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 李梅
【摘要】中国美术史一定程度上说是由文物构成的,利用文物遗产与中国美术史教学相结合,让文物活起来,让历史说话,是一种可行且有效的教学模式。一是可以弥补教科书的局限与不足,可以用最新、最前沿的学术成果更新旧知识和旧认识,提升中国美术史的教学质量。二是可以通过对文化类型和不同种类的文物进行系统专题的梳理,区分本科生与研究生两个不同层面的教学,既注重普及型的教学,也注重研究性的教学。三是可以适当利用当地文化与文物资源进行中国美术史的现场教学。通过上述教改模式的实施,不仅更好地促进中国美术史的教学,而且能更好地促进爱国主义教育,增强民族自信和文化认同。
【关键词】文物;中国美术史;教学;文化自信
现在很多的美术类院校的本科与研究生教学中,中国美术史的课程是被边缘化的。学院更多侧重于技能型的培养,而往往忽视对于学生文化素质的培养,还不能深刻认识到美术史其实是中华文化重要的一部分。著名历史学家兼美术史学家朱杰勤曾言:“美术与人类实际生活结合遂成的一种文化形态,而盘踞人类进化史之中心。美术既为诸国民的智的生活之表现,故文明史上之任务应当归于美术,美术在文化中占有最高之地位。凡欲探讨一国文化之盛衰,必须考虑其美术之好恶。”①可见,这和当今高校注重学科建设,尤其是一流学科建设的目标是相背离的,和国家提倡的高素质、复合型人才的要求也是不相符的。学生专业技能的培养固然重要,但文化素质,特别是中国美术史论的培养同等重要。一定程度上说,后者或许更加重要。
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美术院校的教学奖励机制主要是注重各类等级的参展获奖。这导致从授课的专业老师到学生,主要精力和目标都是定在这些美术展览获奖上面。本来就占极少数的美术史论老师及其讲授的课程对于美术展览的获奖没有直接的作用。其次,美术学院的学生更擅长于形象思维,思维方式更多是感性的、直观的;而美术史则是抽象思维,思维方式是理性的。思维的转换有一定的困难,很多美术史的老师艺术实践欠缺或者创作水平不高,不能将史论与实践相结合,所以理论不能发挥对艺术实践的有效指导作用。
再者,传统美术史的教学长期以来秉承的是教师依据教材按部就班在课堂上进行讲授的模式。这种模式的教学是采取按现成的教科书介绍式的传授知识,总体来讲比较枯燥死板,经过多年教学效果来看不是特别理想,亟须做出一定的改革调整,但现在的高校美术史教学多数仍是采取的这样一种模式。同时现用《中国美术史》教材过多偏重于绘画,而对青铜器、玉石器、陶瓷器、金银器、丝织品等大量文物的历史信息言之不详,存在管中窥豹,以点带面的缺憾,不能完整呈现中国美术史的辉煌。
在网络信息高速发展的现代语境中,这种美术史教学模式与内容是不适应时代发展的进步与学生的求知愿望的。再加之现代考古学新发现的文物学术成果不断刷新以往的固有知识和认识,中国美术史教师必须了解最新、最前沿的新的知识点,才能教好自己的专业课。
我国是一个文物大国,历史悠久,遗留下来的文物数量巨大,且涵盖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以说中国文物史本身就是一部中国美术史,或者说中国美术史是由中国历代文物构建的。
近些年来,由于中国考古事业的蓬勃发展和城乡社会建设的急剧建设发展,大量新的古遗址、古墓葬与文物不断涌现。很多古遗址、古墓葬与文物的出现甚至能够改变我们原有的固有认识,这些前沿的学术研究成果实际上足以弥补美术史教科书上的欠缺与不足。需要美术史教师及时了解和掌握,以便在课堂上及时更新,教授学生最新的知识内容。
例如陕北石峁遗址的发现与发掘,对于我们探索和认识新石器时代晚期新兴国家的建立提供了实物依据。石峁遗址距今4000年左右,发掘面积约425万平方米。这座石城曾经的使用寿命超过300年时间,积淀了厚重的文明因子,是探寻中华文明起源的窗口,可能是夏早期中国北方的中心。遗址出土了大量玉铲、玉钺、玉璋、玉璜、石雕人头像等器物。尤其是现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的玉雕人头像,是中国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的唯一的一个以人为雕刻对象的玉器,艺术价值与学术研究价值极高。
