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福(上海)
如果活着的时候不能比翼,那么,再辽阔的天空,对翅膀也毫无意义。
款款而飞的蝶,在极力寻觅些什么呢?我怀疑,离开了人群,在这个忘情的世界里,爱是否还值得存在。
花年年在开,一样姹紫,一般嫣红。但只要有刺目的阳光,她们便不流泪。
你肯定认为,人应该为心愿而生。十八里的长堤,是一段因仓促才值得缅怀的路程。
注视着堤前的流水,是怎样轻率卷走岁月的浮萍,同时倔强挽留传说的倩影。
还能不能走回古老的书院,对青春道一次珍重?
经过了多年风风雨雨之后,我才隐约感觉,即使在楼台上愿望再次破灭的时候,依然听不见那声震耳的雷,依然没有出现那条亮丽的虹。
这时,提琴弦奏响的凄婉旋律,就是受伤心灵的唯一抚慰了。
中国的很多人不知道分水岭是个地名,泸州知道,一个属于它管辖的十分偏僻的小山镇。
一把把还在制作的油纸伞,撑住了山镇的天。
这位姓毕的老人,艰难地守着空空荡荡的铺子,祖祖辈辈的梦想,与现代都市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个伞字,上面是一个人,下面又站四个人,无数人在伞下躲避过无尽的风雨。
如今活着的人,不再高举油纸伞,他们要快速走过历史,无需举着伞彷徨在戴望舒的雨巷。
被四邻八乡称颂的伞王,伞面日益破烂了。它经得起暂时的雨淋,却经不起岁月的雪藏。
老人决心要修复这把好几米高的伞王。伞王如一位病危的巨人,它甚至不懂得呻吟。
对于老人的修复心愿,城里在网络上热火朝天做着油纸伞生意的儿子,一肚子不乐意。
这是老祖宗的东西,老人固执地想。
山上有的是伞骨用的楠竹,它们无牵无挂生活着。
老人必须以衰迈的身躯,绕过崎岖的山路,亲自去砍,去背,去扛。
几万元的修缮投入,对于老人,兴许是一辈子的积蓄。
请来了和他一样顽固,并同样贫穷的乡亲们,把伞面上朽烂的纸一片片揭掉换新。
伞王重新站立了起来,不知道谁该跪下?
伞王进了博物馆,大千世界的雨,它从此不再伸手遮蔽。
伞王很想问,曾躲在身下,和它一起萍水相聚的人,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
它听到了讲解员的解说,可惜,这并非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