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态治水智慧的三家子村灾害脆弱性减缓机制解析

2020-01-01 02:36赵宏宇陈德绍
四川建材 2020年12期
关键词:脆弱性村落灾害

赵宏宇,陈德绍

(吉林建筑大学 建筑与规划学院,吉林 长春 130118)

0 前 言

近年来,伴随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深入,全球变暖的加剧及人们对环境的破坏,自然灾害的发生频率、蔓延程度不断扩大。联合国世界减少灾害风险大会(WCDRR)每十年举办一次,旨在呼吁各国在应对全球灾害时要加强协作,从而减少灾害对人类的影响。作为有着五千年文明的中国,面对灾害也有着独到的减灾理念。我国传统村落作为最基本的单元,从削弱灾害带来的冲击力进而缓解灾害的破坏力的角度出发,以此降低城乡发展时造成的风险是非常重要的。

1 灾害脆弱性减缓理念下的传统村落

1.1 灾害脆弱性减缓理念的认知

灾害脆弱性是人类社会经济易于或敏感于遭受灾害威胁和损失的性质与状态[1]。国内外相关学者对于灾害的研究已经形成一定的体系,如有重视孕灾环境研究的孕灾环境论,强调致灾因子作用的致灾因子论,关注承灾体研究的承灾体论。随着对灾害研究的深入,20 世纪 80 年代起国际灾害学界开始重视脆弱性在灾害形成过程中的作用[2-4],但对于传统村落的灾害脆弱性的相关研究少之又少,因此,通过解析传统村落应对灾害的机制迫在眉睫。

1.2 选择东北村落作为研究对象的原因

传统村落是在长期的农耕文明传承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凝结着历史的记忆,反映着文明的进步[5]。东北地区的气候特征是导致灾害发生的最主要因素。我国东北地区的气候有别于南方,其特点为夏季温度较高,且几乎全年的雨量都集中在7、8月份,容易形成洪涝灾害。冬季则寒冷干燥,每年有一半的时间温度处于0℃以下,具有较低的温度、明显的降雪、较深的冰冻线和被缩短的植物生长期等。因此,东北的村落不仅承受南方地区村落的洪涝灾害冲击,还要抵御干旱和冻灾、雪灾等更多的灾害。由于多种灾害的侵蚀,东北地区的人民生产生活都会受到较为严重的影响,如农作物的生长、建筑物的保暖问题等。同时东北地域、经济、生产等多方面劣势的前提下,在众多传统村落挖掘过程中发现,东北传统村落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凝练出一套独具特色的以村落为单元的完整东北民间生态智慧体系。

2 三家子村水灾害脆弱性影响因素

2.1 三家子村的经济自然因素

三家子村位于黑龙江省西部、齐齐哈尔市东北部,距齐齐哈尔市40 km,距富裕县城西南部25 km。嫰江和引嫩两条河流从该村经过,嫩江距离村北1 km。该地区属寒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其夏季温度高且雨水充足。三家子村的村民原为清代水师士兵,原驻吉林长白山一带,后来因抗击沙俄而迁址至黑龙江松嫩平原,最终在三家子村落地。

2.2 三家子村的社会人文因素

三家子村的满族文化尤其是对满语的传承被评为“满语的活化石”以及我国“第一批传统村落”[6]。该村自1685年起,历经了三百余年的变迁和发展,以其丰富的历史气息、独特的满族文化、特殊的生产生活方式吸引着外界。水师士兵利用对水的特性的独特理解,探索出了一套独具水军行军方略的生态治水智慧,以适应大自然的变化。

2.3 三家子村的综合因素

三家子村的生产生活方式来源于自身对于周围水环境的独特理解,在长时间的村落发展中也发生了一系列的转变,自然与人文要素的互相关联,使得三家子村居民对自然环境有独特的适应性。首先,房屋建筑风格也由长白山一带的木构屋架演变而成的极具治水智慧的满洲式老屋;其次,三家子村从最初的以渔猎为主体逐渐转换为以水作经济为主体的寒地平原型村落,随着生活的稳定逐渐发展壮大,在垦边实田政策下,开始以水稻种植为主,高粱、玉米和大豆等旱地作物为辅的农业经济。

