语言与物质、语言与实践、语言本质等重要的语言哲学问题进行了探讨。马克思把人理解成现实的人,认为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把人的实践理解成感性的对象性活动,即一种自由自觉的创造性活动;把社会历史理解成唯物主义的历史。马克思的语言思想与其对人与世界的理解具有内在一致性,突出语言的社会性、实践性和物质性。不仅如此,马克思对语言的异化和语言拜物教也进行了深刻的批判,体现了一以贯之的批判精神。他的总体性语言观和批判性语言哲学立场是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的理论基点。

同时我们还应及时跟踪国外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研究的前沿动态,扬弃性地分析借鉴,正如习近平所强调的那样,“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新成果,我们要密切关注和研究,有分析、有鉴别,既不能采取一概排斥的态度,也不能搞全盘照搬”。

二、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价值

许多学者对中国有没有必要发展一种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还心存疑虑。实际上,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兼具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首先,它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新发展,拓展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研究领域,有助于弥补我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不完整性与不协调性。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研究和发展有助于加深人们对21世纪马克思主义、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新的理论形态和话语体系的理解和接受,扩大它们的时代影响力。其次,作为20世纪语言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应在与西方语言哲学的对话中彰显自身的价值,展现中国的语言魅力,增强国人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破除广大发展中国家对西方语言、文化和制度的盲目崇拜心理,也为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走向世界创造出鲜活、多样化的表达形式。

依马克思之见,哲学的任务不仅是解释世界,更要改变世界。语言哲学的使命不仅要解释语言的本质与规律,也应通过把握具体的语言现象达到改变世界的目的。对语言和话语运作形式规律的研究和批判,还只是语言本质的探讨,不能脱离和取代对复杂多样语言经验现象的把握。透过对语言具体存在的探讨,发展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实践性和批判性具有现实价值。首先,它为语言异化和腐败提供了批判武器。人们对物质生活的异化和腐败比较关注,但经常忽视语言的异化和腐败问题。在社会生活中,语言的意义被随意歪曲,官话、套话横行,言行不一、语言的创造力减弱等现象无疑危害了社会文明和制度伦理建设。结果,语言堕落成纯形式的文字游戏,阻礙了人们的交流沟通;官话、套话使语言沦落为毫无生气的“八股文”;言行不一不仅使社会机构和组织的规章制度形同虚设,潜规则盛行,甚至还会引起个人道德底线的垮塌。对此,我们必须发扬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敢于正视和分析这些问题,激发语言活力,提高人类精神的创造性。其次,语言在文化建设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语言的话语实践和书写实践本身就是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语言具有塑造社会个体和构建社会秩序的作用,是社会活力和创造力的体现,也是社会政治文化建设的重要力量和塑造社会主义价值观的重要途径。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增强意识形态主导权和话语权等都离不开语言的作用。因为哲学和科学的理性思考,必然通过话语和书写形式被人们接受,尊重语言的特点和规律,才能使理性的思考融入人心,进而发挥现实作用。在新时代我们要继往开来地发挥我国语言文字优势凝聚更广泛的社会经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不断焕发生机与活力。最后,语言在民主法制建设中有独特价值。话语实践对于保护公民的民主权利、维护社会基本价值规范、进行社会舆论监督、促进社会主义法治建设等具有重要的价值。十九大报告指出:“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是人民民主的真谛”。为了保证公众对“众人事情”有“商量”的途径和权利,就要推进公众参与进程,激发人们的参与热情,让公众通过理性的对话协商达成社会共识,体现人民意志并充分保障人民权益。语言在法制建设中必须体现出专业化特征,“作为法律精神的体现,法律语言必须是严谨、准确、简洁、庄重的;同时,法律作为全社会成员的基本规范和准则,它也应该是为大众所理解的”。而审判、调解、协商、律师会谈等法律实施的重要环节几乎都是由语言事件构成的,因而对法律专业性语言符号系统生成与运转规律的研究有助于把握法定规则和习惯规则,更好地理解和执行法律。

三、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原则和方法

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发展既要植根于当代中国社会生活和语言实践,用鲜明的中国话语概括、提炼并传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的经验与智慧,表达人民精神的创造性,建构新型伦理关系,推进中华文明的发展,体现“原创性、时代性”特征;同时也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方向,体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一脉相承性”。虽然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是一个系统工程,但厘清其基本原则和方法至关重要。

