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11月(整整64年之前),艾默里奇出生在西德的斯图加特,家中富裕的他很年轻的时候就玩儿遍了欧洲和北美。
1977年,22岁的艾默里奇在慕尼黑的电影电视大学开始就读,本来学习的是美术指导方面,但在看过《星球大战》之后,艾默里奇决定参加学校中的“导演”项目。
身在西德心在美,与同时期的许多好莱坞电影人一样,是《星战》激励艾默里奇选择了导演这一职业。
大学毕业时,艾默里奇本来只需要提交一份电影短片就好,但他顺势拍了个处女作长片——《诺亚方舟准则》,本片还一举成为了1984年第34届柏林电影节的开幕影片。
1985年,艾默里奇和姐姐一起成立了自己的制片公司,在《魔偶奇谭》《霹雳雄鹰》等与传统德国电影风格背道而驰的几部作品后,好莱坞对艾默里奇伸出了橄榄枝。
本来制片人邀请他拍的是一部叫《安索帕》(Isobar)的片子,结果后来艾默里奇自己退出,这个片最终也没拍成。艾默里奇改拍《再造战士》,后来还出了好几部续集,不过都和他没关系了。
艾默里奇在好莱坞的名声,随着1994年科幻电影《宇宙奇兵》的诞生在慢慢扩大,本片当年创下10月公映电影首周末票房纪录,不仅让许多之前并不看好的业内人士大吃一惊,更衍生出一个受欢迎的电影系列。
1996年应该是艾默里奇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独立日》横空出世,成为了史上首部一周之内票房就破亿的电影,也是影史上商业最成功的影片之一。1998年,艾默里奇版《哥斯拉》公映后,虽然票房方面成绩依旧雄壮,但16%的烂番茄新鲜度实在是让诸多影评人诟病。
这似乎也是许多艾默里奇后续电影的宿命,尽管金钱方面财源滚滚,影评人却越来越不买账。
还记得前文说过19年前的那部战争电影么?2000年,艾默里奇的美国独立战争题材影片《爱国者》公映和1996年《独立日》成为他在烂番茄唯二获得新鲜评价的作品,前者61%,后者65%。
随后2004年的《后天》、2008年的《史前一万年》、2009年的《2012》和2013年的《驚天危机》,都是艾默里奇最擅长、也常见的大规模、多特效影片,也是他用了比同类其它电影更短时间、花了更少预算的条件下拍摄出来的。
2013年以后,艾默里奇似乎陷入了瓶颈,《石墙》赔得一败涂地,《独立日:卷土重来》更是槽点多到让人不知所措。他的电影一向以恢弘的大场面著称,然而也因对话俗气、剧情程式化、科学历史方面不尽严谨、故事发展不合逻辑、角色深度不够等诸多方面被各种诟病。
换句话说,除了迈克尔·贝,艾默里奇恐怕要是美国影评人们最不待见的导演了。
艾默里奇从未因此气馁,本次更是带着所有人的质疑,携场面依然壮观的《决战中途岛》“卷土重来”。
这部“中途岛”电影艾默里奇想拍很多年,早在《爱国者》之前就有计划,这个故事到底哪里吸引他?导演表示,他在二十几年前看过一部中途岛的纪录片,在学校也学过这段历史,但是对细节了解不多。
“很快我就发现这是二战最精彩的战役,因为珍珠港遇袭,美国被迫加入战争,但他们并没有做好准备。当时的日本海军是世界上装备最精良、最训练有素的海军,所以一开始美国打得很辛苦,处在劣势,今天看起来很有意思,原来美国也曾经有技不如人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决定在当下拍摄一部战争片,艾默里奇说他从小就喜欢战争片,这是他最喜欢的类型片,“这也是我的第二部战争片,我真的很喜欢。我觉得之前的珍珠港和中途岛题材电影都没拍好。我应该拍一部这样的电影,也为此做了很多的研究。我想要纪念那些被遗忘的英雄,是他们打赢了这场战役,当年是他们守护了民主。在这个民族主义抬头的时代,这可能是我们需要的一部电影。”
艾默里奇提到的“之前的中途岛题材电影”,要包括1976年版由亨利·方达、查尔登·海斯顿等人主演的《中途岛之战》,这也是许多战争片影迷们心中忘不了的影片。
艾默里奇说他小时候看过一次,“非常吵,看的时候所有椅子都在震动,很难和我这部电影作比较。那部电影拍摄于1976年,使用了很多真实影像资料,和我这部完全不一样。”
