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小兰,文丝莹,刘剑波,卢建平
(深圳市精神卫生中心,深圳市康宁医院,深圳大学精神卫生学院,广东 深圳 518020
*通信作者:卢建平,E-mail:szlujianping@126.com)
非自杀性自伤(non-suicidal self-injury,NSSI)行为是指个体在无自杀意念的情况下采取一系列反复、故意、直接伤害自己身体,且不被社会所允许的行为[1]。常见的NSSI 行为包括切割、划伤、击打、上吊等,自伤行为不仅对个体造成身体上的痛苦,同时也影响其正常的人际、学业及社交等社会功能,并可增加自杀风险[2-3]。《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4 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Fourth edition,DSM-IV)中,NSSI被作为边缘性人格障碍的一个症状,而《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 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ifth edition,DSM-5)将NSSI 单独提出来作为一个诊断草案,并呼吁需要更多的研究。可见NSSI 已逐渐成为一个严重的精神卫生问题,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青少年是NSSI的高发人群,发生率为17.2%,且女性高于男性[2,4]。崔莹莹等[5]于2016 年对深圳市中学生的调查结果显示,34.7%的中学生存在NSSI 行为,但该研究未探讨相关心理因素对NSSI 行为的影响。本研究通过对深圳市中学生NSSI 行为的调查,了解其发生NSSI行为的特征以及心理因素对NSSI行为的影响,为制定相关干预策略提供参考。
采用分层整群抽样方法,于2017 年7 月-10 月在深圳市抽取在校中学生为研究对象。首先在深圳市10个区中抽取两个区作为一级抽样单位,在两个区共44 所中学中抽取11 所中学,在各学校每个年级(初一至高三)抽取8 个班级,以班级为单位进行问卷调查。共调查中学生2 200 名,回收有效问卷2 104 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5.6%。本研究经过深圳市康宁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批,研究对象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采用自制调查表收集学生的性别、年龄、学习压力、每周体育锻炼次数、同伴关系等资料。通过询问“你是否尝试过非自杀性自伤行为(注:自伤的目的并不是想自杀)?”筛查中学生是否有非自杀性自伤行为;以“过去一年里,您在学校里是否遭遇过别人欺负或威胁或网络欺凌?如被同学冷落、批评、殴打等”筛查中学生是否遭受校园欺凌。
采用流调中心用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Depression Scale,CES-D)评定中学生过去一周的抑郁状况。CES-D由Radloff[6]于1977年编制,共20 个条目,采用0~3 分4 级评分,总评分范围0~60分,评分越高提示抑郁情绪越严重。以20分为划界分筛查抑郁症状。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8,在中学生群体中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7]。
采用网络成瘾量表(Internet Addiction Test,IAT)评定上网者是否成瘾及成瘾程度。IAT 由Young 编制,共20个条目,采用0~5分6级评分,总评分越高,表示对网络依赖的程度越高[8]。50~79分为中度上网成瘾者,80~100分为重度网瘾者。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3,分半信度为0.94,在学生中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9]。
由经过培训的各学校心理老师及班主任在教室内发放问卷,使用统一指导语,学生当场完成问卷后由老师统一收回。问卷评定耗时约20~30 min。
采用EPIDATA 3.0 录入数据,数据由双人录入,并由第三人进行二次核对剔除无效问卷。使用SPSS 21.0进行统计分析。计量正态资料以()表示,计数资料以[n(%)]表示。将性别、年级、每周参加体育锻炼次数、学习压力情况、同伴关系、校园欺凌、抑郁情绪及网络成瘾作为影响因素,通过χ2检验比较有自伤行为组和无自伤行为组之间的差异;将单因素检验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影响因素纳入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模型,分析发生NSSI 行为的影响因素。检验水准α=0.05。
在参与调查的2 104 名中学生中,男生1 075 人(51.1%),女生1 029 人(48.9%);初中生974 人(46.3%),平均年龄(13.8±1.7)岁,高中生1 130 人(53.7%),平均年龄(16.4±1.1)岁。检出有抑郁情绪者558 人(26.5%),曾经历过校园欺凌共429 人(20.4%),有中度网络成瘾倾向共458 人(21.8%)。检出曾有过NSSI 行为者230 人(10.9%),其中男生111人(10.3%),女生119人(11.6%);初中生108人(11.1%),高中生122人(10.8%)。
自伤组与非自伤组的性别和年级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两组每周体育锻炼次数、学习压力情况、同伴关系、受校园欺凌、抑郁情绪及网络成瘾情况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或0.01)。见表1。
将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研究因素纳入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采用向后逐步法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有抑郁情绪(OR=2.58)、网络成瘾(OR=1.65)以及受校园欺凌(OR=2.25)是中学生发生NSSI行为的相关危险因素。见表2。
表1 深圳市中学生自伤组与非自伤组一般资料比较[n(%)]
表2 深圳市中学生NSSI行为危险因素的多因素回归分析
本研究显示,深圳市中学生NSSI行为的检出率为10.9%,低于国外研究报道的17.0%~18.0%[2]。国内研究报道自伤行为检出率差异较大,最低为5.4%,最高为44.3%[10-11]。韩阿珠等[12]一项Meta 分析显示,中国大陆中学生NSSI 检出率为27.4%。不同研究之间NSSI行为检出率差异较大,可能是因为调查工具、筛选标准的不同以及文化背景等的差异。本研究中学生NSSI 行为检出率在性别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崔莹莹等[5]调查结果一致。既往研究虽发现中学女生群体更易出现NSSI行为,但Yang 等[13-14]进一步分层分析显示,中国农村地区和香港地区女性中学生更易发生NSSI行为,城市地区中学生NSSI 行为的检出率在性别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结果表明,抑郁情绪是中学生发生NSSI行为的危险因素,与梁素改等[15-16]研究结果一致。NSSI 行为是个体自动强化和社会强化相互作用的结果,通过积极或消极强化过程影响NSSI 的发生[17],如个体通过自动消极强化过程实施NSSI,以减少抑郁等负性情绪,同时在实施NSSI 行为后,通过自动积极强化过程获得愉悦感[2]。提示NSSI行为既是一种消极应对方式,也是一种调节情绪策略。网络成瘾的中学生更易出现NSSI 行为,与Liu等[18]研究结果一致。沉溺于网络的青少年更易通过相关网页或论坛获取自杀相关信息,增加了其实施自伤行为的可能性。此外,负性生活事件是也NSSI 行为的危险因素之一,常见的负性生活事件包括人际关系紧张、亲人或朋友自杀、童年期受虐待等[19-20]。本研究结果表明,过去一年受到校园欺凌的中学生更易出现NSSI行为,与Jiang等[21-22]研究结果一致。当个体受到压力事件的刺激而又不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解决或无法适应环境时,个体便会产生一种被压迫的主观感受,从而采取病态行为以缓解或消除压迫感[23]。加强对校园欺凌的防控,可能有助于改善青少年情绪行为问题,从而减少NSSI行为。
综上所述,深圳市中学生NSSI 行为检出率较高,不良情绪、网络成瘾及校园欺凌影响其NSSI 行为。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仅使用定式问题评估青少年NSSI 行为,未使用标准化自伤评估工具,且未对自伤方式进行评估,难以全面了解中学生NSSI行为的特点,需在今后研究中加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