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语境下主流媒体集体记忆建构研究

2019-12-27 09:29余杨马翠轩
新媒体研究 2019年21期
关键词:集体记忆主流媒体新媒体

余杨 马翠轩

摘  要  新媒体时代对集体记忆的建构提供了挑战和机遇,集体记忆书写的主体与语境呈现复杂性。主流媒体通过推动个体实践、空间建构、仪式展演等媒介策略深入建构集体记忆,进一步形塑大国形象、雕刻民族身份、强化集体认同,在建构国民集体记忆中发挥了独特而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  新媒体;集体记忆;主流媒体;媒介策略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9)21-0088-03

目前,新媒体平台成为大众自由书写个人记忆、主流媒体有意构建集体记忆的重要工具。新媒体语境下,主流媒体在不断唤起、建构、书写历史的过程中,持续强化族群认同、国家认同,在建构国民集体记忆中发挥了独特而重要的作用。

1  新媒体语境下的集体记忆建构

法国社会学家哈布瓦赫指出,“集体记忆”是许多“个体记忆”的总和,但新媒体语境下,社交平台个人记忆的书写已成为普遍的社会现象,书写的内容和形式呈现新的特质,导致集体记忆的建构面临着新的问题和契机。

1.1  新媒体语境下集体记忆建构具有重要意义

集体记忆是一群人在经历过相同事件后所保留的基本一致的共同记忆以及此后这些事件在这群人脑海中所留下来的客观印记,它保证群体赖以存在并使群体获得合法地位。作为一个社会过程,各社会群体按照自身的经验、观念和选择,进行群体间的协商、互动和争议,试图记忆书写的话语权;反过来,集体回忆为社会群体之间的矛盾冲突、也为身份认同提供栖息的场所。因此,关于集体记忆的探讨成为当下家国异质同构的关键论题——有了共同的记忆才有联结的前提。

哈布瓦赫指出,集体记忆在由个体构成的聚合体中存续着,但也只有作为群体成员的个体才进行记忆。在以社交为主要特点的新媒体平台上,每个人在书写个人记忆的同时,不断地寻找着与自己拥有相似经验、历史记忆和文化符号的群体。他们集结在一起,由于群体内部“信息茧房”的控制,统一度不断上升,外部意见难以抵达群体内部,在群体极化心理的影响之下导致网络社群巴尔干化。因而社会对个人的黏性逐渐下降,个人从社会中逐渐剥离,家国民族认同感随之分崩离析。同时,面对新媒体语境下的海量、芜杂的个人记忆,集体记忆的自然建构过程相对更加滞缓、不够稳固,导致被异质记忆内容消解、以致消失,从而使得群体的根基解体,群体遭到分裂和覆灭。

因而,当下集体记忆的认同个构建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切。葛兰西认为,国家=政治社会+市民社会,政治社会依靠国家机器来赋予自己合法的地位还有国家根本运作的各项秩序,市民社会是通过“合意”或“同意”的有机化过程来维持统治的社会。通过议程设置有效地建构集体记忆,将为社会共同体的发展进步提供凝聚力和向心力。

1.2  新媒体语境下集体记忆建构呈现复杂性

在新媒体这个具有高度活力的系统中,表达的权力结构变得开放、流动,集体记忆的建构进一步复杂性。具体表现在:

1)个体书写的复杂化一方面,个体书写地位突出,传播效果被放大。在新型的网络社会关系中,精英话语的垄断地位被弱化,集体记忆的书写权利不再存在于社会精英的主体言说之中,个人已经由最初被动接受集体记忆的书写,转变为能够主动书写集体记忆,并可以超越时空限制进行即时传播,借助新媒体高效传播媒介放大个人言论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个体拥有多重的社群身份和角色。个体可拥有多个新媒体社交账号,可随时对自我角色进行多重设定和自由转换,而当集体记忆在不断变换的视域中被不断重塑,对建构主流集体记忆、凝聚社会共识造成了阻力。同时,个体的多元编解码方式,如鬼畜视频、表情包等,导致集体记忆书写的复杂化,增加集体记忆建构的困难。