另外,在遗址外城东门附近发现了200多块彩色壁画,这些壁画以白灰面为底色,以红、黄、黑、橙等色绘制出几何纹图案,最大的一块约30厘米见方。这个发现把中国的壁画史一下提前了数百年。同时从残留的遗迹特征研究判断,其绘制工具应该就是毛笔或毛刷,这意味着4000年前的先民就已经使用毛笔类型的工具作壁画了。这些重要发现对于中国绘画史有着非同寻常的史学意义。
石峁遗址是国内已发现的龙山文化晚期到夏代早期的规模最大的古遗址。而新石器时代过渡到夏代早期的中国文明的面貌我们一直是模糊的,甚至是空白的。石峁文化遗址的发掘填补了这一空白。大量出土的同时期历史文物,则填补了中国美术史的空白。同样具有很高美术史研究价值的考古实物材料还有很多,如法门寺地宫的发现证实了“秘色瓷”的存在,宝丰清凉寺遗址的发掘揭示了汝窑瓷的千古之谜,而现行的《中国美术史》教科书上普遍是没有这些内容的。这是编写与印刷出版的滞后决定的,但作为教授中国美术史的教师则应当及时掌握这些最新、最前沿的学术动态,并在教学实践中及时增加和调整相关的知识内容进行讲授。
古墓葬的发掘也有很多足以影响中国美术史的新的重要成果涌现。如南昌海昏侯墓的发掘至今雖然时间不长,但是由于它是迄今西汉面积最大、保存最为完整、内涵最为丰富的列侯墓。已出土了近两万余件(套)文物,其墓内大量珍贵的陪葬品中有很多尚属首次发现,引起国内外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而成为研究热点。目前为止的研究论文呈井喷之势,已有300余篇之多,从多方面、多角度对这批珍贵历史文化遗产进行了研究论述。
但是现有的《中国美术史》教材尚无法加入这部分重要内容,时间上的滞后性是难以避免的。而作为课堂教学的美术史教师则要充分发挥能动作用,积极了解和掌握前沿学术研究成果,自我更新和补充相关内容,这种教改就是必要的。
其次,原存于全国各大博物馆的历史文物很多都长期封存在库房之中,难以展示于世,其中很多应是中国美术史中重要的典型器物或标准器物,但在中国美术史的教材中却见不到。2017年4月1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广西视察工作考察合浦汉代文化博物馆时强调,要让文物说话,让历史说话,让文化说话。改变了就文物说文物的常态,对于我们研究和讲授中国美术史的教师来说是有指导意义的。
《中国美术史》不仅是一门美术学方向学生的必修课和基础课,而一定程度上来说中国文物史就是中国美术史,合理利用文物讲述中华文化和美术史还有着重要的政治意义和现实意义,它是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阵地。
文物资源是一个国家的重要文化资源,它像一个蕴藏着各种重要历史、文化、教育和经济价值元素的宝藏,只有开发出来、提取利用,其各种价值才能彰显,民族文化血脉才能得以延续。
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曾多次对文物工作作出重要指示。2015年2月15日,习近平到陕西省西安市调研时就曾指出,一个博物院就是一所大学校。要把凝结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文物保护好、管理好,同时加强研究和利用,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在传承祖先的成就和光荣、增强民族自尊和自信的同时,谨记历史的挫折和教训,以少走弯路、更好前进。2014年2月25日,习近平在北京市考察工作时也曾说:“搞历史博物展览,为的是见证历史、以史鉴今、启迪后人。要在展覽的同时高度重视修史修志,让文物说话、把历史智慧告诉人们,激发我们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坚定全体人民振兴中华、实现中国梦的信心和决心。”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时曾强调:“没有中华文化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一个民族的复兴需要强大的物质力量,也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文物承载灿烂文明,传承历史文化,维系民族精神,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深厚滋养。
