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居
曾有人说,袁泉就像她自己唱的那首《木槿花》。木槿花的花语是坚韧、质朴,且永恒的美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袁泉再合适不过了。她笃定而纯粹,遗世而独立。她从不张扬,却自有光芒。
女演员有这么几种:第一种,是天生的戏骨,比如邬君梅、林青霞、周迅;第二种,演戏有极强的自我风格,比如孙俪、马伊刑;第三种,生而为舞台,从内心由衷地热爱演绎事业,却低调到尘埃里,但是每一次亮相都足够惊艳,比如袁泉。
以爱为支撑,苦练基本功
袁泉幼时就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在幼儿园的文艺汇演,她一个人能演7个节目,唱歌、跳舞、朗诵,样样精通。11岁时,中国戏曲学院附中到湖北荆州选小学员,袁泉因为出色的成绩,被学校破格录取。自此,她便独自一人来到北京,踏上了孤独艰苦的戏曲之路。
在中国戏曲学院附中上学的日子里,书信成为她和父母沟通最好的方式。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对未来充满憧憬和无助。她在给父母的信中说:“下星期又要扳腿了,我真害怕。基本功还是那样,丝毫没有进步。老师说我还不够刻苦,我听了心里非常难受,因为我觉得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因为她高挑的身材,腿比别人要长一些,所以有些戏曲动作对她来说,要花比别人多几倍的功夫才能完成。收到身处远方的女儿这样的书信,父母也会忍不住偷偷落泪,但他们依然会给予远方的袁泉以无限的爱和力量:“做父母的理解你,心疼你。我們绝不会在你竭尽全力仍暂时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还要你去拼命。泉泉,你要切记,在挫折面前不要气馁,要保持良好的情绪,振作起来!”
学戏曲的7年间,她和父母一共通了近300封书信,每一封信中都透着袁泉的依赖,透着父母深沉的爱。在无数个痛苦训练的时间里,在无数个咬牙坚持的瞬间,这些爱像带着源源不断的动力般,鼓舞着她不断前行。因此即便再难,袁泉也没打过退堂鼓,反而练就了坚毅、勇敢的品质。
后来一次偶然,她看了徐帆演的话剧《阮玲玉》,一下就点燃了她对话剧表演的憧憬和向往。从那时起,她就打定了今后要学习表演的主意。就这样,依靠多年的戏曲基础,她在中央戏剧学院的招生考试中脱颖而出,成为了1996届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班的学生。
“出道即巅峰”,转投话剧舞台
在中戏96班,袁泉凭借自己清新脱俗的气质,与章子怡、秦海璐、梅婷、胡静、曾黎、傅晶并称为“七朵金花”。但回想起刚入学时,袁泉却说那是很自卑、很痛苦的半年。站在众多优秀的人面前,那种差距让她非常沮丧。好在沮丧只是暂时的,当别的同学陆陆续续开始演戏、拍广告的时候,她选择沉下心来认真练习、钻研演技。
终于,大二这一年,机会降临在袁泉身上,她出演了人生第一部电影《春天的狂想》。那时,导演腾文骥需要一个会唱京韵大鼓的演员,而从小学京剧的袁泉,凭借扎实的基本功,成为周小玫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她低眉浅笑,清新脱俗的气质一瞬间就成为众人的焦点。而这部电影带给她的,不仅是人气和掌声,还有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可谓“出道即巅峰”。接下来,她又相继出演了《蓝色爱情》和《美丽的大脚》。一个是敏感细腻的都市女孩,一个是质朴真诚的支教老师,两个截然不同的荧幕形象,让观众看到了袁泉精湛的角色塑造能力。这两个角色,也让她先后斩获了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奖。
出道三年,三个奖项。那时摆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一条四平八稳的璀璨星途,只要接着走下去,势必会满载而归。然而,袁泉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决定!