2)新媒体业态的复杂化近些年来,抖音、梨视频、快手等短视频社交平台火热,Vlog成为大众记录和分享生活的下一个“记忆”出口,UGC内容生产成为资本重地,全民新闻内容生产已是常态……新媒体业态的复杂化,导致集体记忆的内容、形态、载体、呈现机制等呈现复杂性。网络大V和意见领袖的影响力,网络社群管理机制的欠缺,网民书写的碎片化、随意化、消费化、娱乐化等,直接影响到集体记忆的生产,削弱了集体记忆的主流位置以及规划民众视域的功能,导致集体记忆的“本质的、值得了解的”和“无关紧要的、随意的”的内容价值和意义界限变得模糊。当集体记忆的建构呈现离散性、去中心化,将受到更多异质记忆的冲击,从而进一步导致记忆的强度和身份认同两个核心功能被逐渐削弱。当民族国家的集体记忆书写变得更加混沌复杂,拥有把关人身份和主流话语权的媒体如何在网络社会中建构集体记忆,成为一个重要且紧迫的时代议题。

2  新媒体语境下主流媒体的集体记忆建构

近年来,主流媒体的话语垄断地位受到冲击,传统话语体系被不断解构。面对这样的态势,主流媒体一方面,摒弃早年的主体中心主义、理念本位化、角度边缘化、内容题材单一、同质化等问题,不斷推进媒体融合,实现内容、平台、业态、机制等全方位改革,转型并打造了一批新型主流媒体;另一方面,主流媒体坚持掌握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利用新媒体技术与传播规律,推进集体记忆的内容供给,主动构建民族集体记忆,增强家国凝聚力,防范重大风险。

2.1  新媒体在集体记忆建构中发挥重要作用

新媒体语境下,集体记忆正逐步以媒介化、数字化的形式呈现和保存,成为当下的“社会记忆”“沟通记忆”“文化记忆”“媒介记忆”。一方面,媒介将个人、群体、社会、文化等记忆中介化,实现记忆与“集体”(社群/社会)的互动,另一方面,当大众数字化生存成为一种常态,人们的日常生活越来越多地被以数字化的形态编织进互联网信息洪流之中,成为集体记忆一部分。

作为集体记忆书写的平台,新媒体为大众提供了随时随地对集体记忆内容进行“重新”书写、定义或颠覆的权利,如维基百科平台中网络用户对“南京大屠杀”等词条的“编辑争夺战”。新媒体的便利性、互动性等特点推进大众主动创作与传播,推进集体记忆在持续传播中反复建构、不断丰富自身的意蕴与内涵。主流媒体则通过议程设置,建构指定的新闻框架来运作集体记忆的书写,适应互联网在线内容书写权力下放的特点,使在线集体记忆内容的编辑遵循一定的主题方向,同时吸纳异质内容使主流集体记忆,更具多样性和包容性。例如,人民日报社和新华社在微信公众号中推送“改革开放四十年”的相关报道,以主流媒体的记忆书写为主,同时邀约普罗大众参与到集体记忆的书写。

2.2  主流媒体在集体记忆建构中创新媒介策略

新媒体语境下,主流媒体的集体记忆建构工作进一步深入,不仅继续汲取传统的品性符号,用具有代表性的时代物品、标识、符号来建构国家和民族的集体记忆,还要依靠新的传播技术、遵循新的传播规律,将集体记忆实体化、生动化、互动化。其媒介策略主要表现为:

2.2.1  记忆个体实践与主体凸显

在集体记忆建构中,人自始至终都是记忆实践中的主体,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与交流才能加强共同记忆的构建和相似记忆的传播。新媒体、新技术进一步激活了个体参与记忆实践的热情和诉求,主流媒体与新媒体的结合,共同将新时代的大众吸纳到由媒体建构的身份认同框架中,保留大众在此框架之中的一定的自主性,从而使得由媒体主导的记忆实践更具主体性、普泛性。主流媒体对新闻作品议程设置并发布后,更多的话语权和解释权已留给受众/大众。如在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主题宣传活动中,人民日报社联合快手短视频共同创制了H5新闻作品《幸福长街40号》,在时间线的追溯中以普通个体作为演绎主角,在重大时间点上提供拍照按钮,参与者可在相关时间节点拍照截图并分享。作品突出人民群众在历史事件中的作用,并将干扰大众群体塑造身份认同感的杂质去除,帮助受众在观看新闻作品的过程中完成族群身份的认知,将情感与自身经历融入到特定事件线上进行自我感悟与认同。

2.2.2  记忆空间建构与互动参与

在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主题宣传活动中,人民日报在北京、上海等地设立“时光博物馆”。在新媒体与数字技术的支持下,促进人与物的互动、互联,并以场景构建激发情感共鸣与身份认同的时空与文化,从而实现集体记忆的建构。