对于不熟悉这段历史的观众,导演大致介绍了一下这个故事:“故事跨度为六个月,从珍珠港遇袭开始,一直讲到中途岛战役。中途岛战役逆转了战争局势,在此之前,日本人的装备更好,他们有更高级的战机和技术,也有更多作战经验。他们已经侵略了亚洲的大部分地区,企图扩张领土。”
“影片故事分为三条线,一条是企业号上的俯冲轰炸机,一条是珍珠港的尼米兹海军上将和他的海军情报人员。还有一条是日军,就这三条线,我们尽量精准还原那六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导演还对于电影是否有教育观众的作用和义务这一点,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电影不应该只是用来逃离现实,“我一直都更喜欢传递潜在讯息的电影,但是说教意味不能太重,应该含蓄一点。因为如果我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拍摄《后天》的话,没有人会投钱的。所以我把它拍得有点像《独立日》,赋予它一定的娱乐性,让它更有卖相,然后他们才答应开拍。”
“这年头要拍一部原创电影是非常困难的,现在流行的都是翻拍电影或者续集电影。不要忘了,《决战中途岛》中的事情发生在八十年前,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我总觉得人们有时会忘记,曾经有一群和他们同样年纪的人奔赴战场,为了抗击法西斯主义而牺牲。不要忘了,要是没有美国人,今天的世界会截然不同。”
《决战中途岛》虽然囊括了伍迪·哈里森、帕特里克·威尔森与艾伦·艾克哈特等人在内的重磅卡司。但本片最重要的男主角、片中唯一一个具有“人物弧光”的角色,却是由英国演员艾德·斯克林饰演的飞行员迪克·贝斯特上尉。
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角色来担任影片主角,而不是尼米兹上将、杜立特将军或哈尔西将军这样名声显赫的高级将领?
艾默里奇解释说,“我们选择迪克·贝斯特,是因为他有老婆孩子,我们希望展现家庭元素。他在中途岛战役中不小心吸入了氢氧化钠,这是一种氧气混合物。通常出现这种事情应该迅速折返,但他没有折返,坚持战斗,在击沉一艘航母之后才返回。这时他已经在咳血,但他很快又再次出发,组织下一场攻击。最终他在医院里躺了三年,因为他得了肺结核,非常严重。”
“虽然战争胜利了,但他再也不能飞行。我自己家里也有类似的情况,我有个叔叔在二战时期是德军飞行员,战争结束后他也咳血,因为肺结核去世,拍摄本片也是缅怀我叔叔的一种方式吧。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是我们一家经常会谈起他。我爸很生气我叔叔当时没有去医院治疗,因为当他从苏联战俘营中被放出来后,我爸爸发现他在咳血,马上送他去医院,可是为时已晚。”
在杜立特将军领导的东京空袭之后,他和他的机组成员弃机跳伞,在中国东部安全着陆,得到了中国民兵和平民的帮助,这一段历史也在影片中有所展现,只是戏份比较少,毕竟影片主要是从美国方面的视角出发。艾默里奇也聊到了中国,“我觉得展现当时中国的情况很重要,但这是很小的一部分,不是主线故事。”
“我觉得二战中的每个参与者包括中国,都承受了巨大的损失,这些日占区的中国民众帮助美国飞行员逃跑,这些日本陆军对中国民众进行了残忍的报复(大约20万平民被杀),你看电影就会知道。这是故事的一部分,但主要还是讲美日双方的故事。”
那么展现日方的情况是否也很重要呢?艾默里奇表示肯定,“是的,拍摄这样的影片,你一定要展现日方的情况,而且你要忠于历史。从某种角度讲他们不是反派,日本人在中国犯下了罪行,但主要是日本陆军所为。陆军部掌控一切,陆军首领就是日本首相本人(东条英机)。日本海军则更值得尊敬,从某种角度讲他们是更好的人,他们也不喜欢陆军。”
《决战中途岛》和艾默里奇此前的影片不一样,《后天》《独立日》《2012》等片中,人类的对立面要么是自然灾难,要么是外星人,本片是否意味着人类最大的威胁其实来自于自己?
