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圈遇见“有趣的灵魂”

□周云龙

成年人拐弯抹角说话，大多是心机，是油腻，而孩子说话时埋下的伏笔、弯弯绕，多半是应对成人世界的智慧。

英语课上，老师要小朋友们介绍自己的妈妈，女儿说：“She has big eyes（她有一双大眼睛）。”上完课，玩游戏的时候，妈妈不知怎的得罪了她，女儿气呼呼地说：“下次上英语课，我要说你是small eyes（小眼睛）了……”

周末下班，挤地铁的时候，感觉有些疲惫。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在看手机，不露声色。无法免俗，我也只好掏出手机刷朋友圈，看到美女同事这条段子式帖子，心头的潮湿灰暗，忽然被孩子的幽默点燃照亮。

脱口秀艺人呼兰说，同样是挤地铁，早高峰和晚高峰，人的状态不一样。早高峰是：“别碰我，我要去征服这个世界。”晚上的时候往那一靠，被这个世界征服得服服帖帖。不过，那个段子承包了我在晚高峰地铁上的好心情。有趣的人和事，总是容易冲刷我们心头不经意间积存的垃圾、秽物。而对有趣的期待，往往加剧了人们——至少是我对手机的依赖。刷屏，继续刷屏，又刷到前同事推送的一段童言童语。

小朋友看电视的口味一直很清奇，比如，《考古大发现》《荒野生存大挑战》《名医讲堂》……最近爱上了《健康之路》。昨晚给她洗澡时，一脸认真地跟我讲：“妈妈，您要多吃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尤其是西红柿。”

“为什么？”

“这样不容易得前列腺炎。”

这个操心的小孩，其言其行只是天真可笑。等她稍稍长大，就会进入另一种可笑的境界。想起远方好友的熊孩子，他的朋友圈一度成为儿子的“糗事全记录”。最近这一条，风向有点变了。

“放学回家，不喊饿，不喊渴，拿起书包就进房间写作业。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以为他一定在学校闯祸了呢，结果人家来了一句：我就不能成长吗？”

朋友圈里，成人的习惯动作是：炫富自拍卖东西，拉票集赞忙转帖。当然也有晒娃的，恰恰是那些被晒出来的小朋友，总是带给我太多额外的快乐。看看，这位邻家美女又在晒娃。

“开学第一天，醒来听到要上学去，丰哥本来想哭的，可被我一夸是英雄又下不来台了，只能假装很起劲地穿衣服刷牙洗脸。洗着洗着就嗨起来了：‘妈妈，早饭我少吃点，不然中午我会吃不下，中班没人喂的。’‘妈妈，您又要给我交学费了吧，我要多学一点。’‘妈妈，主角一般都是最后一个出场，我要不要等其他小朋友先去了我再去？’……不要一下子这么成熟好吗？做妈的我有点吃不消。结果临出门前，他问了我一句：‘妈妈，什么时候再放暑假啊？’”

刚刚学会说话没几天，小朋友怎么就学会了“弯弯绕”？可能从书本里学的，可能从电视上学的，也可能是与父母斗智斗勇的经验积累。曲径通幽，出其不意，孩子的幽默搞笑往往轻轻松松打破成年人的套路，化解某些制度的僵硬。

成年人拐弯抹角说话，大多是心机，是油腻，而孩子说话时埋下的伏笔、弯弯绕，多半是应对成人世界的智慧。比如，母子之间的较量，有时更是直接、不留情面的。临睡前，母子卧谈。妈妈：“在班里成绩怎么样？”儿子：“还行吧。”妈妈：“还行是哪样？”儿子：“中不溜秋吧！你在单位怎么样？我估计还不如我，是不是？”妈妈无言以对，卧谈会又一次不欢而散。

网上常常看到有人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有趣，真的那么罕见、珍稀吗？生活里并不缺少有趣的人和事，而是缺少发现。同样是玩手机，同样在刷朋友圈，你可能关注的是好吃的、好喝的，他上心的是好玩的东西、好玩的去处，而我，和你们就不太一祥，我感兴趣的是“有趣”。

所以，我每天都可以遇见那些“有趣的灵魂”，羡慕吗？在此，我想说：请善待你身边那些古灵精怪的“小话唠”“小段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