第一,唯物主义原则。唯心主义语言哲学认为,语言是“意识透明的中介”或“精神统一的总体”,唯物主义语言哲学对此提出了批判。唯物主义原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和重要特征。马克思明确与黑格尔划清了界限,坚定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他的语言思想也贯彻了唯物主义立场。从语言起源来看,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物质决定意识和语言,语言产生于劳动关系和劳动分工;从语言本质来看,马克思认为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是感性的自然界,这就意味着语言并非精神存在而是一种物质存在。不仅如此,语言还具有强大的物质性力量,会对人的身体及社会关系产生实质性影响。沃洛希诺夫和巴赫金也强调语言的物质性和言语的活动性;拉康借助精神分析把潜意识的本质视为社会性的物质符号;阿尔都塞把语言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联系起来。勒赛克尔也坚持唯物主义立场,认为语言是物质性的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产物。因此,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发展也应该坚持唯物主义原则。

第二,实践性原则。在马克思看来唯物主义是一种全新的“把能动的感性活动理解为实践”的实践唯物主义。在哲学史上,马克思首创了从活动的视角理解感性世界和感性,他认为人的感性活动本身就是能动的、自由的,这种能动、自由的感性活动是世界的基础,他写道:“这种活动、这种连续不断的感性劳动和创造、这种生产,正是现存感性世界的基础”,这就意味着,实践生成了自然界和人,因而具有本体论意义。对马克思而言,“实践是生成世界和生成人的根本的、总体性的活动,我们身边和我们视野所及的一切事物无不是实践的产物和结果:自然是‘人化自然,历史是实践的积淀,思维以实践为动力和检验标准,社会是实践基础上凝聚成的共同体”。以此而言,语言自然也是由实践生成的。在马克思看来,语言是一种能动的、感性活动,它并非纯粹思维形式的中介,而是精神规定现实的重要环节,并且作为人类交往的一部分,能够促进人类交往活动的顺利进行。沃洛希诺夫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的实践思想,首先提出了“语言是一种实践形式”的观点,他把对话当作人们交际关系的基本形式与创造性的社会活动;雷蒙德·威廉斯和勒赛克尔则进一步继承和发展了这一思想。因而,实践性原则也是未来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所应坚持的基本原则。

第三,辩证总体性原则。在马克思的辩证法思想中,“总体”这个概念既意味着“物”“思”“言”“行”的统一性,又意味着复杂多样的事实之间是相互联系的,它们在历史的演进中不断生成着总体。马克思把语言看作“感性自然界”“震动着的空气层、声音”“思想的直接现实”“现实的、实践的意识”,这实际上暗含了“言”“物”“思”“行”统一的总体性思想,尹树广教授把它提炼为本体论层面的“总体性语言哲学”。虽然“言”“物”“思”“行”这四者在社会历史中存在着分离,但它们也在社会历史实践中不断克服这种分离,表现为一种历史性的辩证总体。本雅明通过对物的语言、人的语言、上帝语言的研究分析,阐释了三者具有总体可沟通性的辩证统一思想。卢卡奇继承发展了马克思辩证总体性思想,并把历史性因素引入其中。语言哲学不仅要研究具体、复杂的语言现象,也要能够从宏观整体上来认识和把握这些语言现象。语言的辩证总体性原则对于理解和阐释复杂的语言现象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在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发展中也应坚持这一原则。

第四,批判性原则。批判精神既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中认识和实践活动自我否定、自我扬弃、自我超越的集中体现,也是马克思主义的灵魂和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内在动力。“马克思是一位具有批判精神的革命家”,他不仅对资本主义语言异化和拜物教进行了批判,也进一步从商品价值的视角深化了对资本主义语言的批判。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人们交谈时唯一可以了解的语言已经异化为彼此发生关系的物品,人类的语言已经失效并且也无法让人理解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马克思把商品系统也视为语言符号系统,商品系统本身具有特殊的商品语言,他写道:“我们看到,当麻布与别的商品即上衣交往时,商品价值的分析向我们说明的一切,现在就由麻布自己说出来了。不过,它只能用它自己通晓的语言即商品语言来表达它的思想。……为了说明劳动在人类劳动的抽象属性上形成自己的价值,它就说,上衣只要与它相等,从而是价值,就和它麻布一样是由同一劳动构成的。为了说明它的高尚的价值对象性不同于它的浆硬的物体,它就说,价值看起来像上衣,因此它自己作为价值物,就同上衣相似,正如两个鸡蛋相像一样。顺便指出,除希伯来语以外,商品语言中还有其他许多确切程度不同的方言”。不仅如此,马克思还揭示了价值掩盖“共同人类劳动”的本质,它把劳动产品变成了让人无法理解的社会象形文字,掩盖了价值的社会本质。