艾默里奇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还意外戳中了最近的热点,“我一直觉得在灾难片中,或者说在我的电影中,普通人总要面临巨大风险。这可不是超级英雄互殴,我对那种不感兴趣,我看中的是普通人如何应对挑战。 ”
虽然超级英雄片是今天的市场主流,但导演明确表示不感兴趣,他进一步阐述说,“我不是看漫画长大的,所以我不知道超级英雄片有什么好看的。但我也喜欢一些超级英雄片,比如第一部《钢铁侠》,还有另外那么一两部(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名字),但这不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类型。”
“特别是他们喜欢把一大群的超级英雄凑一块,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思,因为这会让你感觉这世界上只有超级英雄,你懂我的意思吗。”这让记者忍不住想到了近期轰轰烈烈的“漫威电影不是真正的电影,而是主题乐园电影”一番言论,艾默里奇马上回应说,“这话是马丁·斯科塞斯说的,我是觉得说得有点过头啦,我觉得它们还是电影,只不过是不一样的电影。”
“但对导演来说,看到一部超级英雄片里有十几二十个超级英雄凑在一起,而且观众还那么喜欢看,其实是挺不舒服的,但你必须承认观众就好这口,有需求就有市场。”
在许多观众都已经了解中途岛故事的情况下,如何把这个故事打造出紧张感,是非常核心的问题,然而艾默里奇完全没在担心,“观众确实了解故事背景,但并没有多少人见过俯冲轰炸,这也是我拍摄本片的主要原因。我要让全世界看到这个过程,以及它有多刺激。你想想,他们要从12000英尺(3600多米)的高空俯冲下来,顶着漫天的炮火,尽量把投弹时间延后,击中航母,他们真的很了不起。”
至于艾默里奇最擅长、他此前作品中也最常见的轰炸戏部分是怎么拍的,导演揭秘说,其实全是电脑特效,这东西没法实拍。“我们本来想实拍一些镜头,但是今天没有飞行员愿意这么干。我们请了一个很有名的飞行员,我和他一起飞,太疯狂了,我们本来想拍一些飞机缠斗和俯冲的镜头,但是不行,拍不出来。”
“因为不要忘了,今天的飞机非常注重安全,但在二战那个年代,他们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当年飞机可以做的许多动作,现在的飞机都是不允许的。”而他坦言说,制作过程中最困难的部分是给航母打造飞行甲板,因为他们全都是在棚内拍摄,这是唯一的做法。
“我们有一个超强的鼓风机,那是我拍过最大的片场,周围都是蓝幕,我们有一架直升机和一个360度摄影机,为这个飞行甲板打造背景。拍一场戏的时候,我会先给灯光师看这场戏的背景,他尽量还原出光线,但我们后期还是要在电脑里修改光线。要在大型棚内片场打光很困难,但我们对成片效果很满意。”
关于这些年来视觉特效有了哪些变化,以及导演自己在对视效的运用上有哪些不同,艾默里奇是觉得特效实际上越来越好拍了,“以前我们要用上运动控制摄影机之类的设备,今天我们直接拍就是了。因为今天我们已经有了追踪软件等各种工具,已经不用模型了,虽然我很怀念模型拍摄。每次在做航拍或者直升机镜头时,拍起来都会更容易。”
现在越来越多外国导演都来好莱坞拍片,但是上世纪80年代,艾默里奇初来好莱坞闯荡的时代并不容易,当被问到好莱坞是否一直是他职业生涯的目标,导演坚决否认,“不是。但我在德国拍的全部四部德国电影,看上去都更像美国电影,我在德国就是个局外人。当时我没想过要去好莱坞,有人邀我拍电影的时候我都吓一跳,我说可以啊,听到他们的制作预算时我都快吓晕了。”
“我在德国拍的最后一部片预算为700万美元,好莱坞准备给我8000万美元预算,我说行啊,幸运的是我没有拍那部电影(前文中提到的《安索帕》(Isobar))。我现在觉得是件好事,但是那个时代不一样,我很快就意识到观众想看的是原创大片,而我恰好适时出现。”
接下来,艾默里奇还在准备一部名叫《月球坠落》的新片,“这是一部观众所熟悉的艾默里奇式电影,但它里面有很多哲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