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语的婉转性与日语教学

陈至燕

[摘           要]  每个民族都有因民族历史的积淀和心理深层的构筑差别所造成的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在日语中较为明显的就是其婉转性，但在教学中发现学生对日语的这一特性普遍认识不足。归纳了婉转性在日语中的表现形式及其产生的背景，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对日语教学的建议，力求更好地发挥外语的交际功能。

[关    键   词]  婉转性;表达形式;交际;日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  G71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0）09-0160-02

一、论题的引入

笔者在日语教学中曾遇到过这样一个问题：

（甲乙两人在进行日语会话）

甲：今晩ご都合がよければいっしょに食事をしようか。/今晚您有空的话一起去吃饭吧。

乙：もし残業がなければいいですが……/如果今晚没有加班的话……

问：乙是去还是不去呢？

笔者在所教的三年级的两个班中进行了调查，两个班中76%的学生选择“不清楚”，17%的学生认为“去”，7%的学生认为“不去”。可以看出，只有寥寥无几的学生回答“不去”，而这却是正确答案。不熟悉日本文化的人很自然地会从字面的意思上理解为：如果今晚没有加班就去，有就不去，正如大多数的学生选择“不清楚”。实际上乙的回答有种日本人特有的委婉的回绝方式，加班只是遁词而已。

这道题目引起了笔者的警觉：学生为什么大都答错了呢？作为三年级的学生，对本题中词汇、句意的理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出错原因可以排除这一点，那原因就在于对日语的婉转性缺乏一定的了解，不知道不同国家间的文化差异。学生在学校遇到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是答错一道题目而已，但若在现实生活中恐怕会千等万候不见来，心中有苦说不出了。所以作为日语教学工作者必须引起重视并加强这方面的研究，在实际教学中引入相关知识。

二、日语的婉转性研究

（一）婉转性在日语中的表现形式

婉转性在日语中随处可见，笔者在此把它概括为以下五点，便于在教学中的讲述。

1.柔化的表达形式

日语中经常会使用一些推断来避免生硬的肯定表达给人的不谦逊之感，这种表达形式并不是指说话人不坚持自我立场，而是避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给人以压迫感。一般可以借助终助词、助动词等使谓语语气柔化。如使用助动词だろう”（应该是～吧）、“よう”（好像）等表达不确定的语气，用使句型“～かも知れない”（可能）、“～と言われる”（据说）等客观地描述某一事情。

例如：

（1）もう八時になったから、社長はまもなく来るだろう。/ 已经八点了，社长很快就来的吧。

（2）一生懸命がんばっても合格できないようだ。/即使很努力好像也及格不了。

（3）彼は場所をまちがったかも知れない。/他可能是把地方搞错了吧。

（4）ピカソの絵は分かりにくいと言われている。/据说毕加索的画不好懂。

上述例子说明日本人为了避免强迫他人的语气，尽可能会少用绝对肯定的表达，用婉转代替直截了当。

2.意志的委婉表达形式

日本是一个重视和谐、互敬互爱、协调合作的社会，这就要求说话时互相尊敬、婉转友善。所以他们会用含蓄的语言来表示向别人的请求，或寻求对方的帮助。例如，建议对方进行某行为时，常用“～たらいかがですか”（～怎么样？）又如委托他人做事时，可以使用“～ていただけないでしょうか”（您可否～？）

（1）音乐を聞きながら、お待ちになったらいかがですか。/ 您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等着，怎么样？

（2）先生が帰国して来たら、この本を渡していただけないでしょうか。/等老师回国后，您可否把这本书转交一下？

3.言语模糊的表达形式

日语中经常会有一些言辞含糊的表达方式。例如：

（1）甲：どこへ。乙：ちょっとそこまで。/甲：去哪里啊？乙：到那里去一下。

（2）たまごを五つほどください。/给我五个左右的鸡蛋。

（3）そのうちにお伺いします。/过几天我来拜访您。

这三句话每句中都有含糊的表达形式。很多人不禁要问：第一句中的“那里”到底是哪里呢？第二句中的“五个左右”是四个、五个还是六个呢？第三句中的“几天”到底是多少天呢？像这样的表达方式，在日语中是最多见的。学习日语必须要知道日本文化的特点，并理解日语的这种表达习惯，以便从容应对这种说法。

4.言语迂回的表达形式

在日语交际中，还需要心领神会日本人的言外之意，因为日本人为了维护融洽，会避免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表达方式。例如：

