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卢卡奇《什么是正统马克思主义？》

闫政

【摘 要】 本文分析了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起源，阐述了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内容：辩证法处于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地位，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所在;正统马克思主义不仅是唯物主义的辩证法，而且是一种“革命”的辩证法;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要坚持总体性的辩证法概念。同时，文章认为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意义在于，恢复了被第二国际理论家们歪曲和偏离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精髓。

【关键词】 卢卡奇;《什么是正统马克思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

卢卡奇是当代最具影响也是最具争议的马克思主义思想家、哲学家之一，奠定他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历程中地位的正是他的代表著作《历史与阶级意识》，这部著作同柯尔施的《马克思主义和哲学》，被称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圣经”。这部书中的第一篇文章《什么是正统马克思主义？》写于1919年，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全书的纲领，在100年后的今天，继续探讨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思想对更好认识西方马克思主义发展历程、理解马克思主义的观点、立场和方法、坚持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正确发展方向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思想起源

卢卡奇生于1885年，在本世纪第一个十年也就是他青少年世界观形成时期，这一时期社会思想极其混乱，社會价值观念丧失殆尽，新的价值观念还在苦苦探寻中。青年时期的卢卡奇受到当时各种资产阶级流派思想的深刻影响，其中既有新黑格尔主义、新康德主义，也有西美尔的文化哲学、马克斯·韦伯的社会学。在一战爆发前的几年中，卢卡奇越来越倾向于把资本主义社会看作毁灭世界的异化的社会，要延续人类文明则必须与之彻底决裂，做最坚决的斗争，然而现实的世界中根本看不到任何出路。一战爆发后，卢卡奇从德国回到了匈牙利，开始参加反战运动。残酷的现实驱使他探寻一种可以真正认识世界并改造世界的哲学。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黑格尔和马克思身上。卢卡奇在年轻时就已经接触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现在他开始系统完备的对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进行研究。但是在研究马克思恩格斯著作进程中，黑格尔的思想仍对此时的卢卡奇具有重要地位，因为卢卡奇正是透过黑格尔来试图真正理解和深入钻研马克思的，这一时期的研究为后来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思想提供了理论准备。

正当卢卡奇细致的研究马克思恩格斯著作时，十月革命爆发了。卢卡奇对此感到欢欣鼓舞，他热情洋溢的欢迎十月革命，把十月革命看作是解救人类、扫清罪恶的资本主义世界的强大力量。十月革命胜利至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召开（卢卡奇作为代表参加），这段时期，用卢卡奇自己的话说，是他在生活和思想上的一个“强化的学徒期”。《什么是正统马克思主义》也是在这一历史时期写成的。他真正开始结合革命实践，深入地研究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也就是像他说的，“设法真正按共产党人意义理解的马克思主义”。[1]尽管他像同时期绝大多数的革命者那样坚信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将会很快取得胜利，因此，站在激进的立场上，拒绝一切不能实现革命速胜的方法策略，但是整体说来，他已经基本转向了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来了。卢卡奇试图从理论上把握一战和十月革命胜利后的时代脉搏，总结革命胜利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探索扩大革命的新路径。革命虽然在苏维埃俄国取得了胜利，但是在西欧和中欧的广大区域却陷入低谷。尽管资本主义世界危机频发、战乱频仍，资本主义社会固有矛盾依然尖锐，但是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依然未能爆发实现。革命在落后的俄国取得了胜利却在发达的西欧遭受挫折失败，这成为了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来源和出发点。

二、卢卡奇“正统马克思主义”思想内容

首先，卢卡奇抛出了一个简单但是在文章中反复讨论的问题：什么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换言之，马克思主义的“本质”是什么？卢卡奇对此做出了明确的回答：“正统马克思主义并不意味着无批判地接受马克思研究的结果”“马克思主义中的正统仅仅是指方法”。[2]卢卡奇在这里首次将马克思主义正统性作为一个客体来讨论，重估了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指出这里所说的方法就是指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辩证法处于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地位，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所在，放弃了辩证法就等于放弃了马克思主义。或许无数对马克思主义公开指责诘难的人可以推翻马克思主义的个别观点方法，但是一个真正的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可以接受这些反对的意见和结论，并毫不影响继续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性，就是辩证唯物主义，就是唯物主义辩证法。只要坚守这一方法，放弃或改变再多马克思主义的结论观点，也丝毫不影响马克思主义的正统。

其次，正统马克思主义不仅是唯物主义的辩证法，而且是一种“革命”的辩证法。卢卡奇认为这一结论极其重要，对于理解唯物辩证法的本质十分关键，因为它涉及到理论与实践这一重大问题。作为早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卢卡奇起初着眼于批判恩格斯的第二国际和列宁的第三国际。卢卡奇认为，第二国际是修正的马克思主义，针对其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化、片面化，过分强调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中的社会存在的观点，卢卡奇是对其的纠偏与匡正。现实是无产阶级革命在俄国取得了胜利，但同样暴露出大量问题。无产阶级革命在西欧失败的原因是实践层面的，实践从理论上来，但“革命”的辩证法为何没有指导西欧无产阶级革命夺取政权？该如何界定和分析理论与实践、辩证法与革命的关系？这是卢卡奇着重讨论的问题。马克思本人很早就关注到了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光是思想竭力体现为现实是不够的，现实本身应当力求趋向思想。”[3]马克思的辩证法从理论与实践两个维度全面借鉴和超越了黑格尔的辩证法。黑格尔辩证法的出发点是抽象的自我意识，这是主体，经过一次否定，外化为自然的客体，再经过否定之否定，上升为绝对意识，而这个绝对意识就是普鲁士资产阶级。黑格尔辩证法中否定的过程就是革命的过程。马克思辩证法的出发点则是现实的个人，现实个人的感性活动也就是对象性活动，马克思称之为实践，通过实践生成了辩证法。马克思的辩证法不是抽象的，而是现实的，是在对旧世界的批判中发现新世界的基本原理。马克思辩证法中的革命的、批判的部分，卢卡奇深得其要领，卢卡奇的结论和表述是深刻的、具体的、是难能可贵的。卢卡奇“革命”的辩证法开启了对马克思主义黑格尔主义化的解读，是一种全新的解释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