《富裕县水利志》记载,在1932年至1985年近百年时间里,发生有史记载的大型洪涝灾害6次[7]。据《富裕县志》记载,自1985年以来发生过17次涝灾,主要集中在7月份;1799年以来发生过13次严重旱灾,此外发生过4起严重的风雪雹灾[8]。作为水作型东北传统村落的典型代表同时也面对较为严峻的生态环境灾害。三家子村在应对灾害带来的影响有着非常典型的特征,其内在的生态治水智慧理念,使得在减缓灾害脆弱性方面起到了非常显著的效果。

灾害的脆弱性受到一个区域的自然因素、社会人文因素及其组合关系的综合因素的影响[9]。根据相关研究,洪涝灾害脆弱性的影响和驱动因素涉及到地理环境和成灾机制、人口密度和结构、土地利用、水利设施和经济发展水平等社会经济因素等方面的影响[10]。通过对灾害脆弱性受到影响的三个因素以及对村落孕灾环境、成灾特点、灾害驱动力、抑制机制、空间的响应能力等方面的分析,我国东北地区传统村落在应对水灾害脆弱性减缓中形成了一定的生态治水智慧机制。

3 三大影响要素的生态智慧机制

3.1 灾害脆弱性的孕灾环境空间合理选址及分区形成

三家子村地处松嫩平原,饱受嫩江水系的洪涝灾害以及干旱灾害困扰。基于特殊的环境采取合理的选址对于村落的生息显得尤为重要。村落选址是被动适应自然的过程。由于洪涝灾害频发,三家子村由经过三次迁移,最终定居在现在的地址,此后形成聚落。该村先民抱着敬畏自然的态度,开始调整人与嫩江关系时的问题。通过由高向低的逐级发展来确定村落建设范围,以淹没区为限定边界确定建设区最大范围,建设区边界到河道为农耕区范围。即可在江水泛滥之期,避免村民生活区遭受洪水的侵袭;又能在干旱少雨之际,满足以水稻种植为主的农业生产需求。

三家子村拥有以多级沟渠护坡为核心的防洪系统。在嫩江至村落的范围内设置三级沟渠体系,即“护江堤-灌溉沟渠-护村堤”,其中护江堤与护村堤都是实际的土壁筑垒,共同作用提升了约3 m的水位高差。沿壁垒周边有密植的杨树,能起到固土防风。灌溉沟渠衔接护江堤与护村堤,位于农田区域,主要负责引用江水进行灌溉。配合水闸系统共同组成了村内的防洪灌溉系统。为了更好地保障生态水安全和生产生活的顺利进行,三家子村建立了多级防护和调蓄体系,实现“有雨不涝,无雨不旱”的理想状态。

3.2 灾害脆弱性的抑制机制解析及空间响应能力的构建

三家子村民主动参与洪涝调蓄机制,实现对不同空间的洪涝灾害的弹性应对。基于三家子村悠久的满族文化所影响,生活在这里的满族先民在长期的生产生活过程中,逐渐拥有了特定的性格,以此形成了与南方水圳完全不同的应对自然灾害的“引沟开圳、修坝筑渠”的方式。同时,通过对村子周边区域的合理布局,形成了生产区、生活区、种植区。

作为典型的临江型传统村落,村子的外围种植大量的水稻,并与护村堤形成了天然的蓄水屏障,不仅可以在旱季发挥其作用,而且这种结构对于洪涝也有一定的拦截缓冲的作用。因此,稻田不仅承担着村民重要的生产空间的作用,而且在洪涝季节承担着巨大的调蓄功能。进而实现了村落生产空间与治水空间的多功能重合,这也是应对不同空间、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的响应能力的构建。

三家子村与其他村落不同,注重通过输水渠道及水闸措施将嫩江水主动引导至农作空间,以应对不同季节的洪旱灾害[10]。村落中的两座水闸对于村子的防洪蓄水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水闸主要位于嫩江支流的村头节点处,向内引进次级支系又设一道水闸。根据嫩江水系的季节性水位变换,通过两座水闸的控制保证生产区输水渠道的水位平衡,进而保证村落的灌溉生产用水。这种方式对水灾害的防治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使得村民有了最安全的保障,使得空间的响应能力得到了很好的提升。

3.3 以人为本理念及专人管理建立共识性约定的建立

三家子村将以人为本理念深入到治水智慧之中。面临嫩江水患对村落产生的影响,村民主要在壁垒上种植杨树,在缓冲区种植水稻,通过利用植物根系的生长,巧妙地将草木与土壤有机结合在一起,从而在发生水患时,可以保证用土筑造的壁垒的坚固性和稳定性。在洪水退去时,三家子村民会自发组织村里的年轻人对土筑壁垒进行检查,以防患于未然,使其可以正常运转。

