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背景下澳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机遇与路径选择

□张 颖

《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的出台是中国新一轮全面深化改革及塑造开放性经济体的全新尝试，同时也是推动“一带一路”联动发展的战略需要。《规划纲要》从经济、社会、文化、制度等诸多方面全面规划，其中所提及的人文湾区建设亦是重要的组成部分。《规划纲要》指出要充分利用广州、深圳、香港、澳门已经形成的科技创新优势和创新产业优势，加强湾区与周边国家的活动和合作，这是因为经济与科技的交汇必然会带来文化的交汇。

澳门在以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为目标的发展过程中，受益于多元文化的融合。正是基于其文化上的特色，国家将澳门在粤港澳大湾区中的功能定位为“以中华文化为主流，多元文化共存”的交流合作基地。近年来，澳门特区政府为了更好地打造这一基地平台，专门设立了“文化产业基金”，并推出了“文化创意产业系列补助计划”等政策，此举正是为了助推澳门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让澳门发挥其多元文化共融的魅力。

一、文化创意产业的主要理念

文化创意产业是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依托一种主题文化所产生的以创新创造为根本的新兴产业。创意产业的产生最早源于欧美国家，是工业化革命后的欧美等国提升产业附加值的一种成功的经济转型模式。政府政策的推动和扶持对产业的发展有着主导作用。上世纪80年代，英国撒切尔夫人、美国里根政府提出的刺激和鼓励私有化竞争，以及提出的企业创新才有市场的定律，极大地刺激了创意产业的发展。在政府政策倡导支持的背景下，创意产业在西方发达国家得以萌生并不断发展壮大。

中国的文化创意产业伴随着改革开放产生，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开放和第三产业的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成为推动中国经济发展的有力推手。以台湾地区政府为例，其早在2002年就开始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计划”，推出了“创意台湾”等一系列政策，旨在将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作为其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由于政策的扶持，台湾文化创意产业已成为华人地区的典范。众所周知，如去台湾考察交流，必选之地就是文化创意园。台湾文化创意园区是一个复合形态空间，不仅提供休闲旅游，也提供文化创意育成体验。当然，文化创意园的研发固然经历了原创、创新等一系列创意公关的打磨，但最为关键的仍是法律制度上的设置有效地保障了台湾文化创意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台湾地区政府颁布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法》有效地推动并制度化发展了台湾的文化创意产业。因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法》的出台，台湾文化创意产业实现了“四性”：一是国际性，通过国际平台的交流和推广，使其文化创意产业形成跨地域的联动宣传。二是本土性，文化创意带动了人才的本地化以及文化资源的本土化。三是产业性，通过文化创意的平台拉动乡土产业的多领域整合，多维度提升文化创意价值。四是网络性，网络宣传有效地推动了文化创意的价值性与输出性效应，吸引更多旅游资源的融合。结合台湾文化创意成功发展的特性与当前粤港澳大湾区背景下的澳门在湾区经济中的定位，我们做出以下关于澳门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相关政策性分析。

二、澳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可行性分析

澳门是一个具有多元文化杂糅特色的城市。400 多年来，葡萄牙人将西方文化带入澳门，亦随着澳门的经济发展和东西方贸易交流的深入，澳葡融合，使之成为一个海纳多种文明与宗教的特色都市。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历史发展特征，澳门选择发展了博彩业，并经过漫长的发展演变，博彩业也成为澳门经济上一业独大的支柱产业。根据澳门政府统计显示，2013 年博彩毛收入为3607 亿澳门元，增幅为18.6%。2014 年博彩毛收入3515 亿澳门元，比2013 年下降2.55%，2015 年博彩毛收入是2308亿澳门元，比2014年下降34.3%，2016年与2015年基本持平，稍微低了3.3%，2017 年增长到2657 亿澳门元，增长了19%[1]。从数值来看，博彩业不管升与降，它始终在澳门经济的GDP 比值中占据主体地位，始终发挥着澳门经济的龙头作用，为澳门贡献了巨大的经济收益。