让学生增强民族自豪感、增强民族自信和文化认同,中国美术史是不可或缺的,也是最直接的一门课程。中国美术发展的历史悠久,主要以实物形式凝聚在各历史时期的文物中,其内涵丰富多彩,博大精深,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上独树一帜,是中华民族的劳动人民长期以来创造和积累下来的珍贵遗产,里面蕴含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不断奋斗和进取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深入挖掘和开发利用。
现有的《中国美术史》教材以针对本科教学的设计为主,内容主要是普及性质以介绍说明为主的教材模式。并且如前所述,其知识点与知识量的更新也严重滞后。相对而言,对于研究生层面侧重于专题研究性质的《中国美术史》教材和课程设计更是普遍缺乏的。与现有的研究生扩招趋势、高质量办学和教学以及一流学科建设的内在要求是极其不适应的。
一方面,需要组织专家、学者团队充分利用国内庞大的文物资源及最新研究成果,进行专题研讨。针对美术学研究生的《中国美术史》的教材编写,侧重于史学理论研究的要求,在本科教材的基础上予以拔高。
另一方面,讲授《中国美术史》课程的教师要根据本科生和研究生不同的授课对象做出调整,尤其是将各时代的代表性文化类型与文物类型进行梳理研究,进行不同层面的备课讲解。比如对新石器时代的文化类型,在进行研究生的美术史授课时就可以进行一个整体的梳理,然后按不同时间和地域进行划分备课,自行整理的课件,自行选取具有代表性和最新的文物考古资料进行填充,既有代表性又有时效性,教学效果也会比较理想。
我国文物资源丰富,几乎各地都有自己的文化与文物资源遗存,如何充分利用和发挥这些资源优势,是中国美术史教师应当思考的一个问题。教师应该对这些地方资源有比较充分的理解,然后根据课程的进行,在适当的阶段安排一定的课时进行实地考察相结合的中国美术史现场课教学。这种教学模式使文物实物与课本知识相结合,可以充分发挥文物实物的自身艺术感染力,补充课本的不足,贴切生动,将抽象的艺术图像变为直观的实物感受,教学效果更加直观生动,学生的接受效果更加强烈,印象深刻。
以西安地区为例,由于西安市是中国历史上十三朝故都的所在地,历史文物资源极其丰富。仅以唐代墓室壁画来讲在国内首屈一指,讲授《中国美术史》的专业教师,在讲到唐代绘画部分时如果利用这一先天有利条件,那么教学效果则是其他地区无法比拟的。同样,其他地方也可以利用自己周边的优势资源进行充分开发利用,也会达到别处无法比拟的良好效果。这种模式既利用了当地的文化艺术资源,让文物活了起来,使广大学生在学习时受益,同时,也会更加有利于对于这些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
文物是立体的存在,课堂教学依据的PPT也只能播放平面的图片,呈现出的也仅是立体文物的一个角度的形象。更难以准确从图片上反映出其体量的真实大小,而体量感往往是感受其艺术性的重要因素。
质感是文物艺术品最本质的一种存在特征,图片是无法还原这种实物性的质感特征的。所以一定程度上说,不观看实物等于没有实际体会到文物艺术品的美。只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所以结合当地文物资源进行现场教学,是课堂教学最好的补充,是真正让文物走进课堂,让文物活起来。
充分利用文物资源和考古的最前沿学术成果对于丰富和改进中国美术史的内容,提升《中国美术史》课程的教学质量有着重要的意义。在新时代的背景下,对中国美术史的教学也有了更高的要求,只有不断地适应新形势,采取更多新颖的、喜闻乐见的新教学模式才能更大程度地发挥中国美术史的作用。才能使学生获得更加丰富多彩的中国美术史知识,在美术史中探索自己的定位和创作方向。在获取历史知识的同时,更加热爱自己的祖国,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作出更好的贡献。
注释:
*本文为广西艺术学院教改项目,项目编号:2017JGY57。
①陈辅国:《诸家中国美术史著选汇》,吉林美术出版社,1992,第13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