同时,三家子村的村民在生产生活的过程中,通过一系列的口头协议,达成了一定的治水用水的共识性约定。形成了“村有规,民有约”的管理模式。将自己的责任与义务与当地村民紧密地结合起来,体现出了人作为灾害受体以及人为主体的突出地位,值得借鉴。

4 三家子村生态治水智慧的当代启示

4.1 理念创新:以人为主体的生态理念构建

当今城市防灾治水体系中,大多数的做法是在沿江地带修筑堤坝,当洪水来临时通过人工修筑的坝体进行阻挡。然而这种方式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效解决水灾害带来的冲击和破坏,但是修筑坝体的时间和经济成本却非常高昂。反观我国古代遗留下来的传统村落,古代的生产生活、人和空间的自然要素巧妙结合在一起,人与自然无时无刻不在水灾害来临时进行着相互的关联性。通过人的主体干预,与自然形成“田人合一”的生态架构,以此突出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治水智慧理念,也为灾害来临时有效削减其脆弱性提供方法。

人的主导干预在应对水灾来临时起到了重要作用。以村为主体,形成治水节水的共识性约定,要求村民遵守公约,形成一种集体行为。同时,人对自然空间要素的主动干预形成应对不同水患灾害的方法。通过把自然空间要素如土、水稻、树木进行分级,巧妙的布置分区等方式的应用,以此有效地将水灾害产生的破坏力逐级递减,从而达到减缓水灾害脆弱性的目的。

4.2 方法创新:分层、分级、分区、分时的治水方法

通过对自然空间要素的水、土、木、草的利用,将三家子村进行分区、分级、分时、分层,是确保村落上百年来仍有效运转的主要原因。

乔木、灌木、草本帮助空间进行分区的同时又进行了对土壤的加固,从而使植物与土壤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树木既能固土,又起到了防风的作用,从而保证了较低的维护性和坚固性。利用草与土的粘合力进行对村内建筑墙体进行加固,阻隔雨水的侵袭并对建筑本身起到保温的作用。同时,利用村落外围的护村堤和大量稻田共同构成了巨大的天然蓄水灌溉设施,保障村落的生活空间处于洪涝淹没区之外,从而降低水灾害的脆弱性,以达到规避水患的目的。

主要利用土地性质及地形高差的变化进行对片区的分级。以多级沟渠护坡所形成的防洪系统,巧妙地将空间划分成为生活区、生产区、自然区。由于嫩江在村子外围,这种分级模式又形成了高度缓冲区、中度缓冲区及低度缓冲区,从而为削减水灾害的破坏力和脆弱性起到了有利的分区系统。

三家子村民将水资源、农业科学、适应灾害、农作物生长周期以及管理体系等方面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从而形成了分时、分层的治水方法。利用三家子村在护堤之上又设置沟渠,结合两个水闸的开合及人的主体干预,在水灾和旱灾发生的时候,它的作用不同,既可以在水灾来临时阻挡水,又可

以在旱灾时通过沟渠引水灌田,体现了适灾韧性的理念和分时分层次的治水方法。

4.3 机制创新:多重维度的高端生态智慧

三家子的生态治水智慧从经济学、时间、自然空间要素、人等方面去衡量。人即是本体也是受体,面对水灾害发生时,水患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这里人主要是灾害的受体。人们利用水体进行日常的生产生活,这也是人本体的体现。如何减缓人所受到的水灾害,从四个维度对三家子村进行深入挖掘,体现出其高端的生态智慧。

1)三家子村的水资源丰富,其渔业及农耕文明及农业科学所产生的农作物作为一种经济手段,为人生产生活提供必要条件。随着嫩江流域“十年九滥”的状况,通过削减其灾害脆弱性,将其转变成为人类所用的资源,将灾害变成财富,形成资源。

2)三家子村的农作物的生长周期遵循古人总结出来的传统二十四节气。在应对旱季和雨季不同时段,通过水闸的开合,产生不同的作用,因而这也是一种时间维度。

3)水、土、木、草、人作为最基本的时空组成要素,而且是纯自然的空间要素构成了三家子村的自然空间维度。三家子村把这些空间要素运用的炉火纯青。在没有高技术的年代,几百年前,三家子村就已经利用自然要素进行如此操作,是一个非常智慧的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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