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为什么痛哭（外二首）

皮 旦

传说那棵青草上住着神

一只年幼的蚂蚁往上攀登

它决定上去看看

快到尖顶时它有些害怕

勾着头往下瞅了瞅

只是一瞬。抬起头

继续往上攀登

等它返回时，天已经黑了

众多蚂蚁围上来

纷纷问它干什么去了

它只是痛哭。大张着嘴

它一句话也不说

就像一个赤子刚刚诞生

石头里的老虎

这是一块石头

石头里住着一只老虎

不是石头内部本来就是空的

一只老虎主动住了进去

也不是把石头凿空了

凿成一间牢房

然后关进一只老虎

石头没有那么大

这是一块仅比一只青年老虎

大不多少的石头

看得出石头里住着的

正是一只青年老虎

这是一块石头

与一只老虎的合二为一

或者说它就是老虎

这是一只老虎

与一块石头的密不可分

或者说它就是石头

必不可少的疑问是

难道这只老虎

把自己锁进了石头

或者说这块石头

自己在演变成老虎

草 叶

现在是草叶最漂亮的季节

特别是清晨，草叶的新鲜之气直抵内心

花朵反而减少了草叶的纯粹

那些茎也一样。或长或短的茎

很像针灸师捻于指间的银针

把草叶的茁壮和碧蓝，误以为疾病

草叶的每一天

都是对纯粹无以复加的保持

现在是草叶最密集的季节

对于草叶，最合理的密度就是密不可分

打动我的美学主要来自长夜的星空

唯有草叶的众多

可以拿来与群星对应

而且光也很均匀

我的天！我的天其实就在脚下

现在是草叶离死亡最近的季节

可草叶还在拼命地成长

那不是风！那是草叶在飞扬

与此刻面对草叶的痛哭比起来

已出现的痛哭，都不真实

与此刻面对草叶的理想比起来

已出现的理想都离理想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