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峙
我感到刀锋刮过脸庞的坚决
其次是额头、脖子、眼眶和鼻尖
脑袋上的每一个裸露地带
都不被放过
那是一种寒冷而易碎的声音
让人在脆弱时怀念春天
这是我第一次
在街心公园的板凳上理发
表情阴郁的理发师
在刀锋上跳舞的理发师
用一把小刀为世界剃度
他对刀锋之外的世界
视若无睹。我闭着眼睛
紧攥着拳头
我的全身
都被汗水湿透了
静静的椰林,一颗椰子
从高空坠落,在我身前
摔成三瓣
巧妙地避开所有行人
他们说,椰子长着眼睛
它从来不掉在
人的头上,除非它
看到了罪恶
剖开椰子,我看到了那双眼睛
眼圈漆黑,眼神倔强
多像多年前的我
我终于明白,不管在哪里
总有一双眼睛在高处
盯着你,有时候是上帝,
有时候是椰子
就这样提举着自己
直到谢幕
在生活规定的舞台上
我注定是个蹩脚的演员
梦想掺杂于现实就像
沙子混在水里
而我只能装聋卖哑地演出
骑士与小丑、儿子与情人
这么多的角色
哪一个我也演不好
掌声和嘲笑同时抵达
我已习惯旁若无人
我还要用僵硬的肢体和表情
表演虚伪的欢乐
和浮夸的忧伤
喧嚣的人群中我笨拙而无助
孤单得像个傻子
夜深人静时我对着镜子
悲伤得像个孩子
在时间这把巨大的剪刀面前
我注定是一根整整齐齐的木棍
总有一天
上帝会松开那根细细的线
我将像一堆真正的木头
解脱在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