1)数字场景强化集体记忆。博物馆1.0时期,博物馆被界定为官方场所、拥有者的个人属地;2.0时代,作为公共性记忆的存储空间,参观者是被动的观赏者和消费者;3.0时代,“时光博物馆”以老物件、怀旧风装修等实景装置为主体,借助3D影像等视听技术和数字传播手段提供多元体验,如通过地点标识快速浏览各展馆、展品细节数字呈现,鼓励参观者融入实景、即时分享,为大众提供了一个互动参与、知识获取、沉浸体验的交互空间,从而强化集体记忆。参观者拥有较强的主动性和自主性,可进行个性化、订制化、互动化参观,如通过电子显示屏、麦克风进行语音、文字留言。

2)内容生产制造共享记忆。新华社的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主题活动“请回答2018”将博物馆载体与新媒体矩阵结合起来,丰富和深化人们参观博物馆的方式,推动内容生产,制造共享记忆。快闪店的线上活动中新华社新媒体矩阵联合了今日头条、抖音等近40个平台,鼓励不同年龄阶段的参与者在不同的社交平台上,或通过老照片分享记忆,或通过抖音尬舞机、激萌相机进行内容生产,在同一个主题中制造共享记忆。新华社还分发了三万张相关主题明信片,作为线上活动的延伸和连续,成为共享记忆新的生长点和传播点,并作为时间的记忆载体和标识被反复使用、留存。

2.2.3  记忆仪式展演与社群共鸣

社会有政治秩序、经济秩序,也包括“仪式的秩序”。詹姆斯·凯瑞提出了传播的仪式观,指出“仪式”就是传播的隐喻。仪式观不同于信息在物理空间上的传递,是通过信息的共享来达到共同体的维系,是一种构建社会认同维系社会存在的仪式性活动,仪式内涵包括生活感悟、哲学信仰、情感体验等。主流媒体通过仪式展演,使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年龄阶段的人们找到共通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增强其包容性、凝聚性,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进步与发展具有战略性意义。

1)情感上,增强用户归属感,渲染社会责任感。“时光博物馆”还原八九十年代家庭布置通过生活场景营造仪式感,《幸福长街40号》结尾处标语“幸福长街扩建中,敬请期待2019”,通过祈祷与展望的仪式激发理想的感召力。仪式的内容主题着重渲染重大事件时的国民热情、重大变革时的个体感知等,最终激发参观者的社会存在感、族群安全感、集体归属感、时代共鸣感,以及共创社群未来的成员责任感。

2)价值上,展现励志故事,传播社会正能量。通过集体记忆的正能量价值取向,增强个体之间的社会关系纽带和同向合力,同时励志类故事文本能够周期性强化记忆,避免随着时间的流逝个体记忆的淡化,如《幸福长街40号》展示的1981女排夺冠、1998年抗洪救灾、2003年抗击“非典”等故事文本。

3)愿景上,以人为本,营造和谐社会图景。人民日报、新华社的线上新闻产品、线下场景活动,突显人在集体记忆建构中的作用,即在宏大社会事件和剧烈社会变革中个体不断书写记忆、并填充集体记忆,和谐社会图景的营造离不开每一个人的记忆互动。因而主流媒体在结构上,建构集体记忆的社会性框架,激发个体将自身置于框架内、并将个体记忆融汇到集体记忆中去;在内容上,“以人为本”凸显人文关怀,使大众能够激发、碰撞、互证个体记忆,对记忆回顾、核对、还原以及进行时空定位的过程中,打造情感共鸣、价值统一的“场”,从而现和谐社会的集体性建构。

3  结束语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随着新媒体的发展,国际国內,线上线下,虚拟与现实,体制外体制内等界限日益模糊,构成越来越复杂的舆论场,更具有自发、突发、公开、多元、冲突、匿名、无界、难控等特点。”新媒体语境下,主流媒体应持续推进融合创新,不断完善其新闻生产的叙事逻辑与传播生态,坚持在重大时间节点和重要文本主题上掌握话语权,持续激活、保存和更新中国特色集体记忆,从而进一步形塑大国形象、雕刻民族身份、强化集体认同,进一步增强新时代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生命力。

参考文献

[1]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2]詹姆斯·W·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论文集[M].丁位,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

[3]胡百精.互联网与集体记忆构建[J].中国高校社会科学,2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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