（1）あなたがやってくれると助かるが。/你要是能帮我个忙就好了。

（2）息子さんのバイァ￡ンは上達しましたね。夜中の10時ごろまで稽古していますね。/（对方的小提琴声音太吵）您儿子的小提琴真拿手啊。晚上練习到10点吧。

5.反论式的表达形式

日本人经常有这样一种说话方式，就是前半句话先说一下反话，后半句话再把真实的意图表现出来。根据某些场合，他们甚至把后半句话给省略，也就是向对方说的是自己所要表达的相反的意思。笔者在一开头所举的例子就是这种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表达形式。还有些例子，比如：

（1）何もありませんが、ごゆっくり召し上がってください。/什么菜都没有，请慢用。

（2）決してあなたを信用しないわけではないが、一応確認させてもらいたい。/决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确认一下。

（3）ぼくは別に反対はしませんが……/我不太反对……（实际上就有反对的意思）

（二）日语婉转性的产生原因

人类学家萨丕尔曾经说过：“语言有一个环境，它不能脱离文化而存在。”为什么日语会有区别于其他语言的婉转性呢？笔者认为最主要由日本其独特的社会基础、大陆文化和心理因素所决定的。

1.社会基础的影响

日本作为一个单一民族、单一语言的国家，其居民长期生活在被海包围的列岛上，由最初的一个个村落发展成一个个部族。部族内的人们受周围环境和互相熟悉的影响，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和高效的理解力，因此，不需要说得很透彻，也不需要讲究情节表述的一脉相承，甚至有时只需要一个举手投足就可以推测其意思，彼此可以“以心传心”。借助其自身独特的语言伦理的影响，每个词语能够扩展、联想的空间相比大陆国家语言含糊得多。大量的省略、极度的委婉，就成为日语最为显著的特点。

2.大陆文化的影响

受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谦恭礼让”“以和为贵”的处世观，是日本精神的关键，始终主导着日本人的思想。他们在表达自己观点之前，会考虑对方的心情和想法，以对方的意见为基础，调和自己的主张，小心翼翼、字斟句酌，用婉转的表达方式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变得和谐顺畅，而不至于勉强他人，说话始终保留一定的余地。因此，这种文化背景下的语言需要一定的猜想和推测。

3.心理因素的影响

日本自古以来的水稻栽培使农户整日伴水劳作，懂得以柔克刚、适应方圆，促成其柔和的性格。在地理面积狭小的土地上，为了更好地生存，通常与他人相处时会表现出谦让合作，避免分歧。认为祸从口出、少说为妙，害怕承担责任是他们习惯于用婉转表达的心理原因之一。此外，日本人年幼时受到家人庇护，行为得到社会宽容，长大成人后虽然承担了社会责任，但是在“内と外”（内外有别）的日本社会，仍然有着依赖“内”（集团内）的心理，这种较强的依赖心理也是促成婉转日语的原因，人们会尽量使用表意不明、态度含糊的表达，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交流。

作为日语教育工作者，懂得了日语婉转性的产生原因，对于培养跨文化交际意识的日语人才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三、日语的婉转性对日语教学提出的要求

长期以来，日语作为一种工具，对它的要求局限于掌握形式，而不要求掌握语言系统后的文化背景，这使学生并不能全方位地掌握日语。从笔者曾经教过的许多毕业生的例子来看，在校成绩优秀并不代表可以和日本人成功进行交流，这里除了词汇、听力等原因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学生受到不熟悉非语言符号知识的影响，习惯用本国的价值观和语言习惯来衡量日本人，造成了交流冲突。所以，作为日语教师必须指导学生主动转换自身的文化立场，并在跨文化交际活动之中有意识地打破本民族文化的框架限制，通过摆脱母语文化的禁锢和克服母语负迁移的问题，对日本语言文化产生更加深刻的直观印象，从而将自己更好地融于日语的语言文化之中。

日语教学将不单单是传统意义上的教授单词、句型、语法等，还应拓展到学生对语言特性的掌控力和对语言文化背景的了解度。学校可以结合自身情况，增设社会语言学、比较文化课等课程，围绕跨文化的核心进行语言教学，使学生认识到异国文化间的差异性，拓展学生的文化视野，消除交流障碍，实现日语真正意义上的交际功能。

随着时代的发展，对日语教师队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传统固定的模式进行千篇一律的教学工作，终将被淘汰。以学生和社会需求为中心，了解学生对语言的掌握情况，不断地提高日语教学水平，研究教学、改革方法、注重文化，这是使教师自身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参考文献：

[1]张燕.浅谈日语的暧昧性表达[J].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14（4）：53-55.

[2]李兆忠.暧昧的日本人[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

[3]铃木孝夫.言葉と文化[M].[日]东京：岩波书店，1993.

[4]王寅.語义理论与语言教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5]ダイアン·ブレイクモア.ひとは発話をどう理解するか[M].ひつじ書房，1994.

◎编辑 司 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