虽然博彩业给澳门带来了丰厚的经济收益，但博彩业所自带的原罪性及其一业独大的特性也会给澳门经济社会发展带来安全和稳定的隐忧。学者亦有撰文提出这一隐忧将导致的风险。学者们分别从三个方面诠释了单一博彩业的局限及其可能的风险。第一，覃成林认为博彩业属于非健康产业，澳门因“东方蒙地卡罗”、“东方的拉斯维加斯”等称号闻名于世，城市形象的美誉度大打折扣，长期以“赌城”为城市形象对于澳门提升国际影响力有不可忽视的负面影响[2]。第二，封小云等人认为博彩业本质上是属于财富再分配性质的活动，具有产业链条短、外向性、非自主性的产业特征，产业“过早成熟”，对其他产业有排挤(substitution)效应与吞噬(cannibalization)效应，造成澳门经济结构失衡，难以激励和孕育本土的“创造性资产”，阻碍可持续的经济发展动力形成[3]。第三，毛艳华等人认为博彩业的井喷式发展还引发了一些社会问题，为社会不稳定、不和谐埋下隐患，贫富差距拉大、人口拥挤、交通堵塞、环境污染、房价攀升、病态赌徒、中学生辍学率升高、中小企业经营负担增加等，都在加重社会发展的成本[4]。可以说，无论是在国际形象的建树上还是本土社会经济发展上，学者们都提出了澳门一业独大的风险。那么，如何尽可能地规避风险？结合澳门经济发展的特性以及国内外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优秀经验，学者们提出了在主体经济支撑下的适度经济多元化的结论。这是因为事实表明文化创意产业既提升了产业的发展水平，又增强了城市发展的竞争力。所以，澳门应借助《规划纲要》中提出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定位这一先机和优势，在产业多元发展中做出重要的选择。

三、澳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优势与出路

结合澳门在粤港澳大湾区中的“世界旅游休闲中心”的定位以及澳门自身经济发展的特征，澳门政府近些年也提出澳门经济应适度多元化的产业布局，而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正是布局多元化产业的有效举措，它为单一博彩经济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澳门文化创意产业不同于其他国家与地区的文化创意产业布局，它有着自身独特的优势和出路。

（一）“一带一路”的国际平台优势有效扩宽澳门文化创意经济发展的空间

我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以涉及国家横跨亚欧非的地理优势，决定了“一带一路”是目前世界上跨度最长、潜力最大的经济走廊。“一带一路“的平台优势带来了沿线国家的贸易和投资，推动了经贸的落地与实施。由于特殊的历史发展经历，澳门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历史背景。澳门文化是一种保有深厚传统内涵的中华文化与涵括浸染葡萄牙文化的西方文化共存的并行文化，亦是一种以中华文化为主、兼容葡萄牙文化的多元化色彩的共融文化。多元文化提供了与葡系国家交往的优势平台，使得澳门拥有成为中国与葡系国家合作交流的自然条件。所以，澳门文化产业在对接“一带一路”的建设中，就应该打造澳门作为“世界休闲旅游中心,中葡经贸平台”的特色；特别是对于葡语国家的文化产业建设，澳门更是具有天然的语言优势和文化优势，利用好“一带一路”的国际平台，能有效催生澳门文化创意园区建设、产业提升、转移等需求，从而有效拓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澳门地区的经济交往空间。

（二）粤港澳大湾区背景下的区域经济合作模式有力支撑着澳门文化创意经济发展

区域发展是资源优化整合、强强合作的良性竞争的平台，在以市场为导向、区域经济为驱动的动力下，建立的是一种优势互补、经济互利的合作模式，资源的重新分配与有效流通都随着市场行为而驱动。粤港澳大湾区的合作实质就是区域经济一体化。合理有效地利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这一平台，能让区域内各地区充分发挥自身优势，通过市场自由配置资源，消除区域内各种阻碍商品和生产要素流通的壁垒，从而提升该区域的竞争力。澳门的文化创意产业正是区域经济合作下的一种诉求和趋势，尽管目前在强势经济产业的掩盖下只能依附于主体经济而存在，但随着澳门经济发展的多样性与区域经济合作中的互补性需求的增加，文化创意将是澳门的一种光明产业。借力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澳门应积极推动粤港澳三地的文化产业融合发展规划, 通过文化产业园区与产业孵化平台的建立, 利用粤港澳大湾区在基础设施、金融布局、文化产业及制度设计上的联通,深入融合到大湾区文化创意产业的总体发展中。

四、澳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路径

澳门文化创意产业是社会现实驱动下的一种必然选择。借助“一带一路”和粤港澳大湾区双层政策的保驾护航，承载着经济多元化发展使命的澳门文化创意产业既有现实意义和价值，也有能力和机会。所以，坚定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应成为澳门经济多元化发展的不二选择。如何做是关键，首要的就是通过政策的扶持，其次就是搭建平台，打造文化创意服务主体，主体经济融合文化创意，让更多的澳门青年创业者投身粤港澳大湾区文化创意产业，壮大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创意创业群。