2005年,袁泉离开了万众期待的大荧幕,转身投向自己最初梦寐以求的话剧舞台。她说:“我很早就知道,舞台是我的毕生所爱。”所以,面对可以使自己“大红大紫”的影视圈,她选择了另一条人烟稀少,但却风景绝好的话剧之路。从《琥珀》到《简爱》,再到《暗恋桃花源》、出演《活着》,她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角色中。她说:“我不想成为一只滚轮上的仓鼠,人太舒服,就没方向了。”
出演《中国机长》,在沉寂中爆发
2017年,电视剧《我的前半生》热播,在剧中,袁泉扮演孤独自立的职场女强人——唐晶。而给观众印象最深的,就是靳东饰演的贺涵找她“摊牌”。相处了十年的男友和最好闰蜜的背叛,让内心强大的唐晶彻底崩溃,强忍着眼泪的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这一幕,让观众忍不住跟着心痛,接连叹气。电视剧火了,她也被贴上了“翻红”的标签。可“翻红”之后,袁泉再度陷入长时间的沉寂,直到前不久的电影《中国机长》上映。
在电影《中国机长》的预告片以及宣传海报中,气质出众的袁泉再次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在一个特写镜头中,她戴着氧气面罩,手持话筒,眼神深邃且犀利,电光火石间就将电影里惊心动魄、紧张刺激的氛围传达出来。
实际上,2018年的一天,袁泉坐在出租车上,广播里正在播放几个月前川航3U8633迫降事件将要改编成电影的消息,她正好奇谁来扮演机长的时候,听到了演员张涵予的名字。更巧合的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导演的电话,袁泉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会是一次截然不同的创作体验”。
在开拍前,袁泉和剧组主演们一起去了四川航空公司的培训中心,接受严苛专业的训练,从飞机理论知识的学习,到模拟舱的实地训练,当所有关于飞机和服务的细节都了然于心,她才会觉得更加接近这个角色。
在电影中,令人印象最深刻就是在飞机发生颠簸时,作为乘务长的毕男,用平和从容的语气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带好氧气面罩;因为恐慌,乘客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对机组人员产生极大的不信任,这时毕男站出来有条不紊地对乘客说:“我们每一个人都经历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就是为了在飞机上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这也是我们在这架飞机上的意义。我们需要你们信任,需要你们的配合,也需要你们给我们信心。”此话一出,躁动不安的乘客瞬间鸦雀无声。
这句台词充满张力,而更有感染力的是饰演者袁泉笃定的眼神,镇定的面部表情和温润的语调。我们不得不佩服袁泉的演技,在如此慌乱的情景当中饰演一位镇定的乘务长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因为她所表现出的那份镇定不是刻意饰演出来的,而是由内而外,从内心释放出来的一种力量,她在这部电影当中,非常到位地展现出一名机组人员应有的职业素养。
袁泉回忆说,“在拍摄《中国机长》时有很多场戏,因为过于投入,我都忍不住想流泪,但是自己知道,眼泪得咽下去。因为这不是你释放自己情绪的时刻,你要去面对你的乘客,要去配合机长,让飞机保持稳定。要把乘务员的专业态度,放在自己本能的恐惧之上,然后以百分之百的职业精神来面对乘客。”
虽然告别《中国机长》的拍摄已经半年有余,但袁泉的“职业习惯”还没有放下。早上漱口,拿起大瓶的水,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双手倒水,而是将大瓶的水放在胳膊上,利用前臂的支撑,一气呵成完成倒水的动作。“有一天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职业感这个东西在我身体里产生了作用。”作为乘客上飞机,她也会恍惚自己应该站在迎接口的位置,感觉自己已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她笑称:“我现在坐同样机型的飞机的时候,会有一点恍惚,感觉这是‘我的地盘,上飞机后就会下意识地去观察操控面板、看餐车,还会有一种马上要进行拍摄了的感觉。”电影播出之后,袁泉凭借出色的演技,登上了微博热搜榜。
习惯孤独,追寻生活的本质
袁泉在出演每一个角色之时,为了更深层次地挖掘人物的灵魂,她会一次次地沉浸其中,一次次让自己变成角色中的人物,让自己受伤,再自我修复。这个过程是很痛苦,可袁泉从未放弃,她总能很快地梳理出自己和人物之间的共同点,慢慢地,不急不躁地变成“她”。“不能让我引发共鸣并喜欢的角色我不演”,这是她对于自己表演的要求。
戏外的袁泉十数年如一日低调,偶尔出唱片,坚持公益事业,她与夏雨18年的幸福爱情令人羡慕。相比于在各类綜艺真人秀中游走的“圈内明星”,她更愿意做一个平衡好家庭和事业的演员,她曾说:“如果你每天都被架空,像飘在云端上面,是没有办法演好戏的,因为那只是一种现象,而不是生活的本质。”
袁泉和老舍、曹禺等前辈一起入选“中国话剧百年名人堂”,成为名人堂最年轻的成员。孟京辉称赞袁泉:“亚洲舞台戏剧公主,落落大方,毫不媚俗。”赖声川说她是“继林青霞之后最有气质的女演员”。连黄渤也曾评价她:“袁泉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女演员之一。”在这个浮躁的时代,袁泉就像一股清流。她淡泊名利,只低调、简单、专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当你真正了解她,就会发现,她有多沉默,爆发时的力量就有多大。
亦舒说过:“做人凡事要静:静静地来,静静地去,静静努力,静静收获,切记喧哗。”这句充满哲思的至理名言,是对袁泉最好的注解。生命从本质而言,是孤独的。而能有所成就的人,必定能耐得住寂寞,守得了内心,退居繁华之后,保留一块纯粹的精神领地。袁泉就是这样一个人,能把孤独当做生命的礼物,一直行走在自我超越的道路上。清流而明澈,温润而坚定。
编辑 陆思寒