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巷车场的分叉处（组诗）

煤的传说

传说在矿井深处

徘徊着诸多魂灵

他们不赴约玫瑰

不赴约王座

他们的彼岸是一座黑色天堂

只赴约一束黑色的光芒

传说九只金乌被大羿射杀

它们的尸骨散落大地

化为神奇的矿脉。那个时代

英雄和平民都仰天而立

仰天而死

传说矿井深处的魂灵

本身就是神的伏笔

每一个都能让死去的金乌复活

十个太阳将会再聚扶桑

重新演绎青天的神话

大巷车场的分叉处

井下，午夜时经常一个人

爬上材料上山

路过大巷车场的分叉处

疲惫的矿靴，孤独地响着

偶或会听到

另一双孤独的矿靴

从我身后响起

大巷车场的分叉处

收留了我的一位兄弟

他依然年轻

依然会在醒来时

像生前一样忙碌

有时，他会吓着我

有时，我希望他跟上我

我们可以谈一谈井上的阳光

远 方

远方，不曾越过青山

不需驾云远瞰

远方，已被踩成灰尘

编织为路，捆缚着整个世界

只需要坐在井口抽一口烟

吸一口新鲜空气

只需要在井口的阳光或风中

展一展疲惫的筋骨

我们就会找到远方

远方，是迷宫一样的井巷

是深逾千米的煤层

远方，是早已冰凉的血汗

是斩不断的煤流

远方，是绞碎炭

也绞碎了生命的机械

远方，是瞬间埋葬归途的矿压

还有什么

能让我们距离阳光和温暖更远

还有什么

能让我们距离妻儿更远

还有什么

能让父母的牵挂纤弱欲断

远方，是流浪者的故乡

我的矿山，是我的远方

脚与矿靴

我的脚下，沉重的

矿靴，布满皱纹

无数黑色的诱惑

被踩碎，有时

如水裂，有时

如骨碎，有时

突然万籁俱寂

那天，矿靴破了

那天，双脚泡得惨白

那天，我坐在风井口

抱着自己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