（一）强化政策支持与法律保障，健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制度框架

台湾地区文化创意产业的经验告诉我们，文化创意的发展应打通一条政策扶持与激励、法律的规范与保障的制度之路。澳门文化创意产业也应有政策与法律保障的双管齐下，而不仅仅是一种民间行为和企业呼吁。应出台相关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法”，产业立法对于澳门未来任一产业长期发展都是必要且有益的。此举不仅是单纯的相关法律法规的配套措施的发布，更是对澳门未来经济多元化发展做出科学的顶层设计。政策的有效支持与法律制度保障的双管齐下，同时借助法律制度的权威性与稳定性来保障政策支持的有效性与长期性，从法律层面来保障和推进文化创意产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二）强调地方特色文化因素与支柱产业协同发展，持续打造澳门“博彩业+旅游业+会展业+文化创意产业+”的附加经济发展模式

毋庸置疑，博彩业仍将是未来澳门经济发展的核心支柱产业。但一个经济多元化的城市需要新型产业加入到传统产业中，给这座城市的经济注入新的活力和内容，提升城市文化竞争力的多维价值。文化创意产业理应是传统博彩业的有效补充和提升。文化消费要素和资本等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中所需要的重要因素，作为经济支柱的博彩业能为澳门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带来充足的货币资本，所以澳门博彩业的繁荣能有效地支撑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并形成一种联带效应模式。结合传统博彩业和新型文化创意产业两者相互补充的发展特性，可以推衍出围绕博彩业所打造的附加经济产业模式。目前澳门“博彩业+旅游业”是澳门经济发展中的重头戏，会展、演艺业也正成为有效补充，而将文化创意产业注入其中，将是澳门打造城市文化窗口的最佳选择。澳门打造的“博彩业+旅游+会展+文化创意+”的附加值模式不仅能适度改变澳门就是“赌城”的形象，也为澳门经济多元化产业拓展空间。无论是“一国两制”与“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制度优势、地处珠江三角洲经济发达区域的中心地带的地理优势，或是其多元文化共存的文化优势，都为澳门发展文化创意产业提供了优势出路。对此，在把握机遇的同时，也应做好文化创意内通外联的作用。所谓内通，即是通过引荐全球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趋势和特点，吸纳世界各地文化创意的经验与方法，将成功的文化创意项目带入国内。所谓外联，即是向世界展示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和魅力。澳门地处珠江三角洲，岭南文化保留甚好，文化创意应呈现中华传统文化与岭南文化的创新融合魅力，这也是文化创意产业走出国门的重要通路。

（三）畅通人才培养的可持续性通道，吸引更多人才回流助力城市价值提升

人才的培养是城市高质素发展的关键。澳门城市价值的提升离不开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而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应该注重人才的培养。人才培养不仅仅是外来人才的引进，更应是本土人才的培养。首要的就是要畅通人才培养的可持续性通道。目前，澳门文化创意产业从业人员占比较低。据统计, 2016年澳门文化产业从业人员共计1.1 万人, 仅占总就业人口的2.8%。而纽约、伦敦文化创意城市从业人员占比均在10%以上[5]。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澳门的博彩业虽然给澳门带来了空前的经济繁荣, 但对于从业人员的进入门槛要求很低。门槛低加上博彩业经济主体的地位性，大量澳门人都会选择在博彩行业就业。与此同时，由于市场大量的经济占有量在博彩业，以至于澳门大量高校在学科设置和人才培养上专注于博彩人才的培养，导致高校人才培养目标与学科体系建设的单一化。单一就业模式让大量不同学科背景的高学历华人华侨以及澳门本土的高学历人才在择业方向性上产生迷失感，进而带来的是高学历的外来者和本土者都会对澳门狭隘的就业渠道望而却步。所以，澳门是缺乏高科技人才引进的优势性的，这对于一个城市经济多元发展有很大的约束。在高校教育中要加大文化创意人才的培养并合理地将其推入市场。尤其是要利用好粤港澳大湾区平台，打造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创意人才数据库，通过本土与外来文化人才的互补, 文化人才和市场化人才的融合，促进文化创意产业发展。

人才是一个国家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持续动力，没有人才，一切经济都将成为海市蜃楼。澳门经济结构的调整已成为现实，未来澳门的社会经济发展将演化更加多元的趋势。文化创意的精神元素和输出特点是当今年轻人喜闻乐见的方式，文化创意产业不仅能有效辅助传统产业的升级与优化，它更是吸引青年人才回归城市创业的回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