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 柴（组诗）

姚月

桃源春霁

要为你打开这只虎魄了。那时候，我还是松枝上一滴脂泪

轻轻跃下，就会为你封存这段流水行云里的记忆

从松柏古意里回到霁色新张的这面蛛网

雕花冰裂的窗口来看见我，听说我，风闻我，回忆我，寻觅我

经过了我，你未在拂晓山里遇见第一个捉蕈归来的人，

升起烟色。

桃花返回之身，却是鳜鱼上岸之身

鹿 柴

忽然起飞，跃过平仄之栉，之鳞，

空山之美即是绝句之美。

自青骨深林逼出雪色明月，

你已遣去山兽，溪声，鸟趾鹿。整个辋川都不曾醒来，

我低头偏有韵脚沾小青苔。

大林寺桃花

和白马寺没有白马不一样

大林寺有大林。他踏青，礼佛，有香火

经过的时候，山寺，桃花。是白马驮经的经。

我路过的时候，山寺，桃花，是白马驮经的白。

八重樱

府衙里的小捕快说，刀是用来过命的。花刀亦如是。

过美人关的英雄说，刀是用来插两肋的。花刀是。

刀是用来失传的。厨子说这话的时候，花刀就不见了

后门口的祖母低首摘着篾篮里的刀豆，

挑出剑脊，一根根的在手上掰断

和一个老姨婆静静说着话，

不知花刀

谁都没瞧见一个落草的春风只身负刀来到枝头：

只记得当时光影，隔着云头，

我仍漫天喊出了她的枝垂，寒緋，松月，八重樱

深山含笑

七拐八弯

他被白菜送出闹市

停在晚菘面前

被告知最好的秋天到了

那么，请问你见过深山含笑么？

不，我见过野生的桂花栗，山蕨菜，松树蕈。

你见过笋衣，见过木耳的深山含笑么？

不，我见过的龙眼花，槐树花，椴树花，全是蜜，

扁尖炖老的竹鸡子，依然有着它的老样子，它居竹，善啼，

不喜水性

你能这样想象我见过的深山么？她九瓣，有香气，不再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