第五,社会学方法。马克思认为语言既是社会共同体的产物也是其存在的重要标识,它不是个人的产物而是社会交往与社会实践的结果。个体把语言看作他自己的语言只有在他作为人类共同体的自然成员的时候才是可能的。因而,语言既要以社会生活为依托,同时它也不断构造着社会生活,我们不能脱离语言的社会性来考察人的语言。沃洛希诺夫指出,应该用马克思社会学方法进行话语研究。巴赫金认为语言不是与社会生活疏离的抽象理性形式,而是有着具体社会内容的感性语言,语言不仅仅是被思考的,更是被经历的。拉康不赞同弗洛伊德关于“潜意识是个体无意识欲望”的观点,认为无意识“首先是主体间的文化结构或者说社会法则”。阿尔都塞则认为物质性的意识形态塑造了人的主体性。勒赛克尔则重新诠释了语言对主体的询唤以及个人对语言的反询唤过程。哈贝马斯则把语言看作整个社会的基础,把民主和规范制度的合法性奠基于普遍语用学基础之上。因此,把语言与社会作为相互联系的整体来看待是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一贯使用的方法,在发展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时也应当灵活运用它。

第六,历史性方法。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研究内在地要求一种历史性方法,因为语言本身的形式和结构都是在历史实践中产生和发展的。语言并非如结构主义语言学所认为的那样,“是在自身中运作的形式规则系统”,而是根据历史的变化和社会形势的发展随时随地变动的社会交往形式。我们发现,现实中存在的自然语言都经历了长期的历史演变过程,语言本身也是历史发展变化的亲历者和见证者。马克思认为,语言是一种复杂的历史现象,它是一个共同体的表达模式,这个共同体不是在一个抽象系统中被言说者能力界定的简单共同体,而是一种民族的、历史的共同體,其中语言既是共同体的“表达模式”也代表着共同体的“到场”。葛兰西、卢卡奇、雷蒙德·威廉姆、勒赛克尔也都把语言看作一种历史现象。在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中也应坚持历史性方法,从语言的历史演变中把握语言现象及其规律。

这些原则和方法只是粗略勾勒出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的宏观架构,还需要更多踏实细致的工作,本文意在抛砖引玉。当然,我们既要坚持这些原则和方法,同时也要保持开放性,积极吸纳国外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有益成果,正确处理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中存在的差异与分歧。

四、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张力和开放性

西方语言哲学的发展流派众多,正是不同语言哲学思想之间相互碰撞、互补才成就了百花齐放、精彩纷呈的局面。国外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发展也表现出多样化、多纬度的发展态势,其中话语实践与语言本体论、语言结构与主体、语言总体性与差异性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张力和冲突。由于语言问题过于复杂,在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的发展与研究中也将遭遇这些差异与对立,能否恰当处理这些问题影响中国语言哲学的前途。对此,我们应保持兼容并包的开放姿态。

在中国未来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中,要关注话语实践分析,它涉及到重要的语言理论与实践问题,如语言的社会历史性、语言的意识形态性、话语政治实践、言语行为理论等,这是文化和意识形态争夺的重要领域。同时也要关注语言本体论研究,它涉及到如何从宏观上、总体上认识具体复杂的语言现象,把握语言的本质和规律,这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语言哲学斗争的重要领域,关乎唯物主义本体论战胜唯心主义本体论。

语言结构和主体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张力。语言并非杂论无章的,而是以一定结构和部分系统化的方式存在的。有的学者主要从语言结构的视角分析语言对主体的塑造作用,如拉康和阿尔都塞采用结构主义方法阐释了语言的构成、规则和作用,强调语言结构对主体的塑造作用。有的学者则强调主体对语言结构的建构作用,如哈贝马斯以主体间的交往理性为基础创造了话语语用学,突出了主体的主观能动性。在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中,要谨慎处理语言结构与主体的关系。实际上二者是辩证互动、不可分开的,主体创造语言结构,反过来语言结构也影响主体生成,即不存在无结构的主体,也不存在无主体的结构。主体无法消失在语言编织的网络之中,语言之网同样也不能离开主体单独存在。

语言的总体性与差异性也有明显分歧。马克思、本雅明、卢卡奇等都强调语言的总体可沟通性和相互联系性,而德里达、德勒兹、勒赛克尔等则强调语言的彻底差异性。语言总体性和差异性之间的分歧还表现为语言“和平性”和“斗争性”之间的分野。语言的总体性常常被批评具有“某种压制性暴力”,因为在语言总体性中差异被忽视,个性化语言被压制到中性化、普遍化的语言框架系统中。袁文彬教授认为,总体性既代表着压制、统一、封闭等可怕噩梦,也代表着个人发展、社会和谐等理想追求,标志着脑力与体力、精神与身体、主体与奴隶之间阶段性区分的终结。这体现了总体性的二律背反。但是,如果完全否认总体性,凸显差异性或意志性则会造成生活世界殖民化,形成多元价值压制共同体的生活方式。因此,总体性和差异性的矛盾在中国马克思主义语言哲学发展中也是值得关注和反思的问题,我们不应把语言总体看作完全和谐总体,而应视为存在差异性和意志性的辩证总体。

[责任编辑:张学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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