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丹阳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早在一千多年前,杜甫便道出文人的共同命運:文采出众者往往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而纵观历史长河,身处困境、生不逢时却名垂千古的诗人层出不穷。对此,我们不禁发问:为什么诗人活在有志不获骋、命途多坎坷的时代,却往往能创作出流传千古的诗文?
首先,时运不济为诗歌创作提供了动力。自古以来,大多数诗人的抱负是做官从政、造福苍生,但仕途受阻、壮志难酬时,孤苦、愤懑、忧愁的情感交织缠绕,郁积于心,亟待喷发。此时诗歌恰好成为一种得以抒发情感、泼洒豪言的媒介和载体,于是诗人便于不知不觉中投身于诗歌创作。辛弃疾不受朝廷重用,为抒发一腔报国热血,他寄情诗词,在梦中畅想“沙场秋点兵”的豪情万丈;李商隐身陷牛李党争的政治旋涡,一生郁郁不得志,却在抒发失意与感伤的同时成就了一首首意蕴深厚的《无题》,成为晚唐诗坛一颗璀璨的明星。
与此同时,诗人长期蓄积的情感造就了诗人独特的个性和风格,使其诗歌因特点鲜明和情感饱满而广为流传。诗人李贺因父亲李晋肃名字中“晋”与进士之“进”犯“嫌名”,而一生不得参加进士科考。他的诗中流露着悲凉凄苦,而长期的焦思苦吟,加之年少气盛血气方刚,促成了李贺诗歌中独特的怪诞意境和瑰奇物象,使他的诗风独树一帜。南唐后主李煜在被监禁的三年中遍尝屈辱,痛定思痛后咏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浩荡愁情漫天卷地,至今仍为世人吟咏。
而当诗人由自己的落寞看向世人的落寞,从自身的生不逢时完成对普遍生不逢时的宽慰时,他将真正伫立在文学的高峰,永垂不朽。李太白渴望成为帝王师,却只落得“赐金返还”的结果。其“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苦涩感喟成为无数心伤之人的慰藉;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振臂高呼又使无数失意之士重新背起行囊,踏上旅程。当诗人从自己不如意的生活中深刻体察到民族乃至全人类的共同情感,并用言简义丰的一联诗、一阕词,给予深感生不逢时的后人一处消解愁绪的暂歇地时,他对文学创作、人类情感寄托的巨大贡献又怎能被我们忽视?
欧阳修说诗人“穷者而后工”,数十年寒窗苦读,却不得施展抱负,是诗人最大的不幸;可困境中的“穷”,和与“穷”相连的悲痛、忧愁的情感,却造就了诗人独特的“富”,成为文学创作最大的幸运。“愤怒出诗人”,他们言志抒情,来排解自身的不幸,却成了世世代代读书人共同的精神寄托,以及整个民族的文化瑰宝。
佳作点评
文章紧扣观点,逐层深入,有理有据地完成了论证。这篇习作最可贵的地方在于作者在学习中思考,生发问题,然后调动学习的积累去解决问题。于是,作家的生平、作品的思想情感内涵与艺术性、文学现象与规律,就不再是零散、孤立、僵化的知识,实现了学以致用、以思促